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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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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顾皎道,“天儿冷,我也出不来远门,听你们说说外面的事情也好。”
  含烟其实是担心的,“夫人,平地这般乱,你看要不要搬去城里?”
  顾皎摇头,“不必,我在这儿,更安全些。”
  城守和裴大人收了王老爷许多钱,不好甚都不做,便派了一队衙役进王家庄,对着庄人问询。若是心平气和答了的,放过;若是显出忿忿之色,言语中带着怨愤的,便绑起来。
  “我是他二大爷,不是土匪!”那人吼起来。
  衙役‘哈哈’大笑,“现在,我才是你二大爷。”
  可笑声没过,便见得一线血液飙出来,撒得四面都是。那衙役整个僵住,双手去捂颈项,却依然捂不住,最终倒在雪地上。
  剩下的几个衙役吓得要死,赶紧团团围起来,可周围除了沉默愤懑的庄人,只一个壮年的汉子手执柴刀。
  那沉默,积蓄了无限的怒火,一瞬之间便能窜出万丈的火苗,焚尽世间一切污浊。


第109章 民心
  官差被杀; 乃是真正的大事。
  柴文茂亲自点了些留守的兵; 并城守一起,要去捉拿匪首。
  十几匹高头大马; 几十柄闪着寒光的大刀,在龙口平地上耀武扬威的来去。
  所有乡民噤若寒蝉,低头来去; 并不敢有任何搭话; 连视线相交也最好不要有。
  只去的时候,该跑的人全都跑光了,衙役便挨家挨户的搜,却一无所获
  王家庄上但凡和别庄有点亲戚关系的,都拖家带崽地走了; 去得最多的,还是顾家庄。
  “顾皎?”柴文茂皱眉,“这女子当真是不怕死?非要跟我对着干?她就非得这时候; 还施粥呢?”
  王老爷已是想明白,他家在龙口已经众叛亲离; 不抱紧柴文茂必死无疑,便道; “和他爹一般假仁假义。必是私藏了粮食,否则怎可能大肆施粥?”
  城守吃过李恒和魏先生的苦头,操心以后他们回来无法交待; 憋出来一句话; “我的人去端了粥来看; 施的也不是白粥。乃是红薯,山上的野菜,挖的各种根茎混一起熬的。听说,她也是每日一起吃。”
  柴文茂头次遇上这种女子,当真是想杀而不能直接动手,想弄死她无处下手。
  他皱眉,冲王老爷道,“你有甚法子?”
  王老爷苦苦思索,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
  “柴大人,确有一般法,但需得人多才见效。”
  柴文茂便道,“给你几日时间,凑人数去罢。”
  山坳里,一间小木头房子。女子将吃的紧着小儿子,自己饿得最后一口气。那男孩七八岁大,大约晓得娘亲要死了,便学着以前娘亲照顾自家的样子,去外面捡干柴,挖草根,要煮一碗汤。可他力气太小,忙了许久才得一点点。
  一个竹筐落眼前,里面装满了黄黄圆圆的东西。
  小男孩抬头,却见一个全身罩在青布里的人,他吓得往后一退。
  “这个!”那人指了竹筐,“拿回去,谁也别告诉,放水里煮软了吃。”
  小男孩惊疑不定,却见那男子几步跨出林子,不见了影子。
  他马上跑过去,将竹筐往外拖,抹着眼泪回家。
  娘,咱们有东西吃了。
  老林子里,躲了一群四五十的汉子,满身血痕和泥巴点子。他们不敢继续往深山里走,那是山民的地盘;也不敢下山,山下日日有衙役来;可窝在山洞里,早晚是饿死。
  “我不该冲动。”一个人道。
  “是他们太过份,我们是老实庄稼人,怎么就是土匪了?”
  “土匪?”另有一人,“往日去河堤上干活,那些土匪在别州的时候,也是庄人。”
  “这仗,都打龙口来了,天下还有能活人的地方?”
  “没有。”
  “怎么办?”
  “等死。”
  “大伯,人是我杀的。我去自首,和你们不相关。我一个人扛了,你们出去把我老婆孩子——”
  “闭嘴。这是你一个人的事?那人狠毒得很,就算你一个人扛了,他也不会算了。这进冬来,使了多少花招想买我地?我通没同意,也不准你们卖。还没发现?他就是要夺地,恨不得咱们都死干净了才好。”
  凄惶绝望,无路可走。
  洞口一阵细碎的声音,有雪片落下来。
  众人俱惊,有胆大的拿了木棒出去,却见一黑影立在树下。他脚边数个竹筐,里面仿佛是新出土的甚东西。有点像红薯,却又是黄色的。
  是夜,雪光寂寂地衬着月光,庄子里一片寂静,连狗吠也无。
  一老妇紧紧搂着小女儿,“明日娘带你去顾家庄,那处将军夫人还在开粥。我把你去做工,马上就有得吃了。”
  “我要吃红薯粥,甜甜的。”
  “好。”
  “放一点点糖,好不好?”
  “好。”
  “娘,爹——”
  “嘘。爹走了,出去找吃的了。其它的,都不知道,晓得不?”
  小女儿虽不懂,但还是点头。
  窗外有声响,老妇将小女儿放下,开门去看。一抬脚,却碰着门槛边的框子,有东西咕噜噜滚出去。她抓起一个,冻得冰手,但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赶紧着看了,居然是带着泥沙的圆球状块茎。这东西,谁放的?能吃吗?
  她叫了一声,“谁?是不是你?还活着呐?”
  良久,并无回声,她却抽抽噎噎地哭出来。
  朱襄没得到李恒的消息,焦躁得无以复加。他领着先锋军绕道入京州,已有两月余,开头还有探子来汇报行踪,后来却渐渐无了。现失联,已近一月。
  为了稳定军心,父王只将事情给有限的几人说了,并为传扬。因此,也不方便大肆地寻找。只一直这般静悄悄,也不是办法。
  她在帐子了转了几圈,下定决心,还是得去找父王亲自说。
  然出得帐篷,便见听见一小队巡逻的兵凑在一起叽咕,说旁边打起来了。只漏出来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养牲畜的,一时间没去找着干草,就用红薯喂了牛马羊。结果看管辎重的那帮子新兵就闹起来了,坚决不许。一点点小事,打翻了好多人。”
  “那老多红薯,吃不完都冻坏了,不喂牲畜做什么?”
  “说那边人没饭吃。”
  “放屁,押粮的人说龙口那处着实有钱,收成的时候红薯都堆满地,红灿灿一片,看不见泥地了。”
  “打架那个,就是龙口来的,姓顾。那小子胆儿肥,说什么人吃的东西,不能给牲口吃。”
  “听说,李将军的夫人,也是姓顾。”
  朱襄心中一动,悄悄儿转了个方向,去朱世杰的营帐。这会子,他和青州王朝会,不在帐中,也是好时候。她板着连,呵斥开卫兵,径直走了进去。这帐子乃是办公所用,柴文俊日常会在此间看书或者处理公文。她记得他习惯性地将各类公函按照姓名和地址来分,那么龙口顾家的话——
  她目光在桌面上巡视一番,果然发现最边上的一个小盒子。
  打开,两三封信,俱是柴文茂些来的。也倒是简单,只一句话,“顾王两败,饥民流散,夫人为慈悲所累,粮尽人必亡。”
  她眉头皱得死紧,心底却泛起一阵阵凉意,忽而想起长兄一句话,“这般粮仓,若为我所有,倒是好事。”
  两眼逐渐眯起,深黑色的瞳孔缩成一团。
  不想,帐门被撩起,柴文俊斥责守卫的声音,“怎地放了人进去?”
  “是郡主——”弱弱的分辨。
  柴文俊无声了,进来却是一张笑脸。
  朱襄站着看他,手里还有那张信纸,一言不发。
  他却神色未动,缓缓地走过去,轻轻拉出她手中的纸张,道,“阿朱,顾皎必死无疑。”
  “延之若不得回,王爷必要收拢河西,龙口是必占要牢牢住的粮仓。延之若得回,军功加上顾皎和龙口,羽翼就成了。奈何,他不投世子——”
  朱襄指节发白,“若顾皎不死呢?”
  柴文俊叹口气,“那事情就麻烦了。所以,她必须死,而且得死干净些,最好与世子无关。”
  朱襄甩手一巴掌,抽得柴文俊趔趄一下。她冲出营帐,早已忘记要去寻王爷的事,拉了自己的马,翻身便奔出去。
  有侍卫要拦,柴文俊阻了,“且让郡主细想想,她会想通的。”
  若想不通,她便不是他看上的女人。
  “他们现在肯定恨死我了。”顾皎捧着粥碗对顾青山道。
  顾青山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是几日没吃饭了?”
  “日日都吃的。”她叹气,“工坊那边的大灶,吃些杂粮粥。开始还好,后来就不太咽得下去。人呐,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当真知道的。”
  温夫人心疼得不行,“你何必如此?听说连火墙都没烧?”
  “需和大家同甘共苦,我说过的。”她抹一把嘴唇,“谢爹娘来看我,还送了这么好吃的鸡汤粥。”
  “我的儿,你——”温夫人当真又要哭了。
  顾青山道,“皎皎,你此番招揽庄人,虽减轻了孙家和舅舅他们家的压力,但王家和柴大人却视你入寇仇?如何是好?特别是那城守大人,必恨你夺了他的人望。”
  “无事。”顾皎指了指外面,“许星在,将军说他能救我。”
  许星在回廊下,烦恼道,“将军只让我保你一条命,没让我管外面那几百上千人。”
  “你和辜大动作且快些,那些人自然就散去了。”
  这一晚晚的,辜大领着二十来个兄弟到处送土豆。一筐土豆几十斤,也够一家人省着吃上一月半月的。然这非治本的办法,她还另有些准备,需得人配合。
  “千万不可走漏风声,不然被他们查起来——”顾青山也有些胆战心惊,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与我无关。”顾皎起身活动手脚,“我日日在小庄上,手无缚鸡之力,能干啥?”
  话刚落没多久,庄子门口却起了好大的噪声。小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夫人,外面来了柴大人和王老爷,说要讨你几桩罪。”
  顾皎瞪眼,甚罪?
  小子便说了,王老爷请了柴大人和城守来庄前。他们不进庄子,反而敲锣打鼓地,要周围庄户都来庄前,要将龙口饥荒的首恶给除了。还拿出什么讨伐的文章,说夫人奢靡无度,贪图厚利私藏军粮等等。守门的见势头不对,已是将前后门紧闭了,但外面喧嚣得很,人心惶惶。
  顾青山脸色一白,没想到王家居然狠毒如此,更想不到他们当真敢对将军夫人下手。
  温夫人差点站不住了,抓住顾皎道,“赶紧让许星带你走。”
  顾皎摇摇头,整了整衣衫,“我出去看看。爹,娘,你们留在这处就好。”
  走了两步,杨丫儿和含烟要跟着去,她却道,“你们也留这里。”
  顾青山追出去,“你要做甚?”
  顾皎看着他,道,“爹,我无事。他们若当真要杀我,直接来杀便是。可偏要聚众宣读我的甚罪状,无非是要反转舆论,令大家仇富,借众人只手来灭我。我便不信了,几千双眼睛看着,还能颠倒黑白了?”
  顾青山却道,“皎皎,你不知人言可畏,又不知人饥荒起来的时候,哪儿还有余力思考?”
  “可他们却要晓得,我若死了,这平地更无人可给他们活路。”
  许星上前,“你当真要去?”
  “去!”她道,“我就此走,你倒是能保我命。可王家人连同柴王八蛋,保准儿将脏水泼将军身上去。”
  许星点头,“走吧,我陪你出去。”
  “去”
  一派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只出了东院,果然听见许多人声。
  顾皎道,“便只去墙头瞧瞧。”
  许星咕哝一句,当真还以为不怕死,结果还是怕的。
  谁不怕?不过是火中取栗罢了。
  顾皎在一阵阵的声浪中上了围墙,一探头出去,下方果然聚集了乌黑一群人。
  王老爷和王少爷被衙役围在当众,柴文茂和城守却骑马远远地站大路上,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顾皎心里有数,这是将王家父子推出来做恶人了。可见,那两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那王少爷见顾皎出来,更来劲了,声音更大。
  “……奢靡无度,耗费银钱数千修路。现兵士驻守河口,天寒无粮。顾皎借将军之名,私藏军粮——”
  “顾皎,你认罪是不认?”王老爷问,“龙口数家,为支持王爷大业,仓底都尽了。只你,居然还有余粮谋夺民心,你想做甚?”
  几桩大罪名目扣下来,谁也是挣不脱的。
  顾皎沉默了一下,待要回答,却见顾青山领着几个年老的管事将正大门开了一条缝冲出来。
  “姓王的,你要作甚?”顾青山问。
  王老爷有些瑟缩,但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硬着头皮道,“顾青山,你虽有善人之名,却养出娇奢无度的女儿。有罪!”
  “私藏军粮,更是大罪。”王少爷也顶着问。
  顾皎朗声道,“奢侈和私藏军粮?便是我的罪?”
  “对!”
  “我不问你们,我只问下面的父老乡亲,你们信吗?”
  庄人中多妇孺和老者,虽日日吃着顾皎的饭,却有些疑惑起来。是啊,为甚她要白养许多人?哪儿来的粮食?这一迟疑,便成了势。
  王老爷旁边的管事趁势道,“大家都是不信的——”
  “放屁!”顾青山怒目。
  “你是她爹,你当然帮她遮掩——”
  “闭嘴,我来!”人群里传来一声爆喝,然后是雷鸣般的咳嗽。
  人群分开,须发皆白的几个老者出来。有顾家的三爷爷,也有常来工坊中吃饭的老大娘。
  三爷爷直冲着王老爷问,“我家夫人修路,使的是顾老爷的银子,耗的是自己的嫁妆银子。没白用劳力,上工的人按点儿给钱,按天吃饭,奢侈在哪里?那路铺出来,用的是甚?田里不要的泥蚌壳,奢靡在哪里?路修好了,谁没走过?收你过路钱了吗?运军粮的时候,路被压坏多少次?你数过吗?谁免费修的?收你过路钱了?红口白牙,张口谎话!我家夫人头上戴了啥?身上穿的啥?堂堂将军夫人,从头到脚一身加起来,没你老婆一件衣裳贵!你无耻!”
  “无耻!”老妇跟着啐了一口。
  顾皎见三爷爷出来说话,鼓噪的人群仿佛又疑惑了些。她高声,“爹,多说无益。开小庄门,请王伯伯和柴大人进庄查探一番吧。”
  侵门踏户,如同抄家。
  顾青山惊了,王家父子也未料到她这般爽快,有些演不下去。
  顷刻间,静默如同寂夜。
  柴文茂却高声道,“不愧是将军夫人,果然深明大义。能敞开大门,解了大家疑惑,避免民愤,也是好事。”
  “柴大人,要进门之前,却请你留下一封手书。”顾皎道,“若你找到我私藏的军粮,粮食如数交予你,你可取我人头向王爷请罪。若没找到,还请你将近来发生的事如实写下,呈报王爷,求个公道。”
  柴文茂轻笑一声,“夫人,柴某从不和人做无谓的意气之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顾皎咬牙,这是什么不要脸的王八蛋啊?然而无法,形势比人强!
  今日这门不开,培养了许久的民心便也废了。
  开门。
  小庄沉重的木门,大开。
  顾青山面色乌青,两眼红丝如血。
  王老爷从他身侧过,啐了一口,“你也有今日。”
  铁蹄踏入百年石头小庄,前后正院被闯入,地板敲开,石仓门打开,左右厢房和院子门也没保住。
  一番倒腾,只搜出库里千来斤的红薯种和稻种。
  跟着进来的几个乡老心不忍,老泪横流。
  偏将有些下不了手,转眼看着柴文茂。
  柴文茂却无所谓地笑笑,“周围再给我掘地三尺。”
  兵丁们到处掘墙,挖地,将庄子周围修整好的小路翻开,又去坡坎上检查有无地窖。
  庄人们亲手修的路,砌的水渠,打平整的田地,眼睁睁看着被人翻弄得乱七八糟,原本的疑虑全废了,只剩下恨。
  特别是当乡老们出来,说夫人库中剩的种,恐怕连明春也对付不过去了。
  便有一年轻的媳妇子哭出来,她一哭,一路人都跟着哭。
  城守见势头不对,冲柴文茂打了个眼色,要收队走人。否则情势变化,他们这几十个人,可斗不过几百上千的人。
  柴文茂明白他的意思,颔首。既然顾皎果真无粮,又被这许多饥民包围,怕是不死也得死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便当真收队。
  士兵立刻集合,整队要走。
  柴文茂状似无意道,“没找到军粮,并不代表夫人无私藏。不如封了关口,禁行商和庄人进出,才能绝后患啊。”
  这便是要将龙口平地人关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全饿死。
  突然,一个小儿捡起地上的泥土疙瘩,丢到路中间,一声,“你是坏人,夫人和我们一个锅里吃饭。”
  只一秒钟,接二连三,泥浆倾泄。
  人群的最后面,隐了一个布衣的中年人和一个瘦巴巴的蒙面少女。
  那少女看着慌忙走远的马队,道,“她果然比我强多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龙口的心,已经牢牢地打下了将军夫人的名字。
  “先生,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帮她一把吧?”
  “不必。”老者摇头,“她操弄民意易如反掌,应是早就想好退路,绝不会饿死的。不枉我千里迢迢,亲来看一眼。”
  少女不解,然扶着先生往外走,行走间,却见汹涌的人群里,有几个矮着身体的人藏在其中,紧跟着那些马匹而去。那动作迅速轻快,不是长年累月的训练,绝出不来这般效果。只在先生身边,偶尔见着一个而已。
  她心服口服。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第二个顾皎,只多了一个温佳禾。


第110章 守诺
  崔妈妈在西府等得坐立难安。
  城中米价飞涨; 诸多人家已经开始只吃一餐; 临近过年却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往年许多山上人下山卖皮子、生药和其它山货,今年却蹊跷地绝迹了。甚至; 已经有隔壁县的流民在城外聚集。
  直到守在城守府门口的小子回报,柴大人一行人从关口入了城,看起来颇狼狈。特别是王家父子; 几乎贴在柴大人身边; 根本不敢独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关口里走商的许多小贩,还有要演戏的散班子,另外几乎地主的家眷。那些人都说关口要封了,不许人进出; 这二三日便是无关人等赶紧走的时候。
  崔妈妈心中有数了,深吸一口气,拎着王爷赏给她的一柄大刀; 直接去了城守府门。
  崔妈妈是砍开城守大门的。
  城守无可奈何,因她身后还站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兵士。
  柴文茂笑吟吟道; “是何人惹崔妈妈生气了?居然连王爷赏的刀都搬出来了?”
  崔妈妈示意士兵,将城守和那王家父子赶开。
  “柴文茂; 你又去小庄做了甚?”崔妈妈将刀立在地上,“你来龙口,夫人从未阻过你一日——”
  柴文茂道; “妈妈; 都怪我听信小人谗言; 只当夫人被下人蒙蔽,才出手帮她清理门户。你放心,都查清楚了,没有的事。”
  “你为何锁关口?”
  “这不是谨防红薯种子流失么。将军在的时候,可是下过严令的。”
  “关内人如何过活?”
  “妈妈,我只管督商督粮,哪儿能管别人怎么活?今日也是累了,我得先休息——”
  崔妈妈一下将柴文茂拽到自己面前,“你抄夫人的家?”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是夫人自己大开门户让我去看的。庄子里几百上千的人,都瞧见了。你要不信,随便抓个兵来问也是一样的。是那王家老头子,悄悄儿告诉我,说夫人私藏了许多军粮,我也是担心——”
  崔妈妈见惯了他的嘴脸,并不觉得有奇,一脚将他踹翻。
  柴文茂‘哎呦’叫了两声,口中高叫,“妈妈,因你救了郡主一回,王爷才赏你金刀。大家伙儿敬你,但你不可放肆。夫人库中还有上千斤的红薯,几百斤的白米和稻谷,又有许多干肉,还养了一栏子的牛羊和马匹,哪儿活不下去了?我当真一句狠话都没冲她!你不信我人品,还不信我贪生怕死吗?”
  崔妈妈信他贪生怕死,却也晓得他阴暗龌蹉,只道,“柴文茂,我们都知世子有何谋算。我家将军但凡能做的都做了,但凡能给的都给了,你们却连他有个中意的夫人都不愿。世子做这事的时候,王爷可知?你且把近日的全部事情都写下来,我带了信,找王爷喊冤去。否则,我立刻让你没了脑袋!”
  “写,马上写,就写!”柴文茂一刻也没顿住,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去写了信。
  崔妈妈也认得几个字,看了一次不合格,怒目,“夫人和那匪首辜大毫无瓜葛,他跑了,和夫人无关。重写!”
  柴文茂委委屈屈,只得重写了第二张,递过去。崔妈妈再看,还不满意,“甚叫做民夫乃顾青山所指示?他能管得到那些招揽来的流民?跑路是你家世子派过来的押军监管不力。重写。”
  无法,柴文茂只得写了第三次。这次崔妈妈脸色好看了些,“很对。顾家大公子担忧亲人,想办法运了一船白米来。可顾青山高义,主动捐了,带动龙口富户主动捐粮。实乃对王爷再忠诚不过的良民!”
  信至此,便无了。
  崔妈妈冷笑,“少给老娘弄鬼。把今日的事都写上。你如何入了小庄的门,如何去翻捡夫人的私产,又如何逼迫她——”
  “真不是我,是王家——”
  “那把王家也写上!”
  柴文茂只好写了,当然春秋笔法隐去了自己,乃是王家力主的。
  柴文茂放下毛笔,喘息道,“妈妈,咱们都是为人办事,多有不得以。你且看在我抬了一手的份上,也放过我,好不好?”
  崔妈妈看了,无悲无喜。许星来,无人知晓。以柴文茂的脾气,早该用龌龊手段杀顾皎。然许星戒备良久,当真没遇上暗中的对手。也就是说,这柴文茂虽然用了迂回的手段,但还没用最下作的暗杀和毒杀。
  崔妈妈将信压在桌面上,“盖上你的私章,画押。”
  柴文茂当真画了,送瘟神一般将人送走。
  人走,室静。
  只一个贴身的兵士在问,“大人,就这样放她走?”
  “放心,我只负责龙口,其余的事便不归我管。她若能踏入大营,乃是我那厉害堂弟的责任了。”柴文茂轻佻地起身,“我嘛,无论顾皎死不死,都已找好替死鬼了。”
  所谓替死鬼,自然是在外间等得全身发凉的王家父子。
  毕竟,他柴文茂也就动动嘴皮子。他们,可是动的手呐。
  人活在这世上,想活得久,随时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当真是不容易得很。
  蜿蜒的山路,偶有积雪。
  人行走过,雪便落下来。
  辜大隐在树丛中,眼睛直盯着下方隐约的人影。旁边有个人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烤土豆,“大哥,现在去,还是等会子去?”
  “等会。”他咬一口土豆,道,“太快了,就不真了。”
  “夫人名堂真多,又在山里到处种土豆地,又让咱们做土匪,结果不干杀人的事,却跑来救人了。嘿嘿——”
  辜大吞了土豆,“杀人好,还是救人好?”
  那人道,“若是能日日吃得饱,当然救人比杀人好。我想着自己去敲门,一筐子土豆过去,就有人对着的背影又跪又拜的。嘿,还不能让他知道,那滋味,绝了。”
  “所以,以后提起夫人,尊重些。不要乱说话。若不是她——”
  若非夫人提前布置,这龙口,只怕已经活人寥寥了。他自家落草为寇,乃是天灾人祸并行;可龙口大好粮仓,却是生生的人祸。也是这方水土养人,没经历过战乱,庄人们实不晓得那兵祸的厉害,一点防备也无。
  否则,怎么如此凄惨?
  “哥,我晓得。”那人钻出去,“我吃饱了,且下去引着他们找地去。等找着土豆地了,他们才晓得,夫人当真是神仙。”
  辜大笑了一声,神仙啊。这世上,从来只有人救人。可传扬出去的名声,却是天人下凡尘。
  如此,他便让夫人做个天人吧。
  而下方的人,乃是听从顾皎安抚和劝说,进山寻找野物的。
  听得一人道,“夫人家也没多少粮食了,顾老爷虽然说将家中的全散给咱们,其它几个老爷家看家的管事也有表示。可咱们多少人呐,全给吃了也不够。再说,还留不留明年的种了?”
  “但愿夫人说的话准数。”
  “是顾老爷说,他之前发现红薯的时候,其实旁边还长了另一种。只不过生吃味道不好,煮了吃也一般,他就没弄回来。不过,肯定是吃不死人的。”
  “现藤都死光了,雪也压得厚,怎么找?”
  “说是这边峰口下面,有黄泥的地方。找黄泥——”
  “是这处。”
  “要是没有,怎么办?”
  “我信夫人的。夫人说天无绝人之路,肯定就有路走。就算咱们过不了关口,借山民的小路也要翻出去。”
  “就是。”
  “咱们百十号人,分了七八队,总有一队能找着的。”
  一行人裹着厚袄子,穿着稻草鞋,走到了一处林间空地。只见一片泛白的雪,哪儿还有绿色?
  “分两头,我们三这边,你们三那边。咱们把雪扫开,看泥地。”
  脚步声起,不少人折了枝条,扫开雪面。
  扫雪的声音响了许久,听得一人道,“这儿好大一个洞,里面暖暖的。”
  “别动,小心,怕是有活物。”上过山的人马上警告。
  那人不敢动,缓缓后退。旁边人聚拢来,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丢了一根木棍过去,却甚响动也无。是个素来胆大的人,往里面一看,哪儿是活物,只一个空洞而已。大约是个窝子,背风,不那么冷,人手乍然过去,便觉得暖了。他呵呵一笑,将要回头,却多想了想,用木棍去掏了掏,居然掏出一窝黄黄圆圆的东西来。
  他不敢相信,忙巴拉开坚硬的黄土,居然弄出七八个。
  “是不是这个?”
  “我看。”
  “皮黄,芯白,咬着涩口,又圆又疙瘩,应该是了。”
  “咱们找着了,挖!”
  一声挖,所有人都跟着来劲,从那处浅洞开始向周边扩散。不断地,有‘挖到了’‘挖到了’的声音传来,只一刻功夫而已,雪地上居然堆了有好几十斤。
  有人呜咽一声,居然哭了出来,“夫人说得对,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大郎别哭了,你带着三儿下山报信;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在这儿挖。”
  “好咧。”
  辜大吃完了烤土豆,见下面的小子回来,眼圈红红的。问,“找着一处了?”
  那小子点头,抹眼睛。
  辜大道,“走,咱们再去另一处。”
  那小子跟在后面,抹着眼睛没停。突然道,“大哥,你说那时候,要咱们那地也有个夫人,是不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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