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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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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捕头惊讶地说:“神了,你怎么知道?”

九十七、劫囚

姜维举说:“人的面相,在一般人看起来,就是俊丑善恶,可在我们这些熟读《易经》的算命先生眼里看起来,就是一部命运谱。你的流年运数,都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人在命运的关键时刻,就像踏上了十字路口,走对了,就飞黄腾达,走错了,便前途暗淡,甚至遭遇血光之灾。”

陈捕头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姜维举,问道:“你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

姜维举又细细端详了陈捕头一会儿,说道:“我算你三年之内,必有一次升迁机会。但是,这次机会却摆在一条三岔路口之后。你若是走对了,则官运亨通;若是走错了,则……”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姜维举的话令陈捕头又是高兴又是害怕,急忙问道:“那你告诉我,到时候我该怎么走?”

姜维举说:“你把我关在囚笼里,却让我怎么替你批点八字,指点乾坤?”

陈捕头说:“马知府说了,你们四位系朝廷重犯,这一路上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让你们私出囚笼。”

姜维举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看我现在脚铐手镣,就算出了笼子到屋子里坐一会儿,又能怎样?”

陈捕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抵不住对自己未来命运强烈的求知欲望,说道:“谅你也逃不了。”

姜维举说:“我已经认命,从没有起过逃跑的心思。”

陈捕头便从腰里掏出钥匙,去开那囚笼的锁头。正在这时候,只听马蹄声嘚嘚,有人大声喊道:“陈捕头,不得开锁!”

陈捕头吓了一跳,赶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已经到了眼前。这人正是马知府的公子马元华。

陈捕头表情尴尬地说:“马公子误会了,我哪有开锁?我刚才检查一下,锁头牢不牢靠。”

马元华说:“陈捕头,请借一步说话。”

陈捕头跟着马元华往路边走了一段,两人停了下来。马元华掏出一张令牌,给陈捕头看了一下,说道:“陈捕头,情况有变。”

“怎么?”陈捕头问道。

马元华说:“今天一早,省府派下人来,传达李大人的指示,让我们将这四名罪犯,在云城就地处决。所以,家父派我快马赶来,告知你,即刻押着囚犯返回云城。”

千里迢迢往省府押解重犯,本来就责任重大。这一路上山高水险,盗贼出没,若有个闪失,自己的前途必将断送。本来,陈捕头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便战战兢兢。如今,听说可以取消这个差事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好,那我们马上回去。”

马元华说:“这一路走来,我已经又饥又渴了。眼下我们不如到酒店里喝上两杯,再吃一些饭,然后便往回赶,岂不是更好?”

陈捕头说:“我还是想早些回去,早些交差,免得夜长梦多。要不,吃饭可以,喝酒就免了吧。”

马元华说:“这里还是我们云城的地界,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今日天气这么冷,就让弟兄们喝上一杯,驱赶一下腹内的寒气,却也没有什么。”

陈捕头平时善饮,自来到酒店后,酒虫子早就吊在嗓子眼了。只因为责任重大,这才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如今不必往省府押解犯人了,心中先轻松下来。再加上马元华的极力撺掇,便放松了警惕,说道:“马公子所言极是。弟兄们每人喝上一大碗,吃得饱饱的,然后折回头原路返回!”

马元华说:“那我就进酒店看看,非让老板将最好的藏酒拿出来不可。”说着,将马拴好,便跑进酒店。

酒店客房里,朱开宇早就将一大坛子兑了蒙汗药的酒准好了。马元华进了客房,抱起那坛子酒便走了进去。

众官兵见了酒,都大声欢呼,纷纷将碗举了起来。马元华怕每个人分别喝酒,那蒙汗药的药性不能同时发作,到时候不好收拾,便说:“兄弟们,咱们大家跑了这么远,辛苦了。现在情况有变,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有人问:“刚刚走出来,怎么就完成了?”

陈捕头说:“接马知府指令,让我们原路将这些囚犯押解回云城,我们不去省府了。”

本来,这些官兵个个都不情愿出这趟苦差,如今见这差事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又一次欢呼起来。

马元华说:“我给大家倒上酒,咱们一起举杯,庆贺一下好不好?”

众人齐声喊好。

就在这时候,只听冯玉洁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天这么冷,你们有酒暖身,我们呢?”

陈捕头说:“你一个囚犯喝什么酒?”

冯玉洁说:“囚犯怎么了?囚犯也是人啊。”

姜维举也说:“是啊,我们都是待死之人了,让我们喝一碗酒,又能如何?”

陈捕头还惦记着让姜维举算命呢,就不想开罪他。他瞪了姜维举一眼,说道:“忙什么!等我们兄弟先干了这杯,就赏给你们每人一大碗。”

马元华抱着坛子将所有的大碗倒满,然后领着大家一齐端了起来。陈捕头说了一声:“干杯!”便咕咕咚咚喝了下去。其他的人也举着酒碗,“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马元华趁人不注意,将酒全部倒在了衣袖里。喝罢,还有人说:“真他妈的痛快!”

陈铺头吩咐人又倒了四碗酒,说:“给那帮死囚端过去吧。”

马元华说:“让我来吧。”

马元华端了一碗,径直走到石头面前,乐呵呵地问道:“朱石头,这次回到云城,你便要被处以死刑,现在心情怎样?”

石头瞪了马元华一眼,说道:“心情很不好。”

马元华说:“你喊我一声爷爷,我就跟侩子手通融一下,等砍你的时候,让他们来个痛快的。”

石头啐道:“你把爷爷零刀割了,也不带皱一皱眉头的。你不如喊我一声爷爷,我便饶了你。如果你不喊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马元华假装暴怒,骂道:“你个混蛋!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乡巴佬,却跟我争心爱的女人。如今也是报应,你人都死了,还凭什么跟我争啊?我忘不了你一次次为了女人,打我骂我……你……”越骂越愤怒:“还想喝酒?我让你喝酒!”说着,将一大碗酒当头就朝石头泼去。

石头的头发被那碗酒泼的湿淋淋的,不停地骂着马元华。

接着,马元华又把其余的三碗酒,分别泼在姜维举、冯玉洁和于小满身上,还骂道:“你们这帮死囚,都不是好东西!想喝酒的话,回云城喝断头酒吧!”

姜维举、冯玉洁和于小满对马元华破口大骂。

过了片刻,只听陈捕头说:“这酒……好像不对……”

马元华说:“我也觉得这酒……不对……我去问问客店的老板,这给了我们些什么酒啊!”说着,便向客店里屋跑去。

接着又有人说:“是啊,这酒……不对……”

又过了片刻,只听“咕咚”一声有人倒下。接着,那“咕咚咕咚”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外面一片寂静。

马元华跑出来一看,只见那些官兵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姜维举、冯玉洁、于小满和石头都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马元华从陈捕头衣兜里找出钥匙,给石头打开笼子,又将他的脚镣手铐全部打开,说道:“现在知道我是好人了吧?”

石头说:“刚才你是故意激怒我,好找来由不让我喝酒的?”

马元华说:“算你聪明!我们要一起去东北山,需要你这个向导,哪敢得罪你啊?”

石头茫然地问道:“你说咱俩要去东北山?”

马元华说:“不是咱俩,是我们一群人。”

只听姜维举喊道:“小伙子,把我们也放出来吧。”

马元华便将牢笼一一打开,并且给他们去掉了刑具。

姜维举、冯玉洁和于小满一齐给马元华施礼,说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马元华赶忙还礼,说道:“大家各自逃命吧,逃得越远越好。”

三人再次拜谢了马元华,便分三个方向,各自跑掉了。

吴氏、朱开宇、嫣红、刘凤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石头惊喜交加,跑上去就拉住了嫣红的手。

朱开宇套好了马车,说道:“元华,过来驾驶马车吧。”

石头说:“我来赶车。”便从朱开宇手里接过鞭子。

马元华一把抱住了朱开宇,深情地说:“兄弟,咱们就要分别了……”

朱开宇眼圈顿时红了,说道:“元华,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还要留在云城,等梅七巧……”

马元华干脆就开始流泪了,说道:“好个痴情的兄弟,但愿你真的能等到你的梅七巧……”

朱开宇从怀里掏出一条用纸捆成圆柱形状的银元,递给马元华,说:“兄弟,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这点银元,你们带上吧。”

马元华也没推辞,将银元接了过来。两人又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吴氏说:“两座山碰不了头,两个人总有见面的一天。我们快走吧,莫等这帮人醒了。”

朱开宇紧紧地抱了抱马元华,说:“我的好兄弟……保重!”擦干了眼泪,转回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看着朱开宇的身影渐渐消失,心中都感到沉甸甸的。吴氏、嫣红、马元华、刘凤上了马车,石头挥动鞭子,马车便沿着大路往前飞奔。走了一会,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往南,一条往北。石头一勒马缰,那马就踏上了通往东北的道路。这时候,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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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多时辰,陈捕头以及众官兵陆续醒了过来。他们见跑了所有的囚犯,又见马知府的公子马元华也不见了,慢慢悟到了其中的蹊跷。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陈捕头带领官兵,匆匆赶回云城。

他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报告了马知府。

马知府暴怒,当场就扇了陈捕头一记耳光,大声喊道:“你个笨蛋!你们醒了酒后,为什么不马上追赶?现在这一来一回,一天的时间就没有了,人早就跑远了。”

陈捕头倒也不傻,他问道:“假如咱们将公子以及人犯一同抓获,你该怎么处置?”

马知府狠狠地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捉回来,定他个通匪罪,一并杀了!”

但等他冷静下来,又觉得陈捕头的处理倒也合理。是啊,如果真把自己的儿子众目睽睽之下捉了回来,还真是烫手的山芋。毕竟,虎毒不食子啊。

第二天,马知府在呈报省府的公文上,写道:“罪犯姜维举、冯玉洁、于小满、朱石头四名,押解路上勾结暴民,里应外合,伺机脱逃,被当场追杀至悬崖边。因他们拒不投降,被火枪当场射杀。罪犯的尸首坠落万丈深渊,荡然无存。”

因此,马元华、朱石头一行人,一路上并无官兵追捕。

朱石头根本不记得东北山的道路了,但是,他们一路行来一路询问,两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嫣红神往的东北山。

在那个小山村里,石头找到了他父亲当年的好朋友,依靠他落了脚。一年之后,石头和马元华分别盖起了房屋,并同自己爱着的女人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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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迁,清政府灭亡了。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孙中山于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宣告中华民国成立。

朱开宇一直到了三十多岁,尚未娶妻。父母虽然焦心如焚,却拿朱开宇没办法。现在毕竟是新社会了,父母也不能绑着儿子给他成婚。朱庆一度想把当铺的生意交给朱开宇经营,但他却毫无兴趣。他喜欢的是古玩古籍的鉴赏和收藏。这十几年来,他的足迹踏遍了云城的千家万户,跟人家收罗古玩古籍。

后来,云城人都知道朱开宇是个收藏家,而且肯花大价钱。朱开宇每到一家,总是偷偷地留意人家家中的年轻女眷。有时候,他还会彬彬有礼地询问人家的芳名。

有一天,城西买豆腐的梅云虎在街上遇到了他,说:“朱公子,我家有祖宗传下来的一只花瓶,不知道是不是值钱,拜托你来鉴赏一下。如果是一件宝贝的话,那我就卖掉,好给我女儿做嫁妆。”

朱开宇心想,你一个买豆腐的能有什么宝贝。但人家既然殷勤邀请,也不好驳了面子,便跟着梅云虎到了他家。

刚一进门,就遇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坐在院子里捡豆子。那些豆子都摊在一只簸萁里,这姑娘低着头,将里面的坏豆儿,一只只拣在一只破瓢中。朱开宇跟着梅云虎进了屋,经过她的身旁,她也没有抬头。

梅云虎从箱子里将那只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瓶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朱开宇。朱开宇将花瓶拿在手里,只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赝品。但是,他却也不好意思马上就指点出来,只是装模作样地审视着这只花瓶。

梅云虎心里很紧张,便有意分散朱开宇的注意力,喊道:“巧儿,泡茶!”

院子里的女孩答应了一声,便进屋收拾茶壶和茶杯。就在这时候,朱开宇一抬头看到了这个女孩,这女孩正好也在打量着他。两人心中都一震。

那女孩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九十八、大结局—梦中的承诺

朱开宇眼含热泪,因为这个女孩,活脱脱就是十多年以前的那个梅七巧。朱开宇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些年……一直……一直找你……我收古玩古籍,也是为了……找你……”

那女孩说道:“我认识你……我每天做梦梦到你,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梅云虎一头雾水,问道:“你们两个……见过面?”

朱开宇说:“大叔,十八年以前,我们在一起。”

梅云虎道:“朱公子真会开玩笑。十八年以前,我女儿还没出生呢。”

那女孩很笃定的对他父亲说:“我虽然没出生,但是爹爹,我总感觉我们那时候是在一起的。”

朱开宇双唇颤抖:“你现在的名字……还叫……梅七巧?”

梅七巧说:“是啊,你这个家伙,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朱开宇说:“记得,记得,永远也忘不了。可是,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梅七巧脱口而出:“你叫朱开宇!”

两人一下子拥抱在一起了。

梅云虎顿时窘迫万分,自己的女儿居然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拥抱了!他想走开,却又觉得不能让这种丑事发展下去,于是便上前将二人强行分开,问道:“朱公子,你和我女儿,什么时候认识的?”

朱开宇说:“大叔,我和梅七巧,真的十八年以前就在一起了。”

梅云虎愤怒了:“简直胡说八道!我女儿今年刚刚十六,十八年以前,她还没有出生,你们怎么在一起?”

梅七巧说:“爹爹,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好像记得,我是从一个小乡村里来到云城……感谢你和妈妈生了我,养育了我……可是,这些年一直在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要等朱开宇过来找你。而且,我在梦中,经常梦见朱开宇的,他就是我梦中的人。”

梅云虎说:“你们……简直是疯子!”

朱开宇说:“七巧,我说几个名字,你仔细想一想,还能记起来吗?”

梅七巧点了点头。

朱开宇说:“吴氏,吴氏茶楼的那个吴氏。”

梅七巧马上说:“妈妈……”

朱开宇又问道:“嫣红?……”

梅七巧一双大眼睛眨了几下,忽然泪水涟涟:“我的妹妹,她还好吗?”

朱开宇说:“还有石头、马元华……”

梅七巧说:“我都记得他们……”

朱开宇高兴地喊道:“七巧,就是你了,就是你了!我原以为一切都是假的,没想到你果真在这里等着我!”

梅云虎骂道:“一对疯子!”就往外推朱开宇:“走吧走吧,我这宝贝花瓶,也不需要你鉴赏了,也不卖给你了。”

朱开宇说:“大叔,虽然你的花瓶是赝品,但我还是愿意花高价收买的。”

梅云虎说:“不卖不卖,你走你走!”一边说,一边把朱开宇推向门口。

梅七巧跟在后面喊道:“爹爹呀,你凭什么这么粗暴地待他啊?”

梅云虎说:“就凭我是你的爹爹!”说着,“咣当”就将门关严了。

朱开宇离开梅云虎家,拔腿就往驻马屯赶去。

他径直来到了梅七巧的坟地。

这些年来,每逢月一十五,或者祭祀节日,朱开宇都会来到梅七巧的墓地烧纸。驻马屯的人都说,朱开宇是个痴情的男人。这梅七巧,真的是“纵做鬼,也幸福”了。

梅七巧的坟墓经过朱开宇几次修缮,已经非常豪华了。坟墓周围,围上了砖砌的围墙,围墙外面,松树郁郁葱葱。坟墓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道:“爱妻梅七巧之墓!——朱开宇敬立。”坟墓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每年到了春天,梅七巧的坟墓就掩映在花丛之中。

朱开宇跪在坟前,很虔诚地烧了纸,焚了香,默默地说:“七巧啊七巧,这么些年来,我到处找你,却一直找不到你。今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跪拜完后,他便躺在柔软的花丛中,眼看着蓝天白云,觉得天上的云彩,幻化着各种姿态,都酷似梅七巧的摸样。想起十八年前同梅七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觉得格外温馨。……想着想着,他便进入了梦乡……

忽然有人轻轻的用毛毛草儿捅他的鼻孔。他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梅七巧趴在他的身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接着就将梅七巧搂在怀里,问道:“大脚姑娘啊,你是从坟墓里过来,还是从云城过来?”

梅七巧笑道:“我自然是从云城过来。爹爹把我关在家里,我爬墙跑了出来。我跑啊跑啊,好像有一根绳牵着我,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了。没想到,在这里真的遇到你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墓碑,问道:“这是谁,怎么跟我一样的名字?”

朱开宇说:“这里的,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你。”

“十八年前的那个我?……”梅七巧看着墓碑,陷入了沉思。

朱开宇说:“你不记得了?”

梅七巧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很多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梦中老是梦到一个人,名叫朱开宇,就是你。我只知道,我们是相爱的,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等你的。”说到这里,忽然愤怒起来,飞起一只脚,揣了那块墓碑一下,说:“原来你心里还有另一个梅七巧,朱开宇,我很生气!”

朱开宇赶忙拉住了她,说道:“七巧,你别生气,你听我把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

于是,朱开宇从他们小儿时第一次相识讲起,一直讲到梅七巧为了保护嫣红,命丧黄泉,讲到梅七巧死了后,朱开宇每晚上做梦都梦到她。梅七巧在梦中告诉他,她马上会再次托生一个女孩,让朱开宇去找她。而且,两人在梦中,还击掌为誓,拉钩上吊。

为了这个梦中的承诺,朱开宇苦苦等候了一十八年。现在,天可怜见的,终于遇到了他的梅七巧。

梅七巧听完了朱开宇的讲述,心中忽然间豁然开朗,把前世今生的所有事情全部想起来了。这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和那个已经去世的梅七巧合二为一了。

她获得了新生。

她说:“朱开宇,以后你不要到这里烧纸祭拜了,我就是以前的那个梅七巧。我甚至都想起你那死去的喝尿爷爷,和你那开当铺的爹爹,以及你那杀了好多乡民的当官的伯伯。”

朱开宇说:“世事难料,没想到你真的活过来了!七巧,这真的是个奇迹啊!”说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时至今日,我却觉得配不上你了!”

梅七巧愤怒地踢了朱开宇一脚:“怎么,你小子想变心?”

朱开宇说:“不是我想变心,我是怕你变心。因为你现在依然是那时候的摸样,而且只有十六岁。可是我呢,都三十多岁了。你……会嫌我老吧?”

梅七巧说:“哪怕你现在七十岁,八十岁,那你也是我的朱开宇啊。我梅七巧,生生世世,只认你朱开宇一个人了。”

朱开宇说:“我要娶你。”

梅七巧娇羞地说:“不要脸。跟人家分别了这么多年,刚一见面,就要娶人家。”

朱开宇沮丧地说:“你看,还是不愿意吧?”

梅七巧说:“你要娶那就直接娶,还跟人家说什么啊,羞不羞啊?”

朱开宇又高兴了,看着梅七巧红嘟嘟的双唇,忽然问道:“七巧,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亲嘴的滋味吗?”

梅七巧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朱开宇一把搂住了她,说道:“那让我告诉你吧。”

梅七巧笑着说:“朱开宇,你好不要脸啊!”嘴里虽然这样说,却一动也不动,任凭朱开宇亲吻下去……许久,平静下来,梅七巧的脸蛋像鲜花一样红。朱开宇紧紧搂住她,说道:“真想一辈子这样搂着你。”

梅七巧依偎在他的怀里,呢喃道:“娶了我,你就一辈子搂着我了……”

两人置身在花丛中,紧紧相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朱开宇惊讶地发现,梅七巧不见了。他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刚才的情景,是真实发生了,还是在梦中。他站起身,只觉得唇边还遗留着梅七巧的唇香。他觉得这不是梦,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第二天,朱开宇很严肃地对父亲说:“我看上一位姑娘了。”

朱庆高兴极了,问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朱开宇说:“她不是什么大户,他的爹爹,是做豆腐的。”

“这个……”朱庆有些犹豫。因为凭他的家境,找个做豆腐的当亲家,门不当,户不对。

朱开宇见父亲犹豫,说道:“如果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或者终身不娶,或者像马元华一样,私奔。”

朱庆权衡再三,终于同意了,说:“我明天就托人前去提亲。”

天下易主,原来的云城马知府,卸了官位,赋闲在家。现在,儿子放掉囚犯的事情,不再是个事情了。世道变了,前朝的事情无人追究了。

几年前,马元华主动给父亲写信,重新跟家里取得了联系。

现在,马元华和石头在东北成就了好大的事业。两人开了一家货栈,而且在当地还有四个分号,专门经营毛皮山货。

马元华与刘凤夫妇生了一儿一女,石头与嫣红小两口生了两个儿子。吴氏一个人看护四个孩子,倒也够她忙的。吴氏、嫣红、刘凤都已经将脚放开了,这种脚被人们称为解放脚。只是吴氏心有不甘,虽然放了脚,有时候兴之所至,还会拿着裹脚布将自己的脚缠裹起来,过一两天小脚淫。

有一天,她抱着马元华六岁的女儿,捏了捏她的小脚,说道:“要是时光退回二十年,我就该给你裹脚了。”

大家都说:“现在的小姑娘如果还裹脚的话,就成怪物了。”

吴氏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想,不会给她裹脚的。现在看起来,还是天足姑娘走路做事方便一些。”

八月十五这一天,他们忽然收到了朱开宇的来信。信中说:

吴妈妈、元华并刘凤嫂子,石头并嫣红弟妹:

见字如面。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梅七巧了。而且,我们俩定于今年五月二十六日成婚。希望你们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故乡参加我们的婚礼!梅七巧非常思念你们!

切记!切记!切记!切记!

看了这封信,大家都非常惊讶。嫣红说:“不可能,姐姐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找到?我每年都写信拜托朱开宇给姐姐烧纸钱。也许他去姐姐坟前的次数多了,想念姐姐,想出毛病来了吧?你看他胡说八道的。”

不过,朱开宇这封信言简意赅,却也不像开玩笑的。马元华马上给朱开宇回了一封电报:

来信收到,你不是开玩笑吧?

第二天,接到朱开宇的回电:

真爱会创造奇迹,信中所言,句句是真。七巧还记得所有的亲人,她非常想念妈妈和嫣红。字短意长,难以解释,回来便知。

吴氏看到这封电报,再也坐不住了,流着泪说:“我要回山东,我要马上回去,我要见我的女儿!”

马元华和石头经过磋商,决定把商行的生意安排一下,全家人回山东老家参加朱开宇和梅七巧的婚礼。

十几天后,他们坐在车上,远远看到了巍峨的大青山。嫣红高兴地喊道:“我们终于……又回来了!”

四个孩子咯咯笑着,也大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北归的大雁回应着他们的呼唤,似乎也在喊着:“回来,回来——”

2012年4月26日初稿

2012年5月11日第一次修改

2012年5月16日第二次修改

2012年5月29日第三次修改

【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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