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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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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蔡双眼睛顿时就是一亮,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快步迎了过去。
  “阿双。”林可迈步而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两天没见,想不想我?”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呢。”蔡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半喜半怒地嗔怪道。
  林可现在是个“男人”,正常情况下怎么都不可能跟年轻姑娘们走得太近。就算是个女汉子,到底还是带了一个“女”字。成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她多少还是有些憋屈的。因此好不容易有了蔡双这个好闺蜜,林可那当真是珍惜得不得了。
  见闺蜜抱怨自己来得太少,林可赶紧笑着讨好道:“哪能呢,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蔡双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个泥娃娃,胖乎乎憨态可掬的样子,那弯着唇角笑嘻嘻的模样却不知怎么的,有一两分林可的神。韵。
  “像我吧。”林可怀着一种跟小伙伴分享好东西的心情,得意地炫耀道:“我一看就买下来了,想拿给你看看。”
  说着,她便朝着蔡双粲然一笑。
  蔡双回了一个笑容,心中甜丝丝的,垂着头摆弄那个泥偶。
  身为一个青楼女子,蔡双见到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真情假意自然能够分得清清楚楚。林可待她是真的好,这个少年替她撑起了一片灿烂明媚的天,一日又是一日,那些嘘寒问暖的温情,那些时常给她带些首饰零嘴的贴心,聚沙成塔,逐渐在蔡双的心中发酵,酿成了一泓甘甜又醉人的美酒。
  其实她明白,林可只将她当作朋友,当作一个可亲可敬的姐姐。然而她却只愿醉在那泓美酒中,不愿醒来,只盼着自己能在林可身边留得久一些,更久一些。糊涂有糊涂的好处,说不定,拖着拖着,这一辈子就这么欢欢喜喜地过去了呢?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无声对坐,林可这边走的是友情路线,蔡双则在一旁冒着粉红泡泡,两边的气氛居然还挺和谐。
  林格性别女,爱好男,压根没接收到某恋爱少女散发的甜甜味道。看了蔡双一会儿,林可只觉得自家小伙伴真是怎么瞧怎么漂亮。作为一个伪男神真妹子,她跟蔡双聊天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把状态调整到闺蜜频道,因此没有多想什么,自然而然地就脱口而出道:“阿双,你穿着这裙子可真好看。”
  ……唉,她是不成了,这辈子都穿不了这种粉嫩嫩、充满少女心的漂亮裙子了。
  林可一边赞叹,一边暗搓搓地忧伤,压根没注意到蔡双已经因为她的那句话而羞红了脸。
  “你怎么这般油嘴滑舌。”
  老话说得好,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蔡双扭过头,心里却高兴得像是刹那间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起身把泥偶收好,她对林可柔声说道:“我新练了一首曲子,你要听一听吗?”
  “好啊。”
  林可兴致勃勃地点点头,看着蔡双取出了一个琵琶。她对音乐是没什么研究的,不过却知道白居易的琵琶行,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哪怕是个外行人,也能听出蔡双弹得极好。
  曲罢,蔡双看向林可,微笑着问道:“如何?”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林可搜肠刮肚找了两句诗,捧场地赞扬道:“真不愧是阿双。”
  “可惜还没填词。”蔡双放下琵琶,笑着说道:“好曲易得,好词难求。”
  林可嗯了一声,迟疑片刻,忽然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一首词。”
  蔡双一愣:“是林公子你做的?”
  “不是。”林可摇摇头,随即郑重道:“这里面有些麻烦,不过若有人来问你,这首词是哪里来的,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应当不至于连累你。阿双,你能帮我这个忙吗?这事是有风险的,若你不帮,我也绝不会怪你。”
  蔡双闻言,立刻毫不犹豫道:“林公子,你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何况那若是一首好词,说不定我还能靠它扬名呢。”
  “多谢。”林可诚恳地说道:“我想让这首词传唱出去,最好能够尽快传到白鹿书院山长的耳朵里。”
  蔡双点点头:“好。”
  “你记着,词牌名是天净沙,这首词叫天净沙·秋思。”
  林可缓缓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小令很短,全曲无一秋字,但却描绘出一幅凄凉动人的秋郊夕照图,并且准确地传达出旅人凄苦的心境。写情写景,情景妙合,感人至深。
  说实在的,漫长的历史湮没了多少杰作,大浪淘沙,如今能被人们耳熟能详的诗词,随便哪一首都是惊世骇俗的上佳之作。至于林可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一首,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一是因为它短,二则是因为它被收录进了语文书。
  没错,林学渣不爱学习,天天向下,别说课外书了,连正经的语文书她都懒得看。于是乎一穿越她就悲剧了,别人抄书抄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她连能完完整整背出来的诗词都没有几首,也就天净沙·秋思朗朗上口,让她留了印象,这会儿才能从记忆角落里搜刮出来用。
  但蔡双不知道啊,她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林可,仿佛在看着一颗文学史上冉冉升起的新星:“林公子,凭着这首天净沙·秋思,若是在重视诗词胜过经义的前朝,你怕是连宰相的门都能进去了。”
  林学渣这个汗颜啊:“阿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我写的。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摔伤了腿的老者,我救了他,他便就此住在我家里,闲暇时教我写字念书。这首词他念过几遍,我就记住了。”
  蔡双眨了眨眼睛,憧憬地问道:“那位老者叫什么名字?”
  “他不曾对我透露过真名。”林可道:“不过,他自号唐宋居士。”

☆、第18章 算计

  一家欢喜一家愁。
  山南总督府中,陆千灵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怒声道:“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小杂种!整个天水,除了他还有谁敢同我作对?谢中奇一回来,连谢明雨那个贱人都神气起来,昨儿在园子里碰见,她竟然敢下我的面子!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你没有证据。”
  谢中士开口,声音平平淡淡:“谢中奇刚立了功,在这个当口,你不能做得太过分。”
  陆千灵不能置信地睁大眼睛,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着自己的儿子,气得连声音都变了调:“阿士,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为娘替你殚精竭虑,你就是这么回报娘的吗?你知不知道娘被那个小杂种骗走了许多银子,这日子都快穷得过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疼得直哆嗦,看着谢中士的模样简直像是要吃人。
  “穷?”
  无端被迁怒的谢中士一副受教的样子垂下眼睫,顿了顿,忽然开口,语气淡漠地说道:“母亲,您刚刚扫到地上碎了的那个摆件,就值一百两银子。”
  陆千灵:…………
  看到那个被她盛怒中丢到地上、已然粉身碎骨的摆件,陆千灵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就没空怒忒自家儿子了。
  趁此机会,谢中士果断起身,悠悠然地出了陆千灵的院子,心中却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母亲凭着一张脸成了总督的宠妾,年岁渐长,脑子却没长多少,贪小便宜又爱自作聪明,这么大一笔银子,用出去之前也没想着跟他商量一下。而他向来也懒得管他母亲铺子里的事情,谁能想到,竟然会被谢中奇抓住机会阴了一把。
  罢了,这些钱就当买个教训吧。反正谢中奇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便是。
  对此,谢中士有十足的把握。
  冰雪截肌肤,严霜结庭兰。
  年后越发的冷,寒气似乎要浸入人的骨子里去。但这漫天飞玉蝶的景色别有一番趣味,廊下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是风雅至极的一件事。
  天水白鹿书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裹着厚厚的狐裘,皱眉望向院中皑皑白雪,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思归客独还乡?不好,不好,到底差了些意境。”
  “老师,您还在为推敲这首词耗心神呢。”
  一个青年男子踱步过来,懒散随意地在那老人身边坐下,并不刻意讲究仪态,举止间却是风姿翩翩,意态不俗。他眼睛里荡漾着欢快不羁的笑意,修长手指在木地板上轻敲了几下,唤回对方的注意:“思归客独还乡,不错,只是浅白了些,细品便少了些味道,不如双双姑娘的好。”
  “子期?”
  老者正是白鹿书院的山长,司马康。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他紧锁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随即关心地说道:“近来天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向秀俊逸的脸上不由浮现出苦笑:“若套了狐裘,您都嫌我穿得单薄,那学生下回就只能披着厚厚的锦被出门了。”
  司马康摇了摇头:“你啊,罢了,我说不过你。子期,你方才说的双双姑娘是何人?”
  向秀微笑着回答道:“便是明月楼中色艺双绝的蔡双姑娘。”
  “明月楼,那是烟花之地吧。”司马康不赞同地看着他。
  “烟花之地未必就藏污纳垢,若我不曾踏足明月楼,又怎么能听到那般诗句?”
  向秀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微微一笑,缓缓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老师觉得如何?”
  “断肠人在天涯,断肠人……”司马康身子一震,细细咀嚼这最后一句,只觉得口齿生香:“妙啊,宛若天成。”
  “这首词是双双姑娘传唱开来的,但作词的却不是她。”向秀道:“写出这首词的人,同我们白鹿书院还有一段缘分。”
  司马康好奇地问道:“哦?是什么人?”
  向秀曲起左腿,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颌轻笑道:“正是林可,林梅素。”
  司马康微怔:“是他……一个武夫,如何写的出这样的诗词来?”
  向秀笑了一笑,温声道:“老师只凭流言,便对他下了断言,是否有些偏颇了?林梅素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能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世道挣出一条活路来,我倒是颇敬佩他的。况且能写出这么一首词来,想来他也不会是个俗人。老师不想见他,我倒是想见一见的。”
  司马康对林可也确实有些好奇。向秀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沉吟片刻,便点点头道:“也罢,你明日派人去小谢府,拿我的帖子请他过来一趟吧。”
  为与总督府相区别,天水城中的人便称谢中奇的府邸为小谢府。
  向秀却道:“明日怕是不行。我听闻,后日林梅素便要启程,押送粮草前往琼山县,大抵是要留在府里做些准备的。”
  “押送粮草,这么说,谢总督封了他运粮官?”
  司马康闻言,一边摸着垂到胸口的胡子,一边若有所思道:“虽不入流,但至少是个官职。年前谢总督祭祖时,一反常态地带上了谢大公子。谢大公子虽身有残疾,但毕竟是嫡长子,又新立了功……看来,天水城里的风向或许要变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向秀敛起笑意,目光穿过院中萧疏的枯枝,微微叹息道:“只是这天水城,接下来怕是要乱一阵了。”
  他们所谈论的林可,此时正忧心忡忡地盯着一幅简陋至极的地图看,这是谢中奇从总督府好不容易借出来的。
  琼山县说是地处山南,其实离长莱也不远了。那群北齐鞑子没能攻破长莱,又不甘愿空手离开,便转道去了琼山。琼山县一天就被攻破,虽说北齐人不敢久留,只在县城里呆了半日。可被这群强盗烧杀抢掠了一番后,琼山仍是损失惨重,尸横遍野。县令当天便上吊自尽,如今主事的是县丞。那县丞写了一封信来,加急送到天水,道县里粮草尽乏,也不敢多要,只求总督大人尽快送五百石粮食应急。
  这事本来是轮不到林可的,然而谢中士却在谢雁城面前极力推荐他,很是诚恳地说他赤心报国,是可造之材。
  谢中士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对自己的长兄,永远都顶着一张恭谨的面具。有时谢雁城责骂谢中奇,他还会帮着转圜几句。因此谢雁城不疑有他,只道谢中士是为了嫡兄,才想着要拉林可一把。谢中奇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说多了谢雁城也只觉得他不识抬举。此事便在谢中士的坚持下定了下来,谢中奇没有办法,只能先行回府,找林可商量。
  “我那庶弟在父亲面前举荐你,绝没有安什么好心。”
  谢中奇满脸焦急之色,对着林可说道:“从天水到琼山,一路上很不太平。若是半路上被人截了粮车,你恐怕逃不出一顿板子。这板子可轻可重,若他买通了衙役,恐怕不到十下,就能要了你的命去。”
  “哪用这么麻烦,他就是串联匪徒,在路上直接杀了我,咱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可苦笑一声:“你看,出了城走上一天,官道两旁就都是荒山野岭。运粮那点人马,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对了,说不定队中还有内奸,领着我往火坑里跳。”
  谢中奇咬牙道:“实在没办法,我就去找父亲,把这差事给推了。”
  “不行。”
  林可摇摇头,断然拒绝道:“你推了这件事,你父亲会怎么想?他怕是会觉得你不能担事,再也看不上你了吧,这样一来,你再无前程可言。若碰上难题就缩头,咱们来天水城干什么,不如收拾行李回老家算了。”
  “可是…………”谢中奇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
  林可正色道:“大哥,像我这样的人,委屈不值钱,命也不值钱。”
  “……”
  谢中奇抿唇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之后,那些焦躁如冰雪一般消融,他整个人忽然都沉静下来:“你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需要好好谋划一下。首先,运粮队伍里必须有信得过的人。幸亏我们几天前赚了一笔银子,人就从我的家丁里找,再许以重利,不怕他们不出死力。其次,如果当真事有不谐,我父亲那里必须要有说得上话的人。我这就去找母亲,她在父亲面前还有几分面子。”
  “成,那我也再仔细研究一下地图。”
  林可展颜一笑:“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放心吧,咱们定要叫谢中士那小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9章 运粮

  第二天,林可准时到了粮仓门口。
  运往琼山的粮草都已经装好了车,二十多个民夫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大部分人都没有武器,只有个别的几个拿着木棍,充当防身的东西。几个士兵懒散地靠在粮车上,腰间倒是都别着刀,见林可带着十几个人到了跟前,才站直了身体,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一个圆脸的士兵道:“林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林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天色,天还蒙蒙亮的。她没迟到,是这些人来早了。
  心中有了数,她便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圆脸的士兵眯了眯眼睛,回答道:“小人孟全。”
  看得出来,这一帮子士兵都听他的话。
  林可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随即道:“先别急着走,等我把粮草验一遍再说。”
  说着她也不等对方回话,轻轻一挥手,自有她带来的家丁上前一袋袋地查看。
  孟全的眼皮跳了跳,不悦道:“怎么,林大人是信不过我吗?”
  林可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废话,当然信不过!
  这粮草出了半点问题,可都是算在她的头上的。这帮士兵一看就不是勤快的,居然早早装好了粮车,里头会没有一点猫腻?
  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有家丁回报,说有两袋粮食里掺了许多砂土,根本就不能吃。
  林可凉凉的视线扫过众人。
  其他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唯有孟全梗着脖子道:“粮食出库要经许多道手,一贯的规矩……两袋粮食,上上下下分润其实也没有多少。林大人,你何必管得这么宽,平白恶了许多人。”
  林可拖着时间验粮,一方面是怕有问题,一方面则是等着粮队中的刺头出现。
  目的达到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全一眼,随即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家丁:“这些钱拿去孝敬粮仓的管事,务必把粮给凑齐了。”
  顿了顿,她对众人道:“我林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意见可以说出来,有事咱们可以商量着办。但丑话说在前头,这差事不能有一点问题,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不好过。”
  孟全还想说些什么,可接触到林可锐利如刀刃的视线,那些话不知怎么地就咽了回去。
  暂时压服了孟全,林可心中却没有半点放松。
  车队启程,算算时间,今夜他们会歇在驿站里,而第二天开始,官道两旁便是荒无人烟的山林。她必须在此之前,解决一些事情。
  林可顾自己沉思,却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唐七混在谢府当杂役,这回也被招了进来。密卫的情报网遍布天水城,他是密卫的人,自然知道谢中士要对林可动手,而孟全就是谢中士安插在队伍里的钉子。
  但孟昶青已经发了话,唐七便什么都不能告诉林可。他只混在家丁里,冷眼旁观方才那小小的一场冲突,看到后来,倒是颇有些喜欢这个少年。
  心思细,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果然是可造之材。
  有十余个家丁压着,那些士兵暂时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来。到了驿站,一行人便散了开来,纷纷管自己去用餐。
  唐七盛了一大碗饭,打算蹲到门口去吃——那里视线好,能把屋里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谁知他吃了几口,林可竟也踱着步过来了,还无比自然地把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放到了他的碗里。
  “…………这如何使得。”唐七受宠若惊地放下碗。
  “你人高马大的,这么点饭吃不饱吧。”林可挺不讲究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冲着他笑了笑:“其实我也吃不饱,要不一会入夜了,咱们去厨房里一块儿偷肉吃,怎么样?”
  这是几个意思?
  唐七一边配合着咽了口唾沫,一边心中快速盘算:难不成他看出我有古怪,所以出言试探?
  “酉时,我的房间外头。”
  林可凑近了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随即重重拍了唐七的肩膀几下,站起身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还想着酒?喝酒误事,酒就算了吧。”
  唐七看着她走到屋子中央,心中十分疑惑,却把时间地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时,林可把饭碗往桌上一放,忽然扬声道:“明天咱们不从官道走了,我知道一条小路,从那里走安全许多,还能够省上许多时间。干完了这趟差事,咱们也可以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
  她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反应各异。孟全几乎跳了起来,冷声反对道:“不能改道,不走官道,却去走小路,万一出什么事,谁来担待?”
  林可挑了挑眉梢,淡淡道:“出了事自然由我这个运粮官来担待,难道还要靠你一个小小的军汉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孟全黑着一张脸,却到底不能多说些什么。
  “好,我倒要看看,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恶狠狠地看了那些家丁一眼,对着林可丢下一句狠话,摔下饭碗就朝楼上走去。
  林可也不管他,满不在乎地瞥了他的背影一眼,回头照样笑嘻嘻地招呼大家吃饭。
  孟全上了楼,心中却逐渐焦虑起来。
  他收了谢二公子的钱,若是办不好事,那下场可不会太好。林可的手段,今天早上他已经领教过了,若说林可猜到路上有人埋伏,所以改走小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谢二公子安排的那伙响马,此刻就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头,这些匪徒接下来会远远跟着粮队,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就动手。他手里只有一个烟火,便是在万一之时用来联络的。
  犹豫片刻,孟全咬了咬牙,便已做了决定。
  等寅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孟全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翻身出去,爬上屋顶,左右看了看,就打算点燃烟火,发出信号。
  然而他刚一动作,斜下里却突然蹿出一个人来,重重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同时扣住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全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只觉得生命一点点流逝,全身都使不上一点力气。
  待他四肢都软了下来,那人才微微松开手。孟全弓起身体,大大地吸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孟全,真巧啊。”林可半跪下来,对着他爽朗一笑:“你半夜上房顶,打算干什么?”
  那笑容看得孟全心头一凉。
  他还想狡辩,就听林可说道:“唐七,压住他。”
  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孟全看着自己掉在瓦上的大拇指,脑子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了,说吧。”林可脸上仍然带着笑:“说之前,想想你到底有几根手指。”
  “你、你不能……”孟全下意识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食指也跟着被锋利的匕首削去。
  他是个兵痞,能压着别人就靠一个狠字,打架斗殴从来不曾嘴软气短,刀上也不是没有沾过血。但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窜上来。
  太狠了。
  他望着林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人命在这人眼中,恐怕连个屁都算不上。
  “还不说?骨头还挺硬的嘛。”林可挑了挑眉,不快道:“算了,怪没意思的。唐七,拧断他的脖子,咱们下去吧。”
  孟全的心脏重重地一跳。开口时,他的嗓音嘶哑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不,等等,我什么都说!”
  “不用了。”林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其实谢二不止收买了你一个,队伍里还有一个人,之前就已经招了。我本来想看看你能不能说出点新鲜的东西来,可你嘴这么硬,算了算了,这么忠心耿耿的我都有些敬佩你了……义士,你就安心上路吧。”
  “不,我就是个小人!”
  孟全嘶吼道:“让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不用了吧。”林可为难道:“都在冷风中蹲了一个晚上了,我想回去睡觉。”
  孟全奋力挣扎起来,只差抱着林可的大腿哭了:“我知道很多事情,肯定比那个人知道得多!求求您了,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什么都说!”
  林可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重新蹲下来:“成吧,你说,我听着。”
  孟全生怕林可一个不耐烦就转身走了,哪敢藏着掖着,滔滔不绝地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旁唐七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可一眼。
  他酉时到了林可房门前,就被林可带着蹲守在院子里,直到孟全中套为止,根本就没挪过窝。
  其实哪有什么第二个被谢二公子收买的人,全是林可编出来骗孟全的。轻轻松松就把话给诈了出来,这少年真是好手段。
  听了孟全的话,林可脸色微沉。
  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那群响马一路跟在后面择机动手,那还真是不好办。
  “那是群山匪,寨子在青州府靠南的老鹰山上。”孟全吓破了胆子,只要是知道的都往外倒:“官府以前派兵剿过一次,吃了个大败仗。我听人说,那寨子里有不下一百的精壮汉子呢。”
  “才一多百人?”林可有些疑惑:“这么点人,官府也打不过?”
  孟全自然是不知道。
  唐七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其实也不奇怪,这一百的数目可没把山寨里的老弱妇孺算进去,百个丁壮组成的队伍,也能算得上是支了不得的力量了。而比较起来,对付这群山贼,官府派一个千户的兵马过来算是顶了头。可近年来吃空饷的多,一个千户拉出来,有几百人就算好了,那群兵老爷又靠不住,而山寨易守难攻,山贼们熟悉地头,以逸待劳,打得过官军也不奇怪。再说了,要是真打不过了,这群山贼转头就跑,过了几天官兵走了再回来——确实不好对付。”
  “原来如此。”
  林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可真不知道什么小路,而从官道上走,看来是避不过这伙人的。这粮食,我看是怎么都保不住了。”
  唐七已经决定要把林可拉进密卫了,闻言便道:“实在不成,咱们就回去吧。只要粮食没有折损,这罪过就不算太大。有了孟全的证词,在谢总督面前也有说道。”
  “回去?”
  林可偏过头,深深地看了唐七一眼,开口说道:“你不明白,我根本就没有退路。”
  她眼底的东西让唐七微微心惊。
  他心旌动摇,愣愣地看着林可,再说话时,不自觉的已成了请示的口吻:“那我们该怎么做?”
  “只有一个办法了。”
  林可深吸了口气,唇角缓缓上翘,笑得像是野兽在杀气腾腾地呲牙:“唐七,眼前有个到手的功劳,你要不要拿?”

☆、第20章 破寨

  林可最后没有杀孟全。
  而经过那一晚上,孟全已然吓破了胆子,林可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二天,孟全便用烟火联系上了那伙山贼,说林可有所防备,带的那群家丁很不好对付。他还自告奋勇地出了个主意,从山贼那里拿了一包蒙汗药,说是要趁林可他们不备,下到饭食里去。等运粮队里的人都倒了,他再叫山贼们过来收割胜利果实。
  林可带的几个家丁看着确实悍勇,真打起来指不定要折损人手。山贼的小头目转念一想,便同意了孟全的提议,还与孟全商定了几个暗号,约定时机一到,就立刻动手。
  ——这当然是林可拖延时间的计谋。
  凭着这个小小的计策,车队一路走来,颇为平静。只是时间久了,林可带给孟全的恐惧便渐渐消散,仇恨与懊悔反而涌上心头。
  这兵痞回过味来,越想越是不对。
  若是啥都不做,就这么回去,谢二公子少不得要给他排头吃。那才是真煞神,活阎王!过了这些天,林可对他的看管已是松懈了不少,若是小心些,暗中做些手脚或许也不难?
  心思一活络,孟全就开始偷偷地寻找机会。他装得十分乖巧老实,等到了青州府境内,连唐七都懒得时时刻刻再盯着他瞧。
  终于,这一天晚上,孟全借口小解离开了人群,然后在官道边上,偷偷地用石子摆下了一个暗号。
  这回很幸运,直到他挨着粮车睡下,也没人发现他干了什么。可到了后半夜,他却冷不防被人捂住口鼻,拖到了一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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