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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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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说:“朱越风不签字也不画押,这地就不是你们的了。你走开,我要耕掉这些麦苗,今年冬天种果树。”

韩氏拉着朱允大声喊道:“天可怜见的,你们把我家的小麦毁了,我们明年的日子怎么过?”

朱允说:“我管你怎么过?滚开!”说着,就把韩氏狠狠地推了一把。

韩氏站立不稳,一个仰身重重地摔倒了。也是合当出事,韩氏的头部正好撞在尖锐的犁头上,后脑被犁头撞开一个窟窿,鲜血顿时流淌出来。

那家丁见韩氏将头摔破了,便上前推她。然而韩氏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别的家丁见状也都围了过来,大家将韩氏扶起来,却见韩氏的头部还是止不住地淌血。就在这时候,有人喊道:“老爷快看,朱越风过来了。”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朱越风大步流星往这边跑来。朱允知道朱越风的厉害,拔腿就走,那些家丁见朱允走了,也一溜烟跑掉了。

朱越风远远地看见妻子躺在麦田里,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只见妻子成了一个血人儿。他一把将妻子抱在怀里,喊道:“孩他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韩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却说不出话来了。她艰难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朱越风的脸,那只手忽然间垂了下去。只见她死死地盯住朱越风,眼角有泪水慢慢地流淌出来。

朱越风用力地摇着她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喊道:“孩他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韩氏却已经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朱越风看着妻子,往事历历涌上心头。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东北女人,一辈子老实巴交,未曾跟自己顶过一句嘴。她跟着朱越凤从关外,到关内,生儿育女,侍奉老人,生活艰辛,任劳任怨,未曾享过一天福。如今,却命丧旷野……

朱越风涕泪纵横,仰天长啸。他抱着妻子,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去。

石头就在这个时候回家了。昨天母亲见到自己的褂子破了一条口子,还一把扯住了他,说:“来,我给你缝补一下。”

石头说:“妈,我要去嫣红家,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缝吧。”

母亲说:“你现在是大小伙子了,哪能像小时候一样,破狼破虎就往外跑?”

妈妈找了一根草让石头咬在嘴里,便给他缝补衣服上的口子。妈妈从来都是这样的。她给石头缝补穿在身上的衣服,总会让石头咬一根草。按照妈妈的解释,缝衣服的时候,如果这衣服穿在身上未脱下来,日后容易被别人冤枉偷了东西。只要嘴里咬一根草,就会避免这种情况。

妈妈一边给石头缝衣服,一边问道:“这些日子那个叫马元华的孩子走了,嫣红待你怎么样?”

石头说:“嫣红一直待我很好。”

妈妈说:“咱的家境不能与那马元华比。要是马元华在的话,我怕你争不过他。”

石头说:“妈妈,其实嫣红心里只有我,马元华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妈妈笑了,说:“等过了年就给你俩把亲订了。都怪你爹,给你找了河对岸那个,把家里这些年来的积蓄,一下子拿出去了。要是没有这件事的话,我们早就给你张罗定亲了。”一边说,一边咬断了线头,拍了石头一下,说:“好了,去吧,嘴甜一点,讨嫣红喜欢一点。妈妈可疼嫣红姑娘了,乖巧。”

石头说:“妈妈,我知道了。”就往外走。妈妈笑吟吟地目送着儿子离开了。当时石头怎能意识到,这是母子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流呢?

去了一趟云城,回来后妈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满脸都是血,躺在炕上,父亲一边流泪,一边给妻子擦拭脸上的血痕。石头喊了几声妈妈,却不见答应。他说:“爹爹,妈妈都这样了,怎么不给他请大夫呢?我去请大夫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石头家已经围满了人,有人拉住了他,说道:“石头,大夫已经不管用了,你妈妈她已经走了……”

石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扑在妈妈身上,用力地摇动着妈妈渐渐僵硬的身子,大声喊道:“妈妈,妈妈你醒过来,跟我说句话啊妈妈!”

人们都陪着流泪,七口八舌地数落着朱允的种种恶行。于之树开始火上浇油,问道:“越风,难道你打算咽下这口气?”

朱越风是何等样人,哪能默默地忍受了杀妻之恨?妻子突然死于非命,他光顾得悲痛了,还没去想如何了却这件事情。如今听了于之树的煽乎,满腔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抱起妻子,大步走了出去,要跟朱允讨个说法。

大家尾随着朱越风,来给他助威。朱越风穿街越巷往朱府走的时候,乡亲们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加入到助威的队伍中。等走到朱府大门口的时候,朱越风身后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

但是朱府已经戒备森严了。朱府大门口,十几个家丁持着火枪排成一队,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人们喊声震天,大体意思是要求朱允出来跟大家解释一下,杀了人该怎么了结?

过了一会儿,管家牛煜华出来了。他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发生了这种事,是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现在人已经死了,希望入土为安,不要在这里闹事了。”

朱越风怒道:“既然朱允敢杀人,他就敢出来把事情讲清楚!”

牛煜华说:“你老婆是被一个家丁推到了,头碰在犁头上伤了性命,与老爷无关。”

于之树喊道:“有人远远看见了,说朱越风老婆拉着你家老爷,被你家老爷一把推倒了。现在出了事情,他却赖到家丁身上,敢做不敢当的乌龟王八蛋!你把你们老爷叫出来,我们当面问问他。”

牛煜华说:“我们老爷不在家,他……刚刚去云城了。”

于之树说:“那你把那个家丁喊出来,我们要问一下,究竟是他推到了韩氏,还是你们老爷推到了韩氏!”

牛煜华说:“那个家丁……我们也到处找他,却找不到。”

于之树说:“你们找不到,那我们自己去找。你告诉我们,这人姓谁名什,哪里的人?”

牛煜华说:“实在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哪里人。”

于之树冷笑一声:“奇怪了,你们的帮凶,你们反而不知道他叫什么?住什么地方?”

牛煜华说:“唉,他是我们朱府雇来的临时工。来了还不到一天,就出了这件事。这小子一看不好,拔腿就溜了。”

朱越风知道牛煜华说的全是谎话。哪有这么巧,出了事,朱允正好去了云城,那个杀了人的,却是临时工,还马上溜掉了。但是,丧妻之疼让他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情在这里闹下去了。他抱着妻子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对妻子说:“孩他娘,我不会让你白白流血的!”

九十一、官逼民反

连日来,朱越风家里人来人往,络绎不断。姜山镇的冯玉浩,七里庄的姜维举,兴隆庄的孙飞都来看过朱越风。这三人都是热血汉子,平时与朱越风的交情不菲。姜山镇的冯玉洁,还曾经和朱越风一起在东北干过镖局。

朱越风买了一口柏木棺材,将妻子盛殓了。这天晚上,朱越风、冯玉洁、姜维举、孙飞、等人就在韩氏的棺木旁边议事。他们决定直接去县衙找朱君,逼他表态,严惩凶手。同时,还要追查积谷的去向。

大家谈到贪官污吏的可恶,谈到土豪劣绅的贪婪,越说越气愤。冯玉洁为人耿直,性格火爆。他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棺木上,说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混蛋世道!大哥,咱们穷人还有活路没有?依我看,不如反了吧!”

姜维举说:“你轻一点,别惊着嫂子!”

冯玉洁赶忙朝棺材作了一揖,说道:“嫂子别害怕,我们商量着为你报仇呢。”

众人商量了半夜,最后一致决定,第二天号召乡亲们去县城大闹衙门,第一逼朱君严惩杀人凶手朱允;第二,查清积谷的去向,开仓放谷,接济百姓渡灾荒。

姜维举说:“咱哥几个带头闹事,弄不好就是杀头之罪!”

冯玉洁说:“这世道,活着也是憋气,轰轰烈烈死了到赚了个好名声。你要是怕死,明天就不用去了。”

姜维举说:“我姓姜的什么都怕,唯独不怕死。不过我们既然要挑头闹事,就该有个组织。不要学那乌合之众,一股风儿闹起来,又一股风儿散了,反容易被官府瓦解。”

冯玉洁说:“对!我们何不学那刘关张三结义,拜了把子,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誓死也不出卖弟兄!”

冯玉洁的话让着几个粗汉子心中热血沸腾。大家都是直爽人,又都对现实不满。就像一堆干柴,见火就着。朱越风找出一坛白酒,大家用刀子割破了手腕,将那鲜血都洒在酒中。然后抱着坛子,一人一口,轮流喝下去。一直到一坛子酒都喝光了,朱越风将酒坛子扔在院子里摔了个粉碎。

姜维举说:“大家都报了生日时辰,咱们拜了吧。”

四个人中,朱越风最大,姜维举次之,冯玉洁老三,孙飞最小。四个人一个头叩在地上,自此后成了生死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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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初冬的寒风呜呜刮着,天空中黑云翻腾。有一队人抬着棺木,沿着大街小巷出了驻马屯村口。驻马屯村有一百多人加入到了这个队伍中。

这队伍沿途经过各个村庄,大声呼喊:“严惩凶手,血债血偿!”、“还我积谷,度过灾荒!”等口号,引起了老百姓的共鸣。结果这个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等队伍浩浩荡荡开到县城,居然有几千人了。

朱允第一时间就得知朱越风他们将去县城闹事,连忙派人快马加鞭,绕开朱越风他们,抢先去县城报信。

当朱越风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县城大门紧闭,官兵们站在城墙上,手举火枪,严阵以待。

乡民们将棺木横亘在城门口,便开始高呼口号,要求严惩杀人凶手,要求官府发还积谷。然而,大家呼喊了一个多时辰,县城大门紧闭,城墙上的官兵像雕塑一样,毫无反应。官府的傲慢态度激怒了大家,于是,一窝蜂涌到城门下,开始砸门。这时候,朱越风已经控制不了局势了。

就在大门摇摇欲坠的时刻,朱君出现了。他一出现,大家都安静下来,纷纷向他注目,看他怎么说。

朱君站在城楼上,冲乡民们作揖施礼。他说:“乡亲们,我朱君忝为一县之父母官,无能令治下的乡亲丰衣足食,实在有愧。大家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我还是要呼吁大家,安分守己,安居乐业,有事情通过正常的渠道向官府反映,不要受那极个别的,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免得害了自己。”

朱君这番话虽然语调很平和,但内容却极其恶毒,一下子就把人们的火拱了起来。冯玉洁指点着朱君大声喊道:“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别有用心的人?”

朱君改口说:“也许大家的心情都是好的,都希望官府秉公办事。但是,大家还是应该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解决问题。”

朱越风喊道:“朱君,我问你,什么样的途径,算是正常途径?”

朱君说:“原来是朱大哥!咱们乡里乡亲的,有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何必来这一套?比如前一阵你跟夼里村打仇家,我是怎么处理的,你该心里有数吧?”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瓮声瓮气地说:“朱君,你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当日你把我们父子捉到县衙,你怎么说的?你只追究我们关押查脚员,却埋怨我们放了朱越风。你还说,朱越风欺到我们家门,就算把他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朱越风一看,说话的人居然是自己刚刚跟他打过仇家的牛重天。他没料到牛重天也跟了来,而且还帮着他说话,于是连忙朝牛重天抱拳作揖,以示感谢。

牛重天的话让朱君非常尴尬,过了一会儿,他厉声说:“牛重天,官府已经对你出格宽大了,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牛重天喊道:“宽大个屁!你罚了我这么多银子,我们都倾家荡产了。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问问你,什么时候返还积谷?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朱君说:“前几年,家父不是都把积谷还给你们了吗?”

牛重天骂道:“返还个屁!当初,我家缴了八十六升积谷,那一年,却只还了我们十二升。剩下的七十多升积谷,难道喂狗了?”

朱越风说:“朱君,大家当初缴积谷,是因为相信官府才自愿交上去的。为什么大家伙的积谷,要存到你父亲的私人粮仓里?而且,那么多积谷,被你父亲这么一存,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呢?”

朱君擦了把汗,说道:“历任县令更迭,再加上每年都要收新谷换旧谷,所以积谷到我手上,就剩那么多了。官仓有限,管理也不到位,所以家父出于一片好心,才答应借私人粮仓帮助官府储存积谷,不料到头来却赚了一身不是。”

冯玉洁说:“这批积谷是大伙一点一点凑起来的,究竟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就算每年收新谷换旧谷,有些损耗,也不至于损耗那么多。你把积谷的账目跟大家公布一下,我们看一看,这积谷究竟为何突然间消失了。”

朱君支支吾吾地说:“这账目……我接任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冯玉洁喊道:“这么重要的账目找不到了?简直一派胡言!你心里有鬼,所以不敢把账目拿出来!”

朱君无言以对,城下的几千乡民们纷纷举起愤怒的拳头,齐声高呼:“还我积谷!还我积谷!!”

面对黑压压的拳头,朱君感到了空前的恐惧。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平息下来,又有人喊道:“朱君,你父亲杀了朱越风的老婆,该如何处理?”

朱君说:“朱大嫂是与一个家丁相互拉扯中倒地受伤,这才意外去世的,与我父亲无关。”

人群中有人大喊:“撒谎,我明明看见朱大婶当时拉住了朱允,被朱允一把推倒,再也没爬起来。这关那个家丁什么事啊?”

大家扭头一看,却是于之树的儿子于小满。

朱君说:“你是谁,站出来说话。”

于小满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说道:“我叫于小满,还怕了你不成。”

朱君说:“你父亲叫什么?”

于小满说:“我父亲叫于之树。”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朱君说,“乡亲们,当初于之树父子在五龙河边摆渡,乡亲们过河,都要交银钱。我父亲为了方便大家,就干脆在五龙河上修了一座桥,这样就断了他们家的财路。他们恨我们朱家,这也有情可原。”

冯玉洁说:“既然你不承认于小满的证言,那么你们就把那个家丁交出来。我们把他送到知府衙门,让知府大人审问他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害死了朱大嫂。”

朱君说:“据家父说,他们也在全力寻找那个家丁呢。那家丁本是我父亲雇来的临时工,出了事之后,就逃跑了。”

朱越风说:“一派胡言!有了丑闻你们就按在临时工身上,玩那别人一眼就能识破的金蝉脱壳计。这行为太卑鄙了,把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当傻瓜!”

大家被朱君的推诿态度惹怒了,一齐高呼:“交出罪魁,血债血偿!!”

朱君脸色惨白,受不了这个场面,转身就逃下城楼。有人喊道:“县令逃了,大家砸开城门,把他揪出来!”

就在这时候,县丞赵云天出现在城楼,他大声喊道:“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众人平息下来,听他怎么说。

赵云天说:“刚才县令忽然觉得头晕,站不住了,所以先下去休息了。他让我转告大伙,关于韩氏死亡事件,他会一查到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我们芸芸众生?因此,这案子不管涉及到谁,都会得到应有的处理。至于积谷的事情,县令也会详细查询。总之,这两件事,在三天之内,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希望大家回家等候消息,安居乐业,度过眼下的灾荒之年。”

姜维举看了朱越风一眼,问道:“怎么办?”

朱越风说:“要是我们还纠缠下去,显得我们无理取闹了。既然他说三天之内给我们答复,那么我们就等他三天。”

冯玉洁说:“好,就等他三天。要是三天之后还没个答复,我们就把这县城攻下来,把那个县衙给一把火烧了!”

队伍撤了。往回走的路上,冯玉洁显得热别兴奋,他说:“看来这些官员也是纸老虎。我们大家包成团儿,他也害怕。”

朱越风说:“当官的一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们不得不防。今天回去之后,大家晚上千万不要在自己家里睡觉,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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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驻马屯,朱越风第二天就殡葬了妻子。吴氏在城里得知了消息,和嫣红、梅七巧、马元华一起赶了回来,并且参加了韩氏的葬礼。本来,连朱开宇也要过来给石头的妈妈叩头的,他毕竟和石头有过一段交往。

但是,由于朱开宇身份特殊,吴氏考虑再三,不同意他过来。但是朱开宇的立场却很分明,他反对他爷爷欺压百姓,也反对他大伯和爷爷一起侵吞乡亲们的积谷。

就在朱君三天承诺的最后一天晚上,官府半夜时分出动了大批官兵开始捉人了。幸亏朱越风、冯玉洁、姜维举、孙飞他们早有防备,官兵没有捉到他们。但是,那天在县城门口带头喊话的牛重天以及其他五名乡民被官兵捉去了。

于是,朱越风、冯玉洁、姜维举、孙飞他们开了一个碰头会。他们对朱君的卑鄙行为分外愤慨,同时认为,就算自此后他们偃旗息鼓,朱君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既然事情已经惹起来了,那就不能怕事。于是,弟兄四个再次喝酒盟誓,决心同贪官朱君斗争到底。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第二天,弟兄四人各自以自己居住的村庄为根据地,暗自发动召集乡民。时下正是灾荒之年,官府横征暴敛,早就激起了共愤。所以,弟兄四人很快就发动了大批骨干。他们私下里准备了刀叉剑戟,甚至还弄了几条火枪,只等择好日子,一发举事。

九十二、朱越风命丧密道

是年冬至月二十二日,天空布满了阴霾。吃罢早饭,大雪便拂拂扬扬下了起来。

辰时,驻马屯、姜山镇、七里庄、兴隆庄四个村庄,各涌出一大群持着火枪、大刀、棍棒、甚至铁锨锄头的乡民,浩浩荡荡往朱允府集中。先是朱越风带领了大约三四百人包围了朱府,过了不久,姜山镇、七里庄、兴隆庄四个村庄的乡民也纷纷赶到。

周围村庄的乡民们也都往这里集中,到了巳时,大约有一万多人将朱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元华、朱石头、梅七巧、嫣红也在这群人中间。看到这宏大的场面,四个年轻人心中都非常兴奋。尤其是马元华,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连声喊道:“好啊好啊,革命了,革命了!那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石头说:“老百姓要革命,首先就要革像你父亲这样大官大臣的命,你高兴什么?”

马元华说:“我自然高兴。不革命,中国就永远是一潭死水,就不会有希望。天下人都起来革命了,中国就进步了,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就消失了。中国的种种丑陋的积习,就根除了。”说到这里看了嫣红一眼,说道:“包括缠足现象,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嫣红抬了抬脚说:“我已经放足好几天了。不过,我觉得放了足还不如缠足呢。放足之后,走起路来更艰难了。”

马元华说:“一开始放足会不习惯,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还有刘凤,也放足了。看来,女人缠足这个陋习,正在有效地根除。”

朱府的十几个持枪的家丁站在炮楼上,枪口对准了众人,显得高度紧张。他们从来也没见过如此的场面,心中非常惊慌,双腿在打颤,枪口也在寒冷的北风中颤抖。

暴动的队伍开始喊话,命令朱允滚出来,向百姓请罪,并且开仓放积谷。朱允自然不敢出来。

过了一会儿,跑楼上有人喊话,让大家让开一点,说朱老爷马上就出来见大家,并且答应开仓发放积谷。

本来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朱府大门,人群让出一条通道。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从大门里冲出七八个家丁,每人持一杆火枪,对着人群发射起来。

一阵硝烟中,有好几个乡民倒在了血泊里。人群顿时乱了,四散逃命。就在这时候,从大门里冲出一条黑色的马匹,马上驮着一个人,飞快地越过慌乱的人群,疾驰而去。等朱越风他们回过神来,持枪向马匹扫射的时候,那人那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朱府大门已经关上了。朱府的行为激怒了大家,人们开始砸门。有人找来了粗长的木头,大家喊着号子,撞击大门,大门摇摇欲坠。炮楼上的家丁开始向人群射击,有人中弹倒地。朱越风组织有火枪的乡民,向跑楼上的家丁还击。

大门在人们轮番撞击下轰然倒塌。伴随着愤怒的呐喊声,人群像河流一样涌进朱府。朱府的仓库被人一个个打开了,男女老少蜂拥进仓库,开始抢粮食。朱越风则带着一群人四处寻找朱允,却并没有找到。突然,他看见朱府的前院冒起一股浓烟,不一会有人跑过来说,朱府被人放火了。

朱越风本不想烧了朱府,但是现在的情势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了。他来到前院,看见朱府的正房正在燃烧。春花被大家扭着,跪在一株牡丹花树下,逼问朱允的下落。

春花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说:“我……我实在不知道。好汉们,饶了我吧……我陪你们睡觉都行……”

有人提议说:“扒下这个淫妇的衣服,看看她究竟什么地方迷住了她的老公公朱允。”

于是,就有人上前撕掉了春花的衣服。春花赤裸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朱越风说:“你们放了她吧。她就一个弱女子,朱允作恶,与她无关。”

人们见朱越风发话了,都给他面子,便放开了春花。春花感激地看了朱越风一眼,正想穿上衣服,忽然响起枪声,就见春花软绵绵地仰身倒地,赤裸的胸口鲜血迸流而出。

朱越风循着枪声一看,只见于小满表情淡漠地吹着枪口上的硝烟。

朱越风生气了,说道:“小满,她不过是个被人玩弄的苦命女人,你打死她干什么?”

于小满咧嘴一笑说:“大叔,想不到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呢。我跟朱允家有仇,而且不共戴天。就算朱允家的一只狗,只要落到我手里,我也要斩草除根!”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报告,说朱家的家丁们都躲在一个大仓库里,说不定朱允也在里面,现在已经被人包围起来了。

人们拔腿就往后院跑,果然在朱允家的仓库外面,人们已经铁桶般地围住了。

这个仓库,就是相当年朱允关押梅七巧、嫣红的库房。

不时有家丁从窗棂里伸出枪口,往外放一下冷枪。

大家见朱越风过来了,都闪开一条路,让朱越风站在人群前面。

朱越风喊道:“仓房里的弟兄们,你们听好了。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找朱允算账的。你们虽然帮助朱允作恶,但是,你们也都是穷人。如果你们家境好,就不用雇给朱允当狗腿子了。你们谁能告诉我,一开始骑马跑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朱允?”

屋里没人吱声。

朱越风又喊道:“你们现在把枪扔出来,我们就放过你们。”

屋里还是没人吱声。窗口伸出一杆枪来,砰的响了一下,却没人中枪。

朱越风气愤地说:“我已经好言好语劝过你们了。你们不要以为躲在仓库里,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们。朱府那么厚重的大门,不是也让我们打破了吗?如果我们打破大门,别看你们有几杆破枪,哪经得起外面这千万个人的殴打?就算大家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你们淹死了。”

有人喊道:“砸开窗户,往里面扔火把,烧死这群狗日的。”

果然就有人蜷缩在窗户下面,用大捶开始重重地敲打窗户。只几下,那窗户就砸开一个蒲团大的窟窿。有人找来豆油,用木棒缠上棉花,浸满了豆油,点燃,通过窗户往里面扔去。刚刚扔了十几个火把,屋里的人就受不了了。他们将枪一支支通过窗口的窟窿扔了出来,接着就被人抢去了。

过了一会儿,仓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十几个家丁捂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人进入仓库,到处搜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朱允的踪迹。

外面的人忽地一声围住了那帮家丁,就要开打。

朱越风大喝一声:“都住手!”

众人惧怕朱越风的威严,都停了下了。

朱越风说:“我们已经说好了不伤害人家,做人不能不讲信义!”他问那帮家丁:“开始的时候,有个人骑马跑了出去,那是谁?”

一个家丁说:“那是管家牛煜华。”

朱越风问道:“朱允呢?”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吱声。

于小满大声喝道:“如果不说的话,都把你们打死!”说着,“砰”地开了一枪,一个家丁应声倒在血泊里。

朱越凤愤怒地冲于小满喊道:“小满,你怎么那么愿意杀生?”

于小满辩解道:“刚才这些家丁在大门口打死好几个人,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那些家丁见到同伴的遭遇,害怕了。有两个家丁支支吾吾地说:“朱老爷的密室里,好像有一条密道……”

朱越风一听这话,便揪着那两个家丁,让他们带路去朱允的密室。

朱允的密室,就在后院的回廊尽头。回廊里还养了一群女孩,供他炼制丹药和采补,现在朱府被抄,他的那些女孩,也被人顺手牵羊瓜分了。有那娶不上老婆的男子,便抢了一个准备回家做老婆。那些年龄小的女孩,也被人领回去了,准备回家给儿子做童养媳。

进了朱允的密室,只见墙上挂满了字画。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那都是朱允炼制丹药的器皿。人们撕碎了墙上的字画,打烂了桌上的瓶瓶罐罐,但是,却并不见密道所在。

朱越风看着那两个家丁,问道:“秘道在哪里?”

那两个家丁战战兢兢地说:“平时只听说老爷密室里有条密道,直通到府外面,却实在不知洞口藏在什么地方。”

朱越风把密室周围都审视了一番,灵机一动,说:“大家把屋里的箱子柜子都挪动一下。”

人们便开始挪动起屋里的箱柜,突然有人说:“这个柜子动不了。”

朱越风揭开柜子一看,却见里面空无一物。他伸进拳头敲击了一下柜子底部,发出空洞的响声。朱越风兴奋地说:“就是这里了!”

于是,朱越风伸进手去,仔细地沿着柜子四面摸索。当他的手接触到柜子底部的一个边角上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机关。这机关非常微小,若不是亲手摸到,只凭肉眼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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