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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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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都一定要。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少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只想他伸出手救他们的至亲或所爱一命。
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无所不能,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多少的生死。
而……他却连唯一想保护的人……也救不了……
既然如此,鬼煞算什么?!他拥有这一身世人敬羡的医术又有何用?!
到最后,他还是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无能为力!
何沁舞错了。
他为天天立坟却不为她立坟,不是因为一个用形式,一个用心。
而是,他在遵照她最后的请愿。
她说,聃,你带我走,好吗?我不要死在大家的面前,那样……好残忍。
她知他,懂他,正如他知她,懂她。
她选择留下背影。
她是在说,至少留一个希望。
她是在说,让她的生亡成为一个谜。
虽然那谜底,所有人都清楚。
可,只要未见,依然可以期待,期待一个神话的奇迹。
然而,他怎能做到?
其实,不是不懂她的想法。
包括她让他与何沁舞立下白头偕老的誓言,他都能明白她的用心。
她怕他自暴自弃,她怕他意气用事,她怕他日益堕落,这是她的忧惧。
有人可以约束他,有人可以牵制他,有人还需要他,他便不能,也不会这么做,这是她的以为。
何沁舞就是那个人,这也是她的以为。
如果他还在乎她死后是不是能够安息,那么,他一定会遵守在她面前与何沁舞许下的誓言,这还是她的以为。
她以为何沁舞可以给他爱,只要他敞开心,给何沁舞机会,总有一天,他也会爱上何沁舞,两个相爱的人彼此幸福地相偎相守,白头偕老,他会拥有幸福,拥有被爱与爱人的幸福,这是她最好的以为。
这一切,终究,只是,她的以为。
对他而言,她怎样以为皆无妨,只要她能带着笑,只要她能带着满足,只要她能没有遗憾,只要她能没有牵挂,只要是……为了她。
他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便是全然接受她所有以为的以为,让她以为自己的以为是真的以为。
风一吹,吹落了思绪。
粥,有些凉了。
以前,他是不喜欢喝粥的。
他不喜欢粥这种粘粘,腻腻的味道。
何沁舞却很喜欢煲各种各样的粥。
喝粥的习惯应该是他躺在床上昏迷的那阵子养成的。
到如今,想戒……却发现已经上了瘾。
对原本讨厌的滋味竟然上瘾了,想来,也真觉得有点可笑。
赫凡的身子突地一僵,他的那双黑眸益发黝黑深邃。
有人在门外!——
“是谁?!”他将手中的汤匙往大开的门扉外甩去。
“哎哟!——”娇柔软声,“赫凡,你没看到我怎么还能扔得这么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声音……
站起身,赫凡双手撑桌,试图让那桌面透骨的冰凉从双手流窜全身,镇静自己过于烫热的心绪。
门外安静了。
赫凡迈着僵硬的步履,慢慢走向门扉,转弯——
两人直立相对,各怀心思。
“你怎么又回来了?”赫凡望着她沉默的面容。
何沁舞咬紧红唇,不知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
“没有银子上路?”赫凡想到这个可能,他转身进屋。
何沁舞跟着他进了屋。
她的脚才刚踏进屋里,赫凡便把搜罗出来的所有的银票放在她的掌心让她握好。
“你把这些都给了我,你自己呢?”她问。
“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他定定地瞅着她,“拿着它们,你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过好日子了。”
她的眼眸,暖暖热热的,何沁舞快速拭去某种她不愿意让人见到的东西。
跟着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呵呵……呵呵……”她得意地又跳又嚷,手舞足蹈起来,“笨蛋,笨蛋,笨蛋!赫凡真是个笨蛋!”
赫凡向何沁舞逼近一步,脸色一沉,不悦道,“有胆你就再得意忘形一点!”
何沁舞无惧他凶狠的目光,还灿烂笑着提醒他,“你还没发现吗?我赢了!”
他说三日内让他笑三次,她做到了。
莫名其妙一次,蝴蝶之绚一次,还有……离别前他叫住她的那一次。
加一加,算一算,总共三次,不多不少。
赫凡愣了愣,随即恼怒地将她扯近,“卑鄙、可恶、狡猾!”
何沁舞不理会那勒住小蛮腰的有力手臂,自顾自地将银票塞进自己的香袋,而后,她又取出那块祖传的梅花绿,“这红绳断了,所以,我才下山去买红绳,并不是一去不回头。”
这刻,她的微笑甜美至极,“夫君,愿赌服输哦。”
夫君?
赫凡的脸一黑,“谁是你的夫君?!别乱叫!”
“当然是你,你就是何沁舞的夫君,别忘了,你可是发过誓要跟我白头偕老的……你知道,这玉佩是我何家的祖传之物,我现在就将它赠予你了,今后,你便是我生命中除铭生外,最最最重要的人。”她温柔地帮他系上玉佩。
温热的纤纤玉指轻触过他的颈间,竟令他感到一阵颤栗,如被闪电劈中,电流游弋。
她仰着脸,温柔地凝视着他,静静地绽开一朵微笑,“我赢了,以后,你再也没有借口可以甩掉我了。”
许久之后,他恢复说话的能力,“我是一个无趣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跟我相处很无趣,没有人可以忍受一个无趣的人一辈子的。”殷桃就是例子。
“我知道。”她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无趣的人,而且还特别特别地别扭,别扭地扭曲别人的好意,别扭地隐藏自己的好意。”
她的眼瞥向桌上那碗素粥,“你做的?”
他讨厌她说着一个问题又转到另一个问题,“我们在谈未来。”未来是很重要的东西,那可不是吃的东西可以比拟的。
她坐到桌前,开动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就要发火。
她皱眉,吐舌,伸出小小的手指用推死蟑螂的方式将那碗粥推向桌角,仿佛那是洪水猛兽,“这真是你做的?”好难吃。
他狠狠地瞪她,声音却轻柔,“那是我的,你不会是想我帮你也弄一碗吧?”没门。
何沁舞猛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弄就可以了。”昨日,她耗费太多体力,脑力,精力,需要完美的食物来自我补慰。
红绳是借口。
昨夜,她在客栈住了一宿,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再回来,一夜未眠,她犹豫了许久。
天一亮,她本来就决定要回江南的,可是,脚却硬生生往这里来。
她说服自己,她一定要回来看看他惊愕的样子,然后大尝特尝胜利的滋味,最后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人心,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
他将银票全数塞进她手中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走不了了,不想走了,她想跟他在一起,就算她从他身上不能获得什么……她也不想走了……
她想在他身边,每日每夜地看着他。
她想……爱他。
她想真诚地,用一颗真心去爱他。
何沁舞站起身,直直地看着眼前略带张狂的俊颜。
“不要这样看我。”被她的注视惹得极不自在,赫凡的脸一偏。
何沁舞突然张臂环抱住赫凡。
“你……”来不及阻止,赫凡被她突来的举动给震撼住。
“赫凡……请你尝试接纳我,好吗?”她的脸蛋抵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
他才动了一下,她的双臂却像藤蔓般缠得更紧,她轻轻恳求,“别动,让我再听听你的心跳。”
赫凡静静任她抱着,不自禁张臂回拥她。
或是为她的话语撼动,或是为她身体的温度温暖了他的孤单寂寞。
她的身子好暖,好温暖……
在这一日过去很久很久很久以后,赫凡才发觉,原来,远在他的心爱上她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恋上她。
☆☆
第15章 chapter 15
两年。
两个人一起生活,习惯了,倒也不是那么令人排斥。
他望向那一抹在阳光下轻舞飞扬的娇小身影……
“你看,我捉到鱼了!”她奔向他,脸蛋上洋溢着幸福满足。
赫凡看着,将她美丽灿笑的模样摄入深邃的眼瞳中。
她说,“你看,我就说不用半个时辰我就能学会吧?”
她说,“你说这是什么鱼?”
他看着她,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
此刻,他即是,她的世界。
赫凡信守诺言,不再斥诉让何沁舞离开的话语,并且教她习以内力,活用之。
赫凡没有想到的是,何沁舞对于习武有惊人的领悟力。
午后,落叶纷扰。
何沁舞俐落地舞枝挥袖,惹得风声四起。
赫凡的目光被那矫捷的身影深深吸引。
在光影游移间,她的衣袖飘扬,浮掠。
一根枯枝直抵赫凡的咽喉。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他移开那根枯枝,如此说。
何沁舞以为赫凡是在让她,却未料想,他竟会出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论功力,论内力,连我也将不再是你的对手。”他告诉她。
“你是说……”她难以置信。
他笑了笑,静静不语。
又少了一件能够打发时间的事。
明日,有些生活习惯又得改了。
清晨醒来,赫凡下意识的瞥眼望向对面那张竹床。
之前她未有床是因为他以为她很快便会离开。
此刻,她的竹床上空无一物。
直至中午,何沁舞也不见人影。
赫凡开始担心,未说一声,她会去哪里?
突然,他愣住了。
以她现在的武功修为,还需要他担心什么?
不过半日未见她的身影,他怎就开始焦躁与不安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扪心自问,赫凡发觉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就算他不《奇》常开口与她说话,她也能《书》自得其乐;习惯了她很《网》知趣地静静陪坐在他身旁,连带坐出了他对她的一份信赖。
赫凡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如果真的离开了呢?
如果她只是在利用他,让他教她运用那得天独厚的内力,当他再没有利用的价值时,她便毫不留恋地离开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为何会开始酸痛?
轻笑一声,赫凡笑自己毫无端由的胡思乱想。
何时,他竟开始去猜测别人的内心世界?
起身,他出屋。
昨日还铺展在记忆中的点滴伴随他的脚步。
他的足下是躺在泥泞中刚刚长成的叶子与默默的落花。
在无限充满生命的天空下,总有一些花,在枝头走失睡去,渐渐隐灭。
忽然,远处丛林间一个小小的发光物,令他原本冷然的眼眸蓦地一亮,毫不迟疑便飞身而去。
“真是太难得了……”望着在日光下绝世独立的一株发亮雪花形翠草,赫凡脸上浮现出一股如同孩子般的满足笑意。
生物及植物一定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特性。
通常而论,植物越是长相奇异或是色艳异香的,就代表那样植物越是有着不可估量的特殊价值。
无怪赫凡会笑得眼眸如同弯月,因为这雪心草可是世上罕见的珍稀药草。
传说雪心草蛰伏千年只为等待有缘人。
因为无缘之人若见了它,它也只是以一株杂草的形态出现以使其被忽略。
赫凡轻轻走近,刚刚如获至宝地将其摘下,雪心草的光亮便消逝与杂草无异——
“你在这儿干什么?找遍了也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遗弃我了……”何沁舞使着上等轻功在赫凡身后落下。
“我做什么,你不用管。”赫凡选择自动忽略她的后一句话。
“你是我的夫君,我有权利知道你的事情。”何沁舞很认真地对他说道,“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来对待,从你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要有这点认知。”她黏定他了。
“你?!”赫凡冷冷地转过了身。
他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教训眼前的女人!
“你呢?你又去哪了?你也事事让我知道吗?!”留她在他的身边可不是让她教训他的。
往前飞掠,赫凡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倩影。
如赫凡所说,何沁舞的内力比他强上许多,不消多久便追上他,并拦住他的去路。
“让开!”他现在不想跟她说话。
“凡,你在生我的气吗?”何沁舞在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凡?
她唤他的方式……她非得要用这种暧昧的态度同他说话吗?
赫凡皱紧眉,他的目光转向她,凝视了一会,“我数到三,让开,一、二——”
三还没脱口,何沁舞便乖乖地移开来。
脚才落地,赫凡便被屋外的壮观景象气得肺都快炸掉。
鸡,全是鸡……
母鸡倒是叫得颇为欢快。
脚底下那几只母亲咕咕地叫着,好像凑热闹似地全部围着赫凡的脚转,并且轻啄他的脚尖。
赫凡气得用脚将它们全部踢开,喝斥道:“走开!”
但是,那几只母鸡却叫得更欢,闹得不亦乐乎。
何沁舞将惹得赫凡极为不快的几只母鸡全部拎了起来,“今晚就先吃你们,放血剥皮,入锅煮食。”
才刚说完,何沁舞便拿来尖刀,忙碌起来。
“你干什么?”见何沁舞三两下就把那几只母鸡的头颅剁掉,赫凡的语气明显不悦。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大多数的女人不都怕伤害小动物吗?至少,殷桃是这样。
记得有一次,一只小兔子受伤跛了脚,她都硬要让他给那只小兔子开药。
“它们不尊重你,也就是不尊重我,当然要受到小小的惩罚了。”何沁舞星眸流动片刻之后,红唇一翘,“虽然,我去市集把它们买回来就是要帮你补身子的,但是,既然这几只这么不识相,我们就先吃这几只,剩下的,让它们再多活几日。”
赫凡顿时怔忡,“帮我补身子?”
“嗯。”何沁舞的手不停,起火,烧水,“鸡是最补身子的营养品。”
“我需要补什么身子?”伤,早就好了。
何沁舞将失了头颅的鸡扔进滚水里烫毛。
赫凡紧皱着眉看着在盆里散开的一大片血,“我不需要补身子。”
何沁舞洗手,起身,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将手在衣摆上擦干,何沁舞将赫凡的脸扳正,踮起脚尖,将脸凑至他的脸前,“来,仔细看着我的眼睛。”
风中,有两双闪烁的眼眸。
两双黑眸紧紧对视着。
一双清澈而晶亮,一双深邃而幽远。
没有一丝阻碍,没有一丝游离。
“你肝火过旺,最近还是多多休息为好,要不然等肝热素盛,就麻烦了。”
许久许久过后,当何沁舞望着那对令人着迷的眸子忘却所有时,却听到赫凡这么说。
何沁舞颓然地放下手。
她用铁钳将鸡从火炕上的大盆里捞出来,拔毛。
“你刚刚是想说什么?”赫凡问她。
“不说了。”何沁舞失了勇气。
“到底是想说什么?!”他不耐了。
人都有一个毛病,别人要告诉自己的事,不太想听,可别人故意调自己味口的事却非得问个明白。
“真要我说?”何沁舞拔毛的手停了下,犹豫片刻。
然后,她说,“我要勾引你,所以,当然得先把你的身子调养好,据说那样比较容易怀上娃娃。”
赫凡呆掉,瞪着一双铜铃眼像是要将她瞪穿。
这个女人!
和一般的女子相比,她也实在够大胆了。
她不是殷桃,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何沁舞就是何沁舞。
“你这话叫人听见,还要不要嫁人了?”他说。
“嫁人?”她笑容可掬地忙碌,“我已经嫁给你了啊……”
哑口无言。
复杂的情绪难以名状,他只能努力收拾。
赫凡大踏步进屋,干脆随她,对她实行不理不睬的政策。
何沁舞手脚俐落,很快,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便上桌。
她看到赫凡正直盯着手中的一株雪花形翠草,眉时而紧蹙。
她默默地把饭菜摆到桌上,走到他身后。
“是什么?”她问。
他这才将视线调向她。
她又问,“你手上的是什么药草?”对他,她开始了解。
杂草绝不会吸引他的注意,除开那个可能,就只有药草的可能。
他那么爱研药,如今却故意用放弃自己的喜好来惩罚自己。
果然,只见赫凡手一扬,那株雪花形翠草便被他扔出窗外。
何沁舞忙跑出去,幸好她的脚力够快,才能让那株雪花形翠草免于被母鸡啄食的命运。
何沁舞回屋,赫凡看了她一眼,漠然地拿起碗筷,什么话也没说。
何沁舞也坐在桌前,捧了碗热腾腾的米饭,笑得幸福满足。
如果一直与他两个人过这样的生活,那多好。
“凡,你有没有慢慢觉得我在你的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何沁舞一本正经地问。
她突然的一句问话让赫凡噎着了。
“凡,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要实话实说。”她笑容灿烂地问,“你有没有慢慢觉得有我陪着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赫凡变了脸色,安静半天,他吐出这么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是或不是?”她皱眉,“会很难回答吗?”
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态度有些改变,不像以往,所以,她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想知道,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有没有升级。
结果——
她的眼前一晃,下一瞬,坐在她面前的赫凡已经消失不见。
她先是一愣,看了面前的鸡汤一眼,拧起眉,澄澈眼眸里的快乐神采渐渐消散。
随后,她跟着赫凡追了出去。
找他,她没有费工夫。
他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河边。
面对阳光,他一人呆呆地站着。
她慢慢走上前去,轻轻地,踏过尽是残叶的小径。
她掏出怀里那株雪花形翠草,她问,“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草吗?有什么作用?”
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这是难得一见的雪心草,雪心草晒干后不仅如同上等玉石般剔透晶莹,带在身上更是百病不染,百毒不侵。”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她又道。
“不仅如此——”他说,“除此之外,此草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自是不必多说,就算是已经气绝之人,若在死后一个时辰内灌入由此草熬成的药汁,也可续命五天。”
“那你为什么把它扔掉?”还好她捡回来了。
“再珍贵的药草如果没有人需要它,也与野草无异。”他的黑眸如大海般深邃,“再想珍惜的人,如果对方不需要那份珍惜,那份珍惜反而是对方的困扰。”
“还是不要我吗?接受我,很难吗?”她问他。
“我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可能,也没有去想过这件事。”他说。
“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愿意去想?”她说,“还是你依然认为我没有资格?我知道自己既不温柔端庄,也不知书达礼,我不仅不识什么大字,而且字丑到连写自己的名字都会怕你笑,必须自我建设好久才敢落笔,你是因为这样才嫌弃我,对吗?”
“我……”他心烦意乱地闭了下眼。
她接下他的话,“你说过的话,我记得,一字一句都记得,我知道我这辈子没有可能赢得过殷姑娘,但是我有她所没有的真心,这样也不行吗?”
“你很好,是我们真的不适合。”他不是无情的人,她是真心地关心他,他感受得到。
虽然从他口里说出赞美她的话只有三个字,你很好。
、奇、但是,短短的三个字,也够她开心了。
、书、她笑了,“既然你认为我很好,我们之间就没有问题,不是吗?”
、网、“何沁舞……”
消失的是赫凡伤人的话语,何沁舞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紧紧的,气恼的,“敞开你的心胸接受我不可以吗?”她低声喊着,像个撒娇的孩子,“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腕,他本是想拉开她的,但她的话却让他停了手,只能怔住。
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她知道他的心意吗?
连他都没摸透的东西,她居然能知道?
他的背感觉到了湿意。
她流泪了吗?
不该心软,但她总是勾出他的那一丝心软。
赫凡终于还是拉开了何沁舞,把她拉到他的身前,看清了她的泪眼。
他的手依然抓着她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不要哭了。”他问,“女人和孩子一样都爱哭吗?”
泪不停,她止不住。
“别哭了,以后……”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哭。”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不能改变任何事。
“你伤了我的心,就是这样安慰人的吗?”她哽哽咽咽,“女人伤心的时候最渴望的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沉默不语,微赧。
“你知道吗?”她的双手拼命揉眼睛,“当一个女人认定一个男人,那是一辈子都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是这样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的声音轻柔,“当一个男人认定一个女人,那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的。”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徐不缓。
但就那几个字眼儿,听在何沁舞的耳里,仿佛是最沉重的巨石,硬生生的压在她的胸口上,再也喘息不了。
“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她问得直接,也问得可笑。
赫凡为她的傻气感到无奈,轻叹口气,似笑非笑,“应该吧。”
她再次投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看见自己疯狂的泪水。
他僵了僵,皱了下眉。
他正要推开她之时,她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如果他能稍稍心跳加速,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自己还有努力的空间。
可偏偏,他的心跳跟以前一样,四平八稳。
她将脸转向有些逆光的方向,“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要做我的夫君了,不会再这么做了。”
“那——”他眸光一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她拭净泪痕,转过脸来朝他温温一笑,“我想我真的该清醒了,该好好地想一想。”
他一震,背脊猛然窜上些许凉意。
她眼帘微垂,视线放低,笑容轻幻如梦,“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地想想,好吗?”
他的目光也暗下来,“好。”
他走了。
她一人面对这潭清水。
缓缓屈身,她蜷坐在一块平滑瓦石上。
是谁,一直延续着不老的春天?
又是谁,在希望的心海里注满了澎湃的心事?
泪,潸然落下。
她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她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她却连自己想了一些什么,都模糊。
我问你,你凭什么喜欢我?!你有什么条件来喜欢我?!殷桃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呢?她聪慧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不开眼,你呢?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无条件向她降服,你呢?!她的武艺虽谈不上精湛,但却懂得各家各派的心法,窥其形便知其理,你呢?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长得还算清丽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的村姑,你有哪一点能与她相比?
字字如针刺在心上。
她的心,由骨髓开始漫开极致的痛楚。
她以为她不在意的。
可是,如果不在意,又为何记得如此清楚深刻?
阳光西斜。
该回去了。
她起身,脚麻了,腿酸了。
可才走几步,她便返身回到河边——
清澈的河水中带着明显的异色,像是上游漂浮着什么。
心中一动,何沁舞直觉地择河而上。
在河道的转弯处停下,何沁舞恍遭雷劈。
她的双脚如被钉子强钉在岸上。
她仰首,望崖,他是从山崖跌落下来的吗?
她目光发直,直直地瞪视着染红一大片河水的男人。
那已经不是受伤的血了。
而是,致命的血!
没有人可以在流了这么多的血之后,还可以存活的。
那闪着奇异碧光的鲜血在阳光下发亮着,也震醒了何沁舞。
她连忙涉水,下去救人。
将男人拖扶上岸,她看清男人的相貌后不禁重重一惊,倒抽一口气,“怎么会……是你。”
缘分,它是某种必然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机会和可能。
☆☆
第16章 chapter 16
幽然。
宁静。
日落时分更衬绿意盎然。
每当风起时,绿叶随风摇曳,那纯自然的沙沙声响反而更教人能够平静思绪。
先前,赫凡只需要如此静坐片刻,便能够让心情平静。
只是,此刻的他,却得不到他想要的平静。
这是为何?
他看着眼前已经冷却的饭菜。
她问他,是没有想,还是不愿意去想?
事实上,应该是不敢去想吧?
敞开心胸呵。
两年。
她的努力,他并非没有看见。
她的关心,他并非没有感觉。
她的真心,他并非没有动容。
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而他那颗因试过一次而绝望了的心,不愿因任何人再次体会到那种由天堂坠入地狱的深沉绝望。
而,隐隐地,他似乎又在期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那些,究竟,是什么?
他越是想要得到宁静,心情就越混乱。
蹒跚的脚步声传过来,有些杂乱。
这,不像她的脚步。
她的脚步总是轻快而坚定的。
静坐着不动,他等待来者自己来到他面前。
他错了。
那是她,是狼狈不堪的她……还有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他狭长的黑眸优雅的眯起。
她没有开口让他帮忙,一个人吃力地将男人扶进屋并安置在她的床上。
“他是谁?”赫凡低沉的嗓音冷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情感。
何沁舞已经筋疲力尽,在将男人放置在床上平躺好的那一刻,她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企图吸入更多的能量。
“你认识他?”赫凡想过所有她回来后他们之间会发生的可能,却未想过她会带一个男人回来的可能。
何沁舞缓缓地站直身子,她拭去额角的汗滴,也一并拭去所有的疲累,当她与他对视时,她的黑眸炯亮有神,她不答反问,“你会救他吗?”
赫凡看着她,静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生死有命,我不会再救任何人。”以前他尚不会随意救人,如今更加不可能。
何沁舞咬住了唇,把自己给咬痛了却不自觉,“你说他会死吗?”
赫凡往床上瞄了一眼,男人面如死灰,全身湿透,但血迹无可遮掩,“他伤得很重,依他的面色看来,他是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他浑厚的嗓音冷若寒霜,“至于死或不死不是我决定的,我说过了,生死有命。”
她扬起美眸瞅着他,眼眶微微泛红,“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地挥霍掉自己的才能?你真不救他吗?什么生死有命?那也要尝试过才能算数,不是吗?”
“那与我无关,如果你要救他,那是你的事,你要怎么救他,那也是你的事,只要你能保证这绝对不会坏了我的清静,我不会干涉。”他俊逸的脸孔波澜不惊。
听见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嗓调,何沁舞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有多么的残忍无情。
“我明白了。”她问他,“我可以请大夫来这里吗?”
“可以。”他应许,“但是,绝不能坏了我的清静。”
不能坏了他的清静,显然,何沁舞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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