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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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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安德王急忙附和,“四哥,你看看胡侍郎,刚刚还与我谈笑风生,毫无异样,突然大叫一声倒地,就……成那样了……吐血,面色青紫,肯定中毒了,你看医工棘手的样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你赶紧决定吧!沈兰陵的消息总会传出去,你总不可能说她永远不醒吧……”
  “你给我闭嘴!”我尽量压低声音,但那胖子实在烦人,“不懂就别瞎咧咧,生怕没人找你四哥麻烦啊?谁告诉你他中毒了?那些医工?四郎,要是你府中的医工告诉安德王胡侍郎中毒了,你可以直接谴走他们,出府前一人一顿板子,省得出去害人!”
  四郎不语,安德王一愣,呆呆道:“是我猜的,我还没来得及详问医工病况!不过这副光景难道不是中毒吗?……”
  我就知道,懒得理他,直接对围观的人道:“大家都出去,别看了,没事的。病人需要新鲜空气,你们都别挡着……”冲着几位王的面子,虽有疑问,众人还是按我的话退出房门。
  我伸手去搬病患的头部……
  “兰陵……你该不会要……亲……亲……”四郎的声音极度不稳。
  亲他?看看眼前的“惨状”……我可没那么重的口味,不禁失笑:“病患的情况不宜CPR……就是人工呼吸的方法救治。再说,我现在被你养刁了,若不及你的绝伦美貌,我还真亲不下去。亲他,切,亏大了!”
  四郎一愣。安德王脸色一垮,惊讶的表情跟元夕一样,嘴张的能塞进一个乒乓球。高孝瑜则面黑得堪比包公,他不敢置信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地调情!
  我也自觉失言,玩笑开大了且不合时宜。病人已命在旦夕,癫痫虽不是绝症,但发作时抢救不及时,也会丧命。
  我急忙敛去玩笑,正色道:“四郎,帮我将他搬到地上……侧卧……尽量不要抑制病人四肢的动作……就让他抖……行,就这样,头也要偏过来……因为病人口中有很多分泌物,而且极有可能再次呕吐。如果仰面正躺,秽物会回流误吸,阻塞呼吸道,也会丧命……帮我掰开他的嘴。我要将这截树枝放在他的上下牙间,以防咬破舌头。”我从衣角扯下一条,缠在随手捡来的树枝上,放入病人口中。
  “他到底怎么了……”安德王一旁干着急,按捺不住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对四郎说:“他不是中毒,只是癫痫发作。”他们均露出不解之态,我解释道:“癫痫……其实就是羊癫疯……痫症,什么无痰不成痫的痫症!”我记不太清中医上的记载。
  “癫痫发作时,做不了什么救治,只能静待其发作结束。其间尽量保证病人没有其它意外导致丧生。这种病,其实是由于脑神经受损,导致脑功能失调。病人面色青紫就是因为脑中缺氧的缘故……”
  安德王那副听天书的模样,让我觉得实在没必要解释太多,“四郎,之前我的头部也受过重创,虽然救治及时,但为防复发,术后一直在服用清脑、抗血栓……和一些修复的药物。我的行李在安坪村时交付给你们了,在不在这儿?”
  “元夕!”四郎简短喝道,随即人影一闪而逝,我甚至都没看到元夕的衣服!
  我小声问:“四郎,这位胡大人重面子吗?他……大小便失禁了!虽是病症所致,但若让人发觉,也是奇耻大辱。别咱们好心救了他,事后却招来怨怼。趁着还没什么人发觉,你赶紧让他们散了。再让人找床大被子,待胡大人发作结束,将他包裹直接入房再做处理吧!”
  四郎点点头,跨步出房门,朗声道:“诸位莫慌,胡侍郎不是中毒,实乃旧疾发作。现已稳定,稍后便可清醒,此刻不宜打扰,还请诸位回房先行休息,晚膳后再行探访。”说罢,一旁早已准备多时的高管家一挥手,家仆小厮全部上前将各人领去各房。众人本想留下看热闹的,也无可奈何。
  高孝瑜和安德王呆立房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掐住病人的中人、合谷,希望藉此能稍微缓解些痛苦,同时不断鼓励病人:“轻松一点,没事的,一定能扛过去的。劳神的事暂时抛开,想些令你开心的人和事,比如你家里的……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我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背景。
  “从前有个贵妇,由于体态过于肥胖,影响健康。于是她听从医工的劝告,准备减肥。她的丈夫……夫君给她买来一匹上好的马,让她每天骑一个时辰,饭后消食。一个月过去了,贵妇骑马归来,正好遇见出门办事回来的夫君。她夫君朝她望了望说:‘至少降了20斤!’
  ‘哦,真的吗?’贵妇很高兴,叫了起来。
  ……
  ‘对,’她夫君点点头补充道,‘我指的是咱们的马!’”
  噗哧一声,病人听了我的笑话并无反应,倒是一旁的安德王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又白他一眼,看见高孝瑜也有些忍俊不住,一副深沉快要崩塌的样子。
  我急忙道:“都别愣着啊,赶紧来帮忙,按住病人的足三里和涌泉穴,就像我这样不停刺激点压,可以有效缓解病痛的!”
  “涌泉?”安德王露出厌恶。怎么还不愿意?
  倒是高孝瑜毫不犹豫,立即蹲下为病人脱靴。这就对了,这才是该有的正确态度,人命面前,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浮云。总比让人死在这里强吧,还是高孝瑜头脑清晰。有大哥做榜样,安德王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学做起来。
  “沈医生,你要的东西拿来了。你的箱子坏得不能用,王才让咱们换了一个。”元夕将一个木箱轻轻放在我面前,这速度……堪称神速。
  感谢的话暂没空说,我径直翻找……我记得应该有不少脑部用药适应癫痫症……找到了,丙戊酸钠……托吡酯,还有奥卡西平……这些都有抗癫痫的作用。
  胡侍郎中的发作终于渐进尾声,身体开始舒展,神志开始恢复。
  在我的同意下,高管家领着两个健硕的家仆上前将胡侍郎裹入棉被,抬进屋外已备多时的软辇,放下辇帘,挡的密不透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入厢房后,我按剂量给病人服药,嘱咐其多休息,与四郎一并退至外屋。
  我告诉四郎:“除了对症下药,我还给他服了些安神的药,等他睡着了,再让人给他擦身更衣。”四郎点点头,明白我的用意。
  高孝瑜坚持留在此处监护,直到胡侍郎醒来,接受其他官员探望问候,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他的担忧我们也明白。
  我对四郎说:“癫痫是种会反复发作的慢性病,就是说胡侍郎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病。他家中必备有治疗这种病的药。我的药虽有效,但没多少,这种病需要长期不间断的调理!你留不了他几天的,还是得让他尽快回去才行!”
  四郎沉思不语,我继续道:“我知道你在为我考虑,怕我有麻烦。但该来的始终要面对!有你在,我没什么可怕的。正如安德王所说,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一辈子装死,永远不能抬头做人啊?”
  四郎眉头锁得更深,我安慰:“你放心,至少近三天,胡侍郎待在这里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再发病。咱们赶紧回醉兰阁好好说说话,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走吧!”
  四郎任我将他拉出门。
  “肃肃……我还是叫你四郎吧!”毕竟眼前人不再是当年的孩童。
  “你为什么改名字了?高孝瓘可是你祖父起的。”如果一开始直接就是兰陵王高孝瓘,我何至于绕这么大的弯子!
  “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不紫了?你之前半边脸应该是易容,不是毁容吧?给你下毒的凶手严惩了吧?这里为什么叫醉兰阁?就像绣云说的是为我建的吗?还有她们为什么都姓沈,也是因为我吗?对了,宝儿现在怎么样?……算了,算了,这些你先都别管,告诉我这十六年你是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
  “长恭是先帝所赐的字号。”四郎缓缓道来:“兰陵不是说过眼睛的颜色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年纪的增长发生变化。自弱冠后,眸底的紫色便渐渐褪去。至于半边残容,确为在外行走方便易容所致,可后来中毒也引发溃烂。如今都已大好,不需要再在兰陵面前遮掩。至于凶手,已经拘押,兰陵不必担心。这醉兰阁确是为兰陵而存,兰陵不觉一丝熟悉吗?”
  我点头,一直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前段时间神志不清,我也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醉兰阁就是当年齐王府中我的院落啊!兰陵替我赶走那恶毒的尤氏后,我最开心最安稳的日子就是在这里跟兰陵渡过的。所以后来齐王府改建,我便请求先帝将这片土地划入我兰陵王府,保留了下来。”
  “但我记得当年好像没有湖……还有很多树种不像北方的……”
  四郎点头:“兰陵不止一次向我描绘过家乡的风景,颇具南朝特色。我便按南朝的园林风格加以改建,绿柳环湖,青石铺路。我在北徐州还找到兰陵所说的苍山县,但搜遍整个县城、州境都没发现兰陵镇。最后我在苍山县西南发现一镇,名曰东阳,那里的百姓世代以黍米酿酒,已有千余年。酒香浓郁,酒质甘冽醇厚,除了名字不同,色、香、味、形皆与兰陵所述无二,我便下令将东阳镇改为兰陵镇,东阳酒改名为兰陵美酒。这样就与兰陵所述完全契合,说不定哪天兰陵会出现在那里!”
  真是个傻子,怎么会好成这样!难得他记性好,一条不落地回答我不经大脑一下轰出去的问题。
  “十六年前兰陵坠崖,二叔跟韦孝宽都曾派兵下山搜索,只是生不见人,死不见……不见尸!师傅也曾带我下至崖底亲自搜寻,依旧无获。那时心里便有了兰陵未死的希望。后来学成满师后,想到兰陵的日常习性与南朝人颇像,便潜入南国四处打听沈姓人家。绣云她们就是被我从南朝危难中带回来的。我想就算暂时打听不到兰陵的下落,等我救遍沈姓女子,其中总会有兰陵的同族姐妹知道兰陵下落吧?于是我……兰陵你怎么了?”
  我早已泪流满面,一把抱着他不知说什么好。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可以让人守十六年念念不忘,是他太好了!他越是平静地叙说,我越觉心痛。
  “没什么,让我感动下。傻肃肃,真傻!”我哽咽道:“绣云她们虽都姓沈,名字还是原来吗?”我岔开话题,省得把持不住又要大哭。
  四郎摇头:“她们都不想提及过往,便求我重新取了。只是我要她们不能改姓……以免兰陵找不到……”
  我心尖发颤,故作轻松:“看不出你这么有文采,绣云、碧云,真好听,还有两个叫什么?”
  “落云、怜心。怜心最小,是去年捡回来的。再怎么样,都不如兰陵好听……”
  “所以你就自己直接占了是吧?”我道:“你得给我冠名费!”
  四郎笑了,顿时感觉屋里阳光灿烂,丝毫不受外面夜黑的影响。
  “你刚刚说先帝赐字长恭,哪个先帝赐的啊?”按高湛所说,他是第三位皇帝,加上前面两个追封,短短十六年出了五个皇帝,这个朝代好像也……不太正常了。
  “是文宣帝,就是我二叔!”四郎答道。
  “高洋定是看出你的才能出众,怕你有朝一日篡了他儿子的江山。长恭,长恭,就是时刻提醒你要永远臣服、恭顺,不能僭越皇权。亏我当年以死拜托他好好对你!”我不忿道。
  “兰陵不必气恼,你的苦心并未白费。其实二叔对我兄弟不薄,甚至可以说是照拂有加。他在位期间,建树颇多,威震四方,所以久了,大家便以长恭称我,不太提起孝瓘!”
  “是吗?”我有点不信,怕他又是报喜不报忧。
  四郎道:“长恭也好,孝瓘也罢,兰陵不是说过名字不过一代号而已,不必太在意。皇权与我并无太大关联,所以长恭二字有何深意,我亦不想追究。思念兰陵的时候,便到这醉兰阁坐坐,自斟两杯兰陵美酒,足已解忧,一天便打发过去了。”
  “原来我当年救的娃娃是个傻子!每个人的幸福不该建立在对别人的期望上,如果我不回来你怎么办?难道不过了?你应该积极努力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四郎又笑了,那恬淡的笑容却更让我心痛。他摇摇头:“我记得兰陵说过,会在当初相遇的地方等我。所以每年到了我们相遇的时节,我都会提前告假入山,一住便是一、两个月。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诚感恸天,老天在我苦苦守候了十六年后,终于让我和兰陵重逢,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
  “如果兰陵没回来,我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幸福!”他淡然地陈述一个他早已认定的事实。
  

  ☆、第 62 章

  夜深了,风吹树叶沙沙响。我来到古代已有数月,再过二天就是冬至。漆黑深阔的庭院中,只有一间屋子在寒风中亮着温暖明亮的光茫。
  那就是我跟肃肃,不,现在是兰陵王高长恭,促膝长谈。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恨不得一下就全部知晓这十六年他是怎么过的?
  绣云几次请求传膳,都被一再拖延。直到我受不住夜寒狠狠打了两喷嚏,才惊觉人家大姑娘守在外面也不容易。
  又是晶莹饱满的米粒,自从到了兰陵王府,餐餐可见。我再次感叹,在这陌生时代的北方,除了肃肃,谁会对我如此周到体贴!
  如今的菜色远比当年我跟肃肃窝在院落里吃的丰富许多。不知不觉又是两大碗,古代突发状况太多,耗体力!绣云领着一干丫环清理干净,最后在火盆中新添数块无烟炭,便带上房门退出去不再打扰。
  我拉着四郎靠坐床边,然后盘腿而上,扯开棉被,一并盖在我俩身上。就像从前,我会抱着肃肃给他讲故事伴他入眠。如今却是我靠在他身上,感觉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我微微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叹喟道:“原来以为自己吃了不少苦,跟你一比,才发现自己多么幸福。于我而言,只是离开你十六个月,所以我的相貌没有多大改变。而且这十六个月,我基本处于失忆的状态……那天我从万丈悬崖摔下去,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阴差阳错回到自己的家乡,因此得救。但仍因伤重,足足昏迷了半年才苏醒,之后又接受了大半年的康复治疗,才痊愈出院。那段时间我竟然……竟然把你给忘了,直到被你的琴声牵引回来,我才恢复记忆。你不会怪我吧?”
  四郎摇摇头:“那么高掉下去,就算如今的我,也无把握毫发无损,何况当时兰陵还身负重伤。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已经很感激上苍。何况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不不不,”这个故事我听过,虽然很符合我的情况,但我最不希望误会的人就是他:“我只是普通人,跟你一样!之所以产生这么大的时差,我觉得……可能是所处空间的差异。四郎,你相不相信时空有平行性?就是不同时代并存,就像你们跟秦始皇的年代同时存在,只是相互独立互不打挠,而且未必能百分百同步。其实我是从很久以后的……总之,我真的只是普通人……”未来的事还是少说吧。穿越本身就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超乎现有科学的现象。但如果历史出现偏差,那我的存在甚至未来也将随之大变,乃至消失。我深深觉得除了脑部受创,这才是我失忆的真正原因。
  “不必费神,”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四郎体贴道:“兰陵说是便是。我知道兰陵不会骗我。我也曾一度认为你食言丢下我,如今我已明白兰陵的苦心和身不由己。兰陵必是跟我一样放不下才会回来的。
  我不断点点头。哎!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物非我等凡夫所能参悟,重要的是兰陵回来了,这就够了!就像当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兰陵会从天而降,出现在我身后?其实……那天我是想趁黑逃跑的,他们把我关在山上,就是想我死。如果没有遇上兰陵,我早就迷失在山里,不是饿死,就是葬身狼腹,再不然……病重失救而亡。我知道自己身上的……疮,世人无不厌恶驱赶,甚至要我死,好一些的也是冷眼躲避。只有兰陵非但不在意,还不断亲近我,无微不至照顾我。从没人告诉过我神仙该是什么样的,初见你时,只觉奇装异服,头发散乱,裹着杂草,脸上和手背都有血痕,一片狼藉,还拖了一大堆奇怪的东西。你却对着我不停地笑,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拉我的手,给我穿衣服,给我喝水,温温的,一点都不冷。那一切我从来没见过,心里很害怕,但我最终选择相信。因为我看到你眼中的友善和温暖,没有一丝恶意、算计……”
  “肃肃……”我有些动容唤道,将他抱的更紧,“究竟是谁把你丢山上,谁要害你?”我不能忘记当年他所遭受的伤痕。
  “是谁已不重要了,”四郎漠然道: “重要的是他再也不能对我做出相同的恶行!”
  我心里一颤……那种丧尽天良的恶徒,即便放在我们那里也不得善终。天道循环,善恶终有报。我不再追问。
  “第二日兰陵起来找不到我,”四郎继续道:“其实我就藏在房中,因为我还不敢相信兰陵!我想看看兰陵……在没人的时候会不会就……不一样?变成坏人?……我见兰陵里外喊了几遍,又突然收拾行李慌忙离开,还在桌子上留了些东西。我便悄悄跟在你后面……一直到遇到小五他们。”
  “哦,原来……”原来他当年出现在我身旁不远被小五他们追打,不是巧合,小家伙一直跟着我,离我不远。“那是因为你太美了,而且只有一个人,突然又见了,我以为自己深山遇仙了!然后我又发现窗户是纸糊的,我们那里正常是没人用的……总之一切透着古怪,不害怕才怪……后来山上失火,我还担心你会不会……”
  四郎缓缓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我,竟是当年我留在山屋桌上的几百元和答谢便签。历经十六年,早就泛黄变旧,亏得他还留着,只是从前我好看没在他身上看到啊!“当时我藏在山中某处。是后来上山取出的。”
  原来如此。现代的东西让我很有熟悉感,同时不安道:“这些不能让外人看到,会惹麻烦的。”
  四郎点头:“当年我亦看出兰陵与众之不同,兰陵也曾嘱咐过我们之间的对话、相处方式不能让外人知晓。天机不可泄,其后果不是凡人能承受,更何况我日夜期盼兰陵有朝一日会回来,自不会向外人说起。”
  “那就好……四郎,我真的不是神仙。只是我的家乡跟这里的确大大不同,多说无益,反而会招惹麻烦,甚至被视为妖孽。我不想……”
  “我懂,兰陵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四郎淡然而坚定道。
  这小子的执着,我已无话可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这十六年,他就没遇上一个比我对他更好的人?太……可怜了!
  我不想再纠结这个伤感的话题,故作轻松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行李吗?”
  “我伤愈出院,恢复工作,就是差事。何安妮的父亲是院长……就是我的上司,他求我再陪他去寻一次何安妮,当时我不记得何安妮已经死了……”
  一提到何安妮,好不容易压抑的伤感又浮现出来:“我本想拒绝的,因为警方……就是我们那里的捕快已经搜寻过很多次都找不到,而且他以前陷害过我,我不想理他。但他孤寡一生,只有何安妮这么一个女儿,作为一个父亲,十分可怜,我就心软答应了。院里听说我们要一起出差,每个人都送了好多宝贝来,想通过我巴结他。医院里别的宝贝没有,全是治疗各类疾病的珍贵药品,有的甚至千金难求。我盛情难却,便一块带了出来。我跟他来到当初失散的地方,就是与你相遇的地方这附近寻找,结果何安妮没找到,却再次把我送回你身边。那些天,我不断听到你的琴声,却找不到声源。直到那天山体塌方,天地变色,混乱中我一下想起来,所有记忆都恢复了。我竟然把你忘了,我自责的真想打自己。等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我们就重逢了,只是当时我已经不认得你了。四郎,我一直想问,你弹的什么曲子啊?好好听,比什么《凤求凰》强太多!”
  四郎笑了:“那是因为兰陵不屑司马相如的品行,他让卓文君卖酒,不能承担养家的责任,最后还另结新欢是吗?”
  我一愣,他都知道了?肯定是安德王告诉他的。“安德王就是高延宗,对不对?”我脑中浮现那个溺在高洋身上作威作福的小肥猪。按身形,我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果然四郎点点头,继续道:“我弹的是《西洲曲》,那是流传于南朝坊间的一首乐曲,我闲来编纂了一部分。”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四郎又点头。我依稀记得这是一首女子日夜思念情郎的乐府诗歌,竟被他这位北方七尺儿郎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娓娓道来。我的心又开始发颤。
  “我回来了,你以后不用再等、再找了。我也不想再离开你,所以以后吃喝你得全包了……”我也庆幸自己终于回来了。哪怕再多等一个月,四郎得承受多少思念的折磨啊!
  四郎默默任我紧抱,不觉眼眶也湿润了,他略带哽咽地说了一个字“好!”
  “兰陵,我已派人通知绍信,让他尽早返回。”
  “绍信?”我一愣后恍然,激动道:“是……何安妮的儿子?他好吗?有十六岁了吧?”
  四郎点头,笑道:“好,他很好,现已是渔阳王。品学皆佳,深受谢夫子厚爱,现随谢夫子游历天下,四方游学去了。”
  “谢夫子?谢祖光?他还好吗?还有你师傅呢?”我本想问的是天机老人还活着吗?算算年纪要近百了,在这个时代很罕见。经过十六年,谢祖光也近古稀还是耄耋了吧?
  “师父和师兄一切安好。只是师父近年已鲜少下山,他长年隐居,潜行修道。要不要我也通知他你回来了?”
  “不用,不用,安好就行。有缘自能相见,老人家到了这种年纪,最后不要轻易打乱日常生活规律。”
  四郎颌首:“一切都依兰陵。”
  我想了想,又问:“四郎,你知道当年我一行有六人,何安妮死了,杜老倒是跟我一起回去了。只可惜那日便命丧当场,即便回去也没救回来……那其他人呢?我在家乡没遇到,我想应该还在这里吧?”
  四郎摇头:“我没再见过宋文扬。”
  “那柳萱呢?她不是骠骑将军夫人吗?”虽然我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但她毕竟是故人。
  四郎道:“兰陵走后第二年末,骆超便举兵谋反。文宣帝派兵镇压,诛其府内一十九口家眷。其余人均发配流放。所以即便柳萱当年侥幸没被诛连,想必也被贬为官奴,流放边关苦寒之地,很难再……活着回来……”
  想不到她会落个这种下场!那骆超虽粗鲁,倒也本分,必是受她窜掇,一时头脑发热干下这种谋逆的蠢事。历史哪是凭一个现代人就能改变的?那武则天是谁都能当的吗?她不懂历史,却心比天高,最终只能落个命比纸薄的下场。随便挑起杀戮,她活该,害死何安妮后还不知悔改。
  想到杀戮,我急忙问四郎:“你是不是经常要上战场?是不是杀了很多人……所以周国人都惧怕你?”
  “兰陵,我……”四郎深思后,郑重道:“我不愿意参与战事,但高家儿郎……我们兄弟六人除了绍信还小,皆要领军征战沙场。好在文宣帝时,国富兵将,设立百保鲜卑,四方不敢来犯,倒也没什么战事。但近些年突厥、周、陈频滋边境……为了尽快结束一场征战,我会直取对方领将之首级,自然溃不成军,不战而败……”
  我心里凉了半截,虽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并已尽力减少伤亡,但……
  “如今兰陵回来了,我别无所求,明日便进宫面圣,解甲归田。与兰陵隐于世野!”四郎明白我的心意。
  我顿时喜上眉梢,但转念又冷却下来,事情怎么可能如此简单顺利?如今一个是赫赫有名的皇族将军,另一个是现在几国的众矢目标,还十六年容颜不变,轰动朝野。各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我们?
  “别急,别急,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是请辞,肯定不准,还会激化矛盾。此事从长计议吧!咱们见机行事。”我劝阻道:“其实这里真不错,你就继续告假,咱们先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再说吧。”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外面隐隐传来三更的更鼓,我忍不住困意,直接就在四郎怀中沉沉睡去。四郎轻抚我的发鬓,一挥袖,屋内烛火尽灭。我们像当年一样一起进入黑甜梦乡。黑暗中只剩炉中的炭火熊熊燃烧。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身边没了四郎的踪影。唤来绣云,才知他一早便去了前厅议事。
  既然四郎去忙公事了,我也有个病人。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随便吃了些东西,让绣云带路,去探望那位胡侍郎。
  经过某条小径时,又传来莺燕之声,我差点忘了她们还没走,高湛什么打扰呢?总不会根本忘了兰陵王府还有一群姑娘吧?
  高孝瑜这些天一直住在兰陵王府,生怕胡侍郎再出点什么意外。
  他见我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今天天气晴朗,我的心情也不错,礼貌回了一声“早啊”。
  胡侍郎还在小睡,我要为他检查,却被高孝瑜拦下来:“医正来看过了,胡侍郎已无大碍,就不用你费心了。”
  “哦。”我不想争辩,只要病人无碍,谁看都一样。转身走人。高孝瑜跟着出来,欲言又止。
  我就受不了这个,尤其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什么事?”我直接问道。
  “医工说胡侍郎的情况应及早回去调理!”
  “嗯。”这点我已与四郎沟通过,相信四郎会在三天内找到妥善解决的方式。
  “你认为哪家娘子适合当老四的王妃?”
  啊?这话题转变未免太突然了吧?“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找老婆!”
  “老四一向只听你的,他等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回来了,也不想他孤独终身吧?”
  他到底想暗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从前对他说过什么?但我肯定老四对娶妻纳妾之事如此反常,肯定与你有关!老四已二十有六,别说皇族,世间哪个男子到了这个年纪还不妻妾成群,子孙繁茂?连老五都有两儿一女,明年五月连绍信都要娶亲了。可他偏偏一个人,这么多年连个侍妾都没有,陛下多番赏赐他也一一推脱。你不该劝劝他吗?”
  我?记起一些片段,当年在吕家村看到吕胜的儿子12岁就娶亲,我对肃肃说过我们的婚姻制度和观念,18岁成人,20岁才能结婚,25岁晚婚,男人30也不算过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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