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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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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跟沈洁则被丢进沈府地牢。
  最让我愧疚的是连累小桃一起被关进来。因为腹部受外伤,高烧了一天一夜。幸好沈洁神奇地没再犯疯病,一直守在小桃身边,悉心照顾,只是口中仍然时常叨念,“花……花……”
  “家家……侬吃点东西吧?”一个冰冷坚硬的烧饼递到面前,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怎么不好好躺着,还有点烧。多喝水,多休息!”我摸了摸小桃的前额,沈洁很是紧张地站在一旁。
  小桃摇摇头,面色惨白:“不碍事,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我看家家一直坐在这里,不吃不喝,眼睛也没合上一会儿……不累吗?”
  是啊,我一直呆坐在墙角,不眠不休地回想发生的一切。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用老办法绞断门柱,可外面守卫重重,我们能跑到哪里?丽华一家都会被我害死!原本长恭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希望,如今他不要我了……生存还有什么意义?老天为什么还要让我回来?!
  我苦笑一下:“我没事!小桃,对不起,你救了我,我却连累……不过你别担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贵人接你出去!”
  “真的?”小桃欣喜,随即黯然下来,“家家哄我,我哪有什么贵人,现在只盼家姐不要受到沈大将军的责罚。”
  “不会的!”我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安慰道:“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出去,从此过上幸……衣食无忧的尊贵生活!”
  我又问,“小桃,其实我跟你无亲无故,认识时间也不算久,为什么要救我?我指的是在天香阁,你怎么敢……与沈泰正面为敌。”
  “我不知道……我也很害怕!”小桃摇摇头,“只是当我看到他想伤害家家和……”她看看沈洁,“虽然我认识家家不久,但娘说家家是好人,哥哥也说家家心好,而且家家把那么多金子都给我了,娘的病就有救了,咱们全家也能过上好日子!我心里感谢家家,喜欢家家,所以不想你有事,所以就跑出来了……”
  “丽华!”我突然唤她的大名,正色道:“你记住今天,此时此刻,在这座阴暗的大牢里,你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你救我我很感激,但更重要的是你要永远铭记自己是多么的善良!不管将来发生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遭遇怎样的……人心险恶和伤害,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不要为了报复埋没最初的善良和……做人的底限!”
  “家家……”张丽华懵懂,望着我异常严肃的面容……
  “不要问为什么,将来你就会明白。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答应!”
  最终,张丽华很郑重地点点头。
  “好孩子!”又重新将她揽紧,“你记住,只要做人一直善良,你就会幸福!”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丽华,你不是很羡慕我懂医能为你娘看病?那我教你几招应急傍身,想不想学?”
  丽华直点头,眼中尽是期待。
  “那我就教你颈部外伤急救法。所谓外伤,就是指因外力造成的损伤,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流血。我们每个人的脖子,是连接躯干和脑袋的重要器官,心脏的血液通过颈动脉传至头部……”
  “可是娘胎的颈项无碍啊?”张丽华小声质疑。
  我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你娘的病只是小病,只要得贵人相助,用上好的药材调理,生活环境再一改善,很快就能痊愈。但我现在教你的……事关生死,你好好学,将来有一天派上用场……能奠定你半世荣宠地位不受动摇!”
  张丽华似懂非懂望着我,眼中充满了好奇和震惊,但有些事我不能说得太明,只得催促:“来,咱们抓紧时间!你记住,人的脖子虽然纤细,却承载着大脑和心脏的连接,里面包含了无数条血管,稍有阻碍不畅,人就会生病,各种不适难受。颈部一旦发生外伤,可引起出血、呼吸困难以及循环障碍等。而伤者本身受到惊吓会直接导致精神恍惚,血压升高,如果抢救不及时,会死亡!……颈部损伤分为闭合性损伤和开放性损伤……”
  张丽华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我知道这些医学知识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深奥晦涩,于是唤来沈洁:“沈护士,能不能请你过来示范给丽华看看?”
  沈洁茫然的眼神,总在望向丽华的时候,特别温柔,特别温顺。她很快来到丽华身边,乖乖坐好,抬高了下巴。
  “来,你轻轻摸摸,这是气管,我们每个人呼吸都是通过气管的。你也有!如果气管堵了,呼吸不畅,你会舒服吗?”
  丽华摸摸沈洁又对比自己,点点头,却痒得沈洁“咯咯”直笑!
  “你再看,气管两侧各有两条血管,我们称之为颈动脉,负责运输血液和氧气。一条叫颈外动脉,另一条是颈内动脉。还有颈外静脉、颈内静脉等各种神经血管都在里面。所以人一旦被割喉或者砍伤,导致动脉或静脉破裂,哪怕是武功最高的绝顶高手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到此处心刺痛,当年为教肃肃自保,也说过这番话,如今他不需要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家家?!”丽华见我走神,唤道,“你是说颈部受伤就会死?”很是害怕
  “不是的,不是的。”我急忙阐明误会:“你别害怕。我是说只要没有伤及动脉和静脉,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脖子时常露在外,蚊叮虫咬,甚至一些意外损伤,都是常事,如果动不动就死,那还得了?所以当你看到有人颈项受伤……被砍伤的时候,鲜血喷涌,千万不要慌张!要冷静判断,是不是伤到要害了?如果没有,只需止血,上药,包扎就行。如果动脉或者静脉破裂,且伤口较大,那……基本没的救了。而我要教你的是动脉血管轻微受伤时的急救方法。”
  “沈护士,麻烦你躺下!”我手把手拉着丽华道:“尽量不要移动病人,导致循环加速,血压过大,撕裂血管伤口。让病人平躺,安抚情绪。……用干净的棉纱布轻轻塞住伤口止血,千万不能用手,一来手压不平均,二来手上有细菌易感染。然后……你观察下伤者哪边受伤,如果伤在左边,就将他的右胳膊举过头……像这样做为支架,缓解压力。再施行单侧加压包扎法……像这样……”
  我撕下衣角布撕,亲自演示:“注意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千万不能压迫到气管上,会引起呼吸困难,也不能压迫到静脉上,动脉已经受伤,再压迫静脉,会影响血液回流而导致脑水肿……此外还应保持呼吸道通畅,地方要通风,清杂人等要远离……都记住了吗?来,你来试一下!”
  丽华接过布条,小心翼翼开始模仿……
  “等等,施救前,你要先安抚病人情绪,你说:有我在,别害怕,放松!”
  丽华望望我,“一定要说吗?万一……他不认识我……”
  我坚定道:“不管认不认识都要说,这是医生和病人之间必须建立的一种信任!”更重要的是天下男儿皆薄幸,尤其古代帝王,最擅喜新厌旧,后宫佳丽三千,长的再美都有被冷落遗忘的时候。最多能对在自己患难时出手相救或者陪伴在侧的女人,影响深刻些。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吝惜语言,说一句顶平时千百句让他长记性!
  “好!”丽华听话道:“别害怕,有我在!”
  我摇摇头:“太俏皮了,不够温柔。你把他当成自己的爱人去对待!”
  丽华不懂,但还是听话又说了一遍。我柔声道:“继续吧!”
  她开始操作……
  “不对,身体没躺平,头没放正,重来……”
  “力气太大了,病人直接就没气了,重来……”
  “方向反了,我说的是举起没受伤那半边的胳膊,重来……”
  “不对,你这成了环行包扎,直接压迫气管和静脉,不行的,重来……”
  “不行,太松了,根本起不到固定止血的作用,病人一定会失血过多的,重来……”
  每一步都有错,不停纠正反复,丽华的眼眶红了,很是委屈……
  一直躺在地上的沈洁也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沈大夫,她还小没成年,这些东西太难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教,先让她歇会儿吧!”
  我何尝不心疼?学医的艰辛,我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何况丽华这么小,还生着病!但这个世道的残酷我比谁都清楚。生活不会同情弱者,不会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和苦难而有所怜悯。尤其她将来的每一步……只会越来越艰难……
  于是我狠心摇摇头:“吃的苦中苦,方为上人上。这仅仅只是一种的急救方法,不算难。如果一开始就记不住,后面恐怕再难学了!丽华,我也是为你好,咱们再坚持坚持好吗?以后万一……亲人遇险,就算我们不在你身边,就算你一时请不到医生,也不用担心了。求人始终不如求己!”
  想起病床上的娘亲,沈府受气的大姐,还有日夜出卖劳力的大哥,丽华咬牙同意了……
  就在反复不断练习到第二十三遍的时刻,门外传来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命中注定的贵人终于来了!一代名妃怎么可能还没崭露头角就憋死在这地牢里呢?!而从此刻起……我们的缘份也该尽了。
  “你……你们还好吧?”陈叔宝直奔过来,问的是我们,但眼光一直搜寻丽华的身影,再也挪不开了。而丽华则有些害怕地躲到我身后,沈洁见状,一下跳起挡在前面。
  “怎么能好啊?这鬼地方阴暗、闷热,湿气太重,食物又是馊的。正常人都憋出病来,何况丽华被沈泰踹伤,至今还在发热。太子,你想想办法呀!我们真的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丽华,你伤的怎么样了?让孤看看,孤带了御医来……”陈叔宝很是心痛,连御医都带来了。但丽华死活不肯露面。
  我只得道:“太子殿下,能不能先放我们出去啊?”
  陈叔宝为难道:“昨日孤连夜回宫找父皇申诉,结果……结果惹得父皇大发雷霆、严厉斥责……”
  “那……究竟为的什么事啊?”我就奇怪了。
  “孤也不知道,”陈叔宝尴尬道:“父皇说此事的确是他授与沈泰和二弟全权处理。事关机密,孤暂且不需要知道……”
  拉倒吧,连老二都知道,老大还是太子呢,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史书上说陈叔宝性格软弱,不擅国事,陈宣帝真正宠爱的是二皇子陈叔陵,奈何祖训有言,长幼有序,才将陈叔宝立为太子。
  陈叔宝命人打开牢门,御医进来为我们一一诊脉,象征性开出药方,在这种环境吃什么都不补!
  我拉过丽华,对陈叔宝微微福身:“殿下应已查明丽华的亲姐,一直在沈大将军府当差,身家清白。这次纯粹是意外……被我连累!我等不敢奢求殿下放出,但丽华是无辜的,现在还生着病,还望殿下开恩体恤,护丽华出去,与家人团聚!”
  “我跟家家一起出去,家家不走,我也不走。”丽华拉着我的衣角,怕生。
  我扯起嘴角,柔声道:“不要孩子气!我们……一时肯定出不去了,但你不同。想想你娘还躺在病床上,要是知道你出事,得多担心?还有你姐姐……现在只有跟随太子,才能照拂她不受沈泰责难。太子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对不对?”我看向陈叔宝。
  陈叔宝点头:“孤已查明,此事与你无关。来孤宫中当差,良娣龚氏尚缺人手。只要你成了我太子府上的人,自无人敢伤!”
  是近月楼台吧,我心中不屑想道,口中还得道谢:“多谢太子,只是丽华还小,家中贫困,还望殿下多加体恤照拂,好好教导!”意思就是别丧尽天良,太快下手。
  陈叔宝很郑重地点头应承。
  “丽华,跟太子走吧!太子府的工钱不比将军府差,以后你们全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记得我们刚才的话,还有我教你的……不要告诉别人,去吧!”
  沈洁眼巴巴望着丽华,泪水浮动,很是不舍。
  “等等!”我轻拉丽华:“头发又脏又乱。既然跟着太子,就不能失了太子的颜面。让这位阿姨……呃,大婶,”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给你梳梳头吧,她很喜欢你的!”
  丽华点头,很乖巧地坐在沈洁面前。
  沈洁急忙在怀中摸索,良久终于颤巍巍拿出一把缺齿破旧的小木核,隐约看出上面雕了几朵早已褪色的小花。
  像给即将出嫁的女儿上头一样,沈洁无比郑重用衣袖将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无比温柔仔细地开始为丽华梳理凌乱的秀发,一缕一缕……整整齐齐,服服帖帖,一会儿就再现乌黑柔亮,衬得小脸光彩照人,令一旁的陈叔宝目中再次赞叹不已。
  最后轻轻绾了小髻在脑后,大功告成!娴熟的手法,让我不得不猜测,沈洁是不是曾经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丽华起身,回头对沈洁微微一笑,甜甜说了句:“谢谢家家!”又让沈洁眼眶泛红。
  牢门再次被紧锁,我看着丽华跟在陈叔宝身后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从此就要展开她传奇、瑰丽的人生!
  沈洁隔着栅栏,向着背影伸出双手,不停哭喊:“……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花花回来……回来……不要走!”
  我拉回沈洁,极力安慰:“不要这样。她能出去是好事……只要她好,还会回来看你……说不定还能救咱们出去……”心里却深知不可能了,最初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自顾不暇!
  丽华的离开又刺激得沈洁情绪失常,哭闹了大半天,才于夜深时分昏昏沉沉睡下,我也靠在墙角打起盹来。
  没有一个时辰,又被猛烈摇醒,沈洁惊恐地指指门外,含糊不清道:“齐……齐国……齐……”
  我一惊,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牢门前似乎站着一个高大黑影。齐……?难道是……
  我跌跌爬爬至门处,想要看清……看清是不是我那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头了……

  ☆、第 95 章

  不对,这不是长恭的气息……
  黑影露出一排白牙,“沈神医,六年未见,别来无恙?”
  “你是……宇文宪?!”难怪沈洁说什么……齐国公是宇文宪的封号,灭齐之心昭然若揭!
  “想不到洛阳之战匆匆一瞥,神医竟还记得在下!”一道火光在宇文宪身后照亮。
  这不废话吗?经历那样的生死拼杀,以命相搏,忘得掉才怪!
  不过既然宇文宪认得我,记得洛阳之战,那说明时空轨迹没有偏差。那长恭为什么……难道真是当年跳崖追我,摔坏了脑子?
  “原来……沈泰要等的人是你!”我恍然大悟。首先沈泰肯定不是什么义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沈洁之前一直嘟囔着宇文护,现在连宇文宪也出现了,这事肯定跟北周脱不了干系。沈泰不惜得罪太子无故拖延的模样,加上能惊动陈帝的……似乎也只有这个级别的了。
  如果说他们想利用沈洁是诱我出来……不可能!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在这里出现。
  ……还有一种可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但似乎还有漏洞,长恭和沈洁应该不认识。沈洁对长恭的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始作俑者。
  “神医不是一向聪颖过人,如今兰陵王都已现身,还猜不出原委吗?”
  “他不是兰陵王,鬼面王不是兰陵王!”我背过脸不愿承认。
  宇文宪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良久,最后叹道:“看来神医对兰陵王果真用情至深!”
  又是废话,那还用说!我跟肃肃之间的经历和情感升华不是外人可以猜度的。
  “不过……看来有些事情,神医还未知晓!”宇文宪顿了顿,如是说道。
  我不禁抬头,目光问询。
  好在宇文宪这个时候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下去:“传闻六年前,神医失足摔下悬崖后,兰陵王大失常性!不久齐国便出了一位嗜杀的鬼面王,乖舛冷血,稍有不悦,便有人身首异处,血溅三尺!……不知是否因为这样,齐国上下突然湮灭所有关于你的记载,齐主亦下令所有人不得提及。”
  啊?……我震惊……自小肃肃受了那么多苦难,都没泯灭善良,怎么可能突然变成鬼面王,当真摔坏脑子?!如果不记得我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跑来陈国?
  “沈神医,陈与齐对峙多年,战事一触即发,趁着沈泰还未探得你的真实身份,跟我走吧!”宇文宪话锋一转。
  “跟你走?”我觉得好笑:“你也知道我是齐国的神医!与你回周,跟在这里当阶下囚有什么区别?至少……鬼面王没认我,现在沈泰还不确定我的身分,在陈国我只是普通犯人。而在周……我可是重犯!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嫌命长?”
  “这话未免太过绝情!”宇文宪貌似痛心道:“神医可知,六年前你与兰陵王在吕家村成就美事,却连累我朝两位大将。韦孝宽与杨坚二人为保你们周全,公然违抗大冢宰之军令。宇文护震怒,陛下下旨连降他二人三级官衔,褫夺爵位。随公国痛心疾首,当朝亲自鞭苔儿郎,从此一病不起,已于一年前病故……想不到竟换来神医如此漠不关心,不愿前去探望?!”
  “他们……”转念想起史书记载,顿时放下心来,微微笑道:“齐国公言过其实了吧?!杨少将军早就提过杨老将军一直抱恙在身,未能及时探望是我不对。但他戎马一生,风光一世,临终前儿孙在侧,个个显赫,也算得上寿终正寝,没留遗憾。齐国公怎能捏造罪过还全都推给我?太不厚道了!……还有那宇文护权倾朝野,独霸朝政多年,诛赵贵、独孤信等一班忠臣,又毒死你两位兄长,夺位之心路人皆知。宇文邕当真能忍下这口怨气?只怕你们兄弟比谁都更想要宇文护的命!所谓谪贬不过权宜之计,做做样子,也是怕两位大人惨遭宇文护的毒手。想要扳倒宇文护,还得多多倚重韦、杨两位大将护持,试问他们怎么会真的有事?”
  “你……”宇文宪惊骇当场,面色僵硬,你了半天,说不出下文来。
  “行了,你也知道宇文护恨我入骨,所以在我面前不必浪费时间掩饰。此乃人之常情!看你也是有血性的热血男儿,怎么可能天天面对弑兄夺位的仇人视若无睹,还尊敬服从,真的打算把父辈辛苦得来的江山拱手相让?肯定是卧薪尝胆,积聚力量,蓄势待发!放心,只要凭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继续努力,你们肯……有机会成功的!但,别打我的主意!”
  沉默良久,宇文宪开口赞道:“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见人所未见,知人所未知。奈何……却看不穿情关,兰陵王明明抛下你……”
  “说了他不是兰陵王!”我急了,就怕人提这个,“就算他是……那也是我跟他两人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神医有没有想过?不跟我走的话,哪怕陈国不知道你的身份,沈泰也绝不会再让你们踏出此处半步?!就凭你大闹宴会,扫了他的颜面,他必杀你泄愤!倘若兰陵王真有本事带你平安离去,当日天香阁内就可行动。眼下这固若铁桶般的大牢,只怕更难出入!……就当他不是兰陵王,如今也只有我能带你出去,日后或许还有与真正的兰陵王相见之日!”
  “我夫君武功盖世,若真知我身陷囹圄,怎么可能不来营救?!至于你……沈泰凭什么听你的?果然一开始就有问题。你们之间肯定有利益收受、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与我有何分别?所谓相见?不就是日后战场上,用我逼兰陵王退兵,不战而降吗?你堂堂七尺男儿,光明正大打不赢,尽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你说我会让你们如愿吗?我不走!”
  “自古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当年洛阳之战,难道神医就没施过半分计谋,单靠硬拼就能以寡敌众,退我十万大军?”
  我转过身,心意已决,不想再斗嘴皮子。
  “你不走,但她,我却可以名正言顺地带走!”宇文宪一指沈洁,一字一句道:“因为她就是我们送来诱捕兰陵王的!”
  我一惊,终于揭开真相了。
  宇文宪道:“鬼面王也好,兰陵王也罢,上阵杀敌皆是万夫莫当,令我大周将士无不胆战,无法推进。他的存在,就如齐国长城,难以攻破。所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我等皆知你是兰陵王的唯一软肋,只有你能迷乱他的心神。所以我们故意放出风声,将一位沈姓女神医送还故里,而你的口音果然跟陈人极其相似!接着又让沈泰认其为义女,公开择婿,同为沈姓,兰陵王再有疑虑,听此诸多与你有关之细节,也难按捺,龙潭虎穴也要亲自探查。本来周陈约好于宴会第一日,便合力诱杀他,奈何长江潮涨,船只遇上风浪,耽搁了几日。沈泰无用,不但留不住兰陵王,连天香阁也被砸了。不过……却让我找到真正的神医,也算不虚此行!”
  我彻底明白了,但是……“就算找人冒充,为什么偏偏会是她?难道她……就是你们周国一直流传的女神医?!”这个问题困扰我多时,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向韦孝宽求证。上次打算成亲后再找他畅谈,没想到……一别又是数年。
  宇文宪点头,又摇头:“二十年前,她说认识你,又认出你的手稿,父皇一度以为她是可与你并齐的神医,必有过人之处。可惜,后来发觉她的学识远不及你渊博,面对伤患也比不上你的从容淡定!疑惑之际,一直藏于深宫,不得外见。如今总算派上用场,得以引出你这个真神医,不枉白养她这许多年,你们果真认识!”
  我是医生,她是护士,所学不同,当然不能相提比论。只是我什么时候留过什么手稿?是当年在韦孝宽军营中写过什么医案吗?我记不太清了……
  “就算不是神医,也用不着如此折磨一个弱女子吧?你看她,都快给你们逼疯了!”我怒道。
  “这个你可错怪我了!”宇文宪耸耸肩,貌似无辜道:“父皇在世时,与我等兄弟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就算发现她有负所期后,仍没有过分苛责。父皇驾崩后,她便落入宇文护手中,你也看出我等兄弟无力阻止。如今,正是奉了大冢宰之令,事毕,不死,便将她带回!”
  什么,这么多年沈洁一直落在宇文护手中,那还有好啊?我心凉了一大截。
  “想不想月华?”宇文宪突然凑近低头问沈洁。
  沈洁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像打了兴奋剂,瞬间来了精神,隔着栅栏一把拉住宇文宪的袖口,不断道:“花花,花花……”
  我有些惊骇颤抖道:“……该不会是她跟宇文护生的……生的女儿吧?”
  宇文宪摇摇头,我刚想松口气,岂料他又说:“此乃大冢宰之内事,外人无从窥测。若神医真想知晓,何不与我回周,当面质问?”
  我直摇头:“送羊入虎口,宇文护还不当场直接把我剁了喂狗?”
  “神医放心!”宇文宪看我怕死的模样,笑了,“既入我大周,在宇文护眼中,你就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反倒不会急于杀之。加之皇兄与父皇一样,对神医敬重有加,又有韦孝宽和杨坚两位大将在朝,誓必力保神医周全。在下……也必当全力以赴,以报神医当年洛阳之战不杀之恩!”说着一拱手,很是郑重。
  “给我点时间,我要想想!”思绪有些混乱。
  但我已开始动摇,因为宇文宪所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呆在这里,横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让沈泰证实了我的身份,难保不会跟北周一样,拿我当挡箭牌,令长恭投鼠忌器。到时候,腹背受敌……虽然我知道长恭不会战死沙场,但他们肯定会利用我,再掀战端,到时生灵荼炭,谁知道……会有什么偏差?
  北周,至少还有个韦孝宽让我信赖,而且我不能丢下沈洁不管。……这副模样我真不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宇文护这个人渣!
  “好,我跟你走!”我一咬牙答应了。就算逃,也得先离开这里,才能找到机会。目前看来似乎只有宇文宪能做到,连陈叔宝那个窝囊太子都不行。
  两个时辰后,天光大亮,侍女鱼贯进来为我们梳妆。不一会儿,沈洁恢复贵妇模样,而我则被扮成了随行婢女。
  沈泰和吴明彻在地牢外并立,看在宇文宪的面上,保持着主人家应有的礼仪礼貌,“此番筹谋虽未有成,但上至吾皇陛下,下至沈某及众位将士皆已竭尽全力,还望齐国公归国后多向大冢宰美言劝和,周陈两国相交之谊……与那梁……”
  宇文宪摆摆手,谦虚道:“沈公不必客气,要不是长江风浪,延误行程,又岂会连累贵国天香阁损毁,沈公与太子徒生嫌隙?想来都是在下的罪责。此番天香阁修缮所需银两,由我大周全数奉上!”
  “此乃小事,小事!”沈泰急忙道:“只盼大冢宰不要因此恼怒,撤销之前许诺!一切都怪这个贱婢,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扰局,何至功亏一篑?!……吾有一事不明,齐国公为何不直接将她交由沈某凌迟,还要大费周章多运一个人回去,浪费米粮?!”
  宇文宪微微一笑,从容道:“在下定将此番陈国上下竭力相助之事,无一遗漏,据实上报大冢宰。他定能明辨是非,不会因为意外,轻易阻断两国结盟之谊,还请沈大将军放宽心!至于此女,实不相瞒,确与我大周有些渊源,大冢宰要求带回亲自发落。在下也只是执行大冢宰的军令,还望沈公体谅。”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沈泰道:“此番事败,想必大冢宰也不会轻饶了她。老夫这就护送齐国公一行前去江宁渡。在此提前恭祝齐国公一路顺风顺水,尽早返周,呈报我大陈结好之意!”
  宇文宪回之以礼。我跟沈洁被塞进同一辆马车内,出发。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一片树林后,沈泰适时告辞,带队折返。而我们则继续前行,听四下议论,再有半里路的样子,就到渡头了。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暗,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
  宇文宪措手不及,没想到此处还会遇袭!本来所带兵马本就不多,一下溃不成军,乱成一片……
  成群的黑衣人向我们所在的马车攻来,吓得我直拉沈洁想要下车躲避……但来不及了……马儿被制住缰绳,顿时受惊嘶鸣,高昂前蹄,我们一下被甩至车厢尾部,头昏眼花……
  还来不及调整身姿,马儿已没命地狂奔起来,我们在车厢内翻滚跌宕……沈洁口吐白沫……而我感觉全身骨头快要冲散的时候,速度终于开始减缓,直至停顿……
  平复喘息了大半天,望着身旁昏厥过去的沈洁,我勉强挑帘下车,全身疼地发抖,脚步虚浮……眼前还是一片密林!这是哪儿?早就没了方向。
  一转头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带鬼面,衣袂飘飘地站在大石上向远眺望,很有点绝世独立的味道。
  但我却本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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