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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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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乌孙宝马,一前一后,将众人甩在后面。
  唐百工拉着长庚,“我观夫人眉间有些郁气,且让她放纵一番散心。再说了,咱们庄子浑如铁桶一般,出不了事的。”
  长庚默想年后的一番布置,点头,也就不去管了。
  顾皎心中憋了许多气,两眼只盯着前方的坦路,从山下狂奔至山上。风吹得衣衫乱舞,头上的簪环似乎也掉了几根,然她根本顾不得了。只皎雪跑到庄子口的时候,见向着外面的围墙上站了好些精干的守卫。她眯眼看了一下,心中一动,返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辜大在后面呼喊她的名字,她没管,反而让皎雪跑得更快。不一会儿跨过了连片的田野间的农耕道,隐约见了一片篱笆,乃是庄子尾巴上的警戒隔离。然篱笆之外,也见了好几队巡逻的人。这些人,打扮得仿佛庄人一般,然那身姿和动作明显就不是了。
  顾皎驭马停下,原地打转。
  “夫人,且小心些。”辜大追上来。
  她冷笑一声,“庄子内外,全是李恒的人,有什么要小心的?”
  辜大脸动了动,没吱声。
  “如何?昨晚已是想得清楚,你的主家乃是李恒?”
  辜大摇头,拱手道,“辜大自跟着夫人,方知如何为人,如何帮人,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很好。
  顾皎指着身边的田地,“这是甚?”
  “粮食。”辜大有些疑惑,还是回答了。
  “对,是粮食。知道是谁做的?”
  “夫人出钱出力,劳心费神方才建起来的。”
  “错了。”她冷脸道,“乃是我为了顾家和天下百姓活命想要做的,然也顺了魏先生和李恒的心意,他们才未有反对。若无他们的默许或支持,岂能如此快速顺利?”
  辜大怔了一下,垂下了头。
  “可知我为甚要救你?救了你,为甚又要用你?按你所想,我只不过一弱质女流,避在父兄和丈夫身后自然能活命,且活得舒坦,却为何偏要自找些苦头吃?”
  辜大答不出来,却显出一些愧疚的颜色来。
  “为我自己想要独立做事的私心,为你这般不甘心永世为奴的庶人,为天下吃不饱饭的苍生。可你都做了甚?李恒一句要确保我的安全,你便配合他将我隐瞒,带来这农庄囚禁——”
  “夫人,辜大万万没有这般想法。”辜大坚定道,“只郡守所行之事危险,紧急中无法顾忌夫人——”
  顾皎又是一声冷笑,“果然。我只因尊重你也是个人,便对你们客气。结果你们没学会我的尊重,反不知道从哪儿学会了自作主张,竟要做我的主了。危险不危险,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李恒说了算,乃是我自己。”她因愤怒而红了眼,“我信任你,将你带在身边,为你做新的身份,给了你那些兄弟活路。你是如何回报我?若你因我是女子,万事要以李恒的主意为要,那便是大大地想错了。我嫁李恒,是他的夫人,却非他的附庸。他现时爱重我,事事顺我,也敢干这般罔顾我意愿之事;若是他不再爱重我呢?那时,我该如何?你又如何?”
  “天下大势讲究平衡,同理以论家庭,夫妻的和谐之道自然也改势均力敌。我与他携手,绝非身后空荡荡,而必得有你这般的人。”她努力冷静下来,“辜大,若你们联手欺瞒我,我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辜大被说得无地自容,下马就要跪下。
  顾皎却道,“别忙着跪,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我。李昊那故人,到底在哪儿了?他们的宴饮,安排在何处?高复那处,又有何消息?将我安置在此处,到底是隔开,还是做诱饵?”


第153章 分道扬镳
  高复要西行; 依然没放王允和温佳禾走。毕竟王允虽不能彻底搞掉他脑中的瘤物; 却能帮他缓解疼痛。
  一行人不举王旗,前有开路先锋,后有殿后的卫队,向西而去。
  温佳禾很是忐忑; 王允却安慰道; “平日做什么; 现在便怎么做。”
  高复坐在宽敞的车中,无聊的时候便会叫王允和温佳禾去说话。沿途的风物,人情世俗,奇闻怪论。偶尔看见荒芜的村庄; 高复便会叹口气; “无论兴亡; 百姓皆苦。”
  先时温佳禾还能忍得住; 可这般多来几次,她便问王先生,“燕王懂那样多的道理,既知天下皆苦; 为甚就不知乃是因他无道而起?”
  “未必不知。”王允道,“就是因为知,更知自己不会放弃无道; 才说百姓皆苦。”
  温佳禾恨得无法; 王允见她控制不住情绪; 便道; “以后燕王有召,我自去,你在后面车上看书便是。”
  她知先生是怕自己误事,便同意了。
  然燕王每每总要问起,“王先生,你那个女学生呢?”
  王允早有准备,“给她布置了功课,这会子正在用功呢。”
  “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一个人想得再多,不如三人清谈所获。”高复心情好,便开明道,“那女学生虽然聪明胆大,但毕竟年纪小,七情上面得很。她听我说一些道理,总忍不住愤愤之色,可是对我有不满?”
  “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来来来,我且帮你教导几日。”
  王允见他两眼清明,面色和缓,知因头痛而起的狂躁症没犯。高复知他顾虑,道,“我往日犯病砍杀的人,乃是些不知所谓的蠢货。只晓得再三重复蠢话,却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和解决办法。你那女学生,虽然不是十分有礼,我却有些喜欢。你且放心——”
  便当真请了温佳禾来。
  高复兜头第一句,“温小姐,你可是对我有意见?”
  温佳禾不明所以,用眼睛去看先生,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不想王允只认真摆着围棋的残局,连一个眼神也没丢给她。她听着车轮滚滚,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道,“燕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担负着朝廷和万民。本当以兴社稷为要,为何——”
  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专横弄权,骄奢淫逸?”
  温佳禾脸一白,跪拜俯身。
  高复却哈哈大笑起来,点着王允道,“你是不是也这般认为?”
  “燕王执掌一州,又担负着朝廷的兴旺,责任大。自来天地便有定数,什么人该享多少的福,都是有数的。”
  高复收了笑,“小姑娘,若不专横弄权,这天下可有我容身之处?青州王虎视眈眈,袁都督向来不理朝廷,士族大家侵占土地,国家税赋撑不起支出,北面还有异族摩拳擦掌。我但凡弱些,燕州的关口被打开,异族策马长驱直入都城。那时候,天下人可不更苦?现在也只为奴为婢,在异族手里,却当真是猪狗不如。”
  温佳禾有些不服气,但因对异族的了解寥寥,只好憋着不说。
  “自然,你也是不懂这些道理的。先生呢?”他转头问。
  王先生点头,叹气道,“前朝积弱,先皇联合士家将之翻转。因并非马上得的天下,诸多事仰赖士家,便有许多纵容。他们到处圈地,私蓄人口,库里堆的银钱比国库还多。燕王多次要求朝廷派兵稳固燕州雄关,奈何有心无力。各州府诸侯各自为政,哪管得了天下人?也只燕王入朝后,将朝政抓起来,苦心经营二三十年,才——”
  “先生懂我。”高复叹口气,“年轻的时候,谁不曾想振臂一呼应者如潮?只当自己为天下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然那些蠢人,你对他好,他反复思量只觉你要算计他;还不如对他坏些,不当个人,他才舒坦了。骨头里面便坏了,哪儿还能扶得起来?有时间耐心去教导他们,我自家都做许多事了。”
  温佳禾听得刺耳,却想起那个顾皎来。她身在龙口,举目无亲,四面都是陌生人,却硬生生靠一己之力教化乡民。
  人和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高复见温佳禾无动于衷的模样,沉寂了许多年的心又烧起来。他举手成拳,“权利啊,当真是个好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我只管为别人好,为天下人好,便去做些出格的事。刚做,内心惴惴不安,不想根本无人管束。因无人管束,我便觉出好来。本该夜不成寐的,也心安理得了。心里只鄙夷,这些奴婢,自个儿不将自己当人,我又何必?”
  “小姑娘,可怕吧?”
  “你,想不想试试?”
  “想不想试试自己如何从忧国忧民,变成我这般骄奢淫逸?”
  温佳禾面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复却有种变态的快感,复又笑了出来。
  西行的路并不太顺。因要避开四面的战乱和流民,便不走官道。
  入了西线大山后,又碰上几次落雪,耽搁了许多路程。
  后方不断有战报传来,只说青州和水泽地刚开始被搅和得一片乱,但火器营的后勤没跟得上,现已是退了。又万州那处的城墙虽厚,但青州王凭借几门炮车,将四门堵得死死的,似乎要饿杀城中数万军民。
  都不是好消息。
  高复看了信,似一点也不操心,催促着去西边更急了。
  王允私下小声对温佳禾道,“他知我救不得他的命,更急了。”
  温佳禾想起顾皎便心急,“咱们能想办法传信吗?”
  王允缓缓摇头,道,“高复对咱们已是起了疑心,不要轻举妄动。”
  车队行得距离河西几百里的时候,过年了。
  大雪封山,山路难行,又要避人耳目。那些开路的兵丁找了山中一个庄子,摸清周遭情况后,干脆一阵全杀了。之后清理干净,心安理得地住下来过年,静候开年开路。
  温佳禾着实受不了这般事,冲高复面前去,想骂人,却有刀架在颈项上。
  高复推开刀锋,赞赏地看她,“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燕王,你将天下搅得大乱,也治不了命。”她坚定道,“这世上,没人能奈何你脑中的瘤物。”
  高复点头,挥手让人将她绑下去,关柴房里。
  王允去求情,只说她年轻不懂事。
  高复却问,“先生也觉得我无药可治?”
  “若得王爷说的那般几百上千年的发展,或者有办法。”
  他道,“先生可知世间有一样奇谈,有天外天人,能跨越时间和空间而来?他们带着远远超越这时代的技术和知识,能做到非常人能做的事。譬如,当年被我烧杀的阮之。”
  王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点头道,“我少时跟着先生读书,也确见过这般奇书。上面一半是图,一半是字,字里面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图却很是荒诞不经。我只当是某种方术,先生却道,乃是神仙居所。”
  “先生不信?”
  “信或不信并不重要,只心中有许多疑问。若得机会遇着这般人,倒想好好聊聊。”
  “聊甚?”
  “为何而来。”王允叹口气,指着天地,“这世界,究竟如何模样。人——”
  “若我说,当真有呢?”高复凑近了问。
  王允定定地看着他,“必是王爷这般不同寻常之人。”
  王允走出高复的居所,已是满身大汗。他强行镇定,待穿过廊道,抵达柴房门口,方才整了整衣衫。冷静半晌,他摸出燕王给的令牌,“王爷说了,将温小姐放出来。”
  温佳禾出得柴房,谢过王允,内疚道,“先生,我以后再不冲动了。”
  他叹口气,拍拍她肩膀,甚也没说。
  然高复仿佛找到乐趣一般,时不时便将温佳禾叫过去,说些荒诞不经的话。她不理,他不停;她若显出愤懑的表情,他才满意地点头。王允私下劝了几次,“王爷何必跟一小丫头过不去?她甚也不懂——”
  高复却乐呵呵地摇头,“你才不懂咧。她这般性子的小姑娘,当真有意思得很。我多少年没遇过这般能对着干的,颇为怀念。要知这九州,能站直了跟我说话的姑娘,当真没几个了。”
  可在家乡的时候,却遍地都是。
  这般乐趣,过了年后却嘎然而止。
  某日师徒二人要去高复处请见,被告知王爷要安歇,不必再来。温佳禾没觉得有甚,王先生却皱了眉头,“佳禾,事情恐怕有变了。”
  温佳禾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却见原本暂住在周围的兵士开始汇聚,分了几路,向不同的方向出发。她想出去探问情况,却被拦在庄中不许外出。等得三日,高复那边才来了人请,然高复早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口信。
  “王爷去见一位故人,还请王先生和温小姐按原计划上路。入得河西后,自有人接待,无须担忧。”
  温佳禾惶恐着,被送上了宽大的马车,一路奔着西边去。这次仅剩的兵士只得百余,虽也未打王旗,但却大张旗鼓起来,生怕人不知有甚人从东边来了。
  王允点头,“燕王潜了下去,要找他,当真是难了。只希望李恒别犯蠢,不然就要糟糕了——”
  与此同时,燕王却改换了河西农人的装束,同几个侍卫装成父子的模样。
  他们轻装简行,驴车行在官道上,往河西郡城而去。
  李昊虽言顾皎乃是妖女,又写信来说许慎能使开胸之术。然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同乡人,且看一眼,便知了。


第154章 玩笑
  一辆驴车; 悠悠然穿越重重山脉,过一片浓绿; 抵达砖石路面。
  驾车人拉停埋头行路的驴子,冲后面的人道,“老爹,可得歇歇?”
  车上衣衫破旧的高复坐直了,活动手脚; 跳下车来。他长叹一声,“当真颠簸得浑身痛; 这个啊; 行路难。”
  “从这处开始,直到郡城都是砖石路; 平坦得很。”驾车人安慰; “在这处歇歇,换些食水。”
  高复左右看,此是路口; 贯通南北之外,东西还有岔道。道边许多摆摊的小商贩,在砖石搭建的小平台上摆放了诸多草鞋、洗净的红薯、馕饼等物。来往的客商自备小凳子,坐在平台旁边的空地上; 或者换鞋,或者喝水; 或者换了红薯和馕饼之物填肚皮。
  有小贩吆喝; “从这处上正经官道了哈; 脚上带泥水脏污了路面的,要罚钱。那不合算,不如买草鞋,只得两文就够——”
  高复只觉有趣,“怎地人走路,穿甚鞋子也要管?”
  那小贩见他虽衣衫褴褛,但多有养尊处优之态,身边又有几个儿子伺候,只当他是逃难来的小地主或贵家人,“这位老爷打外地来的吧?咱们河西的新规矩,通不知呢?”
  “不知。”高复摇头,让从人上了小木凳,又去买了些食水和馕饼,慢吞吞地掰着吃,“还请赐教。”
  小贩得了实惠,便不吝口水,当真讲述起来,“头年郡守和夫人来咱们河西,也是说路不好走。再兼建了农庄,往东边和南边送军粮——”他捡起一个红薯在手里掂,“红薯,一晌地能产好几千斤的神物,知道伐?出农庄的路太烂,夫人就说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与其等运粮的时候修路难,不如先将路修起来。便在山里起了烧砖的窑子,把农庄出来到官道,官道至郡城的路都给铺上了。修得比咱们庄上地主家都要好,可是花了大价钱。”
  “所以就限制你们?”
  “稍微一点点。”小贩放下红薯,“主要是来往的客商,车里的货超过一定重量会要求买□□。那些钱,用来还修路的欠账,顺便日常修修补补。咱们一般过往的人,就只要求干净。我觉得吧,既然都走了这般好路,将脚底下弄干净些,也不费事。老太爷,你说是不?”
  高复笑呵呵,“不买你草鞋也成?”
  “成!”小贩爽快地挥手,“自家去水边将鞋子洗干净也成。”
  高复当真把鞋子脱下来,让从人去洗鞋。他吃着红薯脆嫩鲜甜,胃口大开,道,“可能帮我烤个热热的?”
  小贩冲他举大拇指,“老爷当真会吃。这红薯生吃一般,可烤熟了热乎又香甜,简直美得很。”
  高复点头,“这路,当真是郡守夫人让修的?据说城中许多能人大儒,工匠也数不清,前番还造出震天响的炮车来?”
  “当真!你看周围这些人,多少是南北客商,多少是来咱们郡城找活路的?夫人不拘修路,还建农庄,做工坊,日日庄子上运出来的都是银子。之前打仗,郡城周围许多流民,有小半都在庄上找着活儿了。日日三餐,月月按时发钱,咱们村许多寡妇和大姑娘都想往那边嫁。啥也不图,就一个,能吃得饱饭。至于老爷你说那些大儒啊,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懂。不过新奇的事情确实好几桩呢,你说的炮车算一个,还有个神医,能活开人胸的——”
  小贩说得口沫横飞,直将八卦说成了演义故事,许慎直接成了天上星宿投胎的神人。
  高复听得仔细,末了还是问一声,“这路——”
  “路就是夫人要修的了。听说她在龙口的时候,把自家庄上的泥路全做了甚三合土的。马车跑在上面,平整得很。水淹不着,火烧不着,想想就美得很。老爷问这般仔细,可是要搬郡城里做生意?”
  “确有打算。”
  小贩立刻挺直了胸脯,大声道,“城中有个中央大道,郡守府便在那处。以前就黄土墙的房子,现全改了青砖广厦。听说李家和马家买断了两三条街的老房子,要推到了重建。老爷要有心,可去那处看看,当真是美得很。”
  旁边便有过路人取笑小贩,美的是那些有钱的士人,和你有甚关系?你兴奋啥?
  那小贩便强嘴,“咱们郡城搞得好了,咱们也能跟着享福不是?譬如这路,咱们还不是免费走了?老爷,我说得对不”
  高复缓缓点头,对,当然是对的。
  休整完毕,重新上路。
  从人将车头调至去郡城的方向,高复却突然道,“小哥,那农庄,怎么去?”
  小贩往后面指了一下,“这条砖石路向前走,走到尽头便是了。”
  高复便道,“走,咱们也去瞧瞧新鲜。”
  从人似有为难,但还是从了。离开路口许久后,才问,“老爹,可是有甚不对?”
  高复只笑了笑,没言语。自然是有不对,只这不对,当真只有异乡人才能觉出来。不管许慎先生被传得如何神乎其神,他的厉害也只这处人才觉得出的厉害。可那郡守夫人,李昊信中的妖女,才当真是妖女。
  有哪个本地人,不先满足吃喝,却跑来修路?
  可见,李昊给他写信的事已被人知了,且也知他要找异乡人,才急匆匆推了许慎出来做挡箭牌。只怕这前前后后几个月跟他玩耍,都不过是绕了一大圈罢了。当然,也有惊喜,便是确定了郡守夫人顾皎当真是异乡人,也不枉他天远地远跑一趟。
  他轻声哼着小曲,“听起来,那郡守夫人相当受人爱戴。且去看看农庄,便知她的真本事。”
  春光明媚,李恒的心情却不怎么明媚。
  白电失了伴,似乎也提不起精神,懒洋洋地在踏步。
  李昊指着远处的一挂白线,“那飞瀑之下便是我家庄子,马太爷来过几次,次次都说人间仙境不想走。”
  魏先生眯眼看了会子,“果然灵秀得很,在大山大水的河口,实属难得。”
  “我那故友,爱的便是这处山水。”李昊叹息,“也曾和他走过许多地方,有这好景色的,山路难行;行路方便的,却没这好景。郡守大人若住着喜欢,可——”
  李恒扬起马鞭抽在白电屁股上,一溜烟出去好远的距离。
  魏先生眉抽了抽,真他娘找事,居然这时候犯脾气。他只得赔笑,“夫人久病未愈,郡守实在担心得很。”
  “其实这处景好,也是休养的好地方。”李昊也很配合地给自己挽尊。
  李恒听着后面隐约的声音,心情更加烦闷。因他冷着脸,从人和侍卫也不敢来搭话,前后逐渐无人。走得半个时辰,队伍停下来休息。他翻身下马,独上一块山石,坐着吹凉风。
  有个小丫头畏畏缩缩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大提盒。
  他只看了一眼,偏头。
  丫头抖抖索索地将提盒捧来,“郡守大人若是饿了,可略吃些。这是我家小姐——”
  李恒抬头,却见不远处的马车轻纱晃动,隐约可见李端依在窗边。她手执云扇挡住下半张脸,两眼灼灼地看着他。见他望过来,居然拿下扇面,露出一个微笑。
  高傲的士家女,冲他笑?
  他低头,丫头打开的提盒里各种精致的点心和吃食。丫头以为他有兴趣,立刻介绍起来。哪样是山中珍奇,哪样又是南方来的贵物,连海货也是有的。他没听完,只一个字,“滚。”
  丫头满眼含泪,立刻走了。
  许慎却不客气,过来翻着提盒,直接用手抓着吃。他冲李恒笑,再去看那马车,只见轻纱晃动,哪儿还有李家小姐的模样。他轻笑一声,“郡守大人当真好运道,又被小姐看上了?我猜,你只要点头将顾皎送回龙口顾家去,李家立马敲锣打鼓送上钱财土地来做一门好亲。咱们也不用费心费力想如何搞定——”
  李恒嫌他烦,起身要走。
  不想魏先生又来,见有好吃的,也很不客气地吃起来。
  许慎便和他八卦起来,“咱们郡守英俊少年,李家小姐才财貌三全,其实相配得很。”
  “你也这般觉得?”魏先生笑呵呵,“李家倒有这意思,好几次来探口风。”
  “我竟不知,郡守屋中事也是你们能讨论的了。”李恒略有些讥讽。
  “一方主家——”魏先生不以为意,开玩笑一般道,“哪里还有屋中事和屋外事?全都是一回事。延之若肯再委屈一次,咱们也能省力许多。那李家小姐对你情根深种得很啊。”
  许慎一半儿精力在吃,视线却不断在两人间游移。
  李恒挥手,“先生怕是忘了高复如何得势的。今日走的捷径,来日都要加倍偿还。这样的事,我不做。”
  许慎撕着鸡腿上的肉,道,“先皇被诸多士家拱上皇位,后被这从龙之功束缚,不敢对士家下狠手。眼见税赋一年年少,朝廷支撑不下去,这才将燕王迎进来。他打的是驱狼逐虎的主意,不想却是引狼入室。可见,咱们郡守大人实在不屑联姻这般的手段,先生就别打那样的如意算盘了。”
  “是吧,郡守?”许慎笑嘻嘻地问。
  李恒起身,整理衣甲,不紧不慢道,“皎皎若知先生有此打算,不知该如何了。”
  魏先生头痛死了,忙求饶道,“那丫头不依不饶,嘴甜心黑得很。她若知道,必给我找许多不自在。咱们几个一处说笑而已,郡守千万别给我找事。”
  “少想些如果,且专注眼前之事吧。”李恒道,“便要到落凤庄了。不知那故人,到底甚模样。”


第155章 巧遇
  周志坚一身庄人衣裳; 站在荆棘丛外看手下人设陷阱。
  农庄地势缓坡平坦,并不太好防守。幸得先生远见,早早让庄上人四处去寻山中荆棘种在周围,防备野兽和野物祸害粮食。现荆棘抽条; 延出几米远,算是很好的屏障。他只要在外侧再做些阻拦跑马和火攻的浅沟,便能阻拦几倍于庄人的进攻。
  看得一会子,便见远处有跑马来。那马皮色油亮; 脚步轻盈; 显是辜大的乌孙好马。
  周志坚上前两步; 等着辜大将马停下来。
  “周大人——”辜大道; “且跟我走一趟。”
  “甚?”周志坚皱眉; “我这处正忙。”
  “夫人说,你若不去,她便亲自来请。”
  周志坚有点儿变了脸色; 疑惑道; “郡守和先生让瞒着夫人,你怎——”
  “夫人自个儿猜出来了。”辜大往山上看了一眼。
  周志坚跟着抬头,却见山顶上一骑白马,顾皎端坐其上; 低头看着他。他颇无奈; 想起魏先生再三交待要小心; 千万不能被夫人发现任何端倪。不想; 他这处还没做什么; 人已经找到家门口来了。想来想去,先生不可能路线,他这处也万无一失,顾琼现做事也很稳当,只有郡守。
  男人,被女人迷惑后,便没自己了。
  他只好道,“走吧,一起去。”
  顾皎沉稳地坐在马上,看着周志坚一步步接近,第一句话便是,“郡守如何安排?魏先生怎么交待你?”
  别人或者听不出甚不同,周志坚却知将郡守和魏先生分开问的区别。
  郡守最要紧是保住夫人,魏先生却要将郡守推到最高处,谁也不能挡路。
  周志坚行礼,顾皎挥手,“别讲虚礼,咱们直接点。这庄子内外布置了多少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紧守庄子四围,唐百工和长庚负责内围,辜大贴身护卫,顾琼领了一堆人在外围游荡查探可疑人。”
  “这样便足够了吗?”顾皎问。
  周志坚只得道,“魏先生和郡守亲去了李昊在河口的庄子,几个关键的路口只放了探子。”
  顾皎沉默地看着他,他垂着眼眸,坚定的模样。她笑了一下,道,“李昊那故人,当是早就到了吧?”
  “已在庄上等着了。”周志坚道,“因不知对方来历,李家的态度暧昧,所以不能保证安危。只有夫人安全了,郡守才能大刀阔斧,无所顾忌。”
  “马家呢?”顾皎问,“若只顾忌李家,没必要将我单独隔离。是不是马家还有异动?前锋军留在这处的几千人或者控制不住?”
  魏先生的话,再一次验证了。夫人不仅仅是聪慧,洞若观火,且懂大势。周志坚顿了一下,道,“我来的时候,郡守交待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护住夫人;先生交待,若事态无法控制,一切听夫人安排。李昊三番五次找马太爷游说,马太爷确实想趁机将郡守制住,一举拿下咱们的农庄和火器工坊。”
  顾皎点头,果然如此。
  河西郡守不好做,步步凶险。
  将计就计,计中计,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只好一身钢筋铁骨,亲自去趟。
  “既然如此,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周大人,你跟我去山顶,咱们将具体情况好好说说,重新布置一番。”顾皎拍了拍皎雪的屁股,小快步上前。
  周志坚点头,跟了上去。
  辜大若有所思,紧跟在最后看着周志坚的背影羞愧。军中人,只服从魏先生和郡守,因他们的许可才暂时听命于夫人。可夫人呢?当真是四个丫头,顾家的几个管事和一帮子庄人。他和手下几十个散兵一般的兄弟,日日守着夫人,却被所谓的安慰蒙蔽眼睛,罔顾夫人的意愿。郡守爱重夫人时还好,若是欺瞒和哄骗呢?他后背起了一层层的汗,再看向皎雪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多了许多的愧疚。
  怪不得夫人那般愤怒,怪不得从不对人恶语的她说了那么多出格的话,只因他的愚笨。
  顾皎让丫头收拾出一间敞屋,摆了一张大书桌在正中央。周志坚也不再藏私,叫下面的人送了农庄和周围的地形堪舆图来。农庄门口那些警备措施,后面如何设置陷阱,那些偏僻的角落修筑了瞭望台,又有一条地道穿去几里之外的某条小路。可说,这地儿被武装得攻防一体,若非正规军来,当真坚固得很。
  她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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