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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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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见她醒后并无异样,他也便不再多想,回身对案,专心去看麾下各营都呈报上来的请赏折子。

战胜必赏是邰涗的祖制,虽说死士难求,朝庭理当着力行抚赏之策,但近些年来战事不休,英欢虽在将前从不言难,可国库的底子如何,他狄风也是清楚的。

平德一路本是邰涗赋收重省,奈何今年遇旱大乱,朝庭开国库赈灾平乱不言,又免其后面三年赋税,着实是给国库加了个大重担,此一番折腾下来,邰涗需得修整个三五年才能回到从前的国力。

狄风拧眉,兀自沉思着,手中的笔是攥了又攥,看着请赏折子上那些死伤将士们的名字,欲下笔去划,可却怎么都动不了手。

若想赚得士兵们的死心塌地,便顾不得那朝中政事;若想体谅君心,便要愧对这些为他效死力的将士们。

名将做不得贤臣,贤臣亦成不了名将,他纵是在外如虎生威,可心中也有难以道出的苦处。

矛盾着,纠结着,思虑反复,怎生都下不了决心。

身子硬梆梆地坐在案前,也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烛光幼苗蓦地一跳,然后便灭了,这才发现,帐幕底下的缝隙中隐隐透进外面的光。

才知天已大亮了。

狄风默叹,将手中的笔丢至案上,起身动了动肩膀,一夜未睡,确是有些乏了,帐外已有人马响动之声,想必各营各都指挥是要宣兵出操了。

他走至塌后,去拿甲胄,正要及身时却发现床上之人正大睁着眼睛望着他,看见他在看她,才忙又闭上眼,翻了个身朝内躺好。

狄风不禁一笑,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往塌边走了两步,“看这样子,身子是好些了?”

她不动亦不语,只盖着被子缩在角落里。

狄风摇了摇头,又道:“我需得出操,回头晚些时候再找人送你回去。”

乔妹一听他这话,顾不得再装睡,慌忙翻被坐起来,动作猛了些,头又是一阵晕眩,她咬咬嘴唇,看向他,“我……我实不愿回逐州城……”

狄风边往身上系甲边道:“为何?”昨晚未问,今日却是一定要问出来。

她慢慢垂下头,泪又往外涌,半天不开口,手死死绞着被边不放。

狄风无奈,叹了口气道:“不愿说也罢。只是过了明日,我便要拔营北上,你不回城也不行,还不如今日早些回去。”

乔妹肩膀微颤,半天才又抬头,红着眼睛看他,“将军带我一起走可好?”

狄风闻言,不禁哑然。

他狄风率风圣军,带一个女人一起北上?

天大的笑话!

他皱眉,语气沉了些,“休要胡闹!”

乔妹小脸一白,被他这模样吓到了些,不敢再言,面上尽是委屈之色。

狄风也便不再理她,自己背过身去将甲胄穿戴齐整,又去帐角拿了长枪,便要出帐去。

可手才触上帐帘,身后就传来怯怯的一声,“将军……”

他停下,转身回头,朝后望去。

她坐在床边,一双莲足轻垂,身上褙子已除,绸衫半解,露出里面大片白皙娇嫩的皮肤,隐隐可见胸间沟壑,一双小手正在解身下襦裙,裙下杏黄色的亵裤已露出了个边,眼见身上衣裙便要被她尽数脱去。

狄风脸色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气,几大步走过去,扯过榻上薄被,包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这是要做什么?”

乔妹眼睫挂泪,抬头看向他,“将军不肯带我走,是因为我没伺候好将军……”

狄风脸色越来越黑,胸生怒意,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松开手,往后退去,语气僵硬不已,“待我出操回来,就叫人送你走!”

她一怔,没料到他会是此反应,而后立即捂紧被子,埋下头,低声哭了起来,声音时高时低,瘦小的身子在微抖。

狄风狠狠心,不再看她,心口憋着一股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西面大片空地已被人马俱占,远远地望过去,风圣军将士们阵容齐整,口中喝哈有声,正在持抢操练。

方恺于远处瞧见狄风出帐,立时往这边奔了过来,于半道迎上狄风,满脸堆笑,低声道:“狄帅,昨夜滋味可好?”

狄风冷眼看过去,抿紧了唇,不语。

方恺碰了个钉子,自觉逾矩了,便往后退了半步,跟着狄风往前走去。

狄风想了一想,停下脚步,回头皱眉问他道:“那女子是何底细,你可知道?”

方恺忙点头,“那是自然。若不先行盘问清楚,我们哪敢送到狄帅帐中。”他左右望了望,见近处没人,才又道:“逐州知州府上送来的,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之人,弟兄们就是看她那脸蛋着实不错,才留下她的。”

狄风眉头皱得更紧,欲开口时却听方恺小叹一声,“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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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五

更新前几句话:

暂删的章节内容我已移至博客,具体请看今天新发的公告。

书评区里大家说的话我都有看,关于狄风与乔妹,我从未说过要在此时将这两人凑成一对,更何况,眼下的乔妹根本配不上我心中的狄风呐。欢喜后面的故事还长,故事里的每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现在都还是未知数。我能说的是,欢喜至今未出过狗血剧情,将来更不会有狗血剧情。

昨日所欠并今日更新一并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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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风迈开步子,冷声道:“怎么个可怜法?”

方恺跟上,“昨日送她来的是知州府上的大总管,此人是当初贺喜破逐州后,一路跟着刘玄香自邺齐中宁道赴逐州任差的。属下昨日问他时,他本是支吾不言,后来用了些手段才让他说了实话。”

狄风闻言不悦,“你倒是用了何种手段?”

方恺见他脸色甚黑,忙解释道:“将军莫要误会了去,属下不过是吓了他一吓,并未动粗。”说罢,咧着嘴笑了两下,又低了头,“那人说,当初逐州既下,原逐州知州为讨贺喜欢心,便让人将这女子送至邺齐大营,而后贺喜便带她回了燕平。后来不知为何,朱雄至逐州迎被狄帅掳去的八千百姓时,又将这女子送了回来。逐州府上诸人虽是好奇,却也不敢打听,任那女子回了原先的家。”

狄风皱眉,“如此说来,那女子原就是南岵人?”他先前还一直当她是邺齐的,这么看来,倒是他错了。

方恺点了点头,“说是从小就在逐州长大的,家中一父一母,还有一个长兄,自小就不得宠。她自燕平回逐州后,先前诸事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城中南岵人说她是贱民,糟贱了南岵女子的脸面。回至家中,父母又不肯认她,天天用污言秽语嘲讽她,她那个兄长也如禽兽一般,见状竟将她带去,强卖给了城南私娼,得了二十两银子。”

狄风心头有火冒出,强压着怒气,听方恺继续道:“那妓馆老鸨本是看中她那张俏脸才花了这许多银子将她买下的,谁知她是死活不肯接客,老鸨一怒之下便让人将她绑了,想叫她吃些苦头。谁知正遇上刘玄香府上的大公子逛花街,只一眼就被她给迷住了,当下花了一大笔银子,将她赎了身带回府上。”

狄风眉头紧锁,看向方恺,“这中间曲折甚多,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既是刘府大公子看上的人,又怎会被送来邰涗营中?”

方恺撇了撇嘴,“那刘大公子就是个酒色之徒,府上除了正室以外,还有五六个小妾在偏房收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将那女子带回府上,府里众人谁都容不下她。说是刘大公子就只头一夜碰了她一回,再往后就扔了她在一旁,不闻不问了。他那正室也是个心毒之人,此次听闻狄帅扎营在此,就想出这么一计,既能借机讨邰涗大将欢心,又能把那女子驱出府外。弟兄们昨日里听了心里也不甚痛快,只是看那女子脸蛋确实不错,想着这便宜不要白不要,便把人留下了。”

狄风听后久久未言,想到乔妹手臂上的伤,心中有些明了,想必都是在刘府上受的委屈。

如此想来,那逐州城内竟真是无她容身之地,也难怪她一听要被遣回城内,就哭得同泪人儿似的,死活都不愿再回去。

他先前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她背后之事会是如此曲折,更没想到她竟然曾被贺喜带回燕平宫中过!

狄风望着脚下沙地,思索片刻后又抬头,问方恺道:“将刘睿押解上京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方恺点头,“待今日将军会过此人后,明日便动身。”

狄风抿抿唇,低声道:“将那女子也一并带上。”

方恺面上难掩惊讶之情,“将军?”

狄风想了一想,又道:“归京后,先将她送至我府上安顿下来,旁的你就别管了。待南岵事成、我率部归京之后,再向皇上细禀。”

方恺不解,却不能多问,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属下明白了。将军今日准备何时去见刘睿?”

狄风看他,“此人还是不肯进食?”

方恺摇头,脸上颇显无奈,“想了若干办法都没用。”

狄风抬头朝远处望去,教战将末,士兵们均是满面大汗,日头渐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他想了一想,转身将手中长枪扔给方恺,道:“倒也有些骨气。将饭菜送至他帐内,我这就去会他一会。”

方恺见他大步往前走去,忙上前道:“将军,昨天夜里属下怕留他在东营出意外,便将他挪至南面的独帐里了。”

狄风听后看他一眼,略略一笑,也未再开口,转身往南面去了。

中军帅帐之后又隔了三十步,才见南营。狄风之部此次南下统共只有五千人,一战之后便只剩四千多一点,虽在逐州城外扎营时用方营布寨,可大多士兵都分在东西北三营,因此南面营中无多少士兵驻扎。

方恺所说南面独帐,正是几条营道相交之地,夜里巡营的必经之地。狄风一眼看过去,就见那帐外戈戟相错,士兵们层层守在外面,不禁又是一笑。

这方恺也真是太过小心了些。

狄风走过去,不等人唤他,便先开口道:“留四个人,其余皆撤了。”

前面的士兵面带疑色,却仍是收刃道:“是!”

狄风在外面望了一周,而后越过那薄甲利枪,独自入得帐中。

帐内狭小不堪,虽是燃了几支烛在四角,可还是觉得暗。

刘睿本是屈膝低头坐着,闻得外面人声,这才抬头,看见来人,愣了一下才又变了脸色,放在腿边的手攥紧了,“狄将军?”

狄风微一点头,朝他走近两步,看清他面容憔悴眼泛血丝,不禁道:“刘将军不肯进食,难道连觉也不睡?”

刘睿面色颓然,“败军之将耳,狄将军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狄风轻笑一声,随手搬了个马扎至他身侧,坐下,以手撑膝,望着他道:“刘将军可是在心中恨透了狄某?”

刘睿不答,偏过头,也不看他,半天才道:“逐州既失,我本已无颜再对我邺齐皇帝陛下及千万百姓,之所以久未以死抵罪,不过就是等着见狄将军这一面。”

狄风挑眉,“可是因清浏关?”

刘睿点点头,低叹道:“我两日来思虑反复终是不得。死前惟有一愿,恳望狄将军能将此事告之于我。”

狄风眼神定定,望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西涧。”

刘睿闻言猛地将头转过来,“西涧?”语气且惊且疑,面上尽是不信之色。

狄风点头,“正是西涧。”

“怎么可能!”刘睿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迥然,盯住狄风不移,“西涧在两山之后,多年荒芜,里面尽是泥沼腐草,一般人谁都不敢从那里过,你大军怎能自那而入!”

狄风看着他,嘴角稍稍一弯,却不开口。

刘睿喘了一口气,又道:“且不说你能不能过得了西涧,那绕至山后的小道也是崎岖不平艰险不堪,若是取小道而行,自古都是出关容易入关难,你只一夜时间,如何能入得关来!”

狄风缓缓起身,“狄某若没记错,刘将军与已殁的薛将军二人,都是去年入冬之后才随军至清浏关驻守的罢?”

刘睿看他,“是又如何?”

狄风低笑,“是故二位将军只知西涧春冬尽是泥沼,却不知夏秋西涧之水大涨。”

刘睿一时哑然,半晌才结巴道:“你……你也非常驻此地,怎能知道西涧此时水涨?”

狄风面色沉了些,“狄某一年前亦曾兵败于此,收兵回京前特意寻访过这附近的山野林家,问清了逐州周围的地形种种,因是知道那西涧盛夏时水势最汹。”

刘睿眉头微皱,“既是水势最汹,邰涗大军又怎能泅水而过?”

狄风摇头,“并非是泅水而过。西涧两侧山间,遍地均是毛竹,邰涗大军至西涧后捆竹成筏,*了那些竹筏才过了西涧。”

刘睿脸色愈白,一下跌回座上,“难不成邰涗众大军当真是一夜攀岩绕径入得清浏关内的?”

狄风低头望他,一脸不置可否之色。

刘睿拳握得指骨突起,“你白日里下令列阵于关前叫战,是为了引得邺齐大军只防关前邰涗大营,是不是!”

狄风点了点头,悠悠坐下。

刘睿咬牙,“你用五千人叫战,就不怕邺齐大军真的出关迎战?你夜里率军自山后越水跋涉,就不担心不能于天亮前赶赴关内?整整一日一夜未休,你就一定能保证麾下五千将士们还有力气与邺齐大军相战?你狄风一代沙场名宿,怎会愿顶如此大的风险,行此险招!”

狄风听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却不打断,直待他停下,才开口,“就算是此时,刘将军都不信狄某会真的只率五千人同你邺齐大军叫阵,更莫论当初的薛晖薛将军了。以薛将军之老沉谨慎,又怎会放大军出关迎战!关外两山之险,最适伏兵,邺齐当是比邰涗更怕!”

刘睿拧眉,想起当日在城楼上薛晖所言,便再说不出话来。

狄风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凌厉,“非死战不胜,非迟速不得,非必得不可!”

刘睿眼望狄风,欲动却不敢动,一时被他这三句话给震住了。

狄风停了停,又道:“风圣军的将士们个个都是冒刃陷阵之士,在狄某麾下已有十一年矣。莫说一夜渡水翻山入清浏关,便是奇险更甚之役,亦非不曾有过!”他牢牢盯住刘睿,“并非是狄某愿冒风险,实是狄某深知麾下众士之资!”

他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刘睿只觉耳边陡鸣,先前胸间憋着的一股气顿时就泄了,手脚僵硬动不得,面上也没了颜色。

狄风隔了半晌,重又看向他,“刘将军也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依狄某看来,邺齐大军亦是勇猛非凡,只不过……”

刘睿心底一绞,只不过……只不过是将帅无谋!

他抬头,眼中血丝愈多,开口问狄风道:“倘若是我邺齐皇帝陛下领兵在此,狄将军可还敢言胜?”

狄风闻言一怔,随即面色骤变,抿了抿唇,未答,手却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若是那人在此……

他根本不敢只带五千人南下!

帐外响起士兵大声禀报之声,狄风低声应了,那人便掀帐入内,恰是依方恺之命来送饭菜的。

饭菜上案,香气四溢,狭小帐中尽是诱人之味。

刘睿撇开眼,看向帐边,脸色还是惨白无光。

狄风却拾箸递至他面前,“刘将军,陪狄某吃些饭,如何?”

刘睿也不看他,只是低声道:“我既已知晓狄将军是如何破得清浏关的,便无它愿,要杀要剐,都随将军了!”

狄风端起饭碗,吃了一大口饭,才道:“明日遣人送刘将军直赴遂阳。”

刘睿闻言又是一惊,“邰涗遂阳?你竟是要将我押解上京?”

狄风低笑,“刘将军还是吃些东西罢,明日离了逐州后也就吃不到这些了。到时一路上都有人在侧严加看守将军,只怕将军是想寻死也不得。”

刘睿略恼,“你……”心中只觉可恨,虽是不甘心却也没法,犹豫了半天,才接过木箸,随便拔了几口饭菜。

狄风余光瞥见他已肯进食,也便搁了碗筷,心中略略一笑,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道:“刘将军慢用,狄某营下还有些杂事未决,先行一步。”

他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还望刘将军莫要想不开,狄某还盼回京之后,再同将军一晤。”

刘睿只觉嗓间发痒,一口米饭梗在喉头,怎生都咽不下去,他抬头望过去,就见狄风已转身,大步出了帐外,再没回头。

明明是在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的敌人,怎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刘睿抬手抹了一把脸,眼角僵酸,几日来的屈辱愤懑之情再也憋不住,头埋入臂间,肩膀微微抖了起来。

…………

狄风出得刘睿帐外便直往中军帅帐行去,才至中军行辕前,远远便望见西面营门处有人声骚动之状,虽觉奇怪却也未顾得上多想,直直进了帅帐中。

乔妹已穿戴齐整,静静地坐在床边等他,见他回来,连忙起身,低了头小声道:“将军……”

狄风看她,见她脸上犹带病色,心中略一迟疑,“本想明日让你随回京之人一起走,但你这身子……”

乔妹本是黯色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将军不再要我回逐州城了?”

狄风摇了摇头,虽是心中尽知她的底细,却也不愿在她面前提起,只是看着她道:“若说先将你送至我在遂阳的府上,你可愿意?”

乔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立时跪至地上,“谢将军大恩!”

狄风额角跳痛了一下,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也不知她先前到底受过什么样的委屈遭过什么样的罪,怎的动不动就掉泪就跪,一副生怕将他惹恼了的样子……他吸了口气,随便摆摆手,“也罢,明日你就跟着他们一道上路,路上带些药,费力撑上几日,到了遂阳再好好调养身子。”

乔妹“嗯”了一声,却是跪在地上不起,拾袖擦了擦眼泪,又道:“将军是我这辈子都没遇过的好人……”

狄风眼角一抽,只觉这帐中再也待不得,便支吾了两声,抬脚就走了出去。

一出帐外他便狠狠吸了口气,这才将胸口闷气舒了舒,正想重回操练场时,就听见方恺的声音自西面急急传来:“狄帅,京中来报!”

狄风停步,见方恺一路疾跑过来,不由皱起眉头,“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方恺喘着气,二话不说,更不顾上下之别,将手中木牌并信猛地塞至狄风掌间,而后又对狄风道:“京中消息,太医院御医宁墨近除殿中监。”

狄风未在意方恺口中在说什么,眼睛只是盯着掌中木牌,上面八个纂后勾边的红字煞是令他心惊,“御前文字,不得入铺”——

这竟是英欢未过枢府三省、自御前直发至他手中的圣谕!

何事能得如此紧急?!

方恺见狄风未听,不禁又急道:“狄帅可有在听属下说话?”

狄风这才回神,皱眉道:“宁墨除殿中监?”殿中监本是寄禄官,向来由京中朝官兼领,何时轮得到他宁墨来任?

方恺一擦额角之汗,头稍稍垂了些,再开口时声音竟是有些抖,“皇上于京中下旨,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纳宁殿中为皇夫。”

狄风脑子里面嗡嗡两声,震得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晕,胸口一涨,热血朝上涌去,他一展拳,猛地上前扯过方恺的衣领,低声吼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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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桌子……我真的好想要长评啊长评啊……默默地趴……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六

“你说什么?”

冷冰冰的四个字,带着哑意,重重砸在帐中,震骇了众将。

帐帘未放,中军大帐处处通明,外面骄阳似火,帐内却似结了霜一般,静得出奇。

一致果校尉单膝着地,跪于帅案下十步远处,不敢抬头,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滑,“陛下……”

贺喜未披甲胄,身上单袍褪至腰间,肩侧血迹染目,两手握成拳撑在案角,额上亦满是汗粒,“再给朕说一遍!”

座后立着名青袍男子,容貌不甚年轻,正敛眉低头,从一侧小几上拿过木碗,右手指间夹着约莫二指宽的竹片,上面用明黄细绸裹了,从那碗中蘸起呈乳白色的粘稠物,小心翼翼地敷在贺喜出血的右肩伤口上。

一股淡淡的桑树汁味自帐间弥漫开来,那青袍男子手上缓缓在动,丝毫不为眼前紧张之势所扰。

那名致果校尉头垂得更低,声音有些抖,“西境才传来的消息,邰涗国皇帝陛下要于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京中使司是于五日前收到邰涗国书的……”

座下,相对而立的两排将帅冷汗凝甲,立着一动不动。

皇上满面怒容谁都瞧得出来,任是谁都不敢在此时去触天子逆鳞。

贺喜闻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都出去。”

朱雄迟疑了一瞬,出列上前,“陛下,逐州一事究竟如何还未得决议……”

贺喜攥了攥拳,望着诸将,“都出去。”

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平稳无比,可字字都透着寒气。

诸将不敢再疑,领命而退,一个接一个地出了帐外。

贺喜右肩微动,身子向后略侧,“你也出去。”

青袍男子手上动作不停,从一旁捻过一片桑树白皮,覆在贺喜伤口之上,又扯过白布,飞快得压着树皮缠过他的肩,低低地开口道:“陛下肩伤久久未愈,天气又热,万万不可再动怒。”

贺喜猛地转过头,正欲开口,青袍男子便收拾了东西走至案下,行过臣子礼,又道:“臣先告退,入夜后再来替陛下换药。”

他步子不急,缓缓出得帐外,一转身,就见先前帐中诸将正在帐外一侧候着,谁也未曾离去。

朱雄一见他便急了起来,“苏院判,你怎么也出来了?皇上的伤……”

苏祥本是邺齐京中太医院的院判,位在从五品,虽是年近四十,可在太医院中也算是年轻的了。此次他自燕平随圣驾至开宁,贺喜率军入邰涗境时留他在朱雄麾下。上东道大军至邺齐西境后,朱雄接符掌兵,他便随朱雄之部一路北上,过秦山后,于十二日前与贺喜大军合师于交河之东。

当时苏祥甫一见贺喜肩上之伤,心中便小惊了一下。贺喜自登基起御驾亲征数次,却从未有过一次伤得如此厉害。南岵地多山林,夏季潮湿闷热,贺喜肩伤未得良药及治,待他来时已是隐有溃腐之象。

多日来贺喜不听言劝,带伤率军向东疾行,定要在入秋前将南岵重镇蓟城攻下不可,因是导致伤口愈合得极慢,若逢战事,伤口必是复裂。

苏祥想了若干法子都不见效,后来偶然发现,惟有以新桑白汁敷伤,贺喜肩伤才略略转好。奈何一路以来桑树难寻,只在七日前寻到一片,他命人割树皮采桑汁,用竹筒贮之,这才勉强又撑了些日子。

但若是再这样下去,贺喜伤势难控,只怕会出大碍……

苏祥看向朱雄,轻轻摇头,“皇上的性子,朱将军当是比在下更清楚罢?皇上不允,在下何敢留于御前不退?”

朱雄一撇嘴角,正要再言,就听帐中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东西触地碎裂的声音。

一干将领面露急色,齐齐上前,至帐前却不敢进,正踌躇犹疑时,里面又是一声响,比先前之声更大。

这回是听清了,帐中诸物,也只贺喜常年所用的那方玉石纸镇能砸出这声音来。

诸将互相一望,面面相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皆在低叹——

皇上大怒!

当下谁也不敢入帐去瞧个究竟,只在外面守着。

日头当空而照,远处营道边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们时不时地偷瞥一眼,这一干众将立在中军帐外,甚是奇怪。

苏祥低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先前的桑汁又是白费了。”他转身,皱眉问朱雄道:“之前听闻逐州失守时皇上都未如此动怒,今日怎会这般?”

朱雄微怔,却是不答,只低声道:“这岂是你我打听得了的!”

他虽是如是说,可心中却隐隐有些明了。

先前在燕平宫中,他因对英欢口出不敬之言而被贺喜杖刑罚俸……后来赴逐州前,贺喜亲手交给他那个钿盒……再后来至开宁时,贺喜只因见了狄风一面便改了趁乱伐岵之计……

这种种之事,他先前虽是略有疑惑,却也并未在意;只是现下一想,这许多事情凑在一起,其后依稀透出的那个原由,让他心下大骇!

朱雄身子微颤,竟不敢再往下想,左手攥住右手,狠狠将自己掐了一把!

皇上与那女子十年来互相憎恶,相争相斗何时有过消停!

这件件之事,怎可能……会是因她而为!

…………

帐内满地狼藉,案上能摔的东西,已被贺喜全部扫至地上。

碎的碎,裂的裂,恰似他此时的心!

贺喜额角青筋突起,伸手抓过案上之笔,狠狠一折,断口木屑刺入他掌中,痛亦非痛!

肩上伤口在向外渗血,火辣辣地烧着他的心。

他向后仰去,*上座背,撑在案边的手指在抖。

他助她退敌,他为她负伤,他许她征战之果……

纵是她在他背后生生捅了他一刀,将逐州夺了去——他也未像此时这般心痛!

她要大婚。

她竟在此时……在他流血流汗、于南岵境内步步难进之时……于京中下旨,意欲六个月后行大婚之典!

世间可有比她更狠毒的女子?!

世间可有比她更无情的帝王?!

他以为他够狠,他以为他够无情——

谁知他是错了,他竟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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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作息时间,以后每日更新挪至北京时间零点左右。:)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七

贺喜闭眼,用力握拳,额上的汗贴着脸侧滚下来。

肩上伤口被新桑树汁浸着,又痒又痛,几不可忍。

他左手抬起,探至右胸前,紧紧压住缠在身上的厚白布条……肩下两寸之处,她曾亲手扎过一个布结,一分不差。

那一夜的她,恨他却不忍他伤,替他包扎时下手狠重,可看见他吃痛,眼里却一下就凝了泪水。

她的倔强和柔软,她的强硬与不舍,于那一夜那一刻,正正印于他心间。

拥她温香满怀,记忆如此清晰。

她压他至身下,自己痛得将唇咬破出血,却咬牙不肯输。

他骇然,他惊颤,他且不敢信自己竟能容女人如此相待!

但……

她就似那迷魂之香,只闻一次,便永不能戒。

她的笑那般艳,她的眼那般亮,她的唇她的身子……那般软。

只消再想一瞬,他便觉得自己就要发狂!

杵州漫漫一夜,苍翠高树之下,他亲手为她绾了发髻,可她却不知他从未对旁的女人做过此事!

烈日刺焰之下,他与她并列阵前,邺齐大军掷枪并甲、高呼三声陛下,可她却不知那殊礼是为她而行,亦不知那是他给她的何等尊荣!

凉城行宫之中,紫薇花香萦间,他俯身亲自替她着履,她的足底贴着他的掌心,冰凉火热丝丝相抵……可她却不知,他于那一刹,竟有了独愿此生宠她一人之念!

……这许多事情,他还未得机会告诉她,她便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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