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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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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发疯往外冲,就禀了我。我赶紧追了出来,没想到四哥你刚好也回来了。”
  “她……一直这样?”男子问道。
  安德王直点头:“四哥,我看她定是疯了!”安德王的眼光向我瞟来,而我浑然不觉地继续专注在肃肃身上,陪他说话。
  “既然发现有异,为何不请医工诊治?”高大男子怒道。
  “诊治?怎能给她请医工?”安德王有些不满叫道,随即望见高大男子阴沉到眼角抽搐随时发飙的模样,他顿时抖了抖,“四哥……她行刺……欲对陛下不利,乱臣贼子,理当即刻处斩。我多怕整个兰陵王府受此牵连!你被召进宫这几日我亦寝食不安,生怕陛下为难,从此……失去一位兄长……每每思及此,我就恨不得将她……而且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快转醒,还疯成那样!你进宫之前,也没说请医工!”说着安德王竟委屈地有些眼眶泛红。
  “要不是你在圣驾前胡言乱语,兰陵怎会失了常性?要是你照看妥当,兰陵又怎会自己出去觅食?”眼中闪过一抹心痛,男子冷冷道:“我说过兰陵与我之种种过往,无需外人插手,你怎的就是不长记性?”
  “外人?”安德王很受打击,不敢相信地望着男子:“我们是亲兄弟!我事事为你着想,为咱们兄弟筹谋。她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她丢下你十六载不闻不问,害你伤心欲死,你忘了当年你不吃不喝不睡,几番要爬下山崖找她?要不是天机老人相阻,给你续命,你能有今天?就算她对你曾有过救命之恩,难道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情意,还比不上她重要?我……”
  “住口!”
  “四哥……”安德王不甘心,“我一定要说,即便我心里痛恨她,可我从没刻意为难过她,我没让侍卫禁锢她,她虽疯,但在府上行动自由。要不是我,她早就被厨娘当偷儿打死了。我也没有直接将她交由陛下,也是顾忌四哥你的感受,遵从你的吩咐。但你总不能指望我跟你一样把她当祖宗供着吧?我已仁至义尽,到头来你却……”
  “统统闭嘴!”儒雅斯文男子气极喝道:“大街上争执不怕失身份吗?老四,你先放开老五!”说着也不管高大男子同不同意,直接拉开二人。
  高孝珩压低声音说道:“自文宣帝来,就对高氏族内子弟颇为忌惮,总是寻找各种罪名除之。当今圣上排除异已,翦除宗族隐患比起先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文宣帝极其喜爱五弟,要不是大哥自小与当今陛下感情深厚,要不是老四你无战不胜,恐怕咱们第一个就沦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毕竟咱们父王才是嫡长子,咱们是正宗长房嫡脉,最有资格问鼎帝位。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谨小慎微,从不参与党争,生怕行差踏错,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明哲保身吗?如今陛下受和士开、祖珽一般奸佞日夜蛊惑,对大哥也不复往日亲厚,咱们兄弟六人已是岌岌可危。如今又出了沈兰陵谋刺一事,还在你府上发生。老五平时爱犯浑,但这事他说的不无道理,若不及早划清界限,只会引火烧身!”
  安德王忍不住道:“虽事发在四哥府上,但我已查明,沈兰陵是郑家的奴婢,是由郑家带来的,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当日宾客皆由圣定,难道他们家仆有什么举动都要归咎在我们身上吗?”
  高孝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安德王的头脑简单,转对高大男子道:“老四,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是因为发现沈兰陵在郑府当差,才突然一反常态留下郑府,亲厚起来!你那点心思啊……只要知道你们过往的……恐怕路人皆知!不过这个沈兰陵的确不一般,老五当年还小,可能印象不深。但我记得很清楚,她当年就是这副模样,如今除了更瘦些,为何十六载的岁月没留下任何痕迹?明明生活艰苦,但即便李后也不如她容颜依旧。”
  “二哥,四哥,此番进宫面圣。陛下……究竟说了什么?”安德王问道。
  “陛下非但没有任何问责之意,还关切起当年四弟与她交往之事。足足三天,事无俱细,无一不详加追问。……这才更让人担忧。太后、陛下沉迷丹药、长生之术已有数年,此番看到沈兰陵,自不会轻易放过。这也是沈兰陵命大,闯下如此大祸还能安然无恙之缘故。……老四,既然她疯也疯了,不如将她交给陛下吧?一来撇清兰陵王府的嫌疑,以表忠心,二来陛下既已将她当在神仙,自会礼遇有加,全力医治,不会亏待……” 
  “此事不必再说!”高大男子冷冷坚决道:“多年来,我亦体恤兄长苦心,与弟兄们共同进退。其它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这件事,办不到。我与兰陵之间……非外人可揣度?若陛下真要问责,我自会请罪,放弃爵位,自贬为民,绝不累及兄弟!”
  高孝珩一愣,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绝。安德王一听又急了:“二哥,你听听他又来了。一说到沈兰陵,咱们都成了外人。这沈兰陵哪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妖女,四哥为了她迷失心志如斯地步!”
  “老四,你……”
  “我意已决。”高大男子不为所动道:“从今以后沈兰陵之事由我一力承担。有什么事尽可推在我身上。诚如你们所说,陛下既已知道神仙在我府上,必会派人四周紧盯。为免落人口实,今日之事必守口如瓶。你们只需谨记,沈兰陵重伤未醒,至今生死难料!大哥和三哥那边暂时也别透露实情。至于日后如何安排,待我仔细思量再作打算。听清楚了,就赶紧各自回去罢!”说罢不再理会他们气结无奈的模样,径直向我走来。
  经过好一番安抚,肃肃安静了许多,不再闹情绪,跟往常一样乖巧倚在我怀里。
  “兰陵……”
  “肃肃,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饿了?……”
  “兰陵……”“兰陵……”
  不是肃肃在叫我吗?为什么这个声音好熟悉?
  有人轻拉我的胳膊,是谁?谁都不能把我跟肃肃再分开,我挣开,继续低头哄着肃肃。
  “兰陵……看看我……还记得我吗?”那个温暖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牵动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顺着声音缓缓望了过去。半边面具,半边绝世容颜,阳光在他身后散发金色耀眼的光芒,美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是天神吗?
  “兰陵,我是四郎,你把我忘了吗?”天神的声音好动听,安抚心绪。
  “四……郎……”我不禁喃喃念道。
  “对!”见我出声,天神很高兴:“兰陵你想起来了?”
  四郎?幸福、心酸的感觉同时泛起,但偏偏好像有很多事情还是想不起。四郎……四郎,头突然间又剧痛起来,我双手抱住不停捶打,被天神拉住。
  “兰陵……兰陵,没事的,慢慢来!”天神柔声对我说,让我再次恍惚。
  天神缓缓掀开衣衫,露出一角黑色的里衣。猛然让我一震,那是……防刺服!这个时代没有,是我从现代带来的,我是沈兰陵医生!……四郎受伤了,我为了确保他的平安,送他走之前亲手为他穿上的。……他对我好,我好喜欢他!……
  脑中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记忆顺着这个缺口不断涌入。我一下紧紧抱住他,又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四郎!你的毒都解了吗?身体康复了吗?”
  四郎眼中闪出欣喜的光茫:“解了,没事了。兰陵,你看都好了!”他拉着我的手在肩胛骨下用力击打。我记得那里原来因为毒发,溃烂了好大一片。
  我也开心起来,喃喃道:“四郎没事就好,跟肃肃一样没事就好。对了,肃肃?”
  我急忙放开四郎,回头查看肃肃,他一言不发待在原地。
  我抱着肃肃对四郎说:“四郎,我找到肃肃了!你看看,是不是跟你一样绝世美男?”
  四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震惊,他肯定也为肃肃的美丽惊叹,只要见过肃肃的人,无一不赞叹。
  “他……是肃肃?兰陵……你叫他……肃肃?”四郎问道。
  我理所当然点头,“是啊,他就是肃肃!”随即我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其实他叫高孝瓘,是齐王高澄四子,四郎要保密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善良,多贴心吗?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兰陵,”四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极其温柔地对我说:“咱们先回去吧!起风了,你的手这么冰,难道忘了,着凉会生病?”
  我顺从地点点头,缓缓起身,突然又万分紧张地求他:“四郎,带上肃肃,他很乖,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真的,我保证。我不能再离开他了,我不能再丢下他,我不能……”
  “好,好,好”四郎急忙安抚道:“兰陵的亲人,我怎会不接纳?自然带上……他一起回家!”
  “四郎对我真好,四郎是古代最好的人……当然还有肃肃。四郎,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找到肃肃后,嫁给你。你的心上人不要你,是她笨,不懂你的好,我不觉得你丑,你是天下最美的人,她不要我要。我们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带上肃肃……”
  四郎震惊我直白的表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满怀感动地望着我,然后重重点头,可惜我没看到。感动之余,他对我说的“古代”,很是纳闷不解。
  四郎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又用手轻轻拈去我脸上头上的烂菜叶、破碎掉的鸡蛋壳。一点不在意我脏乱的头梢还在滴着蛋液,他将我缓缓扶起,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向府里走去,而我怀里还抱着肃肃。我不禁感叹道:“四郎果真大好了,不再冰冷,好暖和啊!”
  于是四郎将我们搂得更紧了。
  四郎摒退下人,接过药箱走到我面前说:“兰陵,你脸上手上都有伤,我帮你敷药好不好?”
  我微微点头,继续看着怀中的肃肃。直到额上刺痛传来,忍不住闷哼一声。
  “疼吗?”四郎紧张问道。
  我摇摇头,“肃肃从来都不怕疼,我也不怕。”
  四郎的手抖了抖。丫环们将热水注满木桶,四郎道:“兰陵说过,身体要保持洁净,才能百病不侵。兰陵先沐浴好不好?”
  我又顺从点头,接着摸摸肚皮:“饿了,肃肃也饿了。小孩子不能饿,会影响身体发。四郎,肃肃喜欢吃鸡腿。”
  “好!”四郎急忙吩咐下人传膳。
  我把肃肃抱到桌前坐好,然后把自己碗中的饭一大半拨入他碗中,又放上一只鸡腿,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高的,对他说:“吃吧,要不要兰陵喂你?”肃肃摇摇头,他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
  我大口大口将饭扒进嘴里,才感觉自己好像饿了很久。
  “兰陵,慢些,慢些……”四郎轻拍我的后背。
  我含糊不清喊着:“好吃……”我看见还有一只鸡腿,夹到四郎面前:“四郎也吃,肃肃爱吃,四郎也吃……”
  四郎接了过去,看我望着他目不转睛的模样,果断大口咬下去,我才开心地继续低头扒碗里饭。满桌狼藉,四郎好像一点都不介怀我的粗鲁。
  我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却发现肃肃那碗动都没动,肃肃只是静静坐在一旁。我急忙问:“肃肃为什么不吃,不合口胃吗?”我端起碗,勺子递到他面前,他依然不肯张口。
  我又慌了,对四郎说:“肃肃是不是不高兴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什么他都听。吃饭也不挑食。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四郎,肃肃不喜欢陌生人,他可能不习惯这里,……我还是带他走吧。”说着我抱起肃肃欲离开。
  “兰陵,别急,别急!”四郎出声阻拦,“……小孩子的食量有限,我……刚刚看他吃了不少,想必累了,更需要休息。”
  是吗?原来是这样?
  “兰陵,你先沐浴,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不好?”四郎道。
  我点点头:“四郎陪我!”
  四郎的脸微微泛红,他望着我痴傻的模样有些无奈道:“兰陵沐浴,男子怎能在旁,肃肃也不行……”
  “对哦,”我喃喃道:“肃肃会害羞的。那四郎帮我照看一下肃肃,不要走远。肃肃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我对肃肃说:“这个美叔叔是好人,你要听他的话。”肃肃不语,我担心他闹脾气,“乖,兰陵就在房中,一会儿就好。”
  我将肃肃交给四郎,看着他们退出房间。不一会儿进来一个陌生的丫头,伸手就要脱我的衣服,顿时又害怕起来。
  我挣扎喊着:“不要……四……郎……肃肃……”
  沁人心脾的动人旋律突然从窗外飘进来,顿时让烦躁的心绪安宁下来。我记得那是四郎的乐曲。果然四郎的声音适时传来,“兰陵不要害怕,我……们就在外面。是我让绣云进来伺候你的,有什么困难尽管吩咐她。”
  绣云趁我恍神之际,迅速剥去脏衣,扶我跨入浴桶。显然水是四郎让人重新换过的,水温刚刚好,我忍不住叹喟一声,靠坐在边,缓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的好沉好香,连什么时候被搬出浴桶都一无所知。
  我缓缓睁开眼睛,惊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盯着我,好像研究动物一般,手里还拿着细细的长针。我下意识摸摸身旁,肃肃呢?肃肃怎么不在了?
  “啊!”我尖叫,不顾一切推开那人,随手拿起身边任何东西捶打过去,连枕头都扔了过去。最后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兰陵……兰陵……”有人在拉我的棉被,我死命拽着就是不出来,“不要打肃肃,不要打我们……”
  “兰陵别害怕,你看看我是谁?”我听出来了,是四郎。我任他将棉被取下,熟悉的英俊面庞出现在眼前,我紧紧搂住他。
  “兰陵你生病了,他是我为你请来的医工,为你治病的。你不是说过人不能讳疾忌医的吗?”四郎道。
  “我生病了?……”我能有什么病?“肃肃呢?肃肃不见了?”我很紧张问道。
  “他没事,没事。”四郎招招手,有人将肃肃抱了进来,我接过紧紧抱在怀中,“你去哪里了,别害怕,别害怕,兰陵在这儿,兰陵不会再丢下你的。”
  看得四郎目光黯然,老医工直摇头,退至角落对四郎拱手小声道:“王,这位娘子本有旧患,似……经历过……开颅术?”四郎点头。
  医工继续道:“此番后脑又被重击,形成血窒包块,经络不通,恐引发旧患,后果不堪啊!血行不至百汇,经络受阻,自然心志不明,且娘子脉象虚浮,似胸有结阻,难以抒怀,自然神志不清。”老医工皱眉思索,甚是为难的模样。
  “据华佗留下医案残卷,需刺针走穴方可清除病患,只是此法甚为凶险。需数日不断连刺其百汇、三焦、风池、风府要穴位。”
  “一切有劳周医正了!”四郎恳求道。
  “不敢,不敢,”周医正惶恐道:“此乃下官份内之事。只是王,这位娘子的迷心之症颇为严重,下官亦无十足把握。她气血两虚,脉象紊乱,早已伤至本元,可以推断不久前刚受过重伤。照常理说,如此重症早该不治,这位娘子却又能康复行动自如,至少外在与常人无异,实乃奇迹。只是如今又添新伤,就算旧患不发,恐她亦无体力再捱过施针之痛,如果中间昏厥,不仅半途而废,而且血气逆行,直冲百汇,亦会丧命当场。”
  四郎闻言皱眉思索良久,最后只得道:“也罢,此事不能急于一时。我会为其先行调养再作安排。只是此后须烦劳周医正每日诊脉。”
  “应该的,应该的,下官遵命!”周医正谦恭道。
  “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周医正暂不要向外人提及……”四郎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王请放心。王对下官恩同再造,下官自不会让王为难。”
  四郎点头,周医正悄悄退下。四郎走到我身边,将我和肃肃揽在怀中。
  自此以后,我突然觉得幸福的难以想像。有肃肃和四郎相伴,三餐不愁,高床暖枕。四郎对我更是寸步不离,陪我说话,还时常弹琴给我听,这种日子不正是我一直盼望的吗?
  直到某天早上,我照常幸福地睁开眼,发现肃肃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棵快要烂光的大白菜,枯萎发黑的叶子里还夹着两枚昨晚给肃肃的鸡蛋。这是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大喊:“四郎!”
  

  ☆、第 60 章

  门被仓惶推开,四郎披散着头发,只着里衣,赤着脚,还未开口,已是满目紧张。看他如此狼狈,虽无损一丝美丽,但我心中仍然泛起阵阵愧疚和心痛。
  为照顾我跟肃肃,四郎就住在外屋。稍有动晌,他便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肃肃……又不见了!”我已习惯在他面前展露无助。
  “别怕,你看他不是一直在你身旁好好的吗?”
  “四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惊讶,“这明明是棵烂白菜,怎么会是肃肃?你别吓我!”
  “兰陵,”四郎有些激动地轻轻按住我的双肩,“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当然醒了,否则怎么跟他说话?我不禁将手搭上他的前额,还好,没发烧啊?
  “这个时候……肃肃定是去书院了!”我突然想到,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那夫子多可恶,总是故意刁难肃肃……”
  四郎欣喜的目光瞬间黯淡不少,但他仍旧不改一贯的温柔问我:“时辰还早,兰陵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摇摇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四郎命绣云进来帮我更衣。
  用过早饭,四郎照旧陪我散步、闲谈。庭院深深,不因冬季来临而凋谢的绿树荫荫环绕,边边角角不乏些许生命力顽强、色彩鲜艳的小野花,一片生机盎然。原来我身处的地方竟是如此人间乐土。久违的通体舒畅之感,好像让精神也爽利不少。
  “四郎,这是你家吗?”我刚问完,就觉得是废话。如果不是,我怎会得到如此悉心地照顾?只是……我是怎么来到四郎家的?我不是应该在……在……兰陵王府的吗?!……
  我跟四郎在安坪村分开后,几经波折来到邺城,辗转进了郑府,又随郑府逼婚来到兰陵王府,再后来……遇到……高湛!
  我猛然打了个哆嗦,抚着头,不敢再往下想。
  “兰陵?”四郎关切道。
  “没……没什么……四郎……我是怎么……从兰陵王府到……你家的?”我战兢问道。我也感到最近很不对劲,时常处于一种说不清的混沌状态。我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对高湛动了手,如何还能全身而退?
  四郎微愣。
  我径直猜道:“是不是……你……菊宴那天还是潜进了兰陵王府,想为兰京报仇……结果却把我带了出来?那四郎你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四郎不语,最后下定决心般拉起我的双手郑重道:“兰陵,先坐下。听我从头给你解释!”
  随即绣云在一旁的石墩上放上厚垫。四郎拉着我面对面紧挨着坐了下来。
  “我真的与兰京无关,也不是南国人!之前是我没说清楚,才让你一再误会担心。其实我就是……”
  “主子!”突然跑来一人,跪在四郎面前。我一看是熟人,不禁开心道:“元夕,你来啦!”
  元夕诧异道:“沈……医生,你认出我了?”
  “元夕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说完暗暗心惊,之前四郎也说我病了,难道我真病的如此严重?
  元夕笑了:“沈医生病况大好,可喜可贺!”
  “何事?”四郎敛去之前的柔色沉声问道。
  “禀主……公子,”元夕竟吞吐起来,还时不时看看我,“那个……外面……那个……管家有些招架不住……”
  四郎挑挑眉,随即会意。他恢复温柔对我说道:“兰陵,前面有些急事,我去看看。你先在此歇息,我去去便来,话还没说完。”
  我点点头,看着他与元夕走远,喃喃道:“怎么不见元梦?”印象中她跟元夕总是一起护在四郎左右。
  “禀娘子,”一旁的绣云恭敬答道:“元梦是护卫,不经通传,是不得轻易进内庭,尤其这醉兰阁!”话语中颇有几分自豪。
  醉兰阁?我猛然一震,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呼之欲出之际,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肃肃呢?为什么还没回来?”我抛开所有杂念,把思绪集中回原点。
  绣云一愣,随即举起双手拍两下。一个更为年轻的丫环抱着那棵烂白菜走出来,呈上。
  什么意思?她们怎么也误会这白菜是肃肃?我觉得头更痛了,直摇手:“拿走,我不要!”
  绣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丫环忍不住道:“娘子这些日子不是一直抱着它喊肃肃吗?”
  我大惊,它是肃肃?我竟将棵白菜当肃肃?我的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住口!”绣云轻斥,瞪了眼小丫环。小丫环自知失言,“卟咚”跪倒在我面前,眼眶泛红,不停喊着:“娘子饶命,娘子饶命!”这是做什么?轮到我愣了。
  绣云对我说:“娘子,碧云年纪小,不懂规矩。她的话,不必当真。”
  究竟是谁糊涂了?我缓缓伸手向后脑摸去……“呃……”好疼!
  ……我想起我遇见了高湛,身穿龙袍,有了胡须。还看到苍老的娄昭君,因为过了十六年……十六年……还有安德王说……他说……他说……肃肃死了……伤心死了……
  “不!”我抱头尖叫。不会的,不会的,肃肃不会死,这些天他一直陪着我。我一定还在犯糊涂,神志不清。我需要好好休息,对对,好好休息。
  “娘子怎么了?”绣云问道。
  “回房,回房!”我慌张起身,绣云和碧云有些不知所措,我挥挥手:“起来,起来,别挡着,我要回房。”
  “叮,叮,叮……”一个藤编的小球带着铃铛滚落我脚边,一个小身影追跑了过来。
  肃肃?我又惊又喜!
  小身影捡起小球,一抬头,与我四目相对。大失所望,他不是肃肃,虽也是个粉嫩玉琢的娃娃,但肯定是不同的两个人。
  “公子,别跑,小心摔倒!”后面追来一群婢女。小家伙一下跑到我身后,好像不胜其烦那群女人。
  她们来到跟前,不认识我,继续喊着公子伸手要去拉小男孩。男孩不愿意,死命拽着我的衣角,双方僵持着。
  他们是什么人?这个孩子又是谁?五官轮廓确有几分像四郎,难道他是四郎的儿子?心中一窒。他不是没娶妻吗?难道真是古今观念差异,妻只代表正妻。他没娶正妻,不代表没有小老婆,亏我还一厢情愿地自作多情……一时间心绪繁杂,更觉胸闷气窒,被他们闹的头昏眼花。
  “放肆!”一声怒喝令所有人瞬间统统跪下。四郎一下飞奔至我身边,我习惯性地将头倚在他胸前,有些苦涩地望着还拉着我衣角的小东西。
  众人正要见礼,被四郎直接阻止:“够了,谁准你们进来的?”声音异常冰冷,让我不得不怀疑声音的主人还是不是我的四郎?
  噤若寒蝉,无人敢应,都战战兢兢看向那个男孩。
  “礼儿,过来!”四郎看穿了丫环们的为难,也看到了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
  小东西缩了缩,不敢出来,依旧藏在我身后。
  “礼儿,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罚你了!”四郎睨向我身后。
  小东西想了想,挣扎半天,最终还是低头走出来,单腿跪下拱手见礼,小模样又让我想起了肃肃。
  “正礼见过四叔!”清亮的童音,故作大人般的世故,煞是可爱。
  不过……四叔?
  “四郎,他不是你儿子?”我有些紧张地确认道。
  四郎望着我,微微颌首。一下阴霾尽扫,我心雀跃起来,忍不住低头偷偷扬起嘴角。
  四郎问那小童:“礼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我说过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得擅自入内!”
  小童扁扁嘴,略带委屈道:“四叔,五叔说您的醉兰阁里一直藏着个神仙,所以从不让人进来。如今连外人都知道神仙回来了,你还不让我看,我只好翻墙自己进来了。她就是神仙吗?怎么还不如四叔好看?神仙不都是很漂亮的吗?”
  四郎眉头一皱,噗哧我忍不住笑出来,什么神仙,敢情小家伙是来探险的。
  转而,我发现旁人早已惊得不敢喘大气。不明所以,我对四郎说:“别吓他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你越不让他来,越神秘,他好奇心就越强。肃肃也是这样,只不过没这么活泼外向。”
  四郎又是一愣。我笑着对小男孩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倒是有个病人住在这里养病。病人需要安静,所以你四叔才不让外人进来打扰的。我就是那个病人。”
  礼儿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你就是他们说的十六载容颜不变的神仙?”
  我一惊,又是十六年,一些不想触及的记忆又开始回流,让我站立不稳。
  四郎急忙扶着,我将脸埋在他胸前,不敢面对。只听四郎说:“礼儿,既然你已经进来了,就四处看看。只是出去后,不得提及所见。否则四叔定当罚你,从此不许你再来我府上。你们也听清楚了吧?都去陪小公子转转,勿来打扰!”
  众人脚步声渐远,四郎扶着我坐下坐稳:“感觉如何?”
  我嚅嚅道:“四郎,什么……十六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四郎望着我郑重点头:“自前朝齐王高澄离世,至今已有十六载!”
  虽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听到亲口证实后,仍然止不住地猛然一颤,我紧紧握着四郎的手,“果真过了十六年,那肃肃真的不在了……是我害了他……我该死……”眼泪滚滚而下。
  “兰陵莫伤心,他没死!”四郎语出惊人。我只当他在安慰我,哭着摇头不愿相信。
  “兰陵,我没骗你。高孝瓘他没死,活得很好!”他居然能说出肃肃的大名,我愣了,泪眼婆娑中燃起一线希望。
  “你要找的肃肃是不是齐王高澄四子高孝瓘?”四郎问道。
  我急忙点头,压根忘了自己曾告诉过他,眼下把所有希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没事,我……”四郎望着我伤心欲绝的模样,“……我……我托朝中之人打听过,他没事!早已列土封王。”
  “真的?”我相信四郎,可,“为什么他不来找我?是不是还在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的病一好,就回来找他了,我不是故意不理他的……”
  “兰陵,他……可能不知道你回来!”四郎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安慰道:“他目前不在京师,应该在……封地,或者战场,对了,他在领兵作战,他是保家卫国的将军!”
  “打仗?”我惊叫,“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上战场?肃肃是天使,纯净的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能去哪种血肉横飞灭绝人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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