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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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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毛三突然狂笑出声,像疯了似的。

    众人不由怔了一瞬。

    趁着这一瞬,毛三摆脱开众人,跳了起来,跑到宋采唐跟前,指着她的鼻子,眸色隐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天你厉害,哄的所有人护你,但我毛三可不是吃素的!今儿个我没犯法,你们顶多打我这一顿,干不了别的!你且好好活着,千万别落单,否则老子会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快活日子,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文 193。真相

    此为防盗章

    “姑娘方才说什么?”

    剖尸?

    他没听错吧!

    宋采唐下颌微扬,烛光下颈部线条柔美漂亮; 说出的话; 却很直接; 很有力量:“通判大人没听错,我方才说的,就是剖尸。”

    温元思眉头皱起,面色慢慢变的肃然:“这种事,闻所未闻。”

    宋采唐心内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这些天; 她看了很多书; 知道现在是大安,建安二十五年,历史上她从未曾听说的朝代,她来的这个世界,和她熟悉的; 学习过的世界不一样。

    但有相似。

    这个大安,就类似于她所知道的宋朝。

    经历过女皇临朝的盛世; 女人地位有一阶段大幅度提升; 来到大安后; 也许是男人被压制过后的强烈反弹,也许是历史车轮的无情碾压; 近些年; 礼教对女子管束; 越来越严。

    往前几十年; 女人还能当家立户,学习各样本事,在大街上怎么走都没关系,现如今,已是不能抛头露面,女戒女德各种规矩压下来,女人似乎只要管名声贞节,嫁人生子就够了,旁的事,多做一件,都是错。

    必须处处谨慎,步步小心,女子无才便是德。

    正常普通事做来都有难度,何况验尸看死?

    宋采唐一个女人,敢进这行当,已是出格,而温元思,敢用她,已经是大胆,担了责任的。

    如今她又说什么?剖尸?

    这样前所未有的事,便是温元思,也不会轻易答应。

    宋采唐想了想,问:“通判大人对人的身体有多少了解?”

    温元思没回答。

    宋采唐也知这话不好答,并没等温元思,继续往下,试着解释她要解剖的原因:“我们的胃,对不同食物,消化的时间过程不一样。死者死前吃过很多东西,照马三娘证词看,还相当有特点。如今死者面部痕迹特征被毁,无法确认身份,若我将他的胃袋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他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温元思目光一顿,这样的话好像不无道理。

    宋采唐还没说完:“近日倒春寒颇为严重,山间气温更低,我观死者尸斑痕迹,似乎一直没被移动过,保存的相当好,还很新鲜,想来尸体内部腐蚀也不严重,胃部情况,完全可以为证。”

    温元思垂眸思索良久,仍然没给出回答。

    宋采唐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我听的不多,马三娘该是隐瞒了什么,那得了风寒,一直在养病的三弟安朋义,大人应该也请他认过尸,可还是不能确认,肯定有特殊原因。死者死因很明显,社会关系好似也不难查,只要身份确定,案情就会明了。非我推诿或自夸,这确认死者身份,再好的仵作,不认识死者,也是难办,我这剖尸,于本案而言,却可以做到!”

    “且这剖尸,其实并不可怕,就是把死者肚腹打开,取出胃袋,割开,再将里面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取出看一看”

    宋采唐本想安慰温元思,表示真的不可怕,结果说着话,就发现温元思表情越来越不对,立刻停住了。

    她垂眸清咳一声,看向手中茶盏:“我提醒大人一点,死者已死五六日,温度再低,时间却未停止。尸体一旦开始大幅度腐败大人见识广泛,无需我说,也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温元思眯了眼。

    是啊他知道。

    随着时间拉长,尸体不再新鲜,会开始有绿斑,气泡,会慢慢胀大,流出血水

    所有地方,都是血水。

    胃里的食物?

    不可能分辨的出来。

    “留给我剖尸的时间,并不多,”宋采唐娥眉淡扫,目光清澈,“留给大人破案的机会,许就这一个。”

    温元思眯眼:“你真的能做到?”

    一般人,莫说小姑娘,就是胆子大的壮汉,看到表征特殊的尸体的都会害怕,剖尸?真的不会被吓晕么?

    血,还有味道

    一般人身体不舒服,吃完东西吐出来,味道都难闻刺鼻,尸体的胃,不用想,也该知道,与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宋采唐却笑了。

    “有一句话,我同李老夫人说过,今日,也送与通判大人。”

    她眉卷英气,目若点漆,只是坐在这里,就似乎蕴足了天地灵慧:“只要你敢用我,我就能让所有人拜服你的眼光!”

    温元思一怔,这小姑娘,好强的自信,好大的勇气!

    宋采唐见温元思已有意动,但还不够坚定,决定再加把火。

    “我知道——”她眼梢微翘,透着几分狡黠慧色,“大人这般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肯定不容易,上下都透着压力,不知道多少人想给大人小鞋穿,有些事,可以勇敢独断,有些事,却不能莽撞。官场之事,我虽不懂,也明白,有敌人就有朋友,大人何不眼光再放开些,为了自己的业绩理想,再拼一把?”

    温元思这次是真的对宋采唐刮目相看了。

    闺中女流,小小年纪,见识却非凡有敌人,就有朋友,意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提点他?

    他忍不住一笑。

    姑娘家尚有此锐利锋芒,自己如何比不上?

    而且这事,的确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温元思目光微闪。

    许这剖尸,真的可以?

    不但能助他破案,还能助他打开官声,更上一层楼!

    宋采唐见温元思表情变化,知道他听进去了,不再多言,起身告辞:“我言尽于此,大人好生考虑,天色不早,我先告辞——”

    起来动作太快,不小心袖子带到了茶盏。

    她伸手欲拿,不想温元思动作比她快的多,不但拿走了茶盏,还没让杯中茶水溅出来沾到她,哪怕一滴。

    宋采唐愣了愣。

    她起身的动作很快,温元思能如此是一直下意识注意着她?

    思虑大事之时,也能如此体贴,看来是习惯了。

    这位温大人,倒是和了他的姓氏脾气,温柔又细致。

    温元思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动作有何不妥,十分君子,干干脆脆就拱手道了别:“宋姑娘慢走,明日一早,我再来请你。”

    宋采唐目光一闪,立刻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承诺。

    明日一早,就能让她剖尸!

    宋采唐心中不由惊讶。

    帮助官府验尸断案,是要留验尸格目,负责任的,不可能悄悄的来。验尸便罢,剖尸一事,事关重大,温元思肯定要同上官沟通,何况她还是这行当里少有的女子。

    仅一个夜晚,就能做到?

    她似乎小看这位温大人了。

    宋采唐回去就睡,夜里,再次被月光叫醒。

    马上十五,月亮越来越圆,越来越美,越来越温柔了如水一般。

    宋采唐靠在窗边,沐着月光,闭上眼睛舒服叹气。

    初来大安,她应该闹各种笑话,各种不舒服,可是奇怪,她好像很适应,下意识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

    月光似乎抖了一下。

    宋采唐睁开眼睛,发现不是月光在抖,是有个人影,从前方院落跃纵,斜斜飞过?

    轻灵矫健,似灵猫,又似蓄满力量的花豹。

    这是武功?

    对,武功。

    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宋采唐偏头想想,今日看到的尸体,男子身材高壮,肌肉不少,还是活活被人打死的,凶手是不是也有武功?

    只一怔,一眨眼的时间,那轻灵矫健身影已经自月下消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小姐,你又醒啦。”

    青巧打着呵欠,熟练的泡了壶热茶过来。

    将将坐下,耳朵就支起来了:“咦,有水声?”

    宋采唐就笑了,柔美又灿烂。

    “是啊,有水。”

    她手撑下巴,侧耳静听。

    声音来自北方,不太近,却也不远,节奏悠长,叮咚作响,十分好听。

    肯定是一湾非常美的小溪。

    有空一定要去看一看。

    宋采唐这边在惬意赏月,温元思那边却正遭遇着难题。

    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女人?剖尸?呵,温元思你是傻了,还是撞邪了?这事怎么可以发生,本官不同意!”

    “冷了?”李老夫人放下手中佛珠,递了个小巧手炉给宋采唐,“咱们马上到地方了。”

    宋采唐也不矫情,接住手炉,灿烂一笑,凑过去和李老夫人坐在一起,靠的更近些:“嗯!”

    马车碾过石径,自天华寺大门进入,明明进门往西不远就是待客院群,车却没停,一直往东绕去

    有点远。

    不但远,气氛也有所不同。

    天华寺是这里最出名,香火最鼎盛之地,进门就能感觉到古刹气质,苍凉悠远,西边专门用来接待香客们的厢房群,也是整齐端方,透着大气,唯路往东走,慢慢的,开始阴沉。

    路不甚乱,但房屋院舍格局不大好,感觉有些压抑,人也不多,没什么声音,也没几个院落房间透出烛光,味道

    宋采唐鼻子动了动,有些潮湿,带着山间独有的腐土味道,初进天华寺沉重的檀香味都淡了很多。

    林间有黑色飞鸟,扑腾腾飞过,留下尖锐怪叫。

    暮色四合里,安静空间中,人影开始模糊,影影绰绰,这叫声,便更显的吓人了。

    “莫怕,”李老夫人扶着刘妈妈的手下车,柔声安慰宋采唐,“一只鸟罢了。”

    宋采唐做验尸官多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眼下只是天黑了点,人气少了点而已。

    她长眉舒展,声音清脆:“我都来看死了,怎会害怕?老夫人才是,路走这么远,定然累了,多顾惜些自己身子才好。”

    李老夫人面上笑意更深:“也好,房间已经给你备好了,你休息一会儿,用些饭食,稍后我来寻你。”

    宋采唐应了,跟着引路下仆走到西侧厢房。

    房间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很干净,热水热茶都有,连炭盆都不缺,被褥也是全新的。

    宋采唐垂眼,大概要在这里住两日了。

    净过手,喝过茶,青巧拎着大箱子进来了:“小姐这里四外好像都没什么人,怪吓人的。”

    “只是天黑了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宋采唐打开窗子,看向西边。

    正殿在西北方,专门辟出来接待香客的院落在正西,怎么看,这东边也不像是贵人会住的地方。哪怕不是贵人,稍稍有些钱,有点地位的人,也不会住到这边。

    她本以为,被请来是因传言中的贵人命案,现在看,好像不大像。

    饭毕,青巧报,有人来了。

    宋采唐起身相迎。

    “采唐啊,来,见见我孙子。”李老夫人微微笑着,由一个年轻男人扶着,进了房间。

  

正文 194。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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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声音没有故意压低,也没有太过张扬。

    背后说人坏话也能如此自得从容; 宋采唐略有些佩服。

    她垂眸考虑; 是过去好心提醒一下两人,还是转身离开; 装作看不到。毕竟别人只是说坏话,没真正动手欺负她

    宋采唐还没想好; 说坏话的两个人就替她做了决定。

    “谁在那里!”一人高声喝出; 二人脚步自远及近,看到宋采唐面色皆十分不善; “暗做壁角; 听人密语,姑娘好厚的脸皮!”

    宋采唐眼梢眯起,眸底凝起淡淡冷光:“灿日炎炎之下,通明大道在前; 二位在此密语,是不是太不讲究了点?”

    人来人往; 大家走路的地方,你们偏要密语,应该是不害怕被人听见的,结果被人听到了; 立刻倒打一耙; 是谁不要脸?

    “这寺里僧人香客; 也太冤了些。”

    不是她; 也会有别的人经过; 被迫听到‘密语’,被迫被骂,可不是无妄之灾?

    宋采唐慢条斯理道:“厢房——是个好地方,我以为一般人都懂。”

    几句话,没正面怼人,可夹枪带棒的,嘲讽鄙夷一处不少,直直刮向对方脸皮。

    “呵,女人。”

    略矮的精瘦男人蓄着山羊胡,明明须发皆黑,法令纹却深的令人同情,对身边男人又捧又哄,伏低做小,见着她,好像见到了终于可以耍威风的机会,一派高高在上,傲慢无情:“牙尖嘴利,惩能做强,光天化日之下独自行走在这都是男人的寺庙,简直有伤风化!”

    说完,他冲一边的推拱手:“大人,如今非常时期,出不得错,正该下令,将此女逐出寺庙!”

    推官个子略高,五官凑一块也不丑,背直胸挺,很有股子官威,听得此话,沉吟片刻,一副十分听得进谏言的模样,轻叹口气:“孙仵作说的不无道理,确是该谨慎——”

    说话音,似乎决定了怎么处理宋采唐。

    宋采唐冷笑一声:“小女子不才,恐怕不能让二位如愿了。”

    孙仵作细眼一眯,内里全是沉沉暗色:“你以为你是谁!”

    “不敢称大,敝姓宋,便是阁下眼中掀起风浪的剖尸女。”

    孙仵作眼睛倏的瞪圆,手指指着她:“你你你你是那个女人!”

    “有句话,阁下说的不错,仵作一行,看的是真本事。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不会的东西,不一定别人不会。”宋采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孙仵作,遗憾摇头,“剖尸是门手艺,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很难学,需要脑子的,你这样的私下偷偷剖一百具尸,也不可能学会。”

    这明晃晃的瞧不起,孙仵作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

    宋采唐却没同他磨嘴皮子,仿佛他是一个非常不重要的人物,不值得关注,直接指着他,看向推官:“这样只练嘴皮子不练手艺,只会排斥他人的东西,靠不靠得住,大人心里该好生思量才是。”

    “放——放肆!”孙仵作口水差点喷出来,“你是哪个牌面的人,配同郭推官说话?”

    宋采唐仍是不理他,越过二人就往前走,边走,边跟郭推官留话:“若有朝一日,郭推官幡然醒悟,我宋采唐,随时愿意帮忙。”

    孙仵作气的老脸绷不住,直接骂出声:“小浪蹄子长的不怎么样,想的倒挺美!呸!谁用得着你帮忙!”

    他这话骂的太粗,郭推官也看不过去了,皱眉伸手,拦了一拦,给了孙仵作一个严厉眼色。

    孙仵作赶紧束手垂头,眼珠还是飘的,一边后悔,暗骂自己没稳住,被个女人挑起了火气,在郭推官面前出了丑,一边咬牙切齿,心道下一回再碰上,他定要好好教这蹄子做人!

    不提双方阵营,这短短一照面,宋采唐表现,已是非常不给面子,郭推官在刺史跟前没什么尊严,在下面人圈子里,却是很要脸的。

    他直接扬声:“不劳宋姑娘费心。世道生存不易,女人尤甚,姑娘还是注意好生保护自己,莫被人欺负了去。”

    这话,看起来像温柔提醒,又像是隐意威胁。

    宋采唐头都没回,声音非常稳:“很好,我等着推官大人无计可施,上门相求的一日。”

    “我一定不c吝c赐c教。”

    阳光落下,静寂无声,少女身影亭亭,发钗流苏耀着金光华彩,似乎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

    怎么看,气场都压过了自己。

    郭推官面色十分不虞,目光森寒的瞪向孙仵作。

    孙仵作刚刚表现不佳,眼下正收敛反省,莫说说话了,头都不敢抬,根本没看到。

    郭推官气的袖子一甩,刚要离去,就听到高处有声音传来。

    “破案本事没有,欺负女人倒是在行——”

    这道声音慵懒散慢,中间似乎还打了个哈欠,没半点贵重之意:“推官大人可真让某大开眼界。”

    郭推官抬头,很快发现了卧坐于树,枝叶掩映间的人,眼瞳骤然一缩,立刻躬身行礼:“下官郭离,见过观察使大人。”

    孙仵作赶紧跟着行礼。

    之前宋采唐是女子,穿着平民衣服,没有官身,他还敢言语欺侮,眼下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贵人,别说说话套关系,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赵挚背靠树干,长腿微屈,微微阖眸,脸上有斑驳光影晃动,似乎十分惬意。他没说话,没反应,也没做手势让底下的人离开。

    郭推官暗自琢磨这尊神的用意。

    话音像在挤兑他欺负人,又像在讽刺他本事不够,半天破不了案,可语气并没有责怪之意,懒散随便到底是真生气不满,还是纯粹睡觉被打扰了,心下不爽?

    郭推官悟不透,斟酌着答话:“齐云氏一案,非是属下不尽心,实是案情错综复杂,疑点多多”他看了眼赵挚,目光微微闪烁,“刺史大人都知道。”

    他在暗示,这案子管辖权归刺史,观察使到天华寺并没有截过来,所以——

    “哦,李光仪。”

    赵挚漫不经心的挖了挖耳朵:“倒是得给他留点面子。”

    郭推官心下一松。

    他是刺史的人,只要刺史能压过观察使,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挚的话却没说完:“毕竟我砸过他舅舅家的院子,打折过他表侄的腿,指着鼻子骂过他表侄女不要脸。”

    郭推官:

    他怎么忘了,这位是混世魔王!完全不照理出牌的!会让案子的主理权放在李光仪身上,完全是想偷闲,若什么时候起了意,想捞过来就能捞过来!

    如此境况,得罪就大大不妙了。

    他心中七上八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赵挚又说话了:“不过我倒是没听说过,汴梁有郭姓大族。”

    这话轻飘飘,没什么重量,似乎是真疑问,郭推官却心下一凉,嘴都忘了闭上。

    刺史在国都有靠山,他可没有!观察使随便就能驳刺史的面子,那他呢?是不是命被捏没了都没人管!

    “仕途路难走,推官大人可要好生珍惜啊”

    他打着哈欠,眸色淡漠,背后是蓝天骄阳,可这个瞬间,郭推官却仿佛看到了战场烽火,血海肆虐。

    “说小话自己找地方,别吵我睡觉。”

    郭推官心内情绪纷杂,不敢有违,立刻抬脚往远处走。

    直到走了很远,想起一些暗里情报,他额上细汗方才收回,眼睛眯起,目光渐渐变的坚定。

    孙仵作小心觑着他的脸色,小声道:“观察使大人好生吓人”

    “怕什么?”郭推官唇角微微勾起,“不过一个脑子有病的,也就能放放嘴炮。”

    刺史没同他细说,但他不蠢,凭着一些往事猜测,也能窥到一二机会。

    这赵挚的确自小倍受皇宠,成长之路很是招摇,本来还有些分寸,不会闹的太离谱,可四年前,赵挚北境戍关,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半年多前回来就犯了病,听说伤到了脑子,忘了什么东西还是中了什么毒,时不时就会抽风,越发无法无天。

    许很快,他就不能自控了。

    调离禁卫军,卸职殿前都点检,成为没什么品级,还远离皇城的四方观察使,这赵挚,显然已经失宠!哪还有什么本事前程,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他怕个什么劲!

    不过这话,他不会同孙仵作说。

    他移开话题,面色高深的看向孙仵作:“这么些天,案件线索你到底得没得到一点?”

    孙仵作眼珠微移,看了看左右,往前两步,轻声在郭推官耳边说了两句话。

    郭推官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情杀——么?”

    远处,卧靠在树上的赵挚,早在二人身影离开的时候,就脚尖轻点,身形灵巧如豹般翻起,手指成爪扣住树干,目光犀利,哪有半分睡意?

    他看了看宋采唐远去的方向,又看向郭推官路行方向,眸色深邃,若有所思。

    很快,他跃下树枝,踩墙头借了下力,身形迅速纵跃在暗处,眨眼消失不见。

    当即,她就派了人过去。

  

正文 195。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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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巧眼睛一亮:“她还真给了?”

    宋采唐微笑:“当然。”

    青巧顿了顿; 想起一样东西; 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小姐,这布包里其实还有这个不好藏; 我就取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宋采唐探头过去一看; 是个小葫芦。

    青绿皮,上下几乎一边大; 圆圆的; 精致小巧; 特别可爱,嘴有点歪; 不影响它的萌; 但那嘴; 被锯下去了一块。

    锯嘴葫芦,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宋采唐轻嗤一声:“让咱们别多嘴呗; 别把她家那起子事说出去。”

    “哦这个啊。”

    青巧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她别的本事没有; 嘴可是特别严的!

    放开这一桩; 青巧就开始担心另一件:“那位李老夫人什么时候来接小姐?”

    今天上午所有时间; 青巧一直是跟着宋采唐的; 同李老夫人的会面; 她也都知道,因此有些担忧:“小姐真的要去看死?”

    还是官家; 衙门的事。

    想想就吓人。

    宋采唐看着小丫鬟圆圆的脸; 忍不住戳了一下:“害怕?”

    “不; 以前怕,现在才不怕!”青巧对于今天自己表现仍然十分骄傲,“婢子都不怕碰死人了!”

    宋采唐就看着小丫鬟笑。

    青巧缩了缩头,认真的伸出一小手指比着:“好吧,是有点怕,但只是一点点,没有更多啦!”

    “那不就行了?”

    宋采唐长眉微扬,眸底映着晚霞的橙金,好似春末夏初的湖水,看似宁静无波,实则灿烂耀眼。

    青巧呆了一瞬,觉得自家小姐好好看

    小姐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怕。

    看死怎么了,跟男人比怎么了小姐不怕,她便也不怕!到时候真怂了,怎么伺候小姐?小姐这么漂亮,一定会被欺负的!

    青巧想着想着,目光便坚定起来,下定决心,必须好好长长胆子,好好伺候小姐!

    可有个问题,这时候就更重要了:“婢子刚刚听说,夫人发了话,所有人不准外出,小姐怎么出门?”

    “没关系,”宋采唐倒不介意,“这事并不针对咱们,到时咱们悄悄的,不会有人注意。”

    “那也得先准备才行”

    青巧立刻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非常雷厉风行的要去准备各种东西了:“李老夫人什么时候来?”

    宋采唐眼神顿了顿,笑道:“许就是两日吧。”

    今晨见面时,李老夫人衣装略正式,面上略有疲色,看起来赶了会儿路,像是想见什么人。

    照后来发展看,她想见的人,应该就是自己。

    义庄一面,李老夫人心中有事,便查了她,还想亲眼见见,看看她这个人如何,今天也是赶巧了,意外碰到救死一事,她再展本事,让李老夫人放了心,再加上聊的非常好,李老夫人才当场定下此事。

    但这件事,李老夫人毕竟不是官吏本人,需得同人商量安排,具体时间,当下肯定定不下来

    此事基本笃定,宋采唐一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关家,张氏。

    刚回到家时,画眉不敢动,思量了半下午,终于做出了决定,方才挑了个工夫,悄悄出去了。

    想也知道,必是去和青宜院报告,她这表小姐今天干了什么。

    张氏对她,并无亲情,也无关爱,只想死死压住,迫她听话并利用

    宋采唐眼睛微眯,纤长指尖滑过杯沿,暗自做了个决定。

    张氏痛快,不见缝插针跟她较真,她就不计较,如若张氏非得彰显一下存在感少不得,她要借李老夫人这尊佛使使,扎扎张氏的手,让张氏知道知道,以后干什么且好生掂量,别再惹她!

    宋采唐不想多事,想给张氏留面子,可张氏并不嫌事多,一点也没给她留面子。

    画眉回来没一会儿,张氏的贴身妈妈常妈妈就来了。

    常妈妈瘦高个,容长脸,出了青宜院,脸上从来不带笑,这次到了宋采唐这里,也是板着脸,直接甩了本女戒给她。

    “夫人日日替表小姐操心,为了表小姐的前程,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托多少人脉,表小姐倒好,不但不体贴,还把夫人的话当耳旁风!”

    “夫人心慈,不愿苛责小姑娘,叫老奴来适当提点表小姐几句,老奴性子直,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您就是到夫人面前去告老奴,这话,老奴也说了。”

    “表小姐大了,也该知道知道规矩了!左右夫人发了话,这院子里的人,连主子带丫鬟,都不准进出,表小姐正好有时间,不若将这女戒好生学习几遍,虔诚抄几遍,记准了,贱事莫行!”

    常妈妈说完话,连个回嘴的时间都没给宋采唐留,放下书就走了。

    青巧没赶上趟,愣了愣,才鼓起脸不高兴:“怎么说话呢!对我家小姐这般不客气!”

    完了还安慰宋采唐:“小姐你别理她,回头咱们找大小姐骂她!”

    宋采唐“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青巧一眼:“你倒是知道哪里有靠山。”

    青巧嘿嘿笑了两声,说了几句俏皮话,逗笑了宋采唐,方才放心。

    可一出门,又开始担心了,这下青宜院盯上自家小姐了,还怎么悄悄的出门?

    宋采唐却一点也不在意,第二天起床,就指使着青巧收拾东西。

    虽然不知道李老夫人什么时候派人来但越早准备好,到时越不慌。

    解剖用的手术刀,镊子,止血钳呃,再多就没有了,钟铁匠那里还在忙。宋采唐想了想,让青巧去找了把锋利点的剪刀。

    肯定与解剖用的专门剪刀不一样,不怎么顺手,但有总比没有好,万一用的着呢?

    之后,就是木箱子,还有各种可能需要的东西。

    苍术,皂角,酒,姜,葱白,白梅

    仍然是一样的道理,不怕备的多,就怕到时需要了,自己没有。

    她这边准备的热闹,四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尤其院里还有画眉琴秀两个丫鬟。

    很快,整个关家就都知道了,宋采唐这个表小姐在准备各样古怪东西,似乎想出门?

    青宜院反应最快,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哪个妈妈,而是关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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