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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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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英叫他未言正题,先提此话,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坚定地点点头,道:“我能够。”

明尘大师赞赏地颔首道:“那么,我就开始告诉你十五年前的一件疑案——”

自从武林第三次泰山武会,飞云山庄解散,你爷爷陶羽陶大侠的名声,如日中天,受天下武林同道景仰崇慕,但是,你爷爷心中,却为了慈母惨死,心灰意冷,在泰山观峰留字飘然隐去……(笔者注:关于陶羽及泰山三次武会事迹,请另详拙著《感天录》)

其后,桃花岛罗家,几乎成了武林的希望和依归,及至你爹爹罗玑,和你凌奶奶凌茜所生的叔叔罗漳,俱能克承父誉,各有一身桃花岛绝世武功,被武林同道并称‘罗氏双侠’,备受赞誉,尤其你爹爹,不但武功极佳,为人处世,恃正不阿。更是后一代武林中人一致的标榜,终年行道江湖,盛誉之隆,几乎不在你爷爷之下。

他似有所顾忌地略为一顿,长叹一声,才继续又道:“罗门三代大侠,应该是武林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况了,谁知天不佑你们罗家,竟在十五年前,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惨事。”

罗英心神猛震,脱口道:“什么惨事,秦爷爷,你快说。”语气之中,已比先前柔和恭顺了许多。

明尘大师慰藉地一笑,随即笑容顿敛,喃喃说下去,道:“武林平静了几十年,不想济南府地方,突然在半月之中,一连发生十余起先奸后杀的采花惨案,凶手武功高强,来去无影,手段之辣,无以复加,顿时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几位颇负声望的正道高手兼程赶去,一夜之间,竟被那淫凶恶徒悉数掌毙,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都投注在桃花岛。”

“他们是盼望罗氏双侠出手惩凶?”

明尘大师冷冷地摇头,道:“不,恰好相反,他们疑心那些惨案,可能就是‘罗氏双侠’干的。”

“什么?”罗英跳了起来:“我爹怎会做那种事?这简直是侮辱。”

明尘大师道:“本来,当时我也认为是一种侮辱,但经过我亲自赶往济南府,查看现场以及那几名正道高手致死的伤痕,唉——”

“伤痕怎么样?”

“致死之人,混身别无创伤,仅只背心上还留下一个乌黑掌印,分明是桃花岛独门血气气功掌力所伤。”

“啊……”

“事实俱在,不由人不起疑心,尤其你叔叔罗漳,自幼因你凌奶奶娇纵过份,养成任性的性格,平时言行不甚检点,更引起武林同道疑心。”

不过,大家碍于你爷爷的名声誉清名,虽然疑心,却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各派共同密议,另推高手,埋伏在济南府中,誓要当场擒住那心狠手辣的淫贼,公诸众人之前。

七大门派合选的高手,整整隐伏守候了三天,一无所获。

直到第四天,突传警兆,那淫贼胆大包天,竟侵入鬼师董武的爱徒,红衣大侠江翼的家中,奸杀了江翼的媳妇。

“各派高手四面包围,破窗冲入房中,顿时都呆住了……”

罗英紧张地问:“那恶……徒可在房中?”

明尘大师却未直接回答这句话,幽幽说道:“……房中除了惨死的女尸,还有江翼尚未满月的孙女,此外,只有两个人。”

罗英问道:“是谁?”

明尘大师黯叹一声,一字一顿地道:“你爹爹罗玑和你叔叔罗漳。”

罗英恍如晴天霹雳,怔怔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才摇头喃喃道:“啊!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明尘大师精目一合,眼角滚落两滴泪水,沉重地说道:“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秦爷爷当时亲眼目睹,不由人不信。”

罗英忽然一动,仰面道:“爹爹和叔叔虽在房中,也不能确定就是他们做的。”

明尘大师点点头,道:“是的,如果单只在房中发现他们。自然不能确定就是他们所为,可是,当时你爹爹和你叔叔遽见各派高手同时出现,微微愕错,互相凝望了一眼,你叔叔张了张嘴,却被你爹爹示意阻止,接着,你爹就当了七大门派,坦然承认,事情是他做的,七大门派费了一番争论,才决定暂时交你爹爹囚在百丈峰顶。”

“那么,叔叔呢?”

“他当时一言未发,掉头离去,从此没有再回过家,也没有再在江湖中出现过。”

“你们就这样相信爹爹真的是凶手了?”

明尘大师摇摇头,道:“不,不但我不肯不相信,就是其余六大门派,也不敢十分确定,要不然,以这等武林共愤的滔天大罪,岂肯仅将你爹囚在百丈峰顶便算了事。”

罗英忽又泛起一丝希望,忙道:“那么,你们一定另在暗中查访真正的凶手了?”

明尘大师叹道: “可是查访的结果,却令人失望。”

罗英惊道:“怎么?”

明尘大师缓缓说道:“自从你爹被囚,说也奇怪,江湖中从此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也没有再出现过真凶的形迹或线索,同时,如今更有一件出人意外的反证——”

罗英问:“什么反证?”

明尘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爹被囚百丈峰禁地,十五年来,江湖中风平浪静,谁知一个月之前,你爹爹忽然从戒备森严的百丈峰禁地失踪不见,这一月之中,大江以北,竟然又连续发生了五次血案,手法、惨况,跟十五年前一般无二,被害之人,同样的背心上留下一只乌黑掌印,孩子,你说,这又当作何解释呢?”

罗英猛然记起几天之前,自己曾经两次目睹“云梦双杰”惨毙的死状,那不是也只在背心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吗?难道说——

他不禁心头寒颤,连忙低垂下头。

明尘大师伸过手来,轻轻握着罗英的手,柔声道:“好孩子,这就是我每次避着你,跟你奶奶私议的事情,我虽然相信你爹决不可能做出这种可卑可耻的事,但仅凭我一个人,一张口,如何能教天下武林同道心服? 你爷爷跟我曾经义结金兰,情逾手足,你应该相信秦爷爷不会害你爹爹,只是,你年纪还那么轻,这些事,咱们不愿让你知道。”

罗英既感又愧地抬起头来,幽幽问道:“还有我娘是怎么死的呢?”

明尘大师长叹道:“你娘遽闻丈夫被囚百丈峰,情急之下,连夜赶来中原,未得通行令符,持剑硬闯禁地,那时候她正怀着你将要临盆,在与守峰之人争持之际,盛怒出手,震动胎气,产下你以后,便撒手而逝了。”

罗英恨恨道:“那守峰的人如果知道我娘的身份,就不该拦阻她老人家。”

咀尘大师脸色微沉,道:“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七大门派各设百丈峰禁地,曾共拟了通行令符,没有令符,任何人都不能登山,你娘在盛怒之下,忘了先到少林寻我取用令符,却持剑硬闯禁地,不听劝阻,以致负伤,这怎能责怪守峰的人呢?”

罗英沉吟一会,目中落泪,道:“说了半天,爹爹不明不白被囚了十五年,至今仍然不知道生死下落,秦爷爷,你和我爷爷是情共生死的好朋友,总要替我爹洗刷这份不白的冤屈。”

明尘大师豪情激动地道:“好孩子,这话何须你说,秦爷爷活一天,总要为你们罗家尽一天力量,据我想,那处心积虑要嫁祸你们罗家的人,必与爷爷或你爹结有深仇,可恨许多年来,竟难觅得他的影踪。”

罗英忽然冲口问道:“秦爷爷,你不是说过,叔叔平时言行不检,那件事会不会是他—

—”

明尘大师连连摇头,道:“不,不,他虽然言行稍嫌任性,但我相信,他也不致做出这种事来——”

说到这里,喟然一叹,又道:“唉!要是能找到你叔叔,至少可以了解到十五年前那件疑案的当时经过,也许对问题会有些帮助。”

罗英离座跪倒,含泪道:“秦爷爷,原谅英儿方才失礼顶撞您老人家——”

明尘大师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激动地扶摸着他的头顶,说道:“乖孩子,秦爷爷不是外人,那会怪你,但如今你爹沉冤未白,凡事总须忍辱负重,万不可只凭一时气愤,使你们罗家声誉蒙垢,这一点,你不要让秦爷爷失望。”

罗英感愧地点点头,道:“英儿知道,从现在起,英儿也要学秦爷爷的胸襟气量,哪怕再大的折辱和困难,也必定忍受下来,待寻到爹爹,替他老人家洗刷了沉冤,那时再来向您老人家叩头领罪。”

明尘大师凝注他半晌,方才含笑道:“难得你这份雄心,秦爷爷也不便阻拦你,以你的武功,虽然火候尚浅,多加小心,天下已可去得,但有三件事,你要先答应我。”

罗英道:“英儿恭聆教诲。”

明尘大师道:“第一,江湖历练,万勿多结仇家,应该学你爷爷当年雄风,你爷爷自从出道,手下未伤过一条性命,这是你们罗家侠名美誉久传远播的主因,你要小心保持不衰才好。”

罗英点点头。

“第二,济南江家,当年和你爷爷交情也是极厚的,此事发生,紫薇女侠易萍从未提过‘雪仇’二字,可见她对你爷爷崇敬仍在,今后相遇,纵或她略嫌过份些,你也该逆来顺受,多多忍让。”

罗英又虔诚地点点头。

“第三,你奶奶一生孤苦,如今子离媳亡,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她对你的关切,远胜自己性命,你应该多保重,但得机会,务必回桃花岛去看望她,别使她长远倚阁期待,知道了么?”

罗英泪水盈眶,匆匆点头应了,拜了三拜,起身欲行。明尘大师忽然将他唤住,正色道:

“还有一件事,倘或遇见你凌奶奶,记住须尽力孙的礼数,多孝顺她老人家,唉!自从你爷爷飘隐之后,她也是伤心失意得很,待她,也要像对待你亲生奶奶一样才对。”

说着,掀开僧袍,取出一柄长仅尺余短剑,亲手替罗英系在肩后,然后拍拍他的肩头,又道:“这柄短剑,当年随秦爷爷会过许多剑术名家高人,好好带着它去吧!你爷爷当初行道江湖,年纪也不过跟你仿佛,好孩子,不要辱没了罗家三代大侠这份来得不易的声誉!”

罗英感激地道:“谢谢秦爷爷厚赐,英儿绝不致沾辱了这柄神剑的。”

明尘大师想了想,又道:“近日闻得那淫徒曾在鄂境云梦附近作案,你要查访真凶,应该往云梦一带去看看才对。”

罗英含泪再起身,扶了扶肩上短剑,昂首大步,走出茅屋。

明尘大师却未立刻离开,只是怅然望着罗英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好一个倔强的孩子,武林从此又将多事了——”

呢喃声中,罗英纤小的身影,在雪地中渐渐消失。

第 六 章  傲骨天生

风已止,雪已停,但凛冽的寒意,却比大雪飞舞的时候更冷。

罗英踏着初溶的雪水,步上寻父的征途。

他才不过十五岁,孤身只剑,天涯茫茫,甚至连父亲的音容也没有一点印象,叫他到那儿去寻找他那未见一面的父亲呢?

但,胸中一团掀腾的赤子之心,支持着那份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不但坚信父亲决不会做那可耻的勾当,更始终相信他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走中!那怕踏遍海角天涯,历尽万水千山,也一定要寻到含冤十五年,而今生死不明的父亲。

从早到晚,罗英已经穿越两三处镇甸,打听之下,依然未离开鄂西山区,一口粒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镇上也有酒店饭庄,可是罗英不敢走进去,因为他身上最后一块碎银,早在集贤客栈付了面钱,这些日子和海天二丑同路,自然未想到身边无钱的困难,是以在他跟明尘大师作别的时候,竟忘了自己怀中已是一文不名,当他经过那些镇甸远远嗅到酒楼饭庄中飘送出来的酒菜芳香,只得硬着头皮,咽两口馋涎,低头匆匆而过。以他从小在桃花岛上习练的内功火候,—二天内不进饭食,原也当不了—回事,但是,延展在他前面的,是那么漫长艰难的旅程,又怎能永远不饮不食呢?

天色渐渐暗了,饥饿之中,寒意更盛,可怜他连客栈的招牌也不敢多望一眼,迈步奔出镇外,急急想寻一处栖身过夜的地方。

行约半里,道旁一片枯林之后,飘闪出一缕微弱的亮光,罗英循光奔去,转过林边,竟意外地在几丛乱竹后面,发现有座破败不堪的道观。

那道观零零伫立在雪地里,残垣败瓦,几乎难辨路径,正门上方,尚有半块残余的方匾,隐约还能认出是“三元宫”几个剥落的金字,从它的占地和轮廊,显见从前也曾有过一段香火鼎盛的日子,只不过如今凋零没落,仅余废墟。

一缕纤弱的光亮,从观内大殿投射出来,稀稀落映出几堆瓦砾和久无人打扫的台阶。

罗英心里暗喜,忖道:总算被我寻到这么一座破庙,屋宇虽残,足堪暂避风雪。于是整一整衣衫,高声叫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谁知他话才出口,破庙中突闻“呼”地一声轻响,刹时灯火熄灭,整个道观,立即沉入一片黑暗中。

罗英候了一会,里面再未见动静声息,不觉诧异起来,又叫道:“在下是路过此处,欲借宝观一席之地,聊避风雪,天明便行……”

他把这话婉转连说了两遍,庙里竟然毫无反应,就像根本只是一座无人的空庙。

罗英茫然不解的讶忖道:方才分明露着灯火,怎么我一出声,便立刻灯灭人寂,这位道爷未免太胆小了,如此破庙,难道还怕歹徒抢上门来?

想到这里,反到有些好笑,顺一顺肩后短剑,缓缓举步,跨了进去。

庙中寂然无声,罗英踏着院子里厚厚积雪,发出低沉的沙沙声响,慢慢走到大殿门外,轻咳一声,探头进去一望,殿上竟空无一人。

他自嘲地耸耸肩头,喃喃道:“这位胆小的道爷大约从后门溜了,反正只是一间破庙,我就在大殿上休息一夜,也不能算擅入民宅,恃强行霸。”一面说着,一面便进了大殿。

这大殿更见颓废,倒塌的神龛,东倒西歪的神像,地上积尘盈尺,梁间蛛网遍布,好几处屋瓦已经洞穿,触鼻尽是腐霉之昧——

罗英发出一声喟叹,正想寻处干净的地方坐也来调息一番,突然心头一惊,精目疾扫,却见殿侧屋角阴影下,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倚壁而坐……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扬臂一探,“呛”地龙吟,飞快地把短剑拔了出来,旋身错步,沉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转着一双澄澈清朗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打量着他,好一会,才冷冷说道:“你自己又是什么人?”

罗英这才看清那人原来竟是个豆寇年华的绝美女郎,只见她秀发披肩,穿一件狐裘皮的短袄,百褶裙,翠绿腰带,脸上未施脂粉,却天生黛眉桃腮,赛雪凝肤,好似吹弹得破。

最奇怪的事,是那女郎手里正捧着一块才吃了一半的糕饼,地上还放着一只小纸包,包里尚有好些食用的东西。

这可不是件怪事?那女郎年纪甚轻,衣着并不寒酸,怎会独自一个人,躲在一间荒凉破败的古庙中?

罗英心念电转,用剑尖指着她问:“你一个年轻小女孩子,更深夜静,躲在这破庙里干什么?”

那少女仿佛已对他消失了敌意,大眼睛霎了霎,悠然举起饼来,咬了一口,一面嚼着,一面才冷冷顶撞了一句:“你别管。”

罗英见她吃得有味,忍不住腹中乱鸣,偷偷咽了一口涎沫,又问:“你没有家吗?”

少女忽然黛眉一扬,不悦地道:“我有不有家,要你来多问什么?瞧你穿件文绉绉的衣服,深夜荒野,待刀抡剑对着一个单身女孩子,你存的什么坏心?”

罗英吃她一顿责备,脸上不觉一阵臊红,暗想:古人男女尚且不同亭避雨,我这样持剑喝问她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确有些理亏。连忙收了短剑,退出殿外,自寻石阶坐下,那少女看见,似轻轻暗笑了一声。

可是,坐了一会,终又觉得此事十分蹊跷,自语道:“在下乃路过附近,见这儿有灯光,才寻来歇一宵,想不到庙里竟没有人。”

那少女冷冷接道:“难道我不是人吗?”

罗英忙道:“不,我的意思,是说庙里的庙祝和道士全没有了。”

少女停了片刻,忽然轻轻叹道:“这庙观本来是武当派弟子修炼的地方,自从三十五年前,海天四丑血洗武当,已经足足荒废了几十年了。”

罗英听得一惊,道:“姑娘对江湖掌故这般熟悉,想必定是附近生长的吧!”

少女冷冰冰道:“不,我住在米仓山,离这儿远着哩!”

“那么——”罗英本想问他怎会跑到这破庙来,但一想方才已经碰了钉子,连忙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少女好像猜到了他未尽之言,便迳自跟着说下去,道:“我到这儿已经三天,每天夜里,就在这庙里休息,庙中本来住着几个无赖,全被我赶跑啦!”

罗英诧问:“姑娘只是一个人,从米仓山特意到这儿来?”

“不是一个人,难道带着一家人?”

“一个人跋涉千里,是为了什么重大的原故呢?”

少女顿了顿,道:“原因自然有,但是你别想套我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罗英忿忿道:“在下并不想探人隐私,姑娘尽可放心。”

少女“噗”地轻笑道:“我知道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不探就不探,何必生气?”

随着话声,忽的一股劲风电袭而至,罗英骇然举手一圈“啪”地抓个正着,摊开看时,却是一块甜饼。

少女娇媚的声音说道:“一个人吃不好意思,长夜漫漫,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如何?”

罗英此时饥肠辘辘,手上那甜饼犹有余温,阵阵芬香,撩人饥火,但他想到这少女方才的言语,冷哼一声,振腕一抖,那甜饼挟疾风反射而回,同时道:“谢谢,在下并不饿——”

那少女举起纤掌,迎面接住甜饼,入手之际,臂上微微一麻,不禁笑道:“看不出来,你的内劲还真不小?”

“嘿!承奖,岂敢。”

“不过,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是动不动就跟一个女孩子赌气,未免心胸也太狭窄了些吧!”

罗英不悦,道:“彼此无意相遇,姑娘若以在下乃邪盗之辈,相谈无益,这儿既是姑娘先来,在下离开就是。”气冲冲站起身来,举步身庙外便走。

少女在殿中吃吃笑道:“走?只怕来时容易,去时有些麻烦。”

罗英重重哼了一声,沙沙踏着院中积雪,大步出了破庙,刚到庙门口,蓦觉风声飒然,两条黑影,一左一右斜掠过来,登时挡住了去路。

那两人全有四十余岁,混身褴楼,污衣百结,一副穷家帮打扮,左边一个仅有一条右腿,柱一根极其沉重的钢拐;右边一个满脸浓须,左眼只剩一个鲜红的血窟窿,手里横握打狗棒。

这一跛一眇两个怪人神色一般沉重,三只眼睛,瞪着罗英,目光中闪耀着腾腾怒火,其中独脚一个嘿嘿冷笑道:“朋友既然看得起我独脚穷神苗铁三,怎么匆匆就要走了?”

眇目的一个焦急地道:“苗三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费尽心血,别被那丫头得了手去。”

独脚苗铁三道:“不妨,米仓双燕虽然难缠,咱们穷家帮也不是好欺侮的,金大老未到,她们决不会动手。”

他目光一瞬,又向罗英冷声说道:“朋友是米仓双燕家丫头约来的帮手?或是也想凯觎这庙中的‘祸水之源’?说得明白,我苗某人交你这个朋友。”

罗英正没好气,被他们夹杂纠缠,心中不耐,怒声道:“谁认识什么燕家鸟家,谁知道什么祸水福水?姓罗的自来自往,你们最好别跟我啰唆。”

独脚苗铁三脸色立变,左手钢拐“笃笃”敲着地面,冷笑道:“好小子,年纪不大,火气倒不小,咱们拿你当人,瞧你却有些不识抬举。”

罗英也瞪目叱道:“你再要拦路唠叨,纠缠不清,可别怪我要对你不容气了。”

苗铁三浓眉一扬,杀机陡现,沉声道:“小辈,好狂的口气。”钢拐一提,呼地拦腰直扫过来。

罗英冷哼一声,右脚斜退半步,反臂疾探,银虹乍现,短剑已快若奔雷掣电,一闪出鞘。

剑拐相交,“当”地一声,火星四射,两人都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苗铁三中有单腿,钢拐反手一点地面,才算把身子支掌住,脸色已变得一片铁青。

观门边忽然扬起一声娇笑,道:“苗三爷,从今以后,应该不再吹你的钢拐有多沉了吧!”

罗英循声回顾,却见那殿中少女不知何时已倚在观门旁,手里仍然拿看下大半块甜饼。

一口一口悠悠地吃着。

苗铁三脸色由青而白,由白而灰,忿忿道:“燕玉芝你不要得意忘形,今夜之战,正不知鹿死谁手,敝帮金大哥五更以前必定赶到……”

燕玉芝低头吃着甜饼,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漫应道:“好,我一定等他就是,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面,要是天明以前他还没赶到,却不能怪我不再久候。”

说到这里,话声一顿,盈盈双眸忽然瞟了罗英一眼,笑道:“公子如果气已经消了,不妨多留一会,咱们这儿就要有热闹瞧呢……”

罗英不等她说完,冷冷答道:“在下另有要事,请原谅没有兴趣瞧你们的热闹。”

他偷偷望去,从她的眼光中,明显地看到一抹受辱后的惊讶、羞愤、恼怒之色,因此心里暗暗好笑,忖道:这一次,叫你也尝尝碰钉子的滋味。

于是,头一昂,大步直向旷野行去。

燕玉芝果然气得粉颊微红,轻轻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间四处早被穷家帮遍布明桩暗卡,你想走,谈何容易——”

独脚苗铁三见她受窘,满心大喜,接口笑道:“放心,穷家帮只为米仓二娇,这位朋友要走,穷家帮决不拦阻。”

不料话声甫落,罗英却毫不领情地冷笑说道:“哼,就是拦阻,在下也不怕!”

苗铁三笑容连忙一敛,怒意又现,显得尴尬万分。

燕玉芝“噗噗”地笑道:“苗三爷,马屁拍到马腿上啦!”

苗铁三望着罗英渐渐远去的背影,气得顿了顿钢拐,喃喃咒骂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辈。”

罗英运步如飞,转眼远离了破庙,奔行一程,并未见穷家帮人现身拦阻,这时饥意反倒消失殆尽,脑子里却翻腾着“祸水之源”、“米仓双燕”、“穷家帮”、“金老”……许许多多零乱纷歧字眼。

他细细咀嚼方才燕玉芝和苗铁三的谈话,仿佛可以体会到,他们之间可能正在争夺某一件东西,或者为了某一桩仇恨,相约作生死的决战。不过,“米仓双燕”在武林中并无盛名,穷家帮却是除十大名派之外,第一个人多势众的大帮,他们之间,怎会结仇恨?如果是争夺一件东西,那东西是什么?是“祸水之源”吗?既称“祸水”,又有什么可争的呢?——这些问题,一时都猜解不透。

忽然,又想那些“米仓双燕”的燕玉芝,年纪不过比自己略大一、二岁,竟然独自踞破庙,对付堂堂“穷家帮”,虽然嘴上略嫌刻薄些,胆识、武功,倒确实有过人之处,自己刚才故意报复她,似乎显得心胸太窄了些。

一面想着,一面疾奔,迷茫中转过一丛林子,忽听得林中传来一阵叱喝之声。

罗英微一倾听,顿足穿林而入,目光过处,却见两条人影,正在林子时免起鹊落,激斗方酣。

那两人一个身着黄色衫裙,蜂腰削肩,竟是个婀娜多姿的绮年少女,另一个约莫五十余岁,身材矮小,前胸和后背都有肉瘤鼓出,却是个天生的驼子。

这一老一少男女二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彼此均未用兵器,四只肉掌翻腾掀挥,劲风回荡,附近树枝和积雪漫空纷飞,声势十分惊人。

罗英偷眼望去,只见那黄衫少女显已居于劣势,驼背老人掌出如飞,怪招迭现,正着着进逼,不禁豪念顿发,沉声大喝道:“住手!”

黄衫少女闻声一惊,心神微分,掌招略滞,竟被那驼背老人不知用什么手法,闪电般扣住左腕脉门,纵声笑道:“燕玉苓,燕玉苓,你还敢想那‘祸水之源’吗?”

第 七 章  祸水之源

罗英听得“燕玉苓”三个字,心头一动,错步间,掠身赶到,同时飞快地拔出肩后短剑。

驼背老人脸色一沉,叱道:“你想干什么?”

罗英指着燕玉苓道:“我要你放开她,方才是我出声的时候,使她心神分顾,你才能得手,这样太不公平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关切那黄衫少女,竟不惜找出这个理由,跟驼背老人争论。

驼背老人浓眉一轩,道:“你的意思,敢是要跟老夫动手?”

罗英道:“正要领教。”

驼背老人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不要为了一个漂亮妞儿,连性命也不爱惜了,我金驼子出手无情,别说老夫没有招呼你。”

罗英红着脸喝道:“胡说,你自己也许是那种人,却把天下人都看成跟你一样了么?”

金驼子笑容忽敛,怒目道:“你在骂老夫?”

罗英道:“你敢骂我,我就敢骂你。”

金驼子怪叫一声,松手弃了燕玉苓,双掌交拍,叫道:“好小辈,你是吃了熊心豹胆,报上名来受死。”

罗英冷傲地道:“生死小事,何必通报姓……”

金驼子怒眼一翻,大步一声,左掌一圈疾吐,呼地拍一掌,罗英错步侧身,闪开数尺,短剑竖推,疾斩他手臂——

燕玉苓突然大声道:“公子,当心——”

话声未毕,金驼子那分明已经递空的左掌,忽然一拧一翻,原式不变,整个掌心竟猛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掌沿过处,正切中罗英剑脊。

罗英掌心一麻,短剑登时脱手,“哨”地坠落地上。

金驼子哈哈大笑,双掌连挥,一口气劈出了七八掌。

罗英一招未到,兵刃便已脱手,既惊又诧,那敢硬接,直被他一轮快功,迫退了十余步之多。

他心里暗抱一个疑团,为什么金驼子那条手臂,能够自动扭转过来?这疑团打不破,任何功力也发挥不出,才不过十招,便已险象环生,陷在危境。

燕玉苓连忙拾起地上短剑,冲上来联手抵住金驼子,一面低声对罗英道:“金驼子专精‘反时扭腕术’,出手的时候务必当心。”

罗英骇然道:“原来是‘反时扭腕术’,这却不好破解。”

燕玉苓举剑一挥,格开金驼子扭攻右侧的左臂,同时说道:“不要紧,’咱们只要合力联手,支持到天明以后,我姊姊会赶来助我……”

“你姊姊就是那边破庙里的燕玉芝?”

“是啊,公子见到过她?”

罗英正难以回答,忽听旷野中响起一声凄厉长啸,金驼子一闻啸声,神情顿变,呼呼劈出两掌,抽身跃开,道:“且留你们多活半夜,金某人失陪了。”说着,展步如飞,穿林而去。

燕玉苓顿足道:“不好,他一定赶去古庙对付我姊姊啦,咱们快些赶过去。”

罗英有心不去,又觉不便启齿,沉吟了一会,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在古庙跟令姊巧遇,彼此有些不愉快,所以————“

燕玉苓道:“啊,我知道啦!是不是我姊姊在言语上冲撞了公子?”

罗英不好意思地轻嗯了一声。

燕玉苓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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