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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世子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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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破土而出!四溅的泥土将众人的视线混淆,与此同时,有几条人影飞速穿越侍卫直逼季微明身旁!

“小心!”阮肃一声吼,前方忽现人影将他围住,阮棠绫眼疾手快一脚踢起阮大壮身边的枪,在人影离季微明一尺之距时,一枪贯穿!

“豁喇”!这一枪来势汹汹,却依旧被对方躲了开去,只刺到不致命之处,捅出些许血花,洒在干涸的泥土之上。

“保护世子!”季东一声令下,自己却犹豫了几步。保护季微明乃是他分内之事,但,他亦看出所来之人个个高手,阮肃无论武艺多么高强,想要以一敌十却困难重重。

他们将自己陷入了死局。

季微明此刻发现,其实临江不过是故布疑阵,对方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从那条道上走,所以布置了两方路线,倘若他们之前就选择镇君山,那么正好落入陷阱,倘若他们过临江,季微明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临江有埋伏,于是转道镇君山。

“季东,保护季微明!”阮肃在季东迟疑的片刻朝着他吼道:“不用管我!”与此同时,秦拂玉突然飞速上前执剑冲入了敌方的包围圈!

“小玉,回去!”阮肃顿时着急了:“去季微明那里!”

秦拂玉却不听,始终徘徊于阮肃左右。

而此时,阮棠绫亦有冲过去帮她老爹的趋势,季微明自顾不暇,着急道:“季东,保护棠棠!”

季东左右谁都要保护,阮棠绫已经冲出了一步,枪杆扫过对方两人,带着戾煞的疾风,丢下一句:“季微明,你自己小心!”

老爹,她不想季微明出事,也不想老爹出事。

季东速速跟上阮棠绫,阮棠绫一枪挑开阮肃身后偷袭之人,阮肃霎时一回头:“丫头,不用管我!保护季微明!”

阮棠绫这下子可急了,咬了咬唇道:“季东,你过去!”

来来回回被支使了许多次的季东仰天长叹:“我又相信爱情了……”

埋伏在这里的杀手相互看了一眼,总觉得对方这么随意的应对十分伤害他们的尊严……

可惜,埋伏的高手太多,只有季微明等人知道,想要冲出去困难重重。

“丫头,听老爹的话,快点回去,小玉,跟我丫头一起过去,我撑得住!”阮肃的枪杆子在他手上霍霍生风,如同蛟蛇出窟腾龙闹海,锐利的枪口划过杀手的身体,将一束红缨染得如天边的夕阳妖冶夺目。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很好,酣畅淋漓,血和汗交杂在一起,除了土腥味和血腥味,似乎鼻息已嗅不到其他。眼中只有两个人:自己人、敌人。阮肃这十六年来第一次打得如此尽兴,无须隐藏什么,无须忌讳什么,就好似在黑沙漠,和柳重天并肩作战。

而现在与他并肩的,是季东,曾经的敌人,如今的战友。

这拨人是冲着季微明来的,顶尖高手之流注意力始终在季微明身上,季微明身边有十余护卫,可敌人亦多。

阮棠绫咬了咬嘴唇,看见阮肃凝固的表情中越发的戾气,退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季微明。

“冲!”季微明想着她点头示意,而后在一干护卫的保护下杀出一条血路!

“走!”阮肃手中的枪不停止,冲在了阮棠绫和秦拂玉的身前,紧跟季微明之后。季东断后,一行人就这么奋不顾身地杀了出去!

此时的镇君山,唯有脚步声和喘息声,连风都是寂静的,两拨人行进在山腰如同行走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季微明努力地绕开敌人的追捕,而杀手们拼命想要杀了季微明完成任务。

“棠棠,上来!”前方,季微明纵身越过小土丘,低头望去,追兵离他们并不远。即使阮棠绫的武功完全在这群护卫之上,季微明仍心有余悸。他可以看到流血和杀戮,却不愿意看到喜欢的人受伤。

“我没事,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小心些就好。”阮棠绫紧跟着阮肃,她只想看到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安全。

季微明朝着季东点了点头,断后的季东始终不离阮棠绫左右,以至于追兵追上来,最危险的兴许是他。

十余护卫自觉地绕到季东身后,季东是整个护卫队的核心,除了季微明和阮棠绫,他便是重心。

“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身后有飞镖带着疾风重上季东的背部,已经没有时间逃离!

最后的护卫向前猛地一扑!

“哧”!

飞镖直入背心,季东猛然转身:“阿天!”

可是已经晚了。

没有分别的时间,没有伤心的余地,没有道别的机会,只要有片刻的停留,便意味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季东愤愤握拳,却又无可奈何。

队伍里的气氛凝滞的诡异,季微明看了一眼阿天的尸体,沉声道:“走!”

季东叹了口气,吩咐道:“大家自己小心。”此刻纵然心中翻江倒海,也无法将情绪表现,阮棠绫没说话,秀气的眉头蹙拢,紧握着手中的枪,略着急地看着季微明。

杀手已到,他们没有时间!

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小雪,细细的雪花落在飞奔人群的肩上,雪絮纷纷扬扬,烙了一排脚印,又不知不觉将踪迹清扫。

季东看着前方的路,突然开口道:“世子,我有个办法。”

沉默了许久的季微明猛然间像是被踩到了雷点:“闭嘴!”

阮棠绫等人同时一怔,不知季微明为何突然怒意狂起,赶忙问道:“怎么了?”

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阮棠绫知道,季微明从来不和季东重声讲话,又怎可能在此刻对他发火,能让季微明生气的只有一个,便是,有人奋不顾身以自己的性命来护他。

许是因为刚才阿天为了保护季东的那一挡,季东想到了办法,季微明也想到了季东所想的办法。

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有自己的价值,血不会白流,他会永远住在这个风雪天所见之人的心中!

“世子,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从京城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平安回到西怀!”季东激动道:“这一行护卫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们做好的十足的准备,若你回不去,我们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季微明看着前方的苍茫远山道:“你们从西怀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使命就是送我回西怀,倘若今天我死在镇君山,无人知晓,只道是途遇山贼,届时西怀无主,权力收归朝廷,我西怀一支便无法延续。可是,今天我若踩在众人的尸体之上回到西怀,西怀的百姓看到的不是一个他们想象中心怀珠玑言有锦绣的人,而是一个甘愿牺牲左膀右臂只为保全自己的自私自利之人。一个连身边的人都不爱的人,谈何爱家国天下?”

“世子!”

阮棠绫默默地看了季微明一眼,他临危不惧,步伐不乱,神清气定,全然抛弃了京城的浪荡模样。此刻方觉,原来那人如山间一席清风,玄天一轮明月,空中一阕春雪,遗世独立,却又于软红十丈之内,将俗世纷争尽收眼底。

季舟做得最正确的抉择,就是派了四大护卫守在季微明身边,如季东这般正直从容的人,教出来的定不会是个纨绔子弟。是以能从京城安全离开,必定也能化险为夷。

阮肃回头目测距离,道:“现在不是你讲仁义道德的时候,你若回不去,一切都是废话!”

季微明垂眸思考了片刻,忽见不远处有一块□□草遮住的矮墙,似乎是个山洞!

“季东,这里的山间形状!”季微明眼前一沉。

“镇君山内部从前有山匪驻扎,整座山脉有数十处洞口,颇为隐秘,只要我们能找到洞口,兴许会有出路!”

“情况不太好!”季微明望着洞口却越发担忧,他们能知道镇君山的地形,对方又怎会不知:“拂玉,去引开追兵!”

“好!”秦拂玉二话没说转头就走,阮肃不安地看了一眼,悄悄跟了过去。

“棠棠,看见下面那处干草没?”季微明拉着阮棠绫微微俯身,那片干草被雪遮掩了一半,阮棠绫对山体结构并不熟悉,唯独看见了那半片不太明显的干草。

“你觉得那里是洞口?”她疑惑,并非不信任季微明,而是紧要关头突然出现的山洞洞口太巧合!

“值得一试。”季微明突然阴测测地笑了笑,阮棠绫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蓦然一笑。

“季东,打火石!”季微明当机立断:“季南,准备霹雳子!”

这一趟出来季微明可是做足了准备,偷偷带了霹雳子,就是以防从山间行走时遇上的各种不便。

若不是,炸也要给他炸出来!

身后,秦拂玉给追兵打了个手势,毕竟是季啸的人,在季啸还没有明确下令丢掉秦拂玉这颗棋子之前,杀手们还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倘若季啸一直不放弃秦拂玉,且季微明成功被拦截在镇君山,届时秦拂玉无论以何种身份回归京城,都会有至高无上的荣耀!

“秦姑娘!”为首的杀手抱拳道:“有何吩咐?”

“离我们五里路!”

“这恐怕……”

“季微明身边都是高手,你以为,凭你们,可以毫发无伤地抓住他?”

“不能。”为首的杀手道:“但我们有埋伏。”说罢看了看远处季微明的方向,突然露出一抹阴笑。

秦拂玉心中一颤,镇君山有埋伏!

正要提醒季微明前方小心,突然间,“轰”的一声,整座山晃了晃,前方溅起了电石火光!

不好!

季微明已经拉过了阮棠绫趴在了地上,就在他们发现的洞口旁边!

阮棠绫的长枪已经不在手上,就在秦拂玉吸引杀手视线的时候,她依照季微明的吩咐将霹雳子挂在了枪头上,在季东点火的一瞬间投掷到了洞口,火在干草的助燃下迅速引爆霹雳子,在巨大的冲力下进入了洞口!

刚才那闷声的爆炸发生在洞中,此刻从洞中传来的血腥味覆盖了整座山头,以为季微明看见洞口会进去躲避,一拨人埋伏在了洞口处,却不料迎来的是霹雳子!

仅身后一拨人,无法将季微明等人一网打尽,可若是在来一波,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是以季微明先解决了一批,才开始正对身后的追兵!

杀手们顿时领悟,纷纷拔刀对向秦拂玉,为首的怒道:“秦拂玉,你竟敢违抗圣旨!”

秦拂玉离季微明有一段路程,阮棠绫一看不好,也不管自己手上有没有武器,在对方拿刀砍向秦拂玉的一刹那,奔跑已经来不及!

秦拂玉的武功不错,可一人之力如何挡得住十多二十几的杀手!

“去救她!”季微明一声令下,季东等人已经赶了过去!

秦拂玉想要撑住这一段路却并不简单,她想要将人往季微明的方向带去,身后的刀剑如雨纷纷,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秦拂玉!”刹那间季微明突然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那个身着碧绿色衣服的小姑娘蹲在墙角可怜兮兮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被好心路过的季府管家带了回去。

彼时季微明不知她是谁,便问道:“你是谁?”

秦拂玉不答,她只记得爹爹告诉她,出了黑沙漠,就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来自黑沙漠。

但是她手上的镯子出卖了她,季微明一眼便知道这个姑娘来自黑沙漠,问道:“想回黑沙漠吗?”

自然是想的,无论家乡多么贫瘠恶劣,那都是心底一块不能触动的柔软,掀起来,埋藏着最深沉的爱恋和思念。

“想回家的话,帮我做一件事。如果成了,十五年之后,我带你回去,把属于你的还给你。可这件事,很艰难。”

一个回家的承诺,她甘愿成为双面间谍,只为多年以后,替季微明打通那条回家的道路。

他欠她一个承诺,便是回家。

这一刻秦拂玉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命运,身后,刀剑如聚,无论多么舍命地跑,却依旧跑不出金戈之下的阴影。黑沙漠似乎离她很久,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

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委屈,阮棠绫突然想起那天屋顶上,秦拂玉问她:“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穿碧色吗?玉的颜色,还有,黑沙漠里绿洲的颜色。”

她自小便不再黑沙漠长大,哪里有绿洲的印象?阮棠绫一直没舍得告诉她,沙漠里的绿洲,比她裙子的颜色更深些,那不是纯粹的绿地,她想秦拂玉总会看到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当年的相识被岁月洗尽,层层剥落,极尽她的美丽,像是一朵还未盛开便荼糜的花。

仿佛只要跑快一步,便可以了。

刀光剑光,闪了前方人的眼,就在要落到秦拂玉身上的那一刻,一直躲着的阮肃突然冲了出来。

阮棠绫差点失声:“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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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粉尘爆破

谁都没有看见阮肃是从哪里冲出来的,只看见风驰电掣的一刹那,在秦拂玉觉得自己没有生还可能的时候,阮肃从侧边猛地推了她一把!

这是怎样紧张的场面,秦拂玉在地上滚了一圈,刀子刚刚从她的脸颊一侧擦过,风一吹,鬓发飘了起来,落在刀刃上。只听得“哧”的一声,似有粘腻的血星子溅了起来,可秦拂玉知道,那不是她的血。

是阮肃的。

“老爹!”

“老大!”

“阮大爷!”

此起彼伏的惊叫,阮肃猛地起身反手抓住了刺入背心的刀刃,手微微颤抖,鲜血从手心顺着掌纹留下,可他却丝毫未觉疼痛。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救老友的女儿,十六年前没能将老友从刀下救出,反而承蒙他的恩德带着女儿逃离黑沙漠。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有些情,有些债,总是要还的。

杀手们一见砍倒一个,下手更不留情,秦拂玉伸手拉住了阮肃,阮棠绫等人也已经冲了上来。

季东一马当先,阮大壮将阮肃背了起来,季微明的手心有汗液浸湿,尤其是,当他看见阮棠绫通红的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

“棠棠!”季微明一把抱住了她:“冷静!”

叫她如何冷静?

阮棠绫咬牙一声不吭,抄起阮肃用过的枪直接抡了过去,季东边打边退,听得季微明在后头喊道:“季东,拦住棠棠!”

风卷起黄沙和白雪,将血腥味带至遥远的地方,阮棠绫回头看一眼阮肃,她看见老爹苍老的脸庞,颤抖的双手,还有欲言又止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让她回去。

她突然记起刚进镇君山时阮肃问她是否还记得黑沙漠绿洲的未名河,那就像是一场提前的预测,算准了自己会遭不测。

“老爹……”阮棠绫忍着没哭,季微明怕她出事,直径离开包围圈,在杀手们的包围之下拦住了阮棠绫。

“棠棠,走!”

阮棠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突然坚决道:“我要替老爹报仇!”

前方杀手蜂拥而至,报仇?将十几人全部埋于镇君山,都未必能报的了仇!

“棠棠,跟我回去!”此时一干护卫已经上来挡在了两人面前,季微明极力想要平复阮棠绫的心情,可他晓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回去,否则今天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季微明!”

“回去!”

阮棠绫第一次看见季微明如此决绝地冲她嘶吼,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到底还是冷静的,她知道阮肃这十六年的目的,否则他不会奋不顾身地去救秦拂玉,这是她和她老爹欠下的。

阮肃还没昏过去,冲着阮棠绫招了招手,就像是小时候那般亲切和蔼,嘴唇蠕动,良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丫头……回……来……”

对方杀手抓住这个时机,刺向季东的刀锋一转,突然对向了正在发呆的阮棠绫!

季微明眼疾手快一把揽过阮棠绫的瞬间,那刀锋第二次转变,直接刺向了季微明!

“世子小心!”

阮棠绫顿时被季东一声喊叫拉回了沉痛的思绪,几乎是一瞬间双手用力将枪往地下一次,全身在枪杆的支撑下一跃而起,在季微明闪躲不及的一瞬间全身之力灌注脚上,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胸口!

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当她发现还有更加危险的时候,她抓起季微明的手便往老爹的方向跑去。如果注定她要失去一个亲人,那便不能再失去一个!

“大壮,背上老爹,快走!”阮棠绫忍下悲痛,她知道,只要摆脱这批杀手,老爹能撑下来就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秦拂玉已经给阮肃包扎好,季微明虽担心阮棠绫的心情,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季东,撤!”

一排抵挡杀手的护卫井然有序的慢慢撤退,季微明朝着刚才霹雳子爆炸的方向瞅了瞅,里头没有动静。

“季南!”

“世子,没有霹雳子了,这东西不好带出来。”

季微明自然是知道的,霹雳子只有在军火重地才有,季南之前带的仅有的几颗,还是季微明当初让王如衍带他去禁卫军军营时偷偷带出来的。

镇君山外的目标太大,此刻山洞里无人,兴许里面复杂的地形更适合逃生。

“进洞!”

阮大壮背着阮肃,阮棠绫着急地在老爹身边打转,心里唯有默默祈祷天不亡他!

一行人沿着刚才的洞口进了山洞,山洞口被横七竖八的尸体挡着,有侥幸活着的也受了重伤,一路进来没有阻拦,直到到了里头,才发现这山洞的路九曲十八弯。

“我带路。”季东来前熟记镇君山地形,他带路是最合适的选择。

山洞里较为黑暗,只有季东一人在最前方点了火把,黑暗容易给人窒息和恐惧,无论是于季微明一方,还是于追兵。

季南想要再点一根火把,却被季微明阻止,没有说理由,他想,他是不需要理由的。

光明中有血,有尸体,还有阮棠绫的亲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至少暗下来,她看不到血,便不会那么害怕。

季微明不知道阮肃能不能撑下来,但是他想,阮肃绝不会就这样抛弃了阮棠绫,他最疼爱的女儿。

黑暗的山洞中一行人摸索前行,不一会儿后面就出现了另外的脚步声,是追兵来了。

“万一……”阮棠绫轻声开口,她在压低声音,可空旷的山洞中依旧传出了回音:“我是说万一,这里还有其余的埋伏呢?”

“不可能。”季微明当即否定:“来之前我看过地图,这里的山洞地形复杂,期间相同的路有好几条,每条互不交叉,他们根本无法断定我们会走那条路,除非每一条都设伏。如果每一条都设伏,他们就无须再洞门口设下埋伏,不如直接让我们深入腹地来得快速有效。现在只需要摆脱后面的人即可。”

摆脱二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因为山洞空旷,同行十多人,脚步声足以出卖他们的踪迹。

如今之计是先跑,尽量拉开距离。

阮大壮背着阮肃有些吃力,秦拂玉一直在后头搀扶着,黑暗中有什么簌簌声,空中遍飘起了一些粉尘。

“什么东西?”秦拂玉警觉地捂住口鼻问道。

最前方的季东将火把朝后一朝,便看见山洞中漂浮着诸多粉尘,似乎还有越来越多,这味道阮棠绫再熟悉不过:“是面粉。”

山洞里怎么会有面粉?

几个人的目光转移至了阮大壮身上,软大壮背着阮肃吃力道:“那时世子弄了些上好的面粉给老大,老大怕路上没面疙瘩吃,就让我带了一大包。”他朝后扬了扬头:“是不是漏了?”

阮棠绫立刻退后检查,只见阮大壮身上的包袱不知何时破了个洞,面粉从破洞里漏了出来,本就干燥的山洞立刻飘起了面粉,地上还有一道白白的面粉痕迹。

这怕是,即便没有脚步声,追兵都知道他们往哪里走了。

季微明挥了挥手,漏出来的面粉越来越多,山洞不似外头飘着雪寒冷,越深入便越闷热,加之面粉粉尘漂浮,更是让人燥热不堪,遂开口道:“丢了!”

阮大壮也知此刻命最重要,当即应了一声,阮棠绫解开包袱将一袋破掉的面粉往后头一丢,“啪”的一声,面粉划过一道抛物线扬了一地,当空皆是白蒙蒙的灰尘。

季东背朝着面粉走了几步,催促道:“别管了,先走!”

几个人拍了拍身上的面粉,随即跟上季东的脚步,只留下满山洞漂浮的面粉尘埃,如同白雾缠绕。

此处山洞的地形是个两端狭窄的瓶颈,一袋面粉被丢在瓶中的大肚位置,弥漫在这块地方无法出去,季东早已离开了这个瓶颈口,季微明用手扇了扇,关切道:“热吗?”

跑了一路,打了一路,如今在山腹中央高温处,自然是热的。可这些早已不重要,阮棠绫关心的是阮肃怎么样了,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追兵已经通过了瓶颈位置的第一道口,一行人点着火把,在进入瓶颈地形中央的时候突然用手挡住了鼻子:“小心!”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被面粉弥漫的山洞,良久,才有人放下手:“头儿,是面粉,不是毒药。”

火把“呲呲”地燃烧,领头的用袖子挥了挥:“走,去追!”

只是被面粉覆盖了视线,他们差点分不清该往哪个方向追。

一群人执着火把站在山洞中央几近密封的地方,领头的打了个停止地手势,将自己的火把交给了身后的人:“拿着,我听听。”

说罢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从地下传来的脚步声。

时间和往常一样过,被面粉遮挡的视线迷蒙,他突然站了起来:“过了下一道口子往右!”

右字刚落下,周围温度骤升!

“糟了!”

“轰”!

整座镇君山都晃了几下,前方逃亡的几人在离追兵不远处,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力朝他们涌来!

“趴下!”

“轰”!

又是一声,石壁上的碎石土砾如瓢泼大雨追了下来,晃动、震荡、坍塌!

“快跑!”

一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再不跑,他们可能会被埋在这座镇君山下。

除了坍塌声,后面很安静,没有追兵,那里像是一座埋葬孤魂的荒冢,只有浓烟、粉尘、尸体。

命运便是这么奇特的东西,在他们拼命脱离追杀的时候,一大袋面粉,在密封的山洞中被杀手们的火把点燃,在季微明等人茫然不知的时候上演了一场面粉尘爆。

也是因为,阮肃带了足够多的面粉,而山洞中密封的温度足够高,若非季东一直走在最前头,若非季微明阻止季南等人点火把,兴许炸死的就是他们。

可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彷佛下一刻就是天崩地裂,他们的出路只有一条:跑!

不再是与人斗,而是,与天斗!

倘若上天给了他们一切莫名其妙除掉杀手的契机,那么公平的上苍又给了他们一次亡命的危机。是山洞崩塌的快,还是跑得快!

阮棠绫一跺脚回头拉住阮大壮背上阮肃的手,她只感觉到冷意,她老爹的手心不在温暖。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和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生离死别。

她没出声,阮大壮其实早就知道阮肃撑不住了,可他们都一样,若此刻只有自己的性命,那大可以潇洒地说一句:“老子早就看不惯这天杀的命运,老子撂担子不敢了!还给你就是了!”可现在不行,他们是一个整体,所有人的命,都比一个将死之人珍贵!

非冷漠无情,而是,出自于对这个整体的责任!

季微明一看阮棠绫瞬间愣住却又转而恢复的表情,退到了她的身边:“棠棠,你往前走,我看着你爹!”

就在他说完将手伸过去的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了阮棠绫为何会有那种濒临深渊的绝望。

阮肃他……

“我没事……”

季微明伸手扶住了阮棠绫,心中愈发揪心,却已经没有时间安慰:“棠棠,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否则死有何意义!

“我知道,我没事。”阮棠绫垂下眸子,咬着唇和一言不发的阮大壮对视了一眼。她知道,阮大壮此刻心里并不比她好过。

“世子,带棠绫先出去。”阮大壮说道:“我能行!”

他能行,他喊了阮肃十多年的老大,虽是从属,可情同父子。每次阮肃喊他小兔崽子的时候,那份感情就像在喊阮棠绫丫头,他知道,阮肃从不把他当做外人。

阮肃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吭声,甚至没有留下遗言,他要说的话,早已在刚进入镇君山的时候便说完。他想,他还柳重天一条命,本希望亲眼看着女儿女婿脱离危险,可到底已不是十六年前。谁知这一头银发一杆枪,黑沙漠的枪神自离开黑沙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丢到了他的神格。

这些年隐世,何时如此拼命,他离开地太久,回去的时候,是去未名河见一抔黄土一堆白骨,还是和他们埋在一起?

活过头了,他不想去拖累季微明,那就安静地离开,至少他知道,他放心不下的,季微明会替他照顾好。

季微明握着拳头懊恼地想要给自己一拳,身后的石壁不断倒塌,头顶的土砾大块大块地砸了过来,似有千万匹高头大马驰骋而来,那被碾压在脚下的残忍让人不敢回头!

比起毫无征兆地炸死在山洞里,此刻的恐惧更甚,季微明一直握着阮棠绫的手,意外的,他没有发现她颤抖、冷汗和害怕。

在场的人几乎都怕了,只是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求生的*让他们本能地向前冲去!

阮棠绫她没有怕,一点都不怕。

她想,她一直是个不要命的人,只是离亡命之徒还差了那么一点。

“季微明,我们能逃出去,一定能的!”奔跑中有人淡定说着,那份镇定让季微明都有些钦佩。

“老爹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未名河,以前小的时候,每年六月中老爹都会带我过去。那里有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想,他也是想去那里的。”

“我要把他带过去,所以,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倘若真出不去了,我也不后悔,至少能和老爹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只是你爹娘还有西怀的百姓要失望了。你的压力可真大。”

……

她絮絮叨叨地说,口气平淡,好似一杯清茶一盏枯灯在说一个贫乏的故事,可季微明知道,她在用思想控制内心的恐惧,还有,让他沉着。

他们会出去,一定会!

季微明看着远处似乎出现的一点点微光,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棠棠,我们一定会出去!相信我!西怀还在等我,等你,等季东,等我们的回归!棠棠,我还欠你一样东西,你知道么?”

“什么?”

“那时候我把你一麻袋从鹿鸣巷套过来,匆匆忙忙拜了堂塞到了竹林里。棠棠,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一个属于西怀郡王世子妃的婚礼!回西怀,我还你!”

声音不大,带着喘息声,却一字一句落尽她的心里。

那个荒唐滑稽的婚礼,阮棠绫以为,她有季微明已是此生之幸,她没有太多奢望。

可此刻,死亡的边缘,黑暗和沉沦,那无边无尽的恐惧中突然出现的希翼和向往,将心唤醒。是远方的召唤,西怀、黑沙漠、未名河,她能看到,能感觉到,越来越近的熟悉!

“轰”!

背后巨大的坍塌声想起,一行人几乎是带着绝望和希望的矛盾交叉越向那个微弱的光点!

嗒!

嗒!

嗒!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世界都变得灰暗。

尘土飞扬,镇君山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们看到了雪,纯白的雪花,像最珍贵的白羽,铺了厚厚的一层,足以陷入人的半个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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