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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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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牛道:“谁耐烦脱了裤子子放屁,叫他只管用刀,俺就空着这双手,一样叫他小子难看。”
张青把这番意思告诉了田边,那贼首大吃一惊,翻着一双怪眼,再往向伍大牛上上下下打量,嘴里“唔呀”不绝,似不信,又似又些半信半疑。
伍大牛扬扬眉毛,道:“不用装蒜,要打就快,别婆婆妈妈叫人不耐烦。”
田边渡鱼突然双掌一折,迈步跳了过来,竟也舍了双刀不用,要跟大牛徒手相搏,他本是全身赤裸,只有胯间一条窄布,两腿半屈,做了个骑马桩,双手按住膝盖,提神运气,满身肌肉,凸浮滚动,映着古铜色皮肤,果然是条铜铸铁打的剽悍汉子。
伍大牛看了,忽然摇摇头,对张青道:“你对他说,俺乃是天朝大国武士,咱们天朝最重斯文,就算是打架,也不能光着屁股动手。俺见他这副德行,实在恶形恶状,边拳头也打不上去了,叫他快穿件衣服,再来打架吧!”
田边渡鱼听完张青翻译之言,非但不以为许,反而大笑不止,连连战斗道:“柔道!好·!柔道!柔道!”
他飞步进舱,片刻,穿了一件仅齐膝的麻袋短衣又奔了出来,那件衣服,有两只半长不短齐肘的袖子,松肩敞胸,用一条粗绳拦腰一束,实有些不伦不类。
伍大牛从未见过如此怪衣,心里暗骂:这些矮子许是穷得连像样的衣服也没一件,好好的偏学“穷家帮”的打扮,但,总比不穿要强些,毕竟是夷人,倒不能太跟他讲究礼数。
正在寻思,田边渡鱼笑嘻嘻走了过来,向他一鞠躬,拍拍自己左肩,示意要大牛把手放在他肩头上。
伍大牛只说要他摸摸那件衣服是何质料,不想手刚搭上田边肩头,那田边渡鱼突然双手将他腕间一按,身躯迅即旋转,屁股一翘,倒身前掀!
大牛一个猛不防,两只脚顿时离了地,刹那间,身形翻转,从田边渡鱼头上直翻而过,“蓬”然—声,身体结结实实摔在舱板之上,直摔得两眼金星乱闪。
海贼船上,登时爆起一阵震天大笑。
伍大牛勃然大怒,腰间一挺,腾身跃起,照准田边渡鱼抡拳就打。那田边渡鱼双手接住大牛的足踝,可怜大牛尚未站稳,脚下一个踉跄,“蓬”地肚腹着地,又跌了个狗吃屎。
田边渡鱼洋洋得意,半蹲身子,凝目注定伍大牛,口中连连吆喝:“哟唏!哟唏!”
伍大牛凶性大发,三次跃起身来,反手一探,竟撤出了旱烟袋,怒骂道:“贼矮子,吃你伍爷爷一烟袋!”
田边渡鱼骇然变色,匆忙反身也将双刀抢到手中,觑见大牛扑到,双刀霍地向上一竖,大喝一声,闪电般凌空劈落!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动兵刃,伍大牛就不是刚才的伍大牛了……
第六十四章 众香之国
那号称“东矮国第一武士”的田边渡鱼,双刀疾落,猛擘伍大牛,却没料到大牛一身横练功夫,岂是他区区倭刀所能砍伤?
只见大牛左臂一扬,竟用肉臂横格他的双手,右手旱烟袋拦腰横扫,迳砸腰侧“大横”
穴。
刀光一闪,不歪不斜,正砍在伍大牛左臂之上,“哑”地一响,如中败絮,大牛臂上连一条血痕也没有,田边渡鱼大吃一惊,闪避稍迟,腰间已被旱烟袋重重砸中。
这一烟袋,只砸得田边武士敞牙咧嘴,痛彻心肺,闷哼一声,踉啮连退了三四步。
伍大牛得理不饶人,抡起旱烟袋,一阵狂劈疾扫,不及三招,田边渡鱼双刀首先被烟袋砸飞出手,接着,肩头上又挨了一记重的,大叫一声,仰身跌落海中。
伍大牛打得兴起,那肯罢手,抹转头,舞动烟袋,直扑舱面海贼,乒乒乓乓一阵乱打,烟袋着处,不是骨折,便是肉裂,直似虎入羊群,好一顿杀!
那些海贼起初同声吆喝,抡刀迎战,怎奈大牛混身刀剑不入,砍上了也是白饶,要是被他烟袋扫中,轻则负伤,重则送命,众海贼哪里抵挡得住,呐喊一声,纷纷弃船跳下海里。
伍大牛咬牙切齿,找不到人放对,一把将那不会武功的张老头抓住,厉声叱骂道:“老贼!堂堂汉人不做,要做矮子的翻译,没的说,老子先宰了你这老狗!”话落一掌飞出,“噗”地一声,张青脑袋登时开了花,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尸体栽倒滚落海中。
伍大牛还要追过另一艘贼船,一条人影凌空掠至,沉声道:“伍大哥,快住手!”
大牛见了罗英,气也消了大半,笑道:“兄弟,你让俺出出这口闷气,俺不杀他,也只摔他们几个大筋斗。”
罗英道:“咱们话一出口,必须实践,你答应过不伤他们,切不可放手杀戳。”
伍大牛笑道:“使得,兄弟要不相信,只管跟了俺来!”
两人凌空纵身飞起,掠上另一艘贼船,恰见田边渡鱼被船上海由救起,正准备开船脱逃,伍大牛大喝一声,恍如天神下降,叱道:“谁要逃走,先吃俺一烟袋!”
田边渡鱼哪敢反抗,机伶伶打个寒噤,扑地跪倒,频频作揖叩头。
伍大牛得意地笑道:“矮子,你服输了吗?”
田边渡鱼诺诺连声,道:“服输了吗,服输了吗,是!是!”
伍大牛指着罗英道:“你别以为趁俺不防,绊了俺两个筋斗,俺的本事算不得什么,你要是不服,不妨跟俺罗家兄弟再试一次,那时你才知道咱们天朝武功的厉害。”
田边渡鱼一半所懂,一半听不懂,只顾叩头求饶。
罗英笑道:“他也是一条响当当好汉,不可折辱了他!”
伍大牛叱道:“咱们讲好条件,你如输了就替俺做一辈子奴仆,这话你还认不认账?”
田边渡鱼拱手道:“哟唏!哟唏!”态度显得极是恭顺。
伍大牛笑道:“既然哟唏!就滚起来吧!你去召集残兵,整顿船只,从现在起,跟着咱们一起走,俺还得想个法子安顿你们。”
罗英讶问道:“伍大哥,你还要他们做什么?”
大牛轻声笑道:“罗兄弟,你忘了?听说无毛岛上全族土人,都被海天四丑杀得精光不剩,罗爷爷住在岛上,必定寂寞,咱们何不带了这批海贼去,叫他们在岛上造屋安居,侍候罗爷爷岂不好么?”
罗英听了,大喜道:“我竟没想到这一点,伍大哥,人说你傻,你并不傻啊!”
伍大牛脸色一沉,道:“谁敢说俺傻?俺就请他吃一顿旱烟袋——”
海上扬起一片舒畅的笑声,五艘海船,领着两艘东矮贼船,缓缓掉头,折向西南方,扬帆鼓浪而去。
长空无垠,碧海如镜。
白天,七艘海船列队并驰,帆桅丛丛,威势赫赫。
一到晚上,灯火掩映,东矮武士们围圈席坐,大块肉,大碗酒,击鼓邀月,唱着“哼啦哟吱”的东矮恋歌。
伍大牛俨然成了贼王之王,总是高踞首位,一面啃着猪腿,一面聆听那低沉、单调却浑厚朴实的歌声。
行行复行行,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幸亏当初出航之时,满满载着两大船水,两满舱猪,否则,凭添这许多人食用,只怕食水早就不够了。
这一天,旭日初升,金波万道的海面上,现出一片岛屿的灰影。
船家匆匆奔进舱来,将尚在高卧的伍大牛和罗英叫醒,道:“两位快请出来观看,前面有了陆地,只不知是不是伍大官人要去的无毛岛?”
伍大牛宿酒未醒,不耐烦地道:“有毛无毛你都看不见吗?一大早就把俺吵醒……”
罗英一骨碌翻身起床,接口道:“大哥,无毛岛只是地名,他们如何得知?走!咱们去看看。”
他对祖父飘流孤岛,巧获奇遇的事,久已心向往之,连忙披衣出舱,登上舵楼,远远望去,只见那岛孤悬海中,有如一片浮叶,但此时距离尚远,却看不清岛上是何情况?
直到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七艘船已经渐渐驶近,伍大牛突然欢呼起来,叫道:“果然正是无毛岛,孩子们,快悬起旗号来。”
田边渡鱼拢手作筒,一声吆喝,那两艘东矮快船船桅上,立时升起两面大旗,旗上盘龙飞舞,绣着斗大一个“罗”字。
伍大牛得意扬眉道:“东矮刺绣,还不坏吧?”
罗英道:“伍大哥,你从未到过海域,怎知此地就是无毛岛呢?”
大牛笑道:“这还不简单么,你仔细看看,岛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连一棵树也没有,不是无毛岛是什么?”
罗英凝神又看了片刻,摇头道:“据奶奶说,无毛岛上只是水土与他处不同,岛上之人,毛发脱落,并不是说寸草不生,这儿却不像。”
用边渡鱼忽然扬手指点叫道:“啊!快看!有人。”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小岛沿海沙滩之上,出现了一群跳跃奔跑的人影,正向着海面比手划脚,指指点点。
旭日照映之下,隐约可见岸上人群,都是长发齐腰,上身赤裸,只在腰下股间,有一片黑色三角之物掩盖。
罗英断然道:“错了,岛民既有长发,绝不会是爷爷隐居的无毛岛,咱们不必登岸了。”
伍大牛道:“不!船上酒快完了,好容易见到陆地,正好上岸去换些酒来。”
当下吩咐准备小艇,带领田边渡鱼和三名东矮武士,以及一名会东矮语和沿海土语的水手,摆橹向岛上摇去。
罗英庇知不是无毛岛,兴趣又一落千丈,自愿在船上等候,并未跟伍大牛一齐去。
伍大牛却兴高采烈,指挥小艇向岸边驶近,这岛乃是一片浮浅沙滩,船只无法靠近旋泊,由大船至岸边,少说仍有百余丈距离。
小艇慢慢移近岛岸,那岛上奔跑的人群,高声扬手呼叫,纷纷跳下水里,泅水迎了过来。
伍大牛正坐在艇尾洋洋得意,偶一注目岸边,却不禁骇然惊跳起来,挥手道:“快!快回头,快回头……”
艇上众人都不知他何以突然下令回头,大家张口瞪目,不知所措,等到有人循着大牛目光移注岛上,这才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原来那岸边披着长发的,尽是妇女,并无一个男人,而那一大群妇女,莫不是赤身裸本,身无寸缕,腰际以下,却长满丛丛密密的黑毛,是以远远看起来;好像缠着一条黑布。
东矮武士们一见那些裸女,个个神色大变,田边渡鱼慌忙掉过船头,大伙没命划艇逃命。
这时候,岸上已聚集了将近百名裸女,正争先恐后扑水疾追,岛上幸无树木,所以也没有船只。但是,裸女们如疯似狂,一边叫啸,一面泅水,其快速却不在靠桨橹摇驶的船只之下。
伍大牛的小艇才逃出二三十丈,已被那些泅水裸女追及,有的攀舷夺桨,有的张臂抱人,拖拖拉拉,“扑通”一声,小艇竟被扑翻。
大牛不会泳水,落在海中,再有多大的能为,一时也施展不出来了,登时被两名健壮得像母牛似的裸女,一左一右挟住,向岸上泅去。
其余东矮武土,也有束手被擒的,也有挥刀抗拒的,海面上顿时乱得滚汤也似,裸女越来越多,不下盏茶光景,满船的人,竟被扫数掳去。只剩下田边渡鱼水性精良,又得船上发炮掩救,才脱身徒手泳水向大船狼狈而来。
罗英正在舱里闷坐,忽听炮声,不由大惊,急急奔出舱面,但见小艇业已翻覆,伍大牛等六人,全被掳去。
他急忙救上田边渡鱼,焦急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会与岛民冲突起来?”
田边渡鱼喘息半晌,才由通东矮话的水手译述道:“这岛必是传闻中的‘饿女岛’,我们一时大意,及待发觉,已经来不及脱身了……”
罗英诧然问:“什么叫做‘饿女岛’?”
水手翻译田边渡鱼的话道:“相传东海之中,有一个凶险而奇妙的小岛,岛上清一色全是女人,并无男性。这些妇女终年如饥如渴,赤身露体,倘佯在海边,只盼能捉到一个男人,可以畅所欲为一番。途经此地海船,偶一失慎,莫不被那些如疯似狂的女人所乘,只要落在她们手中,哪怕再健壮的壮男,也没有能活过一个月的。有的甚至一到岛岸,便被饿狼般的女人争夺撕裂,当时就送了性命。”
罗英骇然又问道:“那些女人,从何而来?”
田边渡鱼道:“据说多年之前,中国有一位暴君,欲求长生不老仙丹,满载了两船童男童女,往东海求仙。途中被暴风所击,仅留下数十名童女被海浪摧打,飘流岛上。年岁渐久,都长大成年,偶当风雨之夜,情欲折腾,无法自己,便裸身在沙滩上狂奔。
有一天,另一海船航经附近,也遭暴风打毁,船上只有一名水手未死;也随浪飘至岛上,众女一见,如获至宝,轮翻恣意畅欢,不到十日,活生生一个壮男,竟被众女榨索至死。但其中也有几个女人怀了身孕,于是,便从此延续下来。”
罗英惑然道:“既然能怀孕延续生命,生产下来的,难道就没有男人么?”
田边叹道:“纵有男人,怎禁得许多如狼似虎的女人摧残,只怕不容得长大成人,便已精尽髓竭,一命呜呼了。”
罗英又道:“她们既耐不住情欲煎熬,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孤岛?”
田边苦笑道:“岛上寸草不生,饿女岛全靠捕鱼生活,那儿来的船只?”
罗英终有些不信,又道:“只怕传言过甚其同,果真从无人由岛上生还过,‘饿女岛’三个字,又怎能传扬开去?”
田边答道:“自然是那些偶一大意,放艇登岸的渔船,眼见同伴被擒,立即开船逃去,就如我们今日情形一般,才将传言播扬了出去。”
罗英听了这番离奇古怪的故事,默然半晌,才令田边渡鱼回船去休息,同时,七艘船拔锚退出深海,才遥遥对岛旋泊。
船家哭丧着脸哀求道:“公子怎不下令开船?难道也要咱们都落到饿女手中么?”
罗英摇摇头,道:“不!我们还得设法把失陷的人救回来,怎能一走了之?”
船家道:“落在饿女手中,准死无疑,哪里还能救得回来,公子不见那东矮海贼,平时何等强横,见了饿女,也吓得缩头藏颈,不敢作声了吗?”
罗英毅然道:“饿女既无船只,绝无法长途泳水追到船上来,咱们旋泊深,可说十分安全,今天夜里,准备一艘小艇,我要独自潜往饿女岛,设法救他们回来。”
船家还要劝说,罗英不悦地挥挥手,道:“不要多说了,去准备吧!”船家无奈,方始唯唯而退。
这一天,罗英如坐针毡,愁眉不展,连饮食也索然无味,心中一直在盘算,应该如何才能将伍大牛和五名失陷的水手救离“饿女岛”。
他倒并不是担心武功不足胜任,而是有两点为难的原因。
其一:岛上既有“饿女”之名,伍大牛等被掳,必然正遭受着肉体的摧残,自己此去,难免会见到许多不堪入目的情景。他乃是拘谨正直之人,实在不愿在“那种”情形之下出现,但是,不去又怎能救人?
其二:一旦动手救人,势将引起打斗,不伤人是不可能的,伤人吧?岛上女人们并不会武功,若是以暴力加施女子,岂是他心中所愿?
有了这两点为难和顾忌,罗英是以犹豫难决,最后,只好横一横心,决定不带兵刃,“见’机而为了。
午刻刚过不久,田边渡鱼又匆匆带了一名会汉语的手下,过船来道:“听说公子今夜登岸救人,我等皆愿随往,相助公子。”
罗英苦笑着安慰他道:“这不是打架的事,人去得太多,反而不便。”
田边渡鱼道:“东矮快船,底薄船轻,可以直驶近岸,万一公子不能得手,我等也好为公子接应。”
罗英立意不肯,田边无奈,又经传译禀道:“公子惹嫌人多照应不使,田边愿一人随同公子前往,也可为公子驾舟。”
罗英被他缠得无法,只好同意田边渡鱼一个人同往,但叮咛不得带兵刃,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准擅自出手伤人。
田边渡鱼欣然应允,等到晚饭已过,天色入暮,东矮船上,放下一艘轻便快艇,田边渡鱼全身赤裸,仅束一条半尺宽腰带,由股下一兜,喝了一大瓶烈酒,亲自操舟,来接罗英。
萝英也是轻装徒手,不带寸铁,吩咐船家准备了许多旧衣服,束成-个包裹,然后飘身登上小艇,田边渡鱼拨桨如飞,轻舟滑过海面,疾然向“饿女岛”上驶去。
这时候,夜色正浓,微风拂面,水波不兴,海面上静得好像一面镜子,正是悄然行动的大好时机。
田边渡鱼驶船技术十分精湛,双桨翻飞,竟不带丝毫声息,小挺平稳地向前滑去,不到顿饭光景,已驶过二百余丈海面,渐渐接近“饿女岛”的海滩了。
罗英自从踏入中原寻父,这些日子以来,不知曾经过多少惊险恶斗,从未感到胆怯过。
但是,当他面对那一片寂静的沙滩,却觉得心头卜卜狂跳,竟莫名其妙生出一股胆怯之意来。
第六十五章 色即是刀
小艇滑近沙滩,水深仅齐膝盖,罗英深滦吸入一口真气,示意田边渡鱼将小艇驶隐在礁石暗影下,自己挽了那包旧衣,拧身一跃,从十丈以外,一掠登上沙滩。
天色阴沉,星光稀微。
罗英屈膝单腿跪地,尽量不使自己身影显露太多,侧耳倾听,除了轻微的浪涛折岸声响,几乎听不到一点人声。
他暗暗猜忖道:“岛上既然没有树木,那些女人们必然住宿在岩洞石屋中,也许这时候都尝尽欢愉滋味,憩然入梦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阵狂跳,颊上微微发烫,慌忙收敛心神,觑准六丈之外,有一堆礁石,身形一提,“唆”地凌空拔起,逞向石后掠去。
一口真气未竭,飘身落在礁丛之后,谁知脚一落地,竟是软绵绵一堆白肉。
罗英大吃一惊,来不及再换第二口真气,足尖一站,二次凌空跃起,退落到三丈之外,一颗心几自怦怦乱跳,但是,那一堆白肉却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哼也没有哼过一声。
他惊魂甫定,不禁大感诧异,凝目一望,脸上立刻绊红。
原来礁石之后,仰面躺着一个全身尽裸的老年女人,满头长发,已被扯得血内模糊,身上斑斑条条,尽是抓痕,早已气绝了多时。
这番景象,不言可知,定是当“饿女”们抢掳到伍大牛等人之后,互相争夺斗殴,年青力壮的占了上风,这女人年迈力衰,才落得伤重倒毙在海滩上。
罗英天次聪慧,猜得虽然一些不错,但是却怎么也想不透,何以这女人已入暮年,兀自情欲这般旺盛,为了男人,竟不惜舍命相争,连老命也送掉了?
一阵叹息,才捧沙作坟,默默将那尸体掩埋,站起身来四处一望,附近遗留下的尸体,竟有十余具之多,大半皆是年老力弱的裸女,遍休鳞伤而死。
罗英一一将尸体掩埋,心里黯然为之惋惜不已,这时候,他才相信田边渡鱼所说“饿女岛”上各种奇事,并非传闻之事。
穿越海滩,半里处,有一座矮山,山下一排建有大约二十余间石屋,罗英悄悄绕过山脚,发觉其中几间石屋中,竟然隐隐透射出灯光。
他迈步直抵石屋门外,看看附近并无巡守之人,便壮着胆,凑眼曲窗孔中望去,这一看,险些将他羞得无地自容——
石屋中并无椅桌床榻,只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细砂,壁间用蚌壳作碗,水草为蕊,鱼脂当油,点着一盏光线昏暗的灯。
灯光虽然昏暗,已可将石屋中情景,照得清清楚楚,那情景,当真是不堪入目。
只见细砂之上,绞麻花似地纠缠着两个赤条条的人,其中一个年约四十的健壮妇人,另一个赫然正是伍大牛。
这时候,伍大牛业已奄奄一息。瘫痪如死,但那女人却正如饥似渴,满脸泛起情欲的红潮,兀自纠缠着不肯放手,喉中发着阵阵喘哼,就像一头饿极了的母大虫。
伍大牛两个眼眶有如涂过一层黑漆,撑拒无力,泪流满面,正哀哀求告道:“俺的祖奶奶,求你饶了俺吧!俺快要死了……”
那女人怒声道:“我不管,就是死了,也不能饶你——”
伍大牛道:“有骨关留着慢慢啃不好么?一下子把俺弄死了,大家岂不落空?”
那女人只是不肯,怒目道:“日间你和那些骚货怎么来着?现在见了我,就装死人耐懒,你这人好可恨!”
伍大牛哭哀着脸道:“俺的祖宗,你干嘛总放不过俺,俺对你说,船上还有近百个男人,你们若能去弄了来,不是强煞缠着咱们几个?”
女人笑道:“放心,逃不了他们的,等你死了,老娘自会去找他们。”
大牛被逼无奈,泪水涟涟不绝,喃喃哀告道:“罗兄弟啊!快来救救俺吧!早来还能见上一面,要是来迟了,俺大牛只怕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罗英在门外,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他早被这惊心荡掀的情景吓得心中似小鹿般乱撞,要想冲进屋去,又没有这份胆量。
正当为难之际,忽见另一个石屋屋门突地打开,从屋里一涌奔出来十七八个赤裸裸的女人,直向这间石屋而来。
罗英骇然大惊,慌忙提气缩身,举臂上攀,搭住屋顶边缘,拧腰一翻,上了屋顶。
那些妇女叫啸呼喝奔到门前,一齐动手打门,叫道:“宋三姑,快开门,让我们进来。”
屋中一声怒吼,接着响起一阵拨杠顶门的声音,只听那“宋三姑”在门内骂道:“贼贱人,你们不是分到三个矮子吗?又来此地则甚?”
门外众妇女答道:“那些矮子全不管用,不过一天,已经个个跟死人一般,宋三姑,你不能一个人独占了最好的,应该让大家享用。”
宋三姑哼道:“什么好的坏的,这不是一样跟死人似的,你们还当是个宝贝。”
众妇女叫道:“这话你想骗谁?那傻大个儿人大力猛,又有几分蛮力,你倒想藏私,留着独吞独占?”
又有的叫道:“好歹你先开了门,叫咱们进来亲眼看看才信得过。”
宋三姑怒骂道:“放你娘的骚屁,想赚老娘开了门,你们好动抢,是不是?”
门外众女纷纷激怒,也破口大骂道:“姓宋的,你不开门,只当老娘们不能打进来!”
众女一呼百诺,登时动手撞门,那宋三姑想必力量甚大,死命抵住大门,一时叫骂之声不绝,一攻一守,直把那扇石板做的门扉,轰得震天价响。
罗英心中一动,暗忖道:“这正是天赐良机,再不下手,更待何时?
当下拧身一跃,从屋侧暗影中飘落地面,寻到一处窗孔,隔窗扬掌,首先将石屋中油灯打灭。
灯一灭,罗英心胆顿壮,身随掌进,一吸真气,穿窗而入。
那宋三姑正与门外众女相持不下,倒没想到好好的灯火,何以会突然熄灭了,罗英目光如炬,一矮身,沿墙而上,从地上探手抱起伍大牛。
伍大牛万想不到罗英会在此时出现,吓得大叫道:“俺的祖奶奶,你要弄俺再到哪里去……”
宋三姑突闻呼声,霍地回过头来,猛见一条黑影抱着伍大牛正向窗孔奔去,登时一声大喝,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罗英心头一寒,迫不得已,返身扬指遥遥一点,指风过处,宋三姑“嘤”了一声,竟呆呆地不再动弹了。
罗英匆匆将伍大牛塞出窗口,自己还没来得及穿窗脱身,“蓬”地一声,石门竟被外面众女推开。
众女一涌而人,地上不见了伍大牛,立又叫喊了起来:“宋三姑,贼贱人,果然把人藏起来了……”
忽然有人发现宋三姑仍旧呆立在屋中,顿时又尖叫道:“不好了!傻大个子逃了!”
罗英心胆俱裂,生怕自己一旦被抓住,势将落得和伍大牛一般狼狈,一不做,二不休,反身挥掌,劈开众女,闪身掠出了石屋。
众女尖声大叫道:“好啊!原来除了那大个儿,屋里还躲着一个,快追,别放走了他!”
众女一声呐喊,追出石屋,遥见罗英已抱着伍大牛急急向海边奔去,于是,厉声顺叫,各石屋中又奔出来数十名裸女,迈步如飞紧紧追了下来。
罗英展开“陆地飞腾术”,不消片刻,已把众女抛在老远,可是,当他慌慌张张寻到礁石后的小艇,却叫得一声“苦也”!
原来,小艇之上,已不见了田边渡鱼。
不用说,田边渡鱼必是等罗英动身之后,也悄悄潜登岛岸,设法运营救那三名东矮国武士去了。
罗英掠登小岛,将伍大牛安放艇上,取出旧衣包裹,低声道:“伍大哥,快穿上衣物,我要再去营救田边渡鱼……”
伍大牛惊呼一声,突然一把将他抱住,道:“好兄弟,你千万不能走,你一走俺就没命了。”
罗英苦笑道:“大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怎的变得如此胆小了?”
伍大牛红着脸道:“兄弟,你不知道,那些娘儿们,真比祁连山石洞里几个丑鬼还要厉害,你就是铜铸铁打的罗汉,也惹她们不起……”
罗英道:“这儿尚称隐密,你只要躺在艇上,不出声,不乱动,一时半刻,还不致会被她们发觉,田边渡鱼涉险救人还有三个东矮水手,我也得去救他们。”
伍大牛作揖道:“好歹你先送俺回船去,然后再来救人吧!”
罗英道:“二去一返,费时太多,要是害他们送了性命,你我如何问心得安……”
正说着,海边人声沸扬,那—大群裸女,已经追到沙滩上。
众女不见海面船只影子,都道:“还没有逃掉,大家分头在岸边搜一搜。”当时,分了一批下水,其余的立即开始沿岸搜索。
罗英叫苦不迭,道:“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呢?”
忽然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伍大哥,你知道岛上共有多少女人吗?”
伍大牛想了想,道:“俺如何知道,记得日间被她们捉住的,大约见到共有近百人之多,后来那些女人互相争夺厮打。年老的,已被死了一二十个,约莫估计,除了年纪尚幼的,总该有五六十人吧!”
罗英道:“偌大一俯海岛,怎会仅只百余人?”
伍大牛红着脸道:“听她们说,每次捉到男人,总要争夺拼斗一次,死伤的,多则逾百,少的也有几十,生的少,死的多,岛上本有近千女人,现在只剩下一成不到了。”
罗英微微颔首,道:“这么说,全岛之人,尽在此地,那就不用担心了,走!咱们上岸去!”
伍大牛惊道:“好兄弟,上岸去干啥?”
罗英笑道:“不要害怕,谅她们共仅五六十人,真会打死了你不成?”
伍大牛连连摇手道:“俺的好兄弟,千万开不得玩笑,你没尝过滋味,那简直比杀了你还要难过……”
话声未毕,蓦听得岸上一声尖叫,道:“快来啊!这家伙原来躲在此地。”
罗英一惊,扬目望去,只见一群裸女,飞步奔向岸边一块巨岸石,片刻之后,但闻呼喝之声大起,那声音却是田边渡鱼所发。
罗英只得仍将伍大牛安顿在小艇上,自己飞身掠登沙滩循声迎去,远远已看见岩石后,正横七竖八躺着三名东矮武士及一名水手,而田边渡鱼却被三十余名裸女围住,怒吼连声,挥掌抗拒。
那些裸女都不会武功,动手时全无章法,这个抱腿,那个拉手,呼叫呐喊,乱成一团。
田边渡鱼虽然赤手空拳,但东矮国摔跤之法,这时却大大派上用场。只见他,挥臂、勾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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