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宋氏验尸格目录-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没听到任何动静是真的,但安睡一夜——也不是。”关清道,“晚饭多喝了两口汤,我有起夜。”

    “可有看到什么?”

    “没有。天太黑,夜太冷,我睡的迷迷糊糊,什么都没留意”

    和关清聊了不多久,宋采唐放心了一些事,又添了一些新问题。

    不过没关系,所有问题,都会慢慢解决。

    傍晚,宋采唐没等来赵挚,先等来了温元思。

    温元思是来说案子的,不过不是云念瑶的案子,而是西门纲一案。

    他开门见山:“安朋义不对劲。”

    宋采唐早在琴秀转述下,知道了白天发生的所有事,问:“张府尹没有按安抚使卢大人要求,将此人关押入牢?”

    “因其涉案,情况特殊,暂时未收监,而是秘密监视。”

    这一监视,就发现不对了。

    温元思微微皱眉:“他与马三娘有染,且有意避人。”

    “马三娘?”宋采唐神情微顿,“她不是与死者西门纲相好么?”

    “就是如此,才更蹊跷。”

    若沾了‘情’字,西门纲一案的查探可能要换个方向。

    温元思起疑:“西门纲会不会——”

    “不会,”宋采唐话音笃定,“杀害西门纲的人,一定是与他身材相似,力量相仿的人,安朋义太瘦,不可能是凶手。”

    身材所限,瘦子与强壮之人力气必有所差异,若以命博,瘦子不会自取短处,以力相撞,会下意识寻求四两拨千斤的方法,智取为上。如果武功相差太多,更不用博力了,巧手即可。

    西门纲尸体无需再验,安朋义不可能是杀死西门纲的人。

    温元思眉头皱的更深:“可这案子”

    “三兄弟中,老大石群到底去哪里了?”宋采唐突然发问。

    温元思:“已发下海捕文书,只是目前尚未找到。”

    “石群是外地人,面生,官府这么大力度都没找到——”

    宋采唐目光微微闪动,温元思突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再找不到活人,就找找死人吧。”宋采唐道,“石群的尸体。”

  

正文 55。我错了

    天边最后一道光线消失; 暮色漫卷,一切归于黑暗。烛影轻摇,房间内燃起昏黄; 气氛在这一刻似乎转变的很快; 从正经的探讨案情,变的温馨了起来。

    温元思放下茶盏; 眉目安静疏朗:“你似乎清减很多; 可是近来工作给你带来了困扰?”

    宋采唐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 瘦了吗?

    好像没觉得

    她摇摇头:“尸检探案,我乐在其中; 也愿为官府助力,通判大人不必挂怀。”

    “若有不适,勿要顾虑,尽可放心提来。”

    顿了顿; 温元思又道:“我祖母请你来此襄助; 确是私心为我,但从未想过害你身体康健——”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放在桌上,推到宋采唐面前,“这是我与祖母新配的食单; 皆是对身体有益之物; 你且看看; 若有不喜欢的菜色食材; 可删改调整。”

    宋采唐其实非常好养,并不挑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食材,接过单子来看,发现都是广泛意义上没什么怪味道的

    “这些菜色都非常好,我很喜欢,劳李老夫人费心了,多谢。”

    这食单面面俱到,不用心思是做不成的。

    温元思单手端起茶盏,眉目谦雅,笑容温煦:“不费什么心思,你喜欢便好。”

    正事说完,食单看过,他也不多留,转身干脆告辞。

    青巧送他到门口,转回来收拾桌子时,摸了摸杯中茶盏,温度正好:“小姐,你今日水喝的少,嘴皮有些干,这茶正适口,要不要喝了?”

    宋采唐闻言顿了顿,茶正适口?

    傍晚温度下降,桌上摆的是红泥小炉,下置炭火,需要自己煮水烹茶,可她自温元思来,煮了头遍,就心系案件,没再注意着看炉倒水了,怎的茶水温度还能适口,不应该早凉了?

    她接过青巧递过来的茶,垂头尝了尝,发现不但温度,茶香味道都是正正好,不涩,入口回甘——这不是她能泡出来的茶。

    方才一边说着正事,思绪迅速飞转时,温元思还一边给她泡茶了?不但给她泡茶,还注意温度,一有凉意,就重新给她换上一杯

    “小姐,时候不早,要不要歇了?”

    其实时间并不晚,但因为宋采唐有个夜醒的毛病,不早点睡觉,保证不了充足的睡眠时间。

    宋采唐点点头:“好。”

    “婢子帮您更衣。”

    青巧麻利拿来寝衣,给她换上,忙着忙着,小丫鬟突然皱了眉:“小姐好像瘦了点,这衣服都宽了。”还用手指比了一下,想着下回做衣服得收收尺寸了。

    真瘦了?

    宋采唐这次没看自己,眼梢微微翘起,眸底笑意深长。

    温元思这人真有意思。

    她早就在温元思与李老夫人相处的过程中,看出温元思是个极心细温柔的人,似是长久照顾祖母形成习惯,他对女人下意识照顾,不分年龄,不怀任何特殊心思。

    却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女人些许身形体重变化也能看得出?

    怪不得能吸引姑娘芳心。

    如付秀秀之流的小姑娘,想必外面少不了。

    躺到床上,烛火吹熄,一室安静。

    宋采唐闭上眼,一面酝酿睡意,一面回想这一日发生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是遗漏了的

    想来想去,她对两件事最好奇。

    死者云念瑶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那三足小圆桌上放着的会是什么?

    结义三兄弟里的安朋义,在两个案件中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眼皮渐沉,睡意袭来,宋采唐意识渐散,睡了过去。

    一觉黑甜,半梦半醒中,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宋采唐睁开了眼睛。

    跟她往常夜醒的时间不同,好像稍稍早了一点,而且后背微寒,有种好像被窥伺的,不大好的感觉。

    已是二月下旬,月亮升起来很晚,现在只有一点点微光,并不明亮,哪哪都看不清。

    宋采唐没有掌灯,轻手轻脚缓缓下床,没弄出一点动静,悄悄来到了窗前。

    因为那讨厌的夜醒毛病,她的窗子一般都不会关严,没推的大开,缝隙绝对不小。

    她站在窗边,悄悄往外看——

    夜色太暗,什么都看不到。

    可她就是有种感觉,心跳加速,非常不安,和之前起火那夜十分相似。

    她长眉微蹙,随时准备喊人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有什么东西划过长空,迅速朝这个方向来了!

    宋采唐身体立刻微斜,往窗后墙角避去。

    看不到,但她听的出来,这是箭矢!

    有人在往她房间里放冷箭!

    她不会武,暗夜目力也不足,不知道箭支具体从哪个方向射来,也不知箭支走的是怎样一个轨迹,直到距离近了,她眼睁睁看着那支泛着冷光的箭射进窗子,角度相当诡异的,斜斜飞向了房梁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就听到了窗外有细碎响声,距离非常近,仿佛就在耳边。

    宋采唐抓住墙角撑窗木棍,手轻轻握紧。感觉那声音又近了一些,似乎马上要往房间里来,她当机立断转身,抬手冲着窗外狠狠砸去——

    她用的力气非常狠,频率也非常快,根本不是砸一下那么简单。

    “唔”

    她听到了男人的闷哼声。

    好像有点耳熟。

    “嗷——别打了!疼!”

    呃

    这次听清楚了,是赵挚。

    宋采唐狐疑的往外看。

    薄薄月光中,四目相对,一双清莹慧灵,一双幽沉苍冽。

    “是你?”

    “你怎么又没睡!”

    赵挚舌头抵着被砸痛的脸颊,声音有些瓮:“什么毛病啊你,大晚上不睡觉,天天守贼?”

    一边说话,他一边遗憾的看了眼远处,动静这么大,放冷箭的人肯定已经走了,时机已失,人是抓不到了。

    宋采唐有些讪讪:“我也不知道你老人家这般热心肠,总是半夜不睡觉做好事。”

    脸真的被砸的很疼,还破皮了。

    赵挚嘶一声,瞪宋采唐:“下回看准点!”

    宋采唐让开窗子,侧身把灯烛点燃,还倒了杯凉茶给赵挚压惊:“刚刚是你——帮了忙?”

    别人既然冲她放冷箭,肯定不是放着玩的,必想要她的命。想要命,箭头所指方向肯定是床上被子,不可能是房梁,箭支飞进来就朝房梁上蹿,很明显,是受了外力。

    赵挚大剌剌从窗子跳进来,走到桌前,端起凉透的茶一口饮尽——

    他还真是渴了。

    凉茶喝的也爽快,和宋采唐一样不讲究。

    喝完水,脸上的疼好像也消了一点,赵挚抱臂挑眉:“我帮你两回,你坑我两回,宋采唐,你很行啊。”

    宋采唐:

    算上上一次,她的确打了赵挚两回。

    “我错了。”她认错认的非常快,表情也很认真,“对不起。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弥补你的伤痛,我又能做的到,你尽可提出来。”

    她要辩解说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外面,不是故意的,赵挚有的是话回讽,可她干脆利落认错

    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因这点油皮小事跟女人计较?

    可不计较,心里又憋气

    赵挚磨了磨牙,狠狠瞪了宋采唐一眼,啧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烛影轻摇,投下人影成双,暗夜无声。

    气氛仿佛有点尴尬。

    宋采唐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突然见赵挚眉头狠狠一皱:“你去把衣服穿上。”

    宋采唐:

    她这身上穿着衣服呢!

    虽然是寝衣,略宽大了点,但哪哪都没露,连脖颈子都包的严严实实,哪有那么失礼,这男人嫌弃个屁啊!

    沟通公事,赵挚人还不错,脑子好使,心思转的也快,私底下情商——

    算了,这人估计没有那玩意儿。

    为了能好好说话,宋采唐转去屏风后,将白日外衫穿上,才又重新坐到了桌边。

    这c回c总c行c了c吧!

    “你这遇险,已经是第二回了。”赵挚似乎没看到宋采唐的不满表情,敲敲桌子,“就没什么想法?”

    宋采唐眉睫微敛,问他:“上一次的火,你可查出了结果?”

    “没有——”赵挚顿了下,眸色不善,“你怎么知道我查了?”

    宋采唐:“你又不傻,事关案情,怎会不怀疑?”

    赵挚闭眼,叹了口气,算是认栽,这女人太聪明了!

    “上次的火,是有人提前布置,你院外的塔灯被人做了手脚——这人很聪明,没留下痕迹,后来又没再冒头,我找不到。至于今夜——”

    他暗暗磨牙:“你要不动,我确认那箭支被我打飞,就能立刻回头去找那下手之人,结果你拿棍子打我!”

    打草惊了蛇,还想要好结果么!

    “抱歉,”宋采唐叹气,“我的错。”

    她这么一个劲把错往身上揽,赵挚更不高兴,衬的他一个大男人太小气了!他额角青筋迸出来两根:“我也有错,行了吧!”

    宋采唐微笑:“那咱们和解,可以聊正事了?”

    赵挚:

    算了,跟这女人生气,只有自己更气。

    他转开话头,提别的:“你在这里——”

    “没有仇人。”宋采唐沉稳接话,“若观察使大人消息更广一点,就该知道,我之前撞伤了脑子,傻了小一年,前些日子才醒过来,于栾泽只有关家外祖这门亲,还没来得及跟谁结仇。”

    “这些人想对付我,一定是因为——”

    赵挚眯眼,指尖再次敲了敲桌子:“案子。”

    宋采唐展现出来的验尸手段太厉害,不管什么样的尸体,往她手里一过,就能飞出巨大的信息量,对案情推动不是一般的大。

    不仅验尸,推演案情上,她也很有一套,天华寺这两桩命案,不管放在哪儿,都是重案大案,难以破解,可有了她,短短几日,就有了质的飞跃,现在虽未破案,但假以时日,必能告破。

    这样的人,是官府最喜欢的,也是凶手最讨厌的。

    凶手不想案子被破,会到处下心思,主意打到宋采唐头上,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关键问题是,放暗箭的这个人,防的是哪一个案子。

    西门纲案,还是云念瑶案?

    赵挚能想到的,宋采唐思绪一转,也想到了:“还有,此人这么做,只是害怕我帮忙破案,还是——害怕我找到什么?”

    比如云念瑶房间里丢的东西。

    赵挚摇摇头:“不知道。”

    没抓到下手人,就没有准确答案,一切皆有可能。

    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似豹子一样跃起,伸手把插在房梁的箭支拿了下来,移到烛光前细看。

    “铁质不太好,非军中之物,没有记号,是市面上会流通的大路货。”

    也就是说,来源难定,光凭这个,找不到是谁下的手。

    宋采唐:“看来下手之人很聪明。”

    今日这一箭,不定准备了多久。

    “你莫要大意。”赵挚提醒她,“这两次是我赶巧了,你不会次次都有这么好运气。”

    宋采唐看着他,唇角微微弯起,似有深意:“是么?”

    赵挚仿佛不懂宋采唐暗意,淡定把箭收起,准备天亮后再仔细看看。

    “来说说你的秘密吧,”宋采唐学着他的样子,纤长手指敲向桌面,“你白日答应我的,关于云念瑶一案的秘密。”

  

正文 56。事涉谋逆?

    赵挚生在汴梁; 长在汴梁,云念瑶几人的事,他很清楚。

    昏黄烛光下; 他喝着冷透的茶; 和宋采唐说起这段纠葛。

    云念瑶,高卓; 齐兆远三人家世相当; 因长辈们关系好,常在相似聚会场合碰到; 幼时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一同长大

    宋采唐:“所以云念瑶不仅和高卓是青梅竹马; 和齐兆远也是。”

    赵挚点了点头:“幼时天真无邪,只是在一块玩,并没有其它想法,三个人也没有矛盾; 感情很好; 直至齐兆远戍边。”

    齐家是开国勋贵,早前因担心兵权在手; 引皇上忌讳,就放开了手,前边两代人不作为; 整日养花逗鸟; 直到这一代; 齐兆远这个嫡次孙才重新走了武路; 去军营谋军功出路。

    赵挚之所以和齐兆远相熟,是因为当时二人在一个军营,阵前整编时,齐兆远还曾做过他的部下。

    “齐兆远武功不错,脑子也清楚,有大局观,之前隔了两代没习武,一些方面略有欠缺,排兵布阵不擅长,做主将无望,但做一方前锋副将,还是很出色的。”

    赵挚对齐兆远评价不低。

    在他眼里,齐兆远是个可造之才,性子有些直,但绝非不宽厚,拎不清的人。

    许是距离带来思念和牵挂,思念牵挂促成爱意,齐兆远立功回京后,就向云家提了亲。

    云念瑶也心仪他,当即就点头,应了这桩婚事。

    宋采唐眨眨眼:“这么简单?”没一点狗血?

    “高卓呢?他就傻乎乎的什么都没干?”

    赵挚三根手指拎着空了的茶盅玩:“三人来往只幼时比较多,大一点,云念瑶就守着礼,不怎么跟外男见面,齐兆远戍边见不着,高卓就在汴梁,见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云念瑶并没有刻意吊着高卓的意思,在她眼里,高卓就是个哥哥一样的朋友。

    高卓没有把云念瑶当妹妹,但当时没有其它竞争者威胁,高卓也年轻,害臊,有些话说不出口,没那么勇敢

    宋采唐懂了:“所以便宜齐兆远了。”

    赵挚颌首:“事情既定,后悔无用,而且本来那两人就互相有意——三人关系到底如何,你现在心里当有数了。”

    宋采唐点了点头,的确相当有数了。

    高卓自然悔恨,无奈,扎心,云念瑶和齐兆远却并非如他所想,过的不好。人家家世相当,夫妻恩爱,日子过的应该很幸福。

    这是整个故事的前提。

    会出现现在这个状况,无它,唯变数耳。

    这个变数是云家。

    赵挚敲了敲桌子,目光深沉:“云家,摊上事了。”

    他这个表情,宋采唐下意识觉得不对:“很大?”

    赵挚颌首:“里通外国,蓄意谋逆。”

    宋采唐眼睛倏的睁圆了。

    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最大最严重的罪不过谋逆,这样的事但凡沾到一点,就别想不痛不痒的脱身

    因事涉机密,赵挚不得不压低声音:“有人密信举报,云家老爷子藏着与辽国私通的信物。”

    宋采唐眉梢突然跳了一下:“这样的事,你告诉我没关系么?”

    赵挚眼梢横过来,森森话音衬着暗暗夜色,十分有惊悚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觉得呢?”

    宋采唐木了脸。

    她只是想好好混,好好验尸破案,不想卷进什么天机大事里!政治什么的最没意思了!

    赵挚见她‘终于知道怕了’,哼道:“你乖一点,别整天带刺挑衅我,我自可保你无事。”

    宋采唐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戳穿赵挚。

    这个男人看似桀骜不驯,没个章法,实则善谋,心思很深,不该说的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她,能告诉她,就证明这件事在一定层面上不是秘密。

    只是栾泽离汴梁太远,消息没那么透,所以才传的不广,很多人不知道。

    赵挚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重新回归正事:“风声一传出来,皇上还没怎么派人查,云家老爷子就畏罪自杀了。还留下一封亲笔遗书,说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求皇上看在他一家忠良,祖上有功的份上,祸不及子孙。”

    宋采唐凝了眉。

    这自杀,听着有点蹊跷啊。

    “遗书是亲笔写的?”

    “老爷子的字很多人都认识,确是亲笔所写。”

    “只认了错,却没提那信物是什么,在何处?”

    “没有。”

    灯花爆出细响,房间陡然安静。

    良久,宋采唐才又发声:“事涉谋逆,又出了人命,云家想要全须全尾的退出,基本已无可能。”

    泼天的富贵不可能完全保住,家中族人能剩多少,还要看朝廷利益相关团体架干的怎么样,皇上心里怎么想。

    她突然想起一事:“这件事,云念瑶知道么?”

    赵挚摇摇头:“云家她最受宠,几乎是从小在老爷子跟前长大的,很是孝顺,知道后必会伤心忧愁。她怀有身孕,齐兆远担心她身体受不住,偏她又聪明,不好哄,齐兆远只得作戏找个理由寻个错处,将她‘赶’出汴梁,来到栾泽。”

    这也就是为什么云念瑶一个孕妇,没有家人陪伴,独自来到这天华寺的原因。

    “谁知来到这里,还是出了事”

    浓浓夜色里,赵挚低沉话音似叹息。

    良久,才传来宋采唐的声音。

    她眼眸微抬,黑夜中幽亮沉静,似能映万物的潭水:“真的只是如此么?齐兆远没一点担心自己家族受连累的意思?”

    “你别太小看天下男人,”赵挚翻眼皮看了下宋采唐,冷嗤一声,“人渣是哪里都有,但好男人也不少,莫要总以恶意揣测别人。”

    宋采唐长眉高扬,眼神清澈通透,锐利的有几分吓人:“你才是,别太小看天下女子。”

    “男人总觉得女人很柔弱,很笨,必须得为她们撑起一片天,好好保护,否则她们就会碎掉,不会生活。实则女人并不傻,她们或许柔弱,或许气力不足,但她们的韧性坚强,你们男人时常想象不到。”

    “你们以为云念瑶不知道,她就真的不知道么?”

    宋采唐微微阖眸,脑中过着各种本案细节。

    房间摆设,云念瑶是个什么样的人,众人口里的她是什么样子,来到这天华寺的种种表现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安抚使卢大人,”宋采唐看向赵挚,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云念瑶找他,真的只是拜访,而不是求助么?”

    赵挚怔了一下。

    这还真是新方向。

    宋采唐又道:“你说云念瑶打小在云老爷子跟前长大,情感与众不同,那么有没有可能,她从老爷子里手里拿到过什么东西”

    她眯着眼,沉着声,眸底光芒随烛火跳动,似星辰闪亮。

    “赵观察使,你关注此案件,不就想找这样东西?”

    赵挚咬牙:“宋采唐,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宋采唐:“叫人说中就恼,汴梁的混世魔王,边境线上的冷面阎王,心胸就这么窄?”

    赵挚愤愤磨牙,他就知道这女人太聪明,合作必须谨慎,想要她帮忙,就得做好掉底的准备!

    既然事情到了这,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再瞒。

    赵挚虽然生气,却也干脆:“汴梁谋逆案牵连甚大,许多消息压着没出来,但发展到今日,案件真相已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朝廷形势变化,利益相关势力的重新洗牌。京中有皇上把着,不会乱,但事涉辽国,到底敏感,便派我四处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结果,就遇到了这个案子。

    他自认对齐兆远了解,觉得云念瑶不应该知道太多,但万一呢?

    他不得不关注,不得不谨慎,不得不急切。

    辽国有人有多讨厌难缠,他干过太多架,最明白。经年数场大仗打过,辽国国库空虚,良兵悍将缺失,看着是老实了,谁知私底下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准备闹妖?

    多年战场对阵,他和辽国每一个大将,每一个皇族都有仇,恨不得见一个撕一个,对方对他想法相信也是如此,他断不能容大安有人私通辽国!

    这个案子,必须好好告破!

    若有那个东西,他一定要找出来撕碎!

    至此,宋采唐已将赵挚行为完全试探清楚。

    也就是那个谋逆案,党朋互撕的可能性大,皇上不太相信云家会反,但证据模糊,又不能完全凭意识不信,就派赵挚四处看看。赵挚戍边多年,最烦辽国,如果发现端倪必会重视,结果好巧不巧撞到了云念瑶案,再不信,也得顺着情势有理由的怀疑,专注事实证据,不能轻忽。

    所以急着破案,急着插手。

    她点了点头,继续问赵挚:“齐兆远那边,是你搞的鬼?故布疑阵,拦阻消息,扭曲事实,蒙了李刺史的眼?”

    “没办法,我想抢案子,又不想丢面子,只有这样,让李刺史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上门。”赵挚摊手,“我还‘巧妙’的把你神乎其神的剖尸绝技告诉了齐兆远。”

    云家的事太敏感,若是以往,齐兆远可能会考虑很久,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再不愿意,也只得接受剖尸。他比谁都希望案子快点告破,盖棺定论,再晚,利益集团插手,大撕特撕起来,他妻子的死都会变的不甚重要,没有人会一心一意的帮他找到凶手。

    届时,他连仇往哪报都不知道。

    宋采唐想了想:“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赵挚沉吟:“我虽信他,但更关注事实,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不互通消息,才能看到人最本真的面貌。”

    这话说的倒不错,宋采唐不由赞赏的看了赵挚一眼。

    赵挚不高兴了,眉一挑,又是一派高门贵子目中无人的桀骜模样:“怎么,在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堪?”

    “哪啊,”宋采唐不是不敢惹赵挚,但办案过程中,和谐相处最重要,“观察使大人多好的人,心宽气平,有原则有坚持,心系黎民,专门做好事救人于水火,您瞧您这一身腱子肉,不就是这么辛苦练出来的?”

    赵挚嘴角似乎扬了扬,又努力压回去,板着脸道:“你们女人就是这么肤浅,喜欢伟岸男子。”

    宋采唐:

    真夸还是暗讽你听不出来啊!

    “不过我这样子,一般人也长不成。”

    宋采唐瞬间明白了,这位观察使还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性格特点:自恋!

    为免眼睛受到伤害,宋采唐微微偏头,转开赵挚的存在方向,还硬把话题拉回来:“所以现在的问题,除了破案,我们还要确定云念瑶手里有没有那个东西,如果有,现在在哪里”

    “安抚使卢大人问过了么?”

    赵挚皱眉:“问过,他只说与云念瑶见面是叙旧,没言其它。”

    宋采唐:“汴梁云家的事,这里有多少人知道?”

    赵挚:“安抚使京中人脉不少,应该知道,高卓家在汴梁,可能也知道,其他人,不一定。”

    宋采唐凝眸细思。

    如果云念瑶手里真有那要命东西,被人知道,在意的肯定非常多。辽国信物,不管是利用,还是威胁,都很好使的样子

    这案子,越来越不像简单的情仇案了。

    但案情发现到现场,该理的线索都理出来了,再往下就是各种定向细查归拢,需要时间。

    如果能来个突破点就好了

    这一次,宋采唐心想事成了,想要出现个影响案情的意外,意外就发生了。

    赵挚的人报告,曾盛过酒酿圆子的碗,在高卓院外发现了!

    还是挖坑埋的,表面覆上了一层旧土,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除了这个,还在高卓房间内发现了一个小小暗格,暗格里藏了满满的书画,所有画画的都是一个人,死者云念瑶!云念瑶笑,云念瑶哭,云念瑶走在花间,云念瑶坐在榻上,甚至还有部分衣料穿的比较少的

    所有书,都是高卓亲笔写就感想,对云念瑶的绮思,对昔日的感怀后悔,还有酒后的畅所欲言,什么得不到要不干脆毁灭算了,关起来就是我一个人的种种

    怎么看,都有点变态。

    这嫌疑度,不用说,前所未有的高。

    郭推官和孙仵作异常兴奋,已经招呼衙役,准备拿人了!

  

正文 57。凶手?

    重大证据发现是在午后申时; 下午已过半,晚饭还没开始,是一天之中最清闲放松的时刻。

    所有人速度都非常快; 宋采唐走到高卓院子时; 现场满满站的都是人。

    赵挚李刺史张府尹温元思几个当官的,孙仵作郭推官并所有云念瑶相关人员; 全部凑齐; 一个没漏。

    暗格已被打开,所有书画散了一地; 半卷的,展开的; 不小心撕破了的,铺了小半个院子。所有画作,画中人清秀明艳,任谁都能认出; 正是云念瑶。

    高卓站在这院子书画前; 脸色黑沉:“谁给你们的权力搜我的屋子!”

    他十分心疼的蹲下,卷起脚下最近的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