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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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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等得不耐烦,见了人影还有些不敢相信。待到确认是顾青山本人,立刻起身,主动冲他笑了一个。
  哟,来杀猪了呀?那嫁妆什么的,是不是也该好好谈谈了?
  顾青山见她笑,明显呆了一下。他身后的美妇则怔怔地看她半晌,双目垂泪。
  “老爷和夫人来看小姐,这边人多气闷,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去。”海婆见状,立刻招呼小丫头,“灯啊纸的,都放下。前后门守好了,猫儿狗儿都别让进来。这会儿人多,四处杂乱,若是有不认识乱闯的,马上去找几个小子来帮忙,别闷头不吭声。晓得不?”
  小丫头们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飞跑出去,跟躲灾一般。
  顾皎小快步出卧室,开正房的门,有些热情道,“可把你们等来了。”
  不说美妇人和海婆不适应她的态度,连顾青山也有点摸不准。
  “快进来呀,外面站着多冷呢。”她随口道,“海婆,赶紧弄点热茶水来。”
  不知她那句话或那个动作,触动了妇人的心事,眼泪流得更加凶猛。海婆欲要上前安慰,顾青山却道,“阿海,先别管茶水。寿伯捧了几个箱子在门口候着,你去都搬进来。”
  海婆应了一声,去外面接东西。
  果然是大老板的话更管用些。
  顾青山吩咐完海婆,再看顾皎,顾皎又冲他笑了一下。他伸手牵着美妇人,小心翼翼入了厅堂。顾皎见美妇人体弱气虚,给她坐的椅子多加了一块软垫子。大约是这举动对了顾青山的路,他和气了许多。
  “姑娘,咱们先坐下,再细说。”
  顾皎便在下手寻了张椅子坐,认真看着他。
  顾青山早没了那日的锐气,满面愁苦,两鬓居然多了些斑白。他安抚着妻子,俨然好丈夫的样子。那美妇努力克制情绪,半晌终于止住了泪,抱歉地看向顾皎,“对不住,我失态了。”
  “没关系。”她摇着双手,“人都有遇上难事的时候。其实这几晚上,我也在被窝里哭。”
  妇人更内疚了,有些无地自容。
  顾青山叹了口气,也是无言。
  场面略尴尬,正合了顾皎的意。她想明白了,既然暂时无力改变现状,那能讨多少好处便讨多少。用强的肯定不行,必得先让人理亏内疚才好。
  顾青山张了几次口,不知从何讲起,正巧海婆捧了两个尺长的箱子进来。顾皎看了一眼,上好的木头,散发着很贵的光泽,里面装的肯定是好货。
  海婆要退出去,顾青山道,“阿海留下来,一起听听。”
  海婆喏了一声,并不关大门,直接站到顾皎身后去。
  不关门好,可随时见院中动静,不操心被偷听了去。
  顾青山看着顾皎,半晌道,“姑娘如何称呼?”
  “顾皎。”
  妇人呜咽一声,用袖子挡着脸哭。
  顾皎认真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中秋节生的,那晚上月亮又白又亮又圆。爹说是个好日子,想我下半辈子如满月一般圆满,所以给了个皎字。这几日我思虑再三,并不想提及姓名来历。反正你们只要一个代嫁女儿,咱们好好合作就行。可后来又觉得不行,既然都要合作了,不如开诚布公。名字这样的,瞒也瞒不住。”
  顾青山颔首,“是我小人之心了。”
  “别这么说,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爹。”顾皎反正也躺平任宰了,便没了顾忌,很自在地给自己换了个爹。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没搭她的话,让海婆开箱子。盖子掀翻,一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顾皎的衣物,浅色的羊毛大衣,轻暖的羊绒衫。另一箱却是金银珍珠,被灯光照得宝气氤氲,华美异常。
  顾皎想要暖和衣服,更想要钱自保,但还真没见过这般简单粗暴的阵仗,有点傻眼。
  “爹,你要干啥?”
  毫无芥蒂的一声爹,喊的人胆颤。
  顾青山略清了清嗓子,叹口气道,“实在惭愧。这两口一箱子,一个本要威逼于你,一个则是利诱。”
  威逼利诱,天下最容易令人屈服的手段。利诱好说,但只一箱子衣服,如何能威逼?
  顾青山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般好的羊毛和羊绒,这么精细的纺织技术,只有塞北大荒之地的金帐国才得。三十年前,先皇下了锁关口的令,连宫中的娘娘——”
  顾皎立刻懂了,衣服不算多珍奇,但有了皇帝老儿的命令,瞬间成为里通敌国的物证。古代就是事儿多,指不定什么东西就犯了忌讳。但是,等等!按顾青山的意思,现在居然能造得出这样的衣服来?是本地自然的科技发展,还是另外有穿越的人,或者干脆是作者乱开的手指?
  另,既然闭关三十年,顾青山又是怎么认得出来的?
  “我小的时候,也曾得过一件这般的,只工糙了许多。”顾青山及时道。
  顾皎看着他,咬唇无言。
  他苦笑着摇摇头,对海婆道,“阿海,就着火盆烧了吧。这样的祸害,不能留。”
  海婆拖着衣服箱子,去隔壁的火盆处,片刻便传来蛋白质燃烧的臭味。
  “爹。”顾皎道,“你比我亲爹还好。”
  这次,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顾青山滋味复杂,瞬间老了几岁。他涩着声音道,“本该第一日就来见你,只那时得了岳家来的一封密信,顾不上了——”
  妇人实在忍不住,抓住顾青山的胳膊哽咽。顾青山拍拍她手背,对顾皎道,“皎皎任性,只带立春,骑马跑的。我即刻追出去,可她和立春分头,自己走了小道。等抓住立春,问出她的行踪,再去小道,却遇上了雪崩封路。我当下就觉得不妙,正好家丁又发现了你,我便意动。”
  “可老天爷不给活路,居然让李恒来得那么快。我实在无法,只好让寿伯去岳家报信,请他们私下寻找。没想到,没想到——”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皎皎命不好,没躲得过雪崩。”
  妇人将脸埋在袖子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顾青山起身,直端端冲顾皎跪下,“姑娘,纵然我顾青山拎着脑袋向李恒陈述真相,顾家也必定躲不过死劫。青州王十万大军攻打京州,河西是必经之路。龙口乃是河西粮仓,我顾家又占了龙口十之三四的地,他们定要随便找个由头吞下。前日上婚书,乃是先礼;一旦我们不从,不管人死还是活,那便是兵祸。”
  “我顾青山死不足惜,可顾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无辜,龙口这数万百姓又何其无辜?”
  他用力磕头,“姑娘,咱们不问你从哪儿来,要做什么。只要你能应了这门婚事,令龙口免于兵祸。日后但有所求,我顾青山必定肝脑涂地。”
  妇人见状,立马跟着跪下,哀凄地看着她;内间的海婆也走出来,一声不吭地跪下,几能听见脆响的声音。
  顾皎准备好了银货两讫,没想过和一帮踩狼虎豹情义绵长。
  这个爹,认得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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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家闺秀的自我修养
  顾皎从千万人级别的高考中杀出来,上名校,保送研究生,就没怕过书本。可当她面对顾氏家谱、纸面上的繁体字和各种拗口的名姓,败退了。
  现代人亲戚关系简单,能搞清楚堂表姑舅姨侄已经够用了。这边在此基础上,还得加姻亲关系、姻亲的姻亲、原配和继妻、过继等等。又兼有极麻烦的士庶等级之别,需得分出上下你我,搞清规矩方圆。特别是顾家这样的,虽然占了龙口十之三四的土地,但祖上没选过五品以上的大官,没出过强人,没沾过政治的边,在《姓氏录》上也排不上号,只勉强算个庶族小地主。
  怪不得顾青山十分爽快地给了半箱金银珠宝,承诺了千顷地和两个庄子、各样家具器具、绫罗绸缎皮毛各十箱子的陪嫁。要晓得,虽然古代的一顷地只合现代的十五亩,但千顷也有一万五千亩了。
  出手如此大方,就是要堵李恒的贪心,恐怕后续还有更多耗费。
  因此,爹是认了,可拿嫁妆之前还得过几关。
  第一关,搞清楚顾家上百口人的关系;第二关,背熟便宜娘温夫人娘家上下三代的名姓;第三关,了解本地风土人物;第四关,搞清楚李恒的来历和忌讳;第五关,修正顾皎略有些奇怪的口音。
  然而,距离出嫁的时间,只得三天。
  “三天?”顾皎惊道,“就算我天纵奇才,三天也不够。”
  海婆佁然不动,道,“小姐少时聪慧过人,河西郡无人不知。”
  居然这么出风头?
  温夫人有气无力道,“阿海不可这么说,咱们皎皎也是个聪慧的姑娘。”
  顾皎冲温夫人笑一笑,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我爹占了龙口这么多好地,又养得姐姐如此出名,靠山是谁?咱们顾家区区寒族,没靠山说不过去了吧?”
  不在了的顾家大小姐也是顾皎,但生在七月中,略大了一个月。顾皎为了方便,一律用姐姐代替。
  因顾皎实在放得太开,说话直白过份,温夫人略不自在。海婆正色道,“不可如此说话。”
  她翻开薄薄的书页,“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直接点才省时省力,毕竟也只有三天。娘,你说对不对?”
  温夫人大约还没习惯她的热情,有点呐呐的。
  海婆叹气,委婉道,“河西郡守裴大人,欣赏我家老爷为人。”
  原来如此,是有本地大BOSS罩着呢。
  温夫人又有些伤感了,“裴大人出生士族,少有贤名。后拜在卫宣门下,游学十年——”
  顾皎耳尖地听到了新名字卫宣,赶紧翻出《姓氏录》来。卫果然赫赫有名,乃是列在二等的大士族。看温夫人推崇的样子,应该挺有学识的。
  “选了河西郡的郡守,奈何遇上了李恒这样的霸王。”温夫人眼圈又红了,不太说得下去。
  海婆接口道,“裴大人高洁。岁中,青州王朱渊来信邀降,他不仅不应,还去信斥责。言天子尚在,朱渊罔顾纲常,应速速面北请罪。朱渊恼羞成怒,李恒便点了三百轻骑,昼夜赶路,几天内来回奔袭近千里地,将郡中有名望的四五个世家豪族打了个遍。举凡成年男儿,均枷起来,交给朱渊大军。”
  顾皎还是很惊讶,李恒虽天降煞星,但不过区区十九岁就捅下来这样大的篓子?上了《姓氏录》的士族不过二百余姓,其中多半有能干的家人在各州郡做豪强,又有子弟在朝廷世代做官。他一不做二不休,将人老家给抄了。虽然只一郡中的几家,但士族向来互相通婚,指不定几家又能牵连出几十家的姻亲来。
  不过,那裴大人被赞得如此厉害,居然将河西郡管得跟筛子一般?任由李恒来去自如?还有,那些士族也太没用了吧?传说中的部曲呢?
  海婆又道,“枷起来还不算完,攻城的时候全押去郡城下。要裴大人开城门,迎朱渊入城。若是不同意,一个时辰便丢一颗人头进去。天下人便都知道,裴大人为了一己美名,宁愿眼睁睁看着士族被斩杀屠戮。”
  说到此处,温夫人擦了擦眼泪。海婆硬着声音道,“李恒言出必行,当真杀了十数人。裴大人实在不忍心,只得开了城门。然他受不得此等侮辱,含恨自尽了。”
  顾皎皱眉,人命真是不值钱。
  海婆垂头,“他命人将裴大人尸身挂在墙头,说他既不能为皇帝尽忠,又不能替万民请命。将区区几十个士人的性命和城中数万百姓的命放在一起,他居然舍重而就轻,简直是世上再也没有过的蠢人。可怜裴大人一生清名,居然毁在他手中。”
  温夫人哑着声音道,“人死也就罢了,谁能料得到李恒着实太过,居然坏人死后名。”
  古人事死如生,又讲究身死仇灭,李恒这样做,确实太招人恨了。温夫人和海婆虽是寒族,但自小接受的便是传统教育,看不惯李恒实在正常。且他那一番举动,隐约有与天下士族为敌的意思,恐怕连他义父朱渊也不愿没成事就得罪一大帮子有钱有权且掌握舆论的豪强。这么说起来,果真是个莽撞、无法无天的主?
  温夫人和海婆这番,是来灌输李恒的坏处,令顾皎恐惧于他,更依靠顾家。
  不过,顾皎却隐约对李恒那番人命轻重的话有点感觉。
  她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给温夫人,顾左右而言它,道,“李恒似对士族颇多意见,什么深仇大恨呢?”
  温夫人将手帕在眼角按了按,待平复了心境才道,“本朝传国不足四十年,传言他乃前朝皇子遗在民间的。生母是胡人,长得白肤蓝眸,妖魔一般。蛮人不懂礼教,过大礼的时候居然对老爷说,有钱没钱,结了婚好过年。简直奇耻大辱,拿我顾家当什么了?从未有过下聘和迎亲距离这么近的,胡闹至极——”
  海婆道,“寒族毕竟是寒族,即便曾是皇族,到底是胡闹的多。”
  “皎皎,如果可以,咱们万不想和他结亲。”温夫人道,“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顾皎听得头痛,皇族、寒族、士族,缠在一起搅不清楚。这书的作者简直乱七八糟,历史上各个时期的称呼规矩全糅在一起。她道,“娘,我懂你苦心。”
  她便不多废话,又自顾自看起书来。
  龙口顾家在顾青山父亲那一代发家,为他聘了隔壁县的地主大户温家的大小姐。顾青山成婚后,和温夫人共育了两子一女。长子顾璋十九岁,在外求学;次子顾琼十五岁,帮着迎客和准备婚宴。顾青山另有几个兄弟,或管着大小庄子,或去河西郡城中找了差事。现顾家庄子里聚居的族人,皆依附顾青山这房过活。特别是他攀上裴大人的大腿后,连连兼并了周边许多好地,一时间风头无两。
  顾皎看到些许不明白的地方,温夫人便点着家谱给她讲一些故事。话题不知觉又偏到郡守大人身上去了。
  说裴大人被困郡城的时候,顾青山曾串联过周边几户地主,试图组织乡勇将他救出来。可惜杂牌军肯定比不过正规军,一群人还未抵城,首先便胆怯,自行散去大半。顾青山深恨,眼睁睁看着裴大人尸身被侮,喷了好几口血。
  海婆帮自家夫人解释,“咱们老爷在河西郡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李恒做出此等恶事,天地不容。朱渊假惺惺斥责一番,将他贬到咱们龙口来。不想他一边借剿匪震慑众人,还妄图联姻,用老爷的名声来洗清他的名声。”海婆痛心地看着顾皎,“此等恶人,老天自会收了他。”
  收?怎么收?背后恨得要死,当面不还得把脸凑上去被打么。娇生惯养的女儿嫁出去,千辛万苦积攒的家财也送出去。
  “皎皎也不必害怕,海婆会陪你去李家。”温夫人轻轻握住顾皎的手,“我只你一个女儿,再不肯你出任何事。”
  顾皎抬眼看着她,反手拍了怕她手背,用力“嗯”了一声。
  院中红灯笼高挂,四面贴满了红色大喜字。院外偶尔能听见男女亲戚和执事的下人路过,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大约有温夫人和海婆的交待,都知道这门亲事结得仓促且不开心,因此很自觉地不来打扰。
  顾皎白日看书,晚上背诵。累了便去廊下走一走,冷了便会去烤火。海婆见她当真用功,也很有些敬佩的意思。温夫人身体弱,撑了两个白天便熬不住,回去养病兼待客了。
  天黑,屋中油灯逐渐弱起来。
  她看得苦闷,合上书本,起身活动身体。因炭火日夜不停燃烧,屋中积了不少火气,令人头晕。她推开窗,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廊下红灯笼安静地亮着,院中白雪铺了一层。
  一个小丫头坐在小凳子上,裹着一床厚衾,打盹点头地守夜呢。
  她笑了一下,可对着白雪的冷光又笑不出来。
  这几日忙着学东西,通晓李恒的坏处。好话歹话说尽,唯独没提的是洞房和生子的问题。大约在顾家人眼里,并不是大问题。可她实在无法突破自己的心里防线,即刻和一个凶名在外的陌生男子睡同一张床。
  她咬着手指想了许久,半晌开了窗,艰难地翻出去。
  洞房暂时是不想洞的,那就在雪地里冻半宿,先生个病在说。
  要李恒不管不顾硬来,便是真畜生;若他还算是个人,不和病人为难,姑且——就多了几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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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嫁
  顾皎吹了小会儿冷风,手足冻得冰凉,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原路返回。幸好那小丫头睡得死沉,没发现。
  她躺上床,心里火热,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是在腊月里,距小年只七八天,能隐约听见一些爆竹声。
  待到三更时分,梆子响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睡便如坠火海,浑身灼烫得痛。
  顾皎在现代的时候算是个健康宝宝,父亲为了锻炼她的体质,从五岁上开始学习游泳。不论秋冬春夏,一周总会游上两个小时。冬天穿单衣吹会儿风,别说感冒,喷嚏也没一个,再冲个热水澡又活蹦乱跳了。可来了这边,已经开始感觉体力逐渐崩溃。
  她煎熬了许久,直到房间里有人走动。
  “谁?”额头上一阵冰凉,她立刻开腔。
  “是我。”海婆的声音,“你烧得有点厉害,我帮你擦擦身,再喝一碗药。”
  顾皎睁开眼睛,房间里燃起许多油灯,照得通明。
  海婆穿了件水粉的厚袍子,半坐在床踏板上,用湿布帮她擦洗;一个眼生的小丫头,约莫十岁左右,捧着温水站旁边伺候;另有几个没见过的十四五岁的丫头,在规整房间里日常用的东西。
  大红的喜服已经搭在屏风上,缀满珍珠的头冠也在灯下静放辉光。
  温夫人担忧地站在屏风边,满脸担忧和不舍。
  是了,今儿是正日子,得赶在辰时出大门。
  她强撑着起来,“我误吉时了?”
  “没,还有会儿。”温夫人安慰道,“箱笼该收的已经收了,你随身用惯的物件也让丫头们打包好;外面的车驾,你二哥在管的,又有李将军的人护卫。全都安排好了,你只管穿衣梳妆。”
  海婆扶着她坐好,帮她擦后背,“怎么就烧起来了?”
  “昨晚上睡不着,心里燥得慌。我开了会儿窗,贪凉了。”顾皎咬唇,“对不住,我该照顾好自己的。”
  她长得幼小,皮肤白,下巴尖,特别是昏黄的灯光一照,显得没精神极了。她眼睛还大,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怯生生地看着温夫人,如同驯鹿一般。温夫人立刻就有些受不了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站到床边,“我的儿,娘晓得你受苦了。”
  顾皎本来想忍住的,但来了顾家近九日,除了威逼利诱和感情拉拢之外,这是第一句理解和心疼她的话。她鼻子有点抽气,眼圈就红了,还强道,“一点也不苦,只是有点后怕。要不是有爹和娘,我这会还不知在哪里呢。”
  温夫人见状,也坐到床踏板边上,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皎皎别怕,海婆从温家跟我来顾家二十多年,最妥当不过。当年我生了你二哥,身体不好,是她昼夜不眠帮忙照顾。后来生了……生了你,是早产的,猫儿一样。你爹说怕是养不活,我也没主意,日夜担忧啼哭。海婆说她有办法,又把你给抱过去养了。捧在手心里,比自己生的还要精心——”
  海婆轻斥,“夫人又乱说了。”
  温夫人一笑,“我说错了?我生的这三个,你不是最爱皎皎?听说皎皎跑了,比他爹还着急,非要跟着一起去找。这么大年纪,也不怕冻坏了?还有这回,又说跟皎皎一起去李家,连养老也不要了。”
  顾皎眼泪落下来,慌忙擦了一下,点头。
  “之前的丫头太不尽心,我也都打发了。”海婆换了话题,“给你新找了几个。这个小的,是柳丫儿,虽然才十岁,但人很机灵,力气又大,尽可让她做些院子里打扫的杂活。”
  捧水盆的丫头立刻屈膝,叫了一声小姐。
  “那边几个,高的是杨丫儿,管你的衣裳首饰;圆脸的是勺儿,灶上的事情她都通;再一个就是含烟。”海婆将顾皎内衫穿好,拉拉直,“丫头们照管你,余下的事情有我。”
  杨丫儿和勺儿长得十分喜庆,行礼也十分利落。只最后那个含烟,漂亮得不像话。她皮肤跟瓷一样,既白又滑,眼睛黑如点墨,看人的时候自然带了几分情意;特别是那把腰,穿着冬日的厚衣服,居然也能看出苗条来。
  顾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几乎立刻明白了海婆和温夫人的用心,说不感动是假话。
  两人对她含蓄地笑了笑,扶着她下床,自不必再多言语。
  早间十分忙乱,趁空随意吃了几口点心,药汁倒是喝了一大碗。
  顾皎没精神,只管别人让干啥便干啥。开脸的时候绒毛扯得脸痛,梳头的时候为了固定冠冕,头发扯掉了好些。她勉强说了句笑话,怕以后成秃子。
  温夫人理解她的心,陪着笑了两声。
  收拾规整后,片刻功夫便有人来敲门,说外面的人已经在催促了。顺手的,还递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来。
  温夫人立刻崩了,拉着她默默地哭,也不去接那纸。
  顾皎想安慰她几句,但喝药后发汗,整个人反而更晕乎了。只得浑浑噩噩被海婆拉着,出了院子门。
  院门口聚了许多人,笑着的,画着精致妆容的,穿着喜庆衣裳的。有叫着妹妹的,还有喊姐姐的,然而她一个也认不出来。有个少年,挡开那些人,说妹妹不耐烦吵闹的,也别误了时辰。说完,冲她直笑。
  得拜别爹娘。
  顾青山站在人群里,温夫人走过去,和他一道。
  海婆牵着顾皎过去,得磕头。
  磕便磕,只起身的时候晃荡了一下,顾青山赶紧扶住了。
  他道,“夫唱妇随,相夫教子。”
  温夫人也道,“别忘了自己姓顾。县城离庄上也不远,大小事,记得让海婆回来报一声。只要我还能动,一定会去帮你主持——”
  顾青山按着她胳膊,不让说下去了。
  刚那少年立刻走出去,蹲在顾皎面前,“来吧,这会儿你也只能指望我了。”
  顾皎不解,海婆示意她趴上去。
  “是二哥哥,烧糊涂忘记了?他会背你上轿,一路送你去龙口县城。”
  是顾琼啊。
  顾皎很干脆地爬上去,贴着他耳朵说了声“谢谢”。
  顾琼似乎怔了一下,起身,扭头看她一眼。她早撑不住了,直接趴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皎皎别怕。”少年人处在变声期,声音嘶哑又不好听,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
  大概,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就换人做了吧。
  顾家庄子着实有些大,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过一片花园。到处都有宾客,到处都是人声,间或有几个全副武装的黑甲兵士矗在人群里。
  顾皎微微张开眼睛,杨丫儿却展开一把扇子,半挡住她露出来的面容,也挡住了诸多同情或嘲讽的目光。
  终于出二门,大门洞开,顾琼背着她去了轿子前。
  柳丫儿打帘子,轿夫端了立足的矮凳子来,前后又有齐刷刷一片红袍的迎亲队伍。
  顾皎直起头,勉强握住那把扇子,腰上用力要下顾琼的背。
  仅一个上轿的动作,搞得人满身大汗,头发濡湿。
  她坐好,挪了挪身体,对上顾琼的眼睛。
  顾琼肖父,虽然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但已显出几分坚定来。他道,“都是哥哥不好,力气太小,颠着你了吧?”
  “没有的。”她道,“是我太重,累着你了。”
  顾琼头探进轿子,小声道,“皎皎,还生哥哥气呢?”
  生气?
  “说这种客气话,可不是恼我了?”他忐忑道,“爹接你回庄上,你也不愿见我。我好几次跑你院子外边,你还让丫头赶我走,是不是?”
  居然还有这节?顾皎用扇子挡住口鼻,笑眯眯地看着他,看来这边的顾皎和兄长十分亲热。
  “真不是我不愿送你去外祖家,是爹另给派了差事,不能耽搁。”他见她笑了,跟着轻松起来。
  顾皎的手不动了,也再笑不出来。少年人纯粹,对一个人好是真心实意。若他晓得因自己的拒绝而导致妹子遭难,恐怕一生都过不去这坎。这么想着,她更没精神,也笑不出来了。
  顾琼见状,却急了,焦躁地分辩,“皎皎,你骂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
  她勉强问,“骂你什么了?”
  “考我呢?”顾琼脸绯红,“还是偏要我自己说出来,奚落自己?”
  顾皎不说话了。
  顾琼挫败,“好啦好啦,你说什么男人不争气,要靠躲在女人裙子底下苟且偷生的。”他看着她,认真地一字一顿,“皎皎,你且等着,二哥哥争气,总有一天能把你带回家。”
  果然是少年人,满腔血气,不管不顾做下了如此承诺。
  顾皎又笑了,可纵然是笑,也满身病气地勉强着。顾琼眼圈立刻红了,扭头就要走。
  “二哥哥。”她忙叫了一声,“谢谢你。”
  顾琼的背僵直了,半晌才道,“皎皎,你可从来没和二哥哥客气过。今儿却对我说了两回谢谢——”
  铁蹄敲着石板,不远处传来一些骚动,打破了少年的悲伤。
  顾青山和温夫人,领着亲近的族人和亲戚出得门来。
  “顾琼——”顾青山叫了一声。
  顾琼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理也不理顾青山,翻身上了轿子旁边的一匹大黑马。他紧了紧缰绳,冲温夫人道,“娘,我送妹妹去县里,你别担心。”
  温夫人“哎”了一声,眼泪滂沱。
  铁蹄的声音越发近了,那些红袍的兵甲让开,魏明和黑甲鬼面的李恒出现。
  没人敢在李恒面前多废话,几乎是立刻,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生怕招了这活阎王不开心。
  喜娘子故意大声说话,让别误了吉时。一辆辆早准备好的,装满了嫁妆的车驾也蓄势待发。
  顾皎对温夫人挥挥手,大约日后再见的机会也不多了。
  李恒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干脆,居高临下环视一圈,骑在马上冲丈人和丈母娘敷衍地行礼告别。
  “小姐。”海婆放下轿帘,“咱们该上路了。”
  顾琼拎起马缰绳,小跑去了前面。
  顾皎笑了笑,顾琼比起顾青山着实可爱了许多。她身体缩到轿子最里面,合起扇子放一边。折腾了一番,烧没退下去,加上厚重的礼服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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