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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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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来。
“除了秦老虎,这漕帮高层都进府衙大牢了,真是他娘的棋差一着。主子,我到处都翻遍了,没找到那本账本。”
唐七啜了口茶水,唉声叹气道:“谢雁城那老匹夫死挺着不肯把犯人交给咱们,他好歹是堂堂山南总督,我又不敢来硬的。这些天,我是真难啊——”
“我倒是觉得,你这些天过得颇为不错。”
孟昶青笑吟吟地望着他:“吴道子的画,你转手卖了多少银子?”
“咳咳,我这不是奉命受贿么!”
唐七干咳几声,随即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涎着脸皮道:“主子,我都老大不小了,穷得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这钱,您看…………要不,就当您提前给我成亲随份子了?”
“说的像是我苛待你一般。”
孟昶青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或者我做媒,这便许配个大家闺秀给你,如何?”
唐七一噎,苦着脸道:“别介!要有了妻室,如何能有现在这般自在快活。”
眼珠转了转,他忽然八卦心起,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您别光说我呀,你自个呢?这些年来,您最多就是个逢场作戏,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真真正正的贴心人,小的我看着心疼啊。”
孟昶青挑起眼看了看他:“哦?”
“这蔡双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哪里值得您去亲手招揽,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后来我突然想起,林小哥前些日子,似乎是被谢明雨跟蔡双这俩姑娘缠得都快疯了,是不是?您一出场,咣当,就收服了蔡双,又让蔡双说服了谢明雨,曲线救国,这才叫林小哥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唐七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地揶揄道:“主子,您什么时候对别人这般上心过啊?”
“林可后来居上。”
孟昶青闻言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地随口反问道:“唐七,你莫不是吃醋了?”
然而唐七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他张了张嘴,半晌后郑重道:“主子,您找谁都成,以您的身份,有分桃断袖之癖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林小哥…………林可是男人,又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何况他的身世实在是不简单。主子,这条路太难走,与其日后摔得遍体鳞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踏上去得好。”
这话,唐七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林可的真实性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是以孟昶青并未将此事告诉他。这些天来,自家主子那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唐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诫一二。
这已是第二个说他喜欢林可的人了…………
孟昶青有些郁闷地想:难道当真如此?
然而他不说话,唐七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苦口婆心地说道:“主子,还是放弃吧,在我看来,林小哥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他小子好色得很,这左拥右抱,身边尽是莺莺燕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喜欢的是女人啊!”
孟昶青:…………
唐七摇摇头,继续毫不留情地捅刀子:“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主子,您是万万抢不过她们的!”
孟昶青:…………
“您长得是好看,说不准真能挤走那群不长眼的女人,一时占了上风。”
见孟昶青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唐七终于痛心疾首道:“可以色事人,不能长久啊!主子!”
孟昶青:…………
“唐七。”
孟昶青沉默片刻,缓声说道:“你这般过问我的私事,似乎并不怎么合适。人与人之间,到底应该保持一些适当的距离。”
唐七不知怎么地就打了个哆嗦:“适当的距离?”
“对。”
孟昶青弯起唇角,身上寒气四溢:“譬如,阴阳相隔——”
唐七:…………
☆、第47章 百家(补内容)
天水城中暗潮涌动; 又是过得几日; 正是四月初八。
阳光明媚,谢雁城的心情却不如天气这般好。
一直以来,他都拿孝道压着自己的嫡子; 可那一日过后; 谢中奇便带着樊氏离开谢府; 大有铁了心要跟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刀两断的架势。
换做平常时候; 谢雁城一怒之下; 或许真会将这逆子逐出家门; 可值此多事之秋,多一点人脉也是好的。谢中奇既然认识那姓林的密卫; 就还有些可利用的价值,谢雁城也只好忍气吞声; 让谢中士传话叫谢中奇回府,率先做出一个低头服软的态度来。
可谢雁城退了一步,谢中奇却并不领情。拖了许多天,才在天水酒楼定了个位子,客气而疏离地请他过去一会。
谢雁城心下不快; 到底还是微服去了。
他换了套寻常的衣服; 但身上仍带着久居人上养出来的贵气; 店家待他很是恭敬,躬身领着他上了楼。
二楼是包厢; 拿绣花屏风隔成单独一间; 梨花木的桌椅; 青花瓷的茶具,屋内香烟袅袅熏人醉,窗外是杨柳青青江水平,看着颇为雅致。
有一人静静地倚在窗前,不知怎么的,叫人不自觉地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乌黑的眼珠被垂下的睫毛遮住半边,眉眼中带着些许倦怠的神色,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影,像是在眺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才回过头来,见到谢雁城,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贵客到了,请坐。”
“你是…………”
谢雁城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不悦道:“虢山呢?”
“大哥不会来的。”
那人笑了笑:“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谢大人想找的,不就是我么?”
“…………林可,林梅素。”
谢雁城的表情严肃起来:“怎么是你?”
“我来和谢大人谈一谈。”林可开门见山道:“近来漕帮的事,想必令大人很是为难吧。”
“此事如何,朝廷自有公论。”谢雁城道:“本官清者自清,有何需要为难的。”
林可上下打量他,笑着摇了摇头:“谢大人,咱们在这里试探来试探去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账本已经到密卫手里了,您再装腔作势的,恐怕要倒霉。”
说完也不等谢雁城反应,她便敛了笑意,淡淡说道:“正康六年九月初七,甲先生支取纹银一千两,正康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甲先生自仓中提稻谷一百石,棉花一千斤。同年十二月,甲先生…………”
“够了!”
谢雁城一声断喝,怒气冲冲地打断林可的话,脸色赤红,喘着粗气道:“孟珙投靠密卫了?不、不可能,这是取死之道,他不可能那么蠢……账本,你们拿到账本了?”
密卫其实还没能找到账本。这甲先生就是谢雁城在账本上的代号,林可只是借助密卫查出来的一些零散东西,诈一诈谢雁城罢了。
“现在追问这些小节又有什么意思?”
林可望着谢雁城,嘲讽一般弯起唇角:“谢大人,你还认不清形势吗?西原流寇横行,朝廷接连用兵,财政已然入不敷出,前几个月木家堡又与北齐打了一仗,北齐那里还不知如何反应,边军一鼓噪,朝廷指着这帮丘八打仗,今年的粮饷又得往上加。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时两大粮仓出事,尚明仓更是干脆被烧了个精光……运输线出于半瘫痪状态,人心不稳,奸商趁机囤粮居奇,京城的粮价已然涨到五两一石了,谢大人!”
这些事,谢雁城其实全都知道,但他从来不敢去深想。如今黯淡的前景被林可点破,字字如刀,他的心防已经被破了一半,连藏在袖中的手都有些颤抖。
林可却不放过他,继续缓缓地说道:“泥腿子饿死几个,对谢大人来说当然没什么好在乎的。可京城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里面能拍死九个当官的。粮价飞涨,好些御史都没米下锅了,这帮人战斗力可不弱,况且事关切身利益,谁都会拼命的。纵是平头老百姓,也决计不肯坐在家中白白饿死的,若是一个弄不好,京城不稳,怕是连首辅都要掉脑袋吧——可谢大人你竟还在这里和稀泥,指望抛出一两个小卒子就能将此事平息下去,委实可笑。”
谢雁城缓缓抬起头,整个人似乎都在瞬间老了几岁。他喃喃道:“这是何必?改漕归海,改漕归海……牵扯这许多人来,孟昶青简直就是个疯子。”
“您和孟统领,总有一个人要担责的。”
林可看着这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山南统领,语气中没有半点感情:“谢大人,您不合作,我们也只能去找肯合作的人。”
“等等。”
谢雁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本官在东儒党那里还有几分颜面,说吧,密卫想让我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很顺利。
东儒党的根本远在浙东,原本就分润不到多少漕运的好处,比起失去谢雁城这位山南一柱,改漕归海于他们来说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孟昶青承诺,孟珙下台后,这个山南统领的位子由东儒党人安排,相信东儒党魁莫青山应该会接受这个不错的交易。
至于谢明雨的婚事……谢雁城既然已经决定出卖孟珙,想必不会留着这门婚事,以免将来连累自己。
走出酒楼,林可轻轻呼出一口气,事情虽办完了,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的情绪。见了太多的丑恶嘴脸,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只叫她疲倦。她愣了会神,不自觉地顺着江水往下游走,很快就到了自己常去散心的一处地方。
此处僻静,一道残阳铺水中,青山隐隐水迢迢。
林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出去,江面被打破,泛起层层涟漪。那声音激起飞鸟,芦苇荡不住摇晃,鸟群扑簌簌地朝着天际飞去。
林可望着那些越来越小的黑点发呆,忽地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唤道:“林兄?”
那声音中带着些许迟疑,林可一时间没想起是谁,疑惑地转头望去,便见到向秀独自立在霞光之中,眼中含笑,正看着自己。
“向兄!”林可吃了一惊,手一撑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此地还是林兄介绍于我的。”
向秀温和地笑道:“这里没有多少人,正适合我看书。”
这次回来,林可身边一堆杂务,没能和向秀见上几面。在书院那几日,她早与向秀混得熟了,闻言便打趣道:“跑到无人处来看书?向兄看得莫不是春宫图?”
向秀弯起唇角,露出的笑容清清净净,宛若清风皎月。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有些好笑地回答:“听林兄如此说《墨辩》,墨子怕是不免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林可讶异道:“你还看墨家的经典,我记得儒墨两家的关系可不算好。”
“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墨家传承早已断绝,也谈不上什么别的。”
向秀道:“老师不愿我看这些离经叛道的杂书,墨家提倡兼爱非攻,旁人皆道墨者乃无君无父的贼子,然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诸子百家各有所长,在我看来,墨子的学说并非一无是处。”
“如今天下儒生当道。”
林可怔了怔:“这么多年来,你怕是头一个从翻查故纸堆,研究墨家学说的人了。”
“不光是墨家。”
向秀眼中透出些落寞来:“黄老、法家、农家、兵家,自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散佚得差不多了。孔子诛少正卯,孟子同样容不下许行,大道之争,从来残酷。便是如今,儒家各派也是争斗不休,于民生何益?如今财匮民困,盗贼滋炽,吾辈治学,以利民为要。如何富民,如何强国,光靠一家之言,或许…………”
在这个时代,向秀的言论堪称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是以他从未跟任何人吐露过心声,今日却不知为何,竟在林可面前将这些话全讲了出来。
“我的想法,老师不会理解,师兄弟们也不会理解。”
向秀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林兄能够明白,所以才忍不住一吐为快。”
“也许吧。”
林可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向兄,可就算我觉得你说的对也没什么用处,不管怎么样,司马先生若知道你有这种危险的思想,定然会忍不住掐死你的。而且你这么偷偷摸摸地看书有什么用,思想要传播开来,才能富民强国,对天下事产生它该有的影响。”
向秀顿了顿,苦笑道:“林兄说的不错。”
林可往两边看看,确定没人,凑过去拍了拍向秀的肩膀,以卖安。利的语气劝诱道:“向兄,挂羊头卖狗肉听过没,瞒天过海听过没?‘发先贤之微言大义,试论于当今天下’,向兄,你听过这句话没?”
向秀一愣,疑惑地望着她。
林可朝他露出一个笑来:“你不必明着跟人家争论。诸子百家的思想,你可以拿来改头换面塞进儒家的理论里,不是么。就说你是从孔圣人的微言大义中得到启发,参考了春秋左传什么的,谁能说什么?反正一本论语,如今也被一代代儒生歪曲得差不多了,就是孔子的亲传弟子,对他的言论也是各有各的解释,你不过是继承先贤的伟大事业罢了。”
听了林可的一席话,向秀愣愣道:“……林兄高见。”
那些话其实十分离经叛道,偏偏听上去很有道理。孔子死后,儒门分裂,与儒家相爱相杀数百年的法家其实就脱胎于子夏的学说,因而向秀一时之间还真反驳不得。
若换个人或许会恼羞成怒,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同林可争论个不死不休。
然而以向秀的豁达通透,却能看出其中确有可行之处,而林可也确实是在替他着想。过了片刻,他将林可的话细细咀嚼了几遍,便不由失笑道:“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我记下了。”
“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儒家学说会被你变成什么模样。”林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却忽然郑重道:“但总该试一试。”
望着地平线上那缕逐渐消失的阳光,林可缓缓地,像是要一并将这些话刻在心里一般说道:“稷下学宫,百家争鸣,华。夏文明之鼎盛自此开始。然而入今思想禁锢,东儒派一家独大,科举只考四书五经,将华。夏数千年的文明与智慧弃之如敝屣,不思进取,以至于国家积贫积弱,内忧外患。有思才有变,总要有一个先行者,哪怕是摸着黑磕磕绊绊呢,总归替后来人踩出了一条路。向兄,其实学说如何倒还在其次,我只希望华。夏民族能够保留思辨进取的精神,无论如何在百年之后,不要再出现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畸形怪物,将普天下黎民百姓全都变成一个个思想僵化的木头人。”
她的表情如此认真,乃至于凝重。
向秀微愣之后,垂头轻抚《墨辩》深蓝色的封面,发丝垂下,遮掩住了他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方才开口道:“我眼中只有现在,林兄却已看到百年之后的将来。如此下去,儒家当真会到如此万马齐喑犹可哀的地步么?”
“我不知道。”
林可轻叹了口气:“我说不出别的什么,只是觉得,当这个国家超过七成的人吃不饱饭时,高居庙堂的儒家子弟们,怎么都该求新求变吧。尧舜以来,各个朝代鲜有超过三百年的,儒家所期待的大同世界,圣王之治又在哪里?甚至数百年后…………”
数百年后神州陆沉,中原之地尽染腥膻,清朝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自此之后,中华之民流离失所,中华之土地浸满鲜血,那段历史给整个民族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阵痛与伤痕。
一开始来到这里,林可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但渐渐的,她影响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与事也在影响着她,她的心里渐渐压了更多东西。
人们被囚禁在短暂的一生中,看不透历史的迷雾,看不穿未知的未来。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却机缘巧合来此,从而知道华夏数千年的历史,能够借此一窥兴衰与治乱,通晓时局和人心。不管她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都应当有其意义,不仅仅是为了救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大楚百姓,更是为了避免华夏民族百年之后的那场灾难。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与人言。
“向兄,对不起,我无意贬低你的师门。”
林可最后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为了向你赔罪,我请你喝酒如何?”
“林兄坦诚而言,令我受益匪浅。”
向秀摇了摇头,释然地笑道:“这杯酒,该我请林兄才对。对了……”他忽而好奇问道:“不知‘存天理灭人欲’出自何典?”
林可一怔,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讲high了,不小心说漏了嘴,后背顿时冒出冷汗来:“……什、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
“区区六字,似乎蕴含许多道理。”
向秀眉眼含笑,温声道:“莫非是那位唐宋居士所言?他可有著作存世,可否借于我一观?”
林可:…………
尼玛装逼遭雷劈,自作孽不可活啊!她从哪里掏摸个理学大师来给向秀围观啊!
☆、第48章 暗杀
向秀平时温和豁达; 关键时刻却很认死理,认准了要看唐宋居士的著作; 林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实在搪塞不过去,便在酒楼里点了最烈的枫叶红; 将向秀灌醉,这才脱身而出。
夜深人静; 她叫酒家雇车将向秀送回书院; 自己却打算走回去。林可虽在酒席上耍了不少小花招,算起来比向秀少喝了至少一半,此时却也已有八成醉了,连走路都多少有些晃悠。她就这么一路扶着墙走了几步; 脚下一趔趄; 差点就摔倒在地。
仰头朝着黑沉沉的天幕看去; 林可迷迷糊糊地想了想,索性靠墙坐了下来; 伸展开四肢; 闭上眼睛晒起月亮来。
月与灯依旧,路边草丛里传来若有似无的虫鸣; 更远处似有袅袅乐声,听不分明。林可脑中放空; 不由自主跟着哼起来; 只是很快就变了调; 成了现代一首连她自己都记不起名字来的流行歌曲。
从前的事被埋在记忆深处; 缓缓褪色,唯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林可将这首歌哼得荒腔走板却气势十足,连周围虫鸣都压了下去。这么一来,四周愈发寂静,显得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这一曲难听的小调。
林可不由便觉得有些尴尬,还有点冷,她拢了拢衣服,仍旧打了个寒颤。此时,头上忽然有个什么玩意兜头罩脸地落了下来。林可心里一惊,睁开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干脆利落地挥开那东西,顺手拔出腰间的匕首,锐利的刃光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几步之外,孟昶青手中握着一盏灯笼,面色不大好地望着那块掉落在污泥之中的外套。
林可:…………
孟昶青:…………
林可默默地把匕首插。回去,默默地把衣服给捡起来,干咳几声道:“我喝醉了,反应有点慢,没看见是你。”
孟昶青挑眉:“是么,我倒是不大看得出来。”
黑夜中,他全身笼罩在橙黄色的暖光中,眼底如同明珠辉映,微微浮起一丝笑意:“既然醉了就不要乱跑,我不担心你,只担心路人无辜受累,被你一不小心给砍了。”
大抵是酒精的作用,这人看着居然有些顺眼。
“你是特地来接我的?”
方才的紧张情绪过去,醉意再次上涌。林可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随即淡淡说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不想回谢府,哪里也不想去。”
孟昶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一站一坐,片刻之后,林可的声音忽然再次打破了沉默。
“孟大人,你说明天京城的米价会涨到多少?”
孟昶青淡淡道:“六两。”
林可自己也是个平头百姓,仍记得当年“蒜你狠”、“豆你玩”,抢盐抢油时,老妈是如何骂骂咧咧、精打细算地掰蒜瓣用的。现代社会,物价稍高都是如此。京城百姓家中一般都只有两三天的存粮,在毫无社会保障的古代社会,米价高达平日里的六倍多,林可无法想象他们的日子能怎么过。
是卖儿卖女,还是家破人亡?
漕运改海运,能够大大缓解运输压力,清除大量的冗官冗费。且有了这条开放的航道以运送粮草,剿灭流寇也会变得容易许多,西原孟广是粮食之乡,没了流寇,粮食产量自然能够上升,届时便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无论如何,此时饿死的人,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即便知道这是计划中必要的一步,林可仍然感到压抑,这场斗争,远比战场更为残酷。
“光不是一个很好的谥号,众人都道光宗无道,堪比桀纣。”
孟昶青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与他平素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完全静下来的沉郁:“光宗生来贪玩,自幼好动,东宫之时就宠信匠人,命人制作一些不知所谓的器械,即位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在皇宫西侧建工坊,耗费国库白银四十余万两,几年之后更是收罗各类丹方,沉迷炼丹长生之术。这般肆意妄为,朝野为之侧目。然而某一日,光宗忽然幡然悔悟,日日上朝听政,答复奏章,明德二十一年,更是着力编户齐民,清理隐田。诏令一出,天下大哗,内阁联合外戚逼宫,光宗无奈之下传位于他人,一月后即驾崩。”
“光宗荒淫怪诞时,尚能稳稳坐在皇位之上,想当勤政为民的明君时,却被人从宝座上给拱了下去,岂非可笑至极?”
孟昶青的话中带出讽刺的意味:“因为他的政令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仅仅是一句空话。这股势力如此之强,若无雷霆手段,便是高高在上如天子,也只会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林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动了动。
这个人行事阴狠不留余地,手上沾满鲜血,脚下尸骨无数,却大概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当得起“好人”二字。
单靠一张嘴,单靠高尚无暇的道德,什么都做不成。
“我想……”
半晌,林可轻声喃喃道:“我想让大楚百姓看一看真正的太平盛世,总有一天,谁都不必挨饿,谁都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受到欺侮时,能有个求公道的地方,不管到何处,都能挺起胸膛,说自己是华夏子民。我不知道此事是否能实现,但总要去试一试。”
目光渐凝,林可转向孟昶青,淡笑着一字一句道:“姓孟的,日后到了阴曹地府,上刀山下油锅咱们一起。”
孟昶青扫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喝酒找向秀,上刀山下油锅倒是来找我了?”
林可笑吟吟道:“这不显得咱俩关系好么。”
孟昶青眯眼看了她一会,方才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弓弦震动声。孟昶青脸色微变,刹那间便改变动作,顺势朝着林可一扑,两人滚出几米。原地处,一支箭没入泥地几分,箭羽犹在微微颤动。
“强弩。”孟昶青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冷色:“军队。”
旁边有随侍的密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追去。林可到底饮了酒,反应要慢上一拍,这时才勉强回过神来:“有人想杀你?”
“不。”
孟昶青灭掉灯笼,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冷漠的面容无动于衷,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波动,林可却不知怎么的,竟从这冰层一般的表像下,听出了一股蓬勃的怒气。
“对方想杀的是你。”
☆、第49章 选择
连孟昶青都猜不到; 这场暗杀并非有人预谋,而仅仅出自一个中二少年的冲动。
射出那一箭后; 热血逐渐散去,孟简开始觉得恐惧。
他在黑夜中奔跑,穿过一条条小巷。他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喜欢斗鸡走狗、四处惹事,所以了解天水城的每一条巷道,这救了他的命。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那些鬼魅般的黑衣人就跟在后面,或许下一刻; 他就会身首分离。
他怀着必死之心想要杀了林可; 然而事到临头却选择了逃命,这令他感到无比羞耻。
然而孟简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路边有住户听到响动点亮了灯,但很快灯就灭了。孟简的心里渐渐绝望,他开始慌不择路; 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弄堂。
这是个致命的错误。
弄堂里堆积了大量杂物; 孟简不得不减慢速度。在他身后; 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身影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他手里扣了三枚飞刀; 刀刃似乎被特殊处理; 并不反光。很快前方的猎物就会被杀死; 这个密卫已经认出对方是谁,并不需要留下活口逼问。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一柄长。枪如闪电般刺出,刹那间越过孟简,凶狠地捅进了密卫的肩胛。
孟简呆了一呆,就被一只手拉入了一间民房。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一边端着长。枪,一边扯着他前进,很快穿过后门,又来到了一条街上。
黑夜中可以听到短促的哨声。有袖箭从极其刁钻的地方射来,中年男人挥动枪杆将其挡下,猛地将孟简往旁边一推,望着黑暗处严正以待。三个密卫从各个方向出现,从容得仿佛早就等候在此,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岳叔!”孟简终于接着月光看清男人的容貌,不由失声喊了出来。但岳山并未侧头看他,三个密卫正缓缓缩小包围圈,最后停在长。枪最大攻击范围的距离上。密卫在等待岳山出手,然后趁他攻击一人露出空档时全速进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高手出招只有一瞬,接下来是真正生死相搏的时间。
忽然,岳山毫无预兆地大吼一声,如同狮王发出巨大的咆哮。在场众人心神震荡,三个密卫知道不妙,抢先出手,然而他们破绽已现,岳山出招,三枪如一枪。
一柄刀同时划过他的后背。岳山闷哼一声,往前面倒下的一个密卫身上补了一下,随即再次拉起孟简,顺着街道往天水河畔跑去。
他们远没有逃出生天,哨声如催命符一般如影随形,那是密卫在通报他们的位置。两人没时间回头去看,稍稍拐弯,一柄飞刀飞过他们刚刚经过的位置,切豆腐一般没入墙壁,在黑暗中撞出一团小小的火花。
失血越来越多,岳山咬牙,跑过一个草棚时抓着一截露出来的木杆重重一拉,棚顶顿时哗啦啦地倒塌下来。一个密卫利落地从垮塌的棚顶一跃而过,身形却忽地一顿——草棚塌下来的时候,岳山顺手在地上撒了一把铁蒺藜。默不作声地将一枚铁蒺藜从脚底扯出,那密卫看也没看上面沾染的血水,只对着后方的同僚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厚重的云层遮掩了月亮,最后一丝亮光隐没,那两人趁此机会钻进了复杂的胡同,但以密卫的能力,抓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岳叔。”
终于到了江边,孟简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你的伤不要紧吧。”
岳山已是强弩之末,他满脸阴沉地转过头,举手就给了孟简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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