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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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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有些惊讶,手下不停,回过头看了那郎中一眼,见他穿的衣裳打着补丁,却还干净,面白无须,大约三十岁左右——这炒炭法很早就存在了,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就有说到,不过,经过多年战火,早已经散佚不全,这类书,大概也只有世家望族的藏书楼里可能有藏本,还不一定齐全,如今大多数郎中,可不知道炒炭这种炮制中药的法子。
这郎中见顾婉看他,连忙低下头,讷讷道:“……小娘子,我不是有意偷学……”
此时各种炮制药材的方法,有很多都是不传之秘,别看现在有个别大夫也知道用炒炭法炮制药材,可是,各人方法都不同,什么药能炒,火候怎么把握,这里面相当复杂,都属于密不外传的秘法,外人若要偷师,那绝对是遭人鄙视的。
不过,顾婉虽然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三十几年,各种如今在丰朝千金难得的秘籍,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各种知识,也是只有不想学,没有学不到,对这些早已经不在意,这会儿见那郎中发窘,笑了笑,干脆出声给他讲解,哪种药材可以用炒炭法炮制,怎么掌握火候,都有什么效果,等等,一边说一边做示范。
几个郎中大喜,都拼命记忆,生怕自己漏下点儿东西,一点儿都不因为顾婉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就不好意思求教。这个时代,人们都很相信夙根,相信天授,对少年天才,并不会觉得奇怪!
不多时,几味药都已经炒好,虽然都是一锅出来,但颜色和焦黑的程度却各不相同,看得几个郎中啧啧称奇。
“小娘子这一手,单论对火候的把握,可真能算是超凡入圣!”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显然是对药理很了解,一眼就看出,经过顾婉的炮制,这些寻常药材的药性更缓和,还有几味药止血功效大幅度提升。
顾婉也不谦虚,她现在炮制药材的手艺,一点儿都不比在二十一世纪,给她家院长打下手的时候差了,就是年纪小,力气单薄,火候控制的还不够精微。
在人们不知不觉当中,那个大夫早就不见人影,济民堂也大门紧闭,顾婉目光中别样的光彩一闪,心下叹息,一振手中的铁锅,把里面的药材倒在早备好的瓷罐里,低声对路三娘姐弟交代了几句药材晾晒贮存,和煎药时的注意事项,又让她回去放宽心,多吃点儿清淡的东西,就不顾挽留,也不理会那姐弟俩的感激,对顾安然和孙镖头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
回到风烟楼,已经是华灯初上,顾婉和顾安然也累得很,随意用了一些点心,便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镖队就要继续赶路,争取一个上午就能赶到目的地。
本来顾安然还想要拜访一下济民堂,毕竟,王神医曾经和他的父亲是至交,后来想了想,王神医不在,他又不认识二当家王贤仁,济民堂其他的大夫,又着实没给他留下好印象,就自己打消了念头。
顾婉知道之后,再一次觉得,他们先来涯州的主意大妙,不说别的,现在这济民堂已经给自家大哥留下了很恶劣的印象,就算一时半会儿,还影响不到大哥对那位王神医的观感,但总要在大哥心里留下印记,以后王贤民还想骗大哥,总不会那么容易了。
想到此,顾婉心情大好,连数月旅途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可惜,顾安然没有他宝贝妹妹的好心情,反而愁绪满怀——虽然平安来到涯州,挺值得高兴的,可是,他们已经没钱了!
顾安然数了数手头的银子,零零碎碎加起来还有十三两!如果是平常,绝对够他们兄妹两个生活许久,但像安家落户,就这么点儿银子,连几样像样的家具都打不起啊!
……难不成,还要去典当娘亲留给妹子的嫁妆不成?若真沦落到那种地步,让他这个顶门立户,做大哥的,可怎么有脸见九泉之下的双亲!
第二十二章管家
这一次,顾家两兄妹举家搬迁,择定的定居地点,是涯州兴元县,距离享城也就三十多里的路,因为毗邻涯州刺史府所在的‘阳晋’,小城颇为繁华,可以说是涯州最繁荣的县城之一。
顾婉从商店里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看过之后,马上就确定了位置,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说服她大哥。
“我看了郭爷爷外甥的信,兴元县依山傍水,南面就是大周山,风景秀丽,他给咱们看好的那块儿荒地,在石岩县东南,大周山脚下,虽然听说道路崎岖,不大好走,可现在兵荒马乱的,闭塞不是坏事,而且,土地足有三十顷,咱们村子要迁来的只有三十六家,怎么也够用了。”
顾婉拿着红豆糕,一边细细品尝,一边默默计算,对即将到达的新家,颇为憧憬。
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上,顾安然倚着靠垫,眉头紧锁,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没有听自家妹子说话。
顾婉见他一副很发愁的样子,连手边的书居然也读不下去,不觉失笑:“大哥,郭爷爷他们舍不得咱们村丰收的粮食,也舍不得家业,想要过来,还得等一年,有一年的时间,足够咱们想办法安家落户了,你啊,少为这些发愁,还是想想怎么进入集贤馆读书吧,我听说,顾师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考核更不会墨守成规,很多名门世家的公子,他都不肯收……别以为你和人家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家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顾安然苦笑,伸出手指头在妹子光滑如雪的额头上点了点:“你个死丫头,明知道大哥紧张,你还吓唬大哥!”
顾婉眯了眯眼,笑着给顾安然捧了一杯茶水赔罪,心下却略有疑惑:“我听说顾师早就不问世事,怎么忽然就到了涯州,还开办起集贤馆来……”
顾南顾一清,今年六十有三,可成名却已经足足五十年,就连他的大弟子岐山先生刘钧,刘静安,如今也是名满天下。
早在十年前,顾一清就有感于天下将乱,隐居在蓝苍山,闭门谢客,再不理会世事,一直到两年前,沐家仅有十六岁的沐家七公子,沐延昭,亲往蓝苍山,与天蓝别院中和顾一清恳谈了三天三夜,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之后,顾一清就忽然决定前往涯州,创办了集贤馆。
当然,沐延昭和顾一清的相会,属于秘闻,别说前世顾婉不知道,今世她照样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无论原因如何,于顾婉的大哥来说,总是好事,前世集贤馆出来的人,可以说绝对占据庆朝朝堂,大部分高位官员都出于此,能进入集贤馆读书,前程绝对是一片光明。
只可惜,前世顾安然带妹妹前往大庸,投奔叔父,一路艰辛,到了大庸之后,又赶上叔父病重,想关照他们两个也是有心无力,叔母对他们甚为冷淡,两兄妹寄人篱下,杂事日多,他一个人孤身力弱,担当起教养妹妹的重则已经是千难万难,身体也日渐败坏,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等到集贤馆招收学生,大庸青城书院的赵先生推荐顾安然去参加考核,顾安然也是心向往之,却因为在考场上生病,没有考上,虽然后来顾安然努力上进,用功读书,可基础不扎实,没有名师教导,走了不少歪路,到最后也是不上不下,白白浪费了他读书的天分!
偶尔午夜梦回,想起大哥缠绵病榻,抱憾终身,依旧是痛入骨髓……顾婉默默地抚摸着散发书香味儿的书籍,猛然抬头:“大哥,你就安安心心读书,家里的事儿,自有妹妹照料,再过一年,王嫂子和郭爷爷都来了,你也不用担心妹妹没人帮衬。”
顾安然失笑,揉了揉顾婉的头,叹息:“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婉娘你在照管家务,我这个当大哥的,可从来没操过心……”
一开始,顾安然也是满腹豪情,打算好好照顾妹妹的,结果一上手,才发现他就是那百无一用的书生,家务做得没有小妹妹利索,饭做的没有妹子做的好吃,管账计算也比不上妹妹,就连出门采买,他也差得远呢。
顾安然只能沮丧地承认,论管家,十个他也没有婉娘顶用。
之后,他跟着妹子去了一次集市,看妹妹顶着一张纯良无比的脸蛋,忽悠的集市上大小摊贩都把各种好东西廉价出售。而自己采买的东西,质量,没有妹子买的好,价格,也没有妹子买的便宜,当场就被他家那只有七岁的小妹子挤兑的把管家的权力上交。
等到看到妹妹家里家外都打理得甚为妥当,出门也小心谨慎,便慢慢放心,任凭妹妹跟着王刚和王嫂子随意去城里和集市上转。
说起来,他家宝贝妹子的运气是真好,似乎每次去城里,或者到集市上,都能淘到很好的东西,什么有了年头的老山参,上佳的笔墨纸砚,上好的皮革布料,就连粮食种子,妹妹买来的也比别人买的强,甚至还有几次他家婉娘竟然买到的书籍,还都是古籍珍本,绝对千金难得。
婉娘买回家的东西,质量也好,有时候她和王嫂子从同样的摊位上,买同样的东西,回来之后仔细一看,质量就是不同,弄得王梅总是说,顾婉是有神灵庇佑,是有大福泽的女孩子……
顾安然听到这些话,不论相信不相信,心里总是很高兴的。
其实,这当然不关福泽什么事儿,人家老天爷也没空关注她一个小人物,而是顾婉用随身商店里差不多的东西给替换掉了。
因为顾婉年纪太小,想要好好利用随身商店里的东西,并不容易,大多数时候,她上集市去,都有王梅或者王刚跟着,想要支开他们,实在是很难。
幸好王刚性子憨厚,王嫂子也不是个细腻的人,顾婉有时随意买一些便宜,质量差的皮料,布料,粗粮,回来就用随身商店里的精品换掉,等到顾婉把东西用了,布料,皮料,制成衣服,或者坐垫,杯垫之类的小物件,粮食都吃进肚子里,他们什么也发现不了,最多也就觉得顾婉走运,钱花得不多,却买到了好东西。
这三年来,顾婉为了给家里改善生活,花费了极大的心力,就这样,很多看好的大一点儿的物件,她都不敢从随身商店里买回家,生怕大哥起疑,不是她不相信顾安然,有上一世的经历,她自然清楚,大哥把她看得比命还重,绝对是可以信任,只是,随身商店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会泄密的可能性越小,生逢乱世,不懂得小心谨慎的人,是活不久的。
顾婉吐出口气,迎着微风眯了眯眼,以后就好了,到了涯州,她送大哥去集贤馆读书之后,家里就是她当家做主,以后行事,方便得多。
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快到晌午的时候,孙镖头才在外面笑着喊道:“顾大郎,小娘子,我们到了。”
第二十三章入村
兴元县东南的大周山脚下,住的多不是什么富贵人,多也是外地逃难而来,有的家底丰厚些,就买田置地,置办下些许家业,安家落户了,更多的则是租种的地,就这般聚集成村,现在到是有了几十户人家,也算是个小村庄。
因着涯州太平,没有兵祸,赋税也少,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百姓到还安乐,一整年下来,除去嚼用之外,说不得还能留下一点儿,给孩子做套新衣裳,给媳妇扯两匹花布,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
此时,晌午刚过,当家的都到地里去干活,媳妇婆子们则聚在村口,一边做活一边说话。
一个抱着洗衣盆的农妇,从村口匆匆而来,和几个交好的乡亲打了声招呼,坐下就道,“你们看看,村东头那所宅院,终于有人来了,这会儿正往里面卸东西呢。”
众人闻言,连忙站起身,举目远眺,不觉都怔了怔,只见不远处人来人往,那空了有小半年的宅院,大门四开,孔武有力的镖师们抬着一口又一口大箱子进门。
那些箱子有红木的,有樟木的,都打造的颇为精致,两个人根本搬不动,需得三四个人一起抬,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竟然这般沉重。
“我的天,这得百十口箱子。”一个鹅蛋脸,不过二十几的妇人,粗略数了数,脸上多少露了几分惊讶,“这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
“你们瞧,王策家的正在前面招呼,我听说,王策是帮他一个亲戚买的房子,那空宅子,平日里也是他打理……这王策不过两年,就置办下六亩地,还建了新房,娶了媳妇,我看啊,多半也是他那亲戚帮衬的。”
说话的是陈惠,他当家的在县衙里做刑名师爷,她娘家也是殷实人家,虽然算不上大户,到也富裕,见识不浅,还认识几个字,在这小村子里挺有威信,“我看,咱们村八九成是来了贵人。”
就在这时,一辆比寻常马车宽出三分之一的车,停在那宅子门前,马车到并不怎样奢华,明眼人却知道,这是精工细作的,接缝处浑然天成,整辆马车,宛如一个整体。用来驾车的马,也极为神骏,还训练有素,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四匹马马蹄落地的频率都是一模一样。
这群人也是好热闹,陈嫂子使了个眼色,大家伙就抱着针线簸箩,端着洗衣盆子,零零散散地走了过去。
一近前,刚好看到马车里的主人下来。
那是个年轻人,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身上穿着绣工讲究的宝蓝色长衫,腰带很宽,上面缀着银线穿起的玉珠,满身的书香气。
王策看到她们,急忙上前招呼了一句,那年轻人就转过头,很是客气地一拱手,笑道:“见过各位嫂子。”
说着,他一伸手,又扶出一位小娘子,“这是舍妹,以后还请各位嫂子多多照应了。”
那小娘子一抬头,松开她兄长的手,大大方方地盈盈下拜:“嫂子们有礼了。”
她今日穿了水红色的银狐短袄,底下是彩绣的百褶裙,粉色的珍珠衬托得她肌肤如白玉,年纪虽小,但一颦一笑,已经是绝代风华……
陈惠却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小女孩儿也面红耳赤,本能地伸手去整理自己的衣襟,不独是她,在场的都忍不住提了一口气,生怕惊到这个如此标致的女孩子。
忙活好一会儿,众人见过礼,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陈惠仔细观察顾婉的言行举止,见她进退有据,行止根本不像是年纪这般小的女孩儿,心下揣度,这大约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闺秀,只是,又怎么会到他们这小地方安家落户?
她有心探听底细,可此时顾家两兄妹还没有安顿好,自是不好多打扰的,说了一会子话,大家就告辞离开,顾婉和顾安然兄妹亲自送了几步,约定好,等到收拾妥当,大家一起吃一顿乔迁宴,说的一群嫂子是眉开眼笑。
等众人走远,顾安然才携着妹妹返回。
“顾大郎,小娘子,东西都安置得差不多,正房也收拾出来,您二位一路跋涉,想必辛苦,不如先让我婆娘给你们烧些水,洗漱一下。”
顾安然和顾婉一进门,王策就迎过来道。
顾安然笑了笑:“那就劳烦婶婶了。”
“不敢当,不敢当。”王策的媳妇新婚不久,脸皮尚薄,一听顾婉叫她婶婶,脸上一红,急忙扭身去给烧水。
这王策今年三十有三,是郭玉柱的外甥,以前也住在郭家屯,后来家里遭了土匪,爹娘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日子越发难过,老是靠郭玉柱接济也不是回事儿,这才离乡闯荡,是五年前在涯州定居的,靠给人打工度日,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有恒产,整天有上顿,没下顿,老大的年纪,连个媳妇也说不上。
两年多以前,他托一个同乡送信回家,一问,知道他在涯州,便找到承安镖局,给他捎信,还捎带了一百两银子,其中二十两是给他的辛苦费,另外的便让他帮着打听打听什么地方有宅院土地出售,也不需要多么好的,关键是够大,能容得下整个郭家屯愿意迁出的人家居住。
当时顾婉也知道这是冒险,但于她来说,这个险还真不能不冒。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得多,还注重亲族,王策对顾婉的事儿是尽心尽力,他当时在阳晋打工,消息也算灵通,打听到兴元县有一出宅院很符合顾婉的要求,正好要出售,就连忙买了下来,足足花了一百两,他是半两银子也没有留,还多贴上不少路费,食宿费用。
也幸亏现在是乱世,好多人家遭灾,又担心兵祸,虽然涯州现在承平,可以后怎样真不好说,卖房卖地的也有不少,要是换了太平盛世,宅子那绝对属于祖宗基业,轻易没有人会出售。
承安镖局的人回来一说,顾婉就放了心,一来二去,两家人就联系上,顾婉让人家办事,总不能还让人家吃亏。
郭玉柱也知道顾家两兄妹的性子,就去信和他那外甥沟通了一下,这样,王策才收了顾婉的银子,置办下些许家业,这两年日子越过越红火,去年还娶了一房媳妇。
第二十四章安家
对顾安然两兄妹,王策非常感激,顾婉交代给他的活儿,他也办得妥妥当当。
眼下顾家买下的这处宅子,虽非豪宅,可在整个村子来说也算是最好的,院子阔朗,足足有十八间瓦舍,前厅后舍俱全。即使已经两年没有住人,屋内还是纤尘不染,院子里也不曾杂草横生,可以说,除了没有家具之外,整座宅子和新的没两样,由此可见,王策照看得十分用心。
虽说顾婉前世是侯府夫人,家里最小的一个庄子中的屋舍,也要比眼前这一个精致得多,可她进入那些豪宅,却绝无现在的欣悦之情。
进了院子,先把四匹骏马牵到后院马棚里安顿好。
负责赶车的一个镖师,瞅着这马车,总觉得还是搁在屋里锁好才安全,可马车太大,除非拆卸了,否则是进不了屋门的。
不是这镖师小气,而是这马车外表看着不起眼,可实际上,它的骨架,所用的材料着实与众不同,四根支柱是一种很奇怪的金属制成,他们镖师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这种金属却从不曾见过,比钢铁坚硬,却比木料还轻便,车厢的木料只有薄薄的一层,却很结实,利刃刺不透,车轮同样不寻常,富有弹性,大部分马车的木轮与它一比,完全是该扔的货色。
这马车走在泥泞坑洼的道路上,都轻轻松松,根本不显得怎样颠簸,若不是小娘子说过,这马车的材料,是个过路的采参人所卖,她无意中买回了家,他都想多买些回镖局,承安镖局保镖,若有这么一辆马车,安全性那绝对会提升不少。
现在好些王孙贵胄,世家传人的马车,为了安全,也有夹杂钢板铁板的,只是一来造价昂贵,寻常人根本用不起,二来也太沉重,太耗费马力,还跑不快……镖局配备那样的东西,就有点儿鸡肋了。
看着镖师对着马车流口水,顾婉失笑:“李大哥,这马车骨架是什么材料,我不知道,车轮的材料现在咱们丰朝也没有,不过,它为什么减震,我到知道,等忙活完,我就相信告诉你,行不行?现在啊,李大哥你就别盯着它看了。”
李镖师顿时眼睛一亮,憨厚地摸了摸脑袋,笑道:“还是小娘子懂得多,不愧是读书人,嘿嘿,坐惯了这辆车,以后再坐别的,颠的我屁股蛋子都疼!”
“胡咧咧什么,在小娘子面前,也不知道文雅点儿。”孙镖头笑骂了一句,脸上到没什么怒色,显然也知道自家手下的性子。“赶紧的,别偷懒,帮着把东西都抬到屋里。”
顾婉摇摇头,双方都打了三年交道,彼此熟悉得很,也就不和他们客气,径自拉着自家大哥继续四下观望。
等兄妹两个粗粗地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之后,孙镖头已经带着他手下的小伙子们把大部分行礼都搬进东厢房的空屋中,只剩下四口半人高的樟木箱子,还戳在院子里。
顾安然瞅着这满满当当的书,顿觉得墨香扑鼻,直入肺腑,不觉心满意足,他这三年,最大的成就就是这些书籍,通读了一大半,以前和同窗们交流,尚觉得大家都在伯仲之间,可最近,他的水平明显已高出众人甚多,要不然,书院的先生也不会不用他开口,便主动推荐他参加集贤馆的考核了。
见自家大哥望着书的表情身为享受,顾婉陶陶然翻出一册《道德经》,笑道:“旁的都可以等,先把书房收拾出来,让大哥能安心读书是正经。”
想了想,正房有六间呢,其中一间光线最佳的,正好充作书房,顾婉抬头对顾安然道:“大哥,这间给你做书房吧,等下我去打听打听,看附近有没有木匠,好打造一套书柜书架……”
孙镖头闻言,抚须一笑:“小娘子,涯州我们熟,在兴元手艺最好的匠户,就是柳木头,他原名旁人都记不大清,因为这人成日里跟木头打交道,大家伙都称呼他柳木头,回头我招呼一声,让底下的小崽子们给你把人找来就是。”
顾安然大喜,笑道:“那可真劳烦孙镖头了……我这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随便找个地方窝着就能读书,现在到好,让我妹妹给折腾的,没有书架,就浑身不自在。”
他说这话,貌似抱怨,其实颇为自豪,当初因为书籍越来越多,整理非常不方便,经常为了找某一本书,就要翻箱倒柜,占据了他大量读书的时间。
顾婉见自家大哥辛苦,就画出样子,让村里的木匠帮着打造了一排书架,还在书籍上都贴了标签,分门别类,排放整齐,从此以后,顾安然读书就方便许多。
先把卧室和厨房收拾妥当,能暂住,孙镖头送了顾家两兄妹去歇着,他带人里里外外再清理一下,顺便派人去请几个会做木匠活的师傅。
按说,把顾家兄妹两个护送到地头,孙镖头他们承安镖局的人就可以走了,不过,他们这次来涯州,还接了一趟沐家商队的差事,要等两个月,正好给顾家两兄妹搭把手。
若是其他客人,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服务,可承安镖局受人所托,对顾家两兄妹相当关照,而且,孙镖头也喜欢顾安然和顾婉,觉得顾安然和大部分读书人不同,没有酸腐气,文人谦逊,小娘子也是美丽可爱,和他女儿似的……
这关照,也就心甘情愿了。
小歇片刻,顾婉才睁眼,就发现王策和他媳妇已经在门前候着了,连忙起床,把人招呼进前厅,亲自去端了茶水,拿了一个朱红色雕漆八宝盒,打开笑道:“王叔,婶婶,你们尝尝,是按照我哥的口味做的,不太甜。”
王策是老实人,也不会客气,随口就吃,到是他媳妇见那八宝盒里的点心,花样并不繁复,只是寻常的花草树木,日月星辰的样子,却精致无比,入口香酥,让人回味无穷,那茶水也和他们寻常喝的茶汤不同,心里更是对顾家高看一眼。
第二十五章盘账
吃了几块儿点心,王策就把这些年来替顾婉照管屋舍,还有打理帮顾婉买来的一个小庄子的收入,等等开销花费的明细账本拿给顾婉,顾婉也认认真真地翻了翻。
虽然是亲戚,顾婉也并不看重这一点儿银钱,但却能从这账目里看出王策的性情,如果他贪墨了,顾婉也绝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当初她送来银子的时候,只说是照管屋舍的花费,根本没有规定每年的开销也保持多少,王策就是多花用些,也是应当。
但从今以后,她对王策也就只有面子情分,决不会信任。
顾婉自从开始锻炼五感之后,不说过目不忘,一页书册,只要寥寥看上三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看个账目,自然也快捷迅速,不过片刻,就把王策送来的一本薄薄的账看完,却是相当无语——王策也太实在了些,就连清理院子损毁的扫帚,也要一一列清,他自己掏腰包贴补,这照管宅院,三年才花了不到十贯钱。
这些年来,每次承安镖局到涯州,顾婉都要送上一笔银子,也不多,每一次最多也就几十两,顾婉确实不缺钱,她随身商店里的原料,价格非常低,像买一块儿没有加工过的玉石,也就是她缝制一套衣裳的价码,最多三个月就能完工的那种,而银子就更低了,论斤称着卖,想赚钱,轻轻松松,可是,想要光明正大的把银子拿出去花,就不大容易了,所以,也不好给王策太多。
整整三年,她也不过是借着去上琅绣坊里卖绣活儿,一个月有十多两的进项,她自己再说的高一些,也只是翻倍,一年满打满算,也就能攒下二百两银子……
就这样,顾安然还觉得自己让妹妹赚钱养家,太不像话,也不乐意妹妹的绣活流落出去,非说他能下地种田,还能出去给人写书信贴补家用,还是顾婉一看不好,找郭爷爷来骂了他一顿,这才让他勉强同意顾婉做绣工出去卖。
顾婉想起当时,她面对着金山银山,愣是不敢拿出来用,那种感觉,实在是憋屈得很!
看着账目上结余的一百三十八两银子,顾婉咬牙,再一次赶到这榆木脑袋的人,用来看家没问题,但开拓进取,就要不得了。
有这么多银子,这位王叔就愣是想不到继续买田置地!
顾婉无奈,继续看下去,她记得当时王策看好了的那三十顷荒地旁边,就有一个原来属于当地一小地主的庄子,因为天灾频繁,田地好多年没耕种,都成了荒地,再开出来,大概也没什么收成,也就便宜卖给了王策,用了不到五十两银子。
果然,这庄子的收益很小,勉强算是收支平衡。
这绝对怪不得王策,他给顾婉买的那个庄子不大,只有三十多亩地,还是荒地,开荒就不容易,花费很大,还没有水源,打水浇地要走好几里山路,愿意租种的人着实不多,也只能少要租子,这才勉力维持下去。
顾婉嘴角抽搐半天,苦笑道:“王叔,真是辛苦你了,说说那三十顷荒地的情况,我记得你说官府出价儿是八百两?”
王策憨憨地揉了揉头发,犹豫了片刻,迟疑道:“是啊,那荒地,要八百两银子,可真不大值,要我说,小娘子真想买房置地,也该慢慢等,等什么时候有好地再买,买这块儿地,恐怕打不了多少粮食,浇水也困难……”
如果是好地,八百两能买三十顷,自然是便宜,但这荒地,就是再便宜,也没人乐意要了。顾婉笑了笑,她要的,就是没人要——荒地对别人来说是大难题,于她来说,到不算什么大事儿,好好上上肥料,精耕细作,再弄个水车浇水,用不了两年,这荒地就会变成沃土。
“王叔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过几天我筹到钱,还请王叔帮我把手续办下来。”
王策见顾婉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多说,低声答应:“小娘子放心,这是白给衙门送钱,他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又叙了几句闲话,顾婉就亲自把王策和他媳妇送出家门,回去琢磨如何先赚一笔银子,把田地买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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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州,兴元,城东二十里处,有一处古渡,是前朝留下的,本来已经萧条,可自从前年被沐家征用以来,这曾落寞的渡口,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风光,船来船往,逐渐热闹繁茂起来。
渡口旁边,就是沐家七公子的一处别院,看起来很寻常,和周围几处大户人家的院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简陋一些。漆黑的大门,两尊古旧的貔貅竖立两旁,每一个月,也就有四五日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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