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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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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忽然仰天长啸,一棍刺了出去,这一棍的速度和力量,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招架闪
避。
鄙是这一棍并没有刺在赵无忌身上。
他刺的是萧东楼。
萧东楼当然更无法闪避。
只见金光闪动,沿着他手足少阳穴直点下去,一瞬间就已点了他正面六十四处大小穴
道。
金棍忽然又一挑,竟将他的人轻飘飘的挑了起来,又反手点了他背後六十四处穴道,用
的手法之奇速度之快,不但骇人听闻,简直不可思议。
人身上叁十六大穴七十叁小穴,本来就至少有一半是致命的要害,在这种手法下,处处
都是要害。
鄙是萧东楼并没有死。
他已经轻瓢飘的落下,落在他的软榻上,脸上反而显出种很轻松的表情,就好像久病初
愈,又像是刚放下了副极重的担子。
然後他才长长吐出气,喃喃道:“看来我又可以再捱一年了。”
僵道:“我呢?”
萧东楼道:“只要我不死,你就会不死。”
僵道:“因为你知道只有我能保住你的命”
萧东楼道:“这一点,我绝不会忘记。”
僵道:“解药在那里?”
萧东楼慢慢的伸出手,手里已有了个小小的青花瓷瓶。
吃下了瓷瓶里的药,僵脸上也有了萧东楼同样的表情。
然後他就进了棺材,笔笔直直的躺下去,闭上眼睛,彷佛已睡着了。
穿红衣裳的小孩一直紧紧拉着赵无忌的手,好像生怕他沈不住气,更怕他会多管事。
直到僵躺下,他才放了心,悄悄道:“刚才我真有点怕。”
赵无忌道:“怕什麽?”
穿红衣裳的小孩说道:“怕你冲过去救我师傅,只要你一出手,就害了他。”
赵无忌道:“为什麽?”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我也弄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的真气郁结,非要这僵用独门手法
替他打通不可,因为他的身子软瘫,根本没法子疏导自己的真气,除了这僵外,也绝对没有
任何人能一口气打遍他全身一百二十八处穴道。”
他想了想,又道:“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气绝不能断,一断就无救了。”
赵无忌道:“这是你师傅的秘密,你本来不该告诉我的。”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为什麽不能告诉你。”
赵无忌没有再说什麽。
他只是很容易就会感动的人,他被感动的时候,总是会说不出话的。
穿红衣裳的小孩眼珠子转了弯,忽然问道:“如果那僵再来问你,刚才你在笑谁你怎麽
说?”
赵无忌毫不考虑道:“我在笑他。”
穿红衣裳的小孩又问道:“你看不看得出他点穴时用的是什麽手法?”
赵无忌道:“是不是剑法?”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不错,是剑法,能够用剑法点穴,并不是件容易事。”
赵无忌承认。
剑法讲究的是轻灵流动,就很不容易认准别人的穴道。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你有没有看见过那麽快的剑法”
赵无忌道:“没有。”
他又补充:“我也没有看见过那麽准的剑法,不但能够一口气刺出一百二十八剑,而
且,每一剑都能够认准穴道,毫厘不差。”
穿红衣裳的小孩说道:“你莫非也佩服他?”
赵无忌道:“我只佩服他的剑法。”
穿红衣裳的小孩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麽喜欢你?”
他相信赵无忌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
所以他自己说了出来:“你这个人的骨头真硬,硬得要命!”
赵无忌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一点本就是他常常引以为傲之处。
穿红衣裳的小孩忽然又问:“你看那个小孩是不是一直在瞪着我?”
赵无忌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那个脚上从来不沾泥的小孩,一直都在用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瞪着他们。
穿红衣裳的小孩说道:“他一定气死了!”
赵无忌道:“他为什麽生气?”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因为他在等我,我却在这里跟你聊天。”
赵无忌道:“他等你干嘛?”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他在等着跟我打架。”
赵无忌道:“打架?”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他的师傅到这里来除了要解药外,就是为了要他跟我打架?”
他又笑了笑:“我们从八岁的时候开始,每年打一次,已经打了五年。”
赵无忌道:“你们为什麽要打?”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因为他的师父跟我的师父已经没法子再打了,所以他们就同时收
了个徒弟,师父既然没法子再打,就叫徒弟打,谁的徒弟打赢,就是谁的本事大。”
赵无忌看看他,再看看那个脚上从来不沾泥的小孩,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不是兄弟”
穿红衣裳的小孩板着脸,道:“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是天生的对头。”
赵无忌道:“他既然在等你,为什麽不叫你过去?”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因为他要装得像是个很有风度的人,而且很有修养、很沈得住
气。”
赵无忌道:“所以,你现在故意要激他生气。”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他学的是剑法,我学的是内力,如果我不气气他,恐怕已经被他
打败了五次。”
赵无忌明白他的意思。
学剑着重敏悟,内力着重根基,两者虽然殊途同归,学剑的进度,总是比较快些。可是
不管学什麽的,在交手时都不能生气。
生气就会造成疏忽,不管多麽小的疏忽,都可能致命。
穿白衣裳的小孩已经有点沈不住气了,忽然大声道:“喂!”
穿红衣裳的小孩不理他。
穿白衣裳的小孩声音更大:“喂,你几时变成聋子”
穿红衣裳的小孩终於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在跟谁说话?”
穿白衣裳的小孩道:“跟你!”
穿红衣裳的小孩道:“我又不是叫喂。”
穿白衣裳的小孩忽然一纵身,从柳叁更的肩头掠上了车顶,道:“不管你叫什麽郡一
样,你过来!”
穿红衣裳的小孩终於慢吞吞的走过去,道:“我已经过来了?”
穿白衣裳的小孩道:“你上来!”
穿红衣裳的小孩摇头道:“我不能上去。”
白小孩道:“为什麽?”
红小孩道:“我总不能在我师傅的头顶上跟你打架。”
他笑了笑,又道:“你可以没有规矩,但是我不能没有规矩。”
白小孩的脸已气红了,忽然跳了下来,大雨刚停,他的身法虽然轻,还是溅起了一脚
泥。
红小孩道:“哎呀!”
白小孩道:“哎呀什麽?”
红小孩道:“我在替你的脚哎呀,像你这麽有身分的人,脚上怎麽能够沾到泥?”
白小孩冷笑道:“你用不着替我担心,我随时都有鞋子换。”
红小孩道:“你有多少双鞋子?”
白小孩冷冷一笑,道:“至少也有七八十双。”
红小孩大笑,道:“好,好极了,你的鞋子简直比杨贵妃还多!”
他故意作出很诚恳的样子:“只不过我还是有点替你担心。”
白小孩的脸已经气得发白,却忍不住问道:“你担心什麽?”
红小孩道:“我怕你长不高。”
这两个小孩看起来本来是一模一样的,等他们站到一起时,别人才能看得出这个红小孩
比白小孩至少高出了两寸。
红小孩又说道:“脚上不肯沾到泥的小孩子,总是长不高的,何况,你又太会生气。”
一个小孩故意在逗另外一个小孩生气,另外这个小孩虽然拚命想做出大人的样子,不跟那个
小孩一般见识,却偏偏远是忍不住气得要命,说出来的还是些孩子话。看着这麽两个长得一
模一样的漂亮小孩淘气斗嘴,本来是件很好玩的事。
鄙是等到他们一出手,就没有人觉得好玩了。
两个小孩两个小孩玩把戏,长得有点像兄弟。
一个小孩笑嘻嘻,一个小孩爱生气,一个小孩骑马来,一个小孩满脚泥,哎呀!
既然你们是兄弟,相煎何太急?
他们用的是剑,两柄形式、长短、份量、钢质都完全一样的剑。
红小孩先选了一柄。“你是专练剑法的,应该让我叁招。”
白小孩连一招都没有让。
他拔剑的动作远比红小孩快,出手也快,一瞬间就刺出十一剑。
红小孩笑了。
这个白小孩又中了他的计,他本来就是要让对方先出手的。
因为他的剑法并不以快取胜,“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後发制人”,才是他剑法中的精
义。
鄙是白小孩的剑法并没有被制住。
他的出手快准狠,每一剑都是致命的杀手,绝不给对力留馀地。
他们的人虽然可爱,剑法却违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可怕得多。
萧东楼看出了司空晓风脸上惊异的表情,微笑着问道:“你看他们俩的剑法如何?”
司空晓风道:“如果昔年那位百晓生还在,这两个孩子的剑,都一定可以在他的兵器谱
上排名!”
那就是说,这两个小孩的剑术,都可以列入天下前五十名高手之林。
现在他们只不过才十一二岁。
萧东楼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司空晓风道:“为什麽?”
萧东楼道:“因为他们太聪明。”
司空晓风道:“聪明有什麽不好?”
萧东楼道:“要做天下第一高手,除了剑法胜人外,还得要有博大的胸襟和一种百折不
回的勇气与决心,那一定要从无数惨痛经验中才能得来。”
他苦笑着道:“太聪明的人总是禁不住这种折磨的,一定会想法子去避免,而且总是能
够避得过去。”
司空晓风道:“没有真正经过折磨的,永远不能成大器。”
萧东楼道:“绝对不能。”
司空晓风:“可是受过折磨的人,也末必能成大器。”
萧东楼道:“所以近数十年的武林中,根本已没有“天下第一高手”这六个字。”
司空晓风道:“昔年曾经和陆小凤大侠唯一传人花满天决战於昆仑之巅的西门公子如
何?”
萧东楼道:“你知不知道那一战的结果?”
司空晓风道:“据说他们两位都落人了万丈绝壑下,同归於尽了。”
萧东楼道:“西门公子若真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有谁能逼得他同归於尽?”
司空晓风目光闪动,道:“此刻躺在棺材里的这位朋友呢?”
萧东楼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他若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怎麽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司空晓风没有再问下去。
巴在这片刻之间,那两个小孩的搏斗已愈来愈激烈凶险。
他们的出手愈来愈险恶,照这样打下去,很可能也会像花满天和西门公子一样,落得个
两败俱伤,同归於尽。
鄙是现在他们已欲罢不能,谁都不能先收手。
巴在这时候,忽然间“叮”的一声响,一道白光飞来,打断了他们手里的两柄剑。
两截断剑随着一根白色的短杖落下来,两个小孩子人也被震开了。
站在他们中间的,竟是那个什麽都看不见的瞎子柳叁更。
白小孩脸色铁青,厉声道:“你这是干什麽?”
柳叁更慢慢拾起地上的短杖,一言不发,垂着头退下去。
萧东楼微笑道:“柳先生为什麽不说话”
柳叁更道:“我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怎麽敢说话。”
萧东楼笑道:“名满天下的“夺命更夫,怎麽会是别人的奴才”
僵忽然道:“他是的。”
直到目前为止,赵无忌远是不相信柳叁更会承认自己是别人的奴才可是他的确承认了,
脸上甚至连一点愤怒不服的表情都没有。
僵道:“他的骨血灵魂都已属於我,我可以随时要他去死,我的儿子也可以随时要他去
死?”
柳叁更脸上全无表情,道:“我随时都在准备着去为侯爷而死。”
白小孩冷笑道:“那麽你现在就去吧。”
柳叁更毫不考虑,立刻拔出了短杖中的藏剑,往自己咽喉割了过去。
赵无忌想冲过去救他,已经来不及了。剑锋已割破他的咽喉,鲜血已涌出,白小孩的脸
色变了。
僵忽然道:“住手!”柳叁更的动作立刻停顿。
僵冷冷道:“现在,你是不是还要他死?”
他问的是白小孩。白小孩咬着嘴唇,终於摇了摇头。
僵道:“很好。”
柳叁更的剑垂落,咽喉虽已被割破一道血,脸上还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僵又问白小孩:“现在你明不明白,你冲口说出来的一句话,就可以定别人的生死。”
白小孩道:“我明白了。”
僵道:“明白就好。”
白小孩道:“可是下次他如果还敢打断我的剑,我还是会要他死的。”
僵道:“好极了。”
白小孩的气还没有平,又问道:“刚才是谁叫他出手的?”
僵道:“是我。”
白小孩怔住了。
僵道:“下次就算你明知是我叫他出手的,只要他打断了你的剑,你还是可以杀了
他。”
他冷冷的一哂,接着道:“无论是谁若打断了你的剑,无论他是为了什麽,你都不能放
过他,你就算要死,也得先杀了他。”
白小孩挺起胸,大声道:“我明白了,我一定能做到!”
剑,就是剑客的荣誉。
剑客的荣誉,远比性命更重要,不管是谁的性命都一样。
这就是僵要给这小孩的教训。
他要这小孩做一个绝代的剑客,他要这小孩为自己而骄傲。
萧东楼忽然说道:“你过来。”他叫的是那缸小孩,“你的剑是不是也被人打断了?”
红小孩道:“是的。”
萧东楼道:“现在你准备怎麽办”
红小孩道:“这把剑反正是他们带来的,他们要打断自己的剑,跟我有什麽关系。”
萧东楼道:“你自己的剑若被人打断了呢?”
红小孩道:“那麽我就再去买把剑来练,直练到别人打不断我的剑为止。”
萧东楼大笑,道:“好,好极了。”
他要他的孩子做一个心胸博大的人,不要把一时的成败利钝看得太重。
如果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又怎麽能做绝代无双的剑客。
赵无忌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这两个小孩今日虽然不分胜负,以後呢?
东力已微白,远处已有鸡啼。
萧东楼道:“天又快亮了,你又该走了。”
只有死人才是见不得阳光的,这僵难道真是个;死人?
白小孩瞪着红小孩,道:“明年我一定能击败你你等着。”
红小孩笑道:“我只希望你明年能长高些。”
这次赵无忌没有笑。
他知道这僵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一直在等着可是他想错了。
僵又笔笔直直的躺了下去,阖上了眼睛,似乎已忘了他这麽样一个人。
赵无忌忽然冲了过去,大声道:“刚才我笑的是你。”
僵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两次。”
赵无忌道:“难道你就这麽样走了。”
僵道:“你是不是一定想要我杀了你?”
赵无忌道:“是。”
僵终於张开眼晴,一个存心要找死的人,无论谁都忍不住想要看看的。
赵无忌道:“你不肯出手,只因为你根本没有把我看在眼里,人生在世,被人如此轻
贱,活着又有什麽意思?”
僵道:“你不怕死”
赵无忌道:“大丈夫生而有何欢死有何惧?”
僵盯着他,眼睛里寒光如电。
赵无忌也瞅着他,绝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僵冷冷道:“你若真的想死,月圆过後,到九华山去,我总会让你称心如意。”
赵无忌想也不想,立刻说道:“我一定去。”
僵的眼睛又阖起,棺材也已盖起。
复活的僵,在天亮之前,就要回到幽冥去。
穿白衣裳的小孩却还在瞪着红小孩,忽然道:“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红小孩道:“什麽事?”
白小孩道:“明年今天,你能不能先洗个澡?”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跳上棺材,盘膝坐下,黑衣人抬起棺材,断魂更轻轻一敲,他们走
出了这座树林子,忽然就已消失在凄迷的晨雾间。
红小孩却还在痴痴的往前面看,彷佛还想再找那白小孩来斗一斗。
赵无忌一直在注意着他,故意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红小孩脸上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对头,我们是兄弟,
若不是我比他早生半个时辰,他就是我的哥哥!”
他们果然是生兄弟。
萧东楼和那僵既然要借下一代弟子的手,来较量他们的武功,当然要找两个资质年纪智
慧都完全一样的孩子。
生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两颗同样的种子,在不同的环境里生长,就末必能开出同样的花朵了。
赵无忌心里在叹息,只觉得命运对这对兄弟未免太残酷。
红小孩却又笑了。
赵无忌道:“你在笑什麽?又是在笑我了。”
红小孩摇摇头,道:“这次我是在笑我自己,我一直看错了你。”
赵无忌道:“哦?.”
红小孩道:“我一直认为你有点笨笨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谁都聪明。”
他磴着眼睛道:“刚才你去找那僵,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绝不会出手,别人也绝不会让
他杀了你。”
赵无忌不开口。
红小孩道:“可见你也未必真的有把握。”
赵无忌忽然问:“你赌过钱没有?”
红小孩偷偷看了他师父一眼,悄悄道:“我偷偷的赌过。”
赵无忌道:“那麽你就应该知道,你若想嬴别人的钱,自己也要冒点险。”
他笑了笑,又道:“人生中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有很多很多事”
天亮了。
拔倒的树木,又被植起,零乱的物件,都已被清理乾净。
如果昨天早上来过这里的人,今天又来到这里,绝不会看出这地方在昨夜一夕间曾经发
生过那麽多事。
这是不是奇迹?
萧东楼叫人替赵无忌泡了壶武夷铁观音,微笑道:“这不是奇迹,世上根本就没有奇
迹,如果有,也是人造成的。”
他的言词中总是带着种令人不得不去深思的哲理。
“只有人才能创造奇迹,”他说:“用他们的恒心毅力智慧:用巧妙的方法严格的训练
用”
赵无忌道:“用金钱造成的。”
萧东楼大笑,道:“不错,金钱当然是永远不能缺少的一样东西。”
司空境风道:“幸好金钱也不是最主要的一样东西,并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能做出你做出
的这些事。”他的话中也有深意:“钱也像是剑一样,也得看它是在谁的手里。”
赵无忌却不想再听下去。
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来听别人讲道理的。
萧东楼彷佛永远都能看出他客人们的心意:“我知道你一定想走了。”
赵无忌立刻站起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萧东楼道:“我想你一定会到九华山去。”
赵无忌道:“我一定会去。”
萧东楼道:“九华山南望陵阳西朝秋浦北接五溪大通东际双龙峰口,峰之得名者四十有
八,还有二源十四五洞十一岭十八泉,是个很大很大的地方。”
赵无忌道:“我知道。”
萧东楼道:“那麽你为什麽不问他要到那里去?”
赵无忌道:“我不必问。”
萧东楼道:“你能找得到他”
赵无忌道:“我找不到。”
他忽然问:“如果你要到一座山上去,你叫山过来,山会不会过来?”
萧东楼道:“不会。”
赵无忌道:“那你怎麽办?”
萧东楼道:“我自己走过去。”
赵无忌道:“我做事也常常用这法子,如果我找不到他,我就会想法子让他来找我。”
赵无忌走了。
他要走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拦得住他几乎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贝着他去远,萧东楼才问:“你说这年轻人叫赵无忌?”
司空晓风道:“是。”
萧东楼道:“看来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司空境风道:“他绝对是。”
萧东楼道:“可是他看起来又好像有很多解不开的心事,聪明人本不该有这麽多心事
的。”
司空晓风道:“我要他到这里来,就因为想要他变得聪明些。”
他又解释:“他唯一解不开的心事,就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仇人。”
萧东楼道:“他的仇人是谁?”
司空晓风道:“上官刃。”
萧东楼:“是不是那个用金子打成的金人?”
司空晓风道:“是的。”
萧东楼叹道:“看起来他的确还不够聪明,以他的武功,能招架上官刃十招已经很不容
易!”
司空晓风道:“所以我叫他到这里来,好让他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以他的武功,根
本就不能够闯荡江湖,何况去复仇?”
他忽然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萧东楼道:“错在那里?”
司空晓风道:“我不该叫他来的。”
萧东楼道:“为什麽?”
司空晓风道:“上官刃心机深沈,既然已远走高飞,要找他简直难如登天。”
萧东楼道:“现在赵无忌要找他岂非遇见同样困难?”
司空晓风道:“可是现在赵无忌又认得轩辕一光。”
如果轩辕一光要找一个人,就算这个人躲到天边去,他还是一样找得到的。
这不仅是传说,也是事实。
司空晓风又道:“上官刃身经百战,内外功都已登峰造极,赵无忌本来并没有把握能对
付他,就算知道他在那里,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萧东楼道:“现在呢?”
司空晓风道:“现在他已有了你的金铃,又有了棺材里那位朋友的一句话。”
萧东楼道:“他如果真的到了九华山,如果不死在那位自称九幽侯的朋友剑下,多多少
少总会有点好处的。”
司空晓风苦笑道:“所以他的胆子一定又大得多了。”
萧东楼道:“那也是他的运气。”
司空晓风长叹道:“我们不希望他有这样的运气。”
萧东楼道:“我记得以前有位很聪明的人,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司空晓风道:“他说什麽?”
萧东楼道:“他说无论一个人是天生机敏,还是天生勇敢,都不如天生幸运得好。”
他微笑,又道:“赵无忌既然有这样的运气,你又何必为他担心?”
司空晓风没有再说什麽,可是神色却显得更忧虑,彷佛心里有什麽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第三章 赌
赢家食色佳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每个人都要吃饭,每个人都要做传宗接代的那件“工作”不管他是
不是觉得愉快都一样。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饭馆,每个地方都有女人,有的女人只属於一个男人,有的女人每个
男人都可以买得到。
还有一部分女人只有一部分男人能买得到一部分比较有钱也比较肯花钱的男人。
除了“食色”这两种性外,据说人类还有种“赌性”。
至少有赌性的人总比没有赌性的人多得多。
有很多人通常都在家里赌在自己家里、在朋友家里。
鄙惜家里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有时候老婆会不高兴,有时候孩子会吵闹,有时候找不到
赌友。
幸好还有地方是永远不会有这种“不方便”的时候赌场。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赌场。
有的赌场在地上,有的赌场在地下:有的赌场公开,有的赌场不能公开:有的赌场赌得
很大,有的赌场赌得很小。
鄙是你只要去赌,就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的老婆都输掉。
在几个比较大的城市里,几个赌得此较大的赌场中,最近出现了一个幸运儿。
在赌场里,“幸运儿”的意思,通常都是赢钱的人,也就是“嬴家”。
不管别人怎麽说,赌场里多多少少总有人会嬴点钱的。
在赌场里,输家虽然永远比较多,可是你仍然经常可以看到嬴家。
只不遇,这但嬴家有几样很特别的地方他只赌骰子。
只要他抓起骰子,一扔下来,准是叁个六。
“六豹。”
这七骰子里的至尊宝,根据一些有经验的赌徒统计,大概要掷九十几万次骰子,才会出
现这麽样一个点子。
有些人赌了一辈子,每天都赌,每天都掷骰子,也从没有挪出这麽样一副点子来。
鄙是这个幸运儿,只要一抓起骰子,掷出来的准是个“六豹”。
“他一定是个郎中。”有些人怀疑。
在赌场里“郎中”这两个字的意思,并不是看病大夫,而是“赌钱时会用假手法骗人”
的人。
只不过真的郎中绝不会这麽招摇,绝不会这麽引人注意。
那是郎中的大忌。
真正的郎中绝不会犯这种忌,如果你掷出一个叁点来,他最多只掷一个五点。
五点已经嬴叁点。
对一个真正的郎中来说,他只要能嬴你,就已经足够。
有时候他甚至会故意输你一两次,因为他怕你不赌。
鄙是这个幸运儿从来没有输过。
只要他一拿起骰子,挪出来的准是叁个六,从来没有一次掷错过。
“真的有这麽样的一个人?”
“真的。”
“他真的每次都能扔出叁个六。”
“真的!”
“你看见过”
“不止是我看见过,好多人都曾看见过。”
“他是怎麽样扔骰子的”
“就是这度样一把抓起叁颗骰子来,随随便便的扔了下去。”
“你看不出他用了手法……”.“不但是我看不出,就连大牛都看不出!”
大牛姓张,是个很有名的赌徒,曾经把他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的最後一文钱都嬴
走了,只请他那个朋友喝了碗豆汁。
本来对这个幸运儿还有点怀疑的人,现在都不再怀疑了。
“如果连大牛都看不出,还有谁能看得出……”
“没有人了。”
“难道这个人天生走运?天生就是个嬴家?”
“唉!”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运气,我情愿折寿十年去换。”
“我情愿折寿二十年。”.“唉?”
“唉?”就是在叹气。
不仅是在叹息自己为什麽没有那种运气,多少也有点羡慕嫉妒。
“你见过他?”
“当然见过。”
“他是个什麽样的人?”
“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听说本来就很有钱,现在他的钱一定多得连他自己鄱不知道
应该怎麽花了。”
“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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