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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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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说过,过些时日,久而久之,你就会发觉了。”
“这我就不懂了。”
肖嫱凝睇问道:“你不懂什么?”
“既是这个环境这么复杂难处,为什么还处下去,为什么还留恋不舍呢?”
肖嫱脸色一变道:“我不怕你知道,没有人对这个环境留恋不舍,但是肖家父女没有别处好去,没有别的路可走。”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我记得听你说过,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肖嫱默然未语。
花三郎道:“我无意探询……”
“不。”肖嫱娇靥上突然浮现起一片坚毅之色:“我应该告诉你了,我已经把我的心交给了你,将来有那么一天,人也是你的,对你,实在不该有所隐瞒,这么多天以来,这件事在我心里就象块瘤,我要是不告诉你,我觉得良心不安,觉得对不起你。”
花三郎忙道:“不要这么想,谁都会有些隐衷。”
肖嫱摇头道:“别人有什么隐衷,我不管,也不干我的事,但是我对你,不该有隐衷。”
花三郎本想探查肖家父女那不为人知的来历,但一旦面临着它,他却又有所犹豫,只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有隐衷,有秘密的人。
他道:“不,你……”
肖嫱道:“你不用拦我,我自认做得没有错,而且我已经决定了,就绝不会再隐瞒下去。”
花三郎只好默然了。
只听肖嫱问道:“你可知道,武林中有个号称第一世家的华家?”
花三郎没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问起他自己华家,心里猛一跳道:“知道,怎么?”
“我父女武林中不能容身,改名换姓,投身三厂,跟这个第一世家的华家有关。”
花三郎怎么也没想到,肖嫱父女武林难以容身,改名换姓,投身三厂,是跟他华家有关,当即道:“呃!跟华家有什么关系?”
肖嫱似乎难以启齿,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才又抬起头,道:“我爹做了一件对不起华家的事。”
“这就不对了,肖老只是做了件对不起华家的事,怎么说难见容于武林。”
“你既知华家,就不会不知道,若是某一个人难见容于华家,就等于难见容于天下武林。”
这倒是不折不扣的实情。
花三郎道:“那么,肖老做了什么对不起华家的事呢?”
肖嫱道:“你可知道,华家有三位少爷?”
花三郎心里又是一跳:“知道。”
“华家三位少爷,人品一个比一个好,武功一个赛一个高,就中那位华家二少爷,性情有点风流……”
花三郎心想:她倒是颇知二哥。
“华家二少已经成了家,华二少奶奶出身大家,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人长得又好,按说是神仙眷属,羡煞人寰,但是那位华二少风流成性,在外头结识了一个名满武林的淫邪女子‘散花天女’邬玉娇,而这个邬玉娇,有一年在巫山之上,却死在了我爹手里,我爹知道了邬玉娇跟那位华二少的关系之后,不敢多在武林中停留一刻,立即改名换姓带着我躲到了京里……”
花三郎静听至此,脱口说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肖嫱没在意道:“许是那位华二少哑吧吃黄连,没敢张扬,所以武林中没人知道这件事。”
花三郎不知他二哥在外藏娇的事,但是却知道那位“散花天女”邬玉娇,昔日是死在谁的手里。
他道:“我知道了,肖老原该是‘寰宇神君’乐无忌。”
肖嫱吁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已经把我父女的来历告诉你了,心里也舒服多了。”
花三郎双眉轩扬道:“‘寰宇’乐神君虽然身在黑道,但是生平并没有什么大恶,为个邬玉娇竟舍弃一方霸业,岂不可惜?”
肖嫱黯然道:“那有什么办法,要是让那位华二少含怒找上寰宇,我父女舍弃的,就不只是一方的霸业了。”
花三郎心里暗暗有气道:“贤父女可曾想到错不在己,‘散花天女’邬玉娇本就该死。”
“话是不错,但是谁叫她是那位华二少的人啊!”
“华二少又怎么样,他总得讲理。”
肖嫱悲凄苦笑:“武林中要是有那么多理,不早就平静无事了吗?”
“武林中或许没那么多理,但是华家被尊为第一世家,他们应该讲理。”
“华家或许讲理,但是以华家的声威,又怎么会容我父女进入华家大门去讲理,只要华二少有一句话,武林黑白二道,就会对我父女群起而攻。”
花三郎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站了起来,负手踱步。
肖嫱道:“你必须要信,因为我父女惹的是华家二少爷。”
花三郎突然停步凝目:“假如有人能让那位华家二少低头认错,不再追究呢?”
肖嫱一怔道:“假如有人能……谁?”
“我。”
肖嫱猛然站了起来,惊声道:“不,不能让你为我父女去招惹华家。”
“我不怕。”
“我怕。”
“你是见外?”
“不,假如没了你,不管我活在什么地方,都了无生趣。”
花三郎暗暗一阵感动,道:“你是怕我死在他们手里。”
“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
“假如我有把握,华家的任何一人奈何不了我呢?”
“没有人有这种把握。”
“现在总算有一个了。”
“不,你不能……”
“你不信?”
“我知道你机智过人,武功高绝,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花三郎话锋忽转:“贤父女见过华家那位二少爷吗?”
“我没见过,我爹见过。”
花三郎点头道:“那就好。”
肖嫱惊容道:“慢着,你要干什么?”
“你不用管。”
“不,我必须要管,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要是认为这样的话,就让我为贤父女做点事。”
“我不是不让,而是这件事你管不了。”
“照你这么说,天地间就没有公理王法了。”
“那倒不是,而是……”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问题是我信不过,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不,任何人无法跟华家人抗衡。”
“现在有一个,早先也有,你没发觉。”
“早先也有?”
“对,早先也有。”
“谁?”
“三厂。”
肖嫱一怔,叫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错了吗?以华家的作为,他们是容不下三厂的,如果三厂不能跟他华家抗衡,他华家不就早就毁了三厂了吗?”
肖嫱道:“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以华家的作为,三厂也容不下华家,而华家到如今仍是武林中的第一世家。”
“你的意思我懂,至少双方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敢先招惹谁,有这种情形作为后援,你还怕什么华家。”
肖嫱忙摇头道:“不,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能让你为我父女去招惹华家。”
花三郎道:“好,不谈了。”
他走过去坐了下去。
肖嫱道:“你……”
“你没听我说么?不谈了。”
肖嫱不放心地望着花三郎,但是她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花三郎还在睡梦中,让不算大的敲门声惊醒了。
花三郎睁开眼就问,门外答应的是个少女声,不用说,是肖嫱派婢女来侍候他起床了。
花三郎哪习惯这个,当即道:“不敢劳动姑娘们,我已经起来了。”
门外婢女道:“不是的,总教习,婢子还有别的事。”
花三郎忙披衣而起,他才道:“请进来吧。”
门开了,两名彩衣少女走了进来,齐施一礼道:“姑娘转来文(OCR者云:这里少了2页)
在花三郎来说,更属容易,信手拈来,几首绝句,几首律诗,顷刻而成。
花三郎本是随意之作。
文中奇却当做宝似的,吟哦爱不释手!硬求来收藏,他说得好,诗好、字好,简直是无价之宝,平常能上哪儿求?求都求不到。
花三郎一笑,只好由他。
花赏了,诗作了,酒也喝了。
这一番赏花、饮酒、作诗,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时辰。
等到花三郎回到了水榭里,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花三郎回到水榭的时候,肖嫱已经不在了,水榭里空无一人。
许是肖嫱回她小楼去了。
刚好一个人静静。
讵料花三郎刚在靠椅上坐下,身子往后一靠,正想闭目歇息。
水榭外传来了步履声,轻盈的步履声,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花三郎坐着没动。
肖嫱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另一套衣裳,人也似沐浴方罢,浮动的暗香,永远是他熟悉的,但是装束打扮,却是时时变换,时时不同的。
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错。
肖嫱看见花三郎,莲步轻移,娇躯轻挪,坐在了花三郎身旁,未语先绽露出甜美的笑容:“花儿好看吗?”
花三郎笑笑道:“人比花娇。”
肖嫱一怔,倏地睁大一双美目:“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赏花不能无酒,无酒又怎能作诗。”
“那难怪。”
“难怪什么?”
“没喝酒,你不会说这种话。”
“酒后吐真言?”
“你喝还没那么多。”
“那么说,是虚言假话。”
“不,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花三郎没说话。
“诗稿呢!我看看。”
“让文老夫子强留下了。”
肖嫱银牙轻咬,狠声道:“他倒识货,可恨抢在了我前头。”
“幸好他留下了。”
“怎么说?”
“要是让你看见,你非团了扔掉不可。”
“胡说,我才舍不得呢。”
“是么。”
肖嫱吁了一口气:“舍不得也只好舍了,告诉你吧,内行厂有人在等着你呢。”
花三郎一怔:“内行厂?谁?”
“那位秋萍公主派来的。”
“玲珑,她又想干什么?”
“没说,只说请你去一趟,八成儿,小姑娘又想你了。”
“不许胡说。”
花三郎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肖嫱陪着他到了前厅,一名大档头带着两名番子坐着。
虽然恭候多时,可没一点不耐烦神色。
当然,那是沾了秋萍公主的光。
秋萍公主这回接见花三郎,是在内行厂那赛过皇宫内苑御花园的花园里。
而且,只秋萍公主一个人。
大档头告退以后,花三郎瞧着秋萍公主不说话。
秋萍公主却站了起来,轻声道:“叔叔,爹来过了。”
花三郎吓了一跳:“怎么说,你爹他……”
秋萍公主点了点头。
花三郎要问,忽又改了口:“玲珑,现在你认叔叔了。”
“该认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
花三郎心头一怔,急道:“韩大哥他……究竟怎么回事?玲珑,快说。”
秋萍公主说了,把韩奎进内行厂的经过,告诉了花三郎,一点也没漏。
花三郎听得直发愣,愣了老半天才说道:“韩大哥他还是……你今天找我来,只为告诉我这个?”
“不,有件重要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
“告诉项刚,别要我出去。”
花三郎一怔忙道:“你!你什么意思?”
“您总不会以为我贪图这儿的荣华富贵吧?”
“当然不会。”
“那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总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我这么说吧,您干什么,我也想干什么。”
花三郎大吃一惊:“不行。”
“怎么不行?”
“太危险。”
“本就危险,不危险就没意思了。”
“你以为这是好玩儿的。”
“我不是为好玩儿,难道您是?”
“你年纪太小,干不了。”
“您又大我多少岁,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太宰,石敬塘十三岁拜将登台,我要是再大,就成了大姑娘,嫁不出去了。”
“别胡说。”
“我说的是实话。”
“玲珑……”
“我求您。”
“我不能答应。”
“您非答应不可。”
“不行。”
“您要不帮我这个忙,我就六亲不认,谁也拿我没办法,我不信您会让谁害我。”
“你……”
“我求您。”
“玲珑……”
“您一个人,势单力孤,不能没个帮手,您费了那么大事,现在却没有我深入,这在别人来说,求都求不到,您舍得就这么放弃。”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但是这件事我不能不征求你爹的同意。”
“只要您答应,我爹他自然就同意。”
“不,我一定要先问过他,我能答应你的,也只有先替你征求他的同意。”
“您别忘了,我爹不是个不明大义的人,要不然他当初进不了华家的大门,如今也不会跑进内行厂来,找着我既打又骂的。”
花三郎道:“既是你这么了解你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秋萍公主道:“您就不能先点个头,让我高兴高兴。”
花三郎道:“玲珑,你应该了解我的立场。”
秋萍公主默认了,但她旋又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我爹?”
花三郎道:“离开内行厂我就去。”
秋萍公主微一点头道:“好吧。”
花三郎道,“你找我来,就只为这件事。”
秋萍公主目光令人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我既然已经叫您一声叔叔了,别的我还能要求什么?”
花三郎暗暗一怔,从心底泛起一种异样感受,道:“玲珑,你还小。”
秋萍公主微一摇头道:“不能说我还小,只能说谁叫我小人一辈。”
花三郎拉过秋萍公主的柔荑,轻轻拍了拍道:“无论说哪一样,你都是个好姑娘,但是……我这么说吧,一个做叔叔的,应该怎么爱他的侄女儿,我会比他付出的更多。”
“您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花三郎忙道:“玲珑……”
秋萍公主幽幽地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您急什么?我要的不是那些,但是既然得不到我想要的,有那些,也聊胜于无了。”
花三郎着实为之感动,甚至有点心酸,他握了握秋萍公主那纤小柔滑的手,道:“玲珑,别傻,现在好好孝顺你爹,将来做叔叔的给你找一个强过几倍的。”
秋萍公主摇头道:“不可能,再也没有了,要不怎么会有‘不出世’这三个字?也许将来会有,但是我不能长生不老,等不到那时候的,我会听您的话,好好孝顺我爹,我打算奉养他老人家一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
花三郎不会不懂,他听得心头猛震,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光劝是没有用的,这位姑娘是个出了名的死心眼儿,尤其在这方面,怕只怕是越劝越糟。
他缓缓收回了手,站了起来:“你一定急着想知道,你爹怎么说,受人之托,不能不忠人之事,我这就去找他去。”
秋萍公主仰起娇靥,眨动了一下美目:“我会放您走的,能不能让我再问您一句?”
显然小姑娘看破了,他急于逃避。
花三郎有点窘,道:“你问吧,我听着呢!”
“那位肖姑娘,她想干什么?对她,您又是什么打算?”
花三郎万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心里猛然一跳,脑中意念电闪,道:“我不瞒你,能进入三厂,她帮了我很大的忙,至于我对她作何打算,她父女跟三厂中人略有不同,但是将来怎么样,现在谁也难以预料。”
“她比我强多了,我真恨不得能跟她换换。”
花三郎忙道:“玲珑,你……”
秋萍公主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道:“瞧您急得那个样,放心吧,我这就放您走。”
花三郎简直有如逢到大赦一般,急急忙忙,转身就要走。
秋萍公主忙道:“不,我不是这意思,您别误会,我只是说,总会放您走的。”
“那就好。”
花三郎潇洒地转身往外行。
秋萍公主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但是娇靥上的神色,却是令人难以言喻……
花三郎真是个信人。
离开内行厂,他就直奔韩奎的住处。
今天韩奎没喝酒,但却负手踱步,急躁不安。
似乎他是为花三郎急躁,一见花三郎进来,神色一喜,忙迎了上来:“三少,怎么样?”
花三郎往下一坐道:“韩大哥,你的麻烦来了。”
韩奎一惊:“是因为玲珑?”
“可不是因为玲珑。”
韩奎又一惊,急急问道:“三少,是不是阉贼知道她的来历了?”
花三邯看了看韩奎道:“倒不是阉贼知道了她的来历,而是她刚把我找去了。”
“把您找去了?怎么了,什么事?”
“韩大哥,我问你,是谁让你去找她的,又是谁让你把我和盘托给她的。”
韩奎怔了一怔,马上换上一副不安神色道:“原来您是为这……三少,您千万原谅,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我不能让她坏了您的大事,真要那样,我父女就成了千古罪人……”
“你就是为这,忍不住去找她,还情有可原,但是你把我和盘托给了她,又是为了什么?”
韩奎一脸痛苦神色:“三少,我是为了怕她坏您大事去找她的,起先她的态度很顽强,您知道,我只这么个女儿,我总不能亲手杀了她,所以我只有把您的情形告诉了她,事实上当她知道您的任务之后,她的态度马上就有转变了。”
“事已至今,怪你也没有用了,只是你还不知道,玲珑她态度转变得太积极了。”
“她态度转变得太积极了,您这话……”
花三郎把玲珑的态度,以及想做的,全告诉了韩奎。
韩奎静静听毕,皱着眉坐在那儿,半天未发一言。
花三郎道:“我知道,你只这么个女儿,我也不赞成,可是我不能不拿你来应付她。”
韩奎陡然地双眉一展,突然道:“不,三少,就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个儿子,所以我不能不让我这个女儿,替韩家做些能扬眉吐气的事。”
花三郎怔了一怔:“韩大哥……”
韩奎抬手拦住花三郎的话头,道:“三少,我曾经为怕我父女成为千古罪人而担心,如今玲珑能有如此转变,老天爷能赐给我父女如此机会,韩奎我是求之不得,怎么会说个‘不’字?”
花三郎道:“可是韩大哥,你要知道,这种事不是儿戏,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我清楚得很,可是三少您也该明白,从华家那两扇大门里出来的人,不怕这个。”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只这么个女儿。”
“纵然没儿没女又如何,难得我有这么个女儿,她愿为韩家争些光采,我又怎么能拦她,纵然她不幸牺牲了,我姓韩的在人前照样昂首阔步啊!”
花三郎心念转动了一下:“既是这样,我就不再劝你了,我会尽快的让玲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有个大麻烦,我得先想法子解决。”
“三少,有什么大困难?”
“项刚那一头儿,你忘了。”
韩奎呆了一呆道:“这还真是大麻烦。”
“项刚要把玲珑要出来,九成九是基于对我的一番好意,我又怎么能对项刚说,不必把玲珑要出来了,就让她在九千岁身边待着吧,我开不了口啊,总得有个足以使人信服的理由啊。”
韩奎一双眉锋皱得老深:“这真是大麻烦,这真是大麻烦。”
花三郎道:“我是弄巧成拙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
“那怎么办啊,三少?”
“倒是有这么一个办法,告诉玲珑,紧抓住刘瑾,这样说不定可以为这件事逼走项刚,但是我担心刘瑾不会为个秋萍宁舍项刚,而且我也不忍心这么对项刚。”
“那怎么办呢?好歹您总得拿个主意啊!”
花三郎想了一阵才道:“这个办法或许可行,刘瑾、项刚,两方面都各退一步,不谈什么干女儿,玲珑留在内行厂,项刚也得过且过。”
“这样刘瑾那方面绝没问题,恐怕项刚那一头不会答应。”
“那还在我怎么说,项刚所以非要出玲珑来不可,是为了我,况且项刚有过只要不称公主,收个歌伎还凑和的意思,只要我松松口,他应该也会让一步。”
“但是您又凭什么松口呢,总该有个理由啊!”
“这个理由好办,为的是那位九千岁刘瑾,这个理由足够了。”
“好……三少,我看也就这么办了,您要先去找项刚。”
“不,只能到时候再说,先去找他就不够真了。”
韩奎点点头道:“对。”
第十五章 手足
一晃就是两三天,平静的过去。
这两三天之中,花三郎进过内行厂,也谒见过秋萍公主,并且还秘密面授机宜,好在谁都以为秋萍公主中意这位花总教习,不但是没在意,反而趋炎附势地对这位未来的“驸马爷”特别恭谨。
就拿刘瑾,对花三郎都另眼相看了。
其他的时间,花三郎都陪了姑娘肖嫱,不是这儿逛,就是那儿玩儿,绝不跟项霸王碰面,也不上南宫玉那儿去走动。
肖嫱落了实惠。
甚至连肖铮都沾了光。
这一天逛西山,花三郎就邀了肖铮。
肖铮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让女儿用一面情网牢牢捆住这位三厂新贵,坚不肯去。
但却禁不住花三郎坚邀。
肖嫱冰雪聪明,觉出花三郎有什么用意,但是她没问。
因为她认为,花三郎不管是做什么,她都该顺从。
她对了。
三人三骑,一路谈笑着,到了西山山下,寄好了马匹,又谈笑着顺着登山道登了山。
西山的风景是出了名的,一路所经,的确能令人心旷神怡,虑念全消。
尤其是肖嫱,美景当前,个郎在侧,更是笑语如珠,意兴飞扬。
顶着大太阳,天儿是够热的。
走了一段路,肖嫱已是娇靥泛红,香汗微透。
通灵的西山也知怜香惜玉,一座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已送到眼前。
亭旁还另挂一条小飞瀑,水声哗哗,喷珠织玉,水珠溅在脸上,清凉透心,浑身舒坦。
无论谁到这儿,都会留恋,都会不辜负灵山美意,坐在亭子里歇歇腿,乘乘凉,伸手接把清凉的水珠,要多美就有多美。
大伙儿进亭小坐,刚坐下去,一声清越长啸从瀑布顶端那林深处划空响起,裂石穿云,直逼长空。
肖家父女刚一怔,啸声又变作了清吟。
吟声不但清越,而且隐隐蕴含着一种震撼人的力量,能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能震得人血气浮动。
吟的是一首五绝,不是前人的作品,平仄押韵也谈不上工整:“家住千山外,人在武林中,仗剑游寰宇,一啸慑九龙。”
五绝吟毕,余音犹自激荡。
花三郎道:“这是哪条路上的人物,在此卖弄?”
肖铮、肖嫱父女却神情震动,脸上变了色,霍地站起身道:“咱们快……”
“快”什么,父女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飞瀑顶端那浓密的林深处,出现了一个雪白人影,只在飞瀑顶端那满布青苔的岩石上一顿,然后飘身拔起,破空直上,眼看已接云雾,倏又一泻而下,飞星殒石般快如电光石火,只一眨眼工夫,便落在了朱栋碧瓦的八角小亭外。
是个年轻人,一个穿雪白儒衫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英挺脱拔,衣袂飘飘,直如临风之玉树。
冠玉般的一张脸上,剑眉星目,胆鼻方口,看上去比花三郎大上两岁,论俊逸也跟花三郎难分轩轾,足可并称一时之瑜亮,但是,他眉宇间闪动着的是懔人的冷肃煞气,而花三郎的眉宇之间,却洋溢着祥和。
肖铮、肖嫱父女微退一步,并肩而立。
花三郎缓缓站了起来,道:“阁下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恣意卖弄,扰人登临之兴,是什么意思?”
肖嫱忙道:“你别管。”
白衣文士先看看肖嫱,又看看花三郎,最后望肖铮,双目之中突现凌厉威棱:“乐无忌,这个世界,毕竟不大,你终于让我碰上了。”
肖铮惊恐的神色,突然一转平静:“华二少,不管你要怎么样,请让小女跟我这位年轻朋友置身事外。”
肖嫱忙道:“不,爹……”
“听话。”
“不,您原谅,我不能听您的。”
肖铮沉声道:“嫱儿……”
“父债女还,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能听您的,要不然我还算什么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嫱儿,你要是不置身事外,只不过是多赔上一个。”
肖嫱娥眉一扬,娇靥冷肃:“或许,但总不能任人宰割,咱们父女若是以死相拼,未必非死在这儿不可。”
白衣文士陡然仰天长笑,龙吟风哕般,震得飞瀑上扬,水珠激射飞腾,落叶扑簌簌而下:“乐无忌,想不到你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肖嫱神色一整,刚要说话。
花三郎抬手拦住了肖嫱,道:“等一等,让我先把事情弄清楚,这位,可是你所说的华家二少爷?”
肖嫱还没说话,白衣文士那里已点了头:“不错,我就是华家二少。”
花三郎一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华二少,你跟他们父女间的怨隙,我听这位姑娘说起过,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华二少道:“哪一件事你不懂?”
“华家家声不错,家教也相当严,你华二少还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找人家父女索债?”
肖铮、肖嫱一惊色变:“你不能……”
华二少脸上也变了色:“你这是跟谁说话?”
“你说呢!”
“你的胆子不小,你是什么人?”
“有劳华二少动问,左下花三郎,现任东西两厂的总教习。”
“呃!原来是个做官的,地近京城,有官势可仗,难怪你这么大胆。”
“彼此,彼此。”
“彼此,你什么意思?”
“我若是仗官势大胆,你岂不是仗家势欺人吗?”
“你……”
“我怎么,我仗的是一个‘理’宇,说的是实情实话,凭你华家在寰宇间的威望,你华二少也已经娶妻成家,在外拈花惹草,已经是论罪该死,乐神君除去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你居然还敢找他寻仇,要说胆大,你的胆可说是大得包了天。”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当然要管,而且是非管不可。”
“你……”
“我怎么?”
“你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
“华家的事没人敢管,我还正想教训教训你。”
肖嫱带着香风,闪身飘到:“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么!你是他的对手?你不是他的对手都能挺身而出,我是男子汉,又怎能退缩不前。”
“不……”
“放聪明点儿吧,我已经惹他生气了,就是我撒手不管,他也不会轻饶我的,既是这样,何如放手一拚,来得壮烈。”
“不……”
“不要多说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别看他是什么华家二少,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要是不能让他低头认错,乖乖回到华家去,我就不姓花。”
只听华二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花三郎、肖嫱转眼望华二少。
华二少抬手指肖嫱:“你是为她,对不对?”
花三郎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你为什么就可以?”
“我跟你情形不同,我没人管,想风流你就别那么早成家。”
“那是我的事。”
“偏巧我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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