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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日依旧盛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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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令姝跟在太后身后,只觉得头上发冠沉甸甸的,脖子也有些累,不过瞧着外面的暖阳,约莫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开宴,午膳过后是可以略歇一会儿的。
  这么想着,李令姝又有了精神。
  反正过了这一次,短时间也没什么年节,加上陛下又在病中,宫里应当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场面,需要她穿戴全套礼服过来撑场面。
  一路安安静静出了慈宁宫,李令姝先去送太后坐上步辇,然后才坐上自己的那个,摇摇晃晃往百禧楼去。
  这一处李令姝还从未去过,因此也是有些好奇的。
  宫里这一景一物,跟着天时四季轮转,春日的复苏、夏日的热闹、秋日的萧瑟和冬日的隆重皆是李令姝从未见过的景。
  若是以后有机会,要把这长信宫一宫一殿都看一遍,也不辜负这一遭穿越,两世为人。
  春日的风带着暖暖的醉人的香甜,柔柔从脸颊上飘过。
  李令姝眯着眼睛,抬头瞧了瞧宫道中央逼仄的天。
  天很蓝,云很白,却也只那么窄窄一条,一眼无法望尽。
  她突然想起身后那些青葱岁月的少女们,也不知她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踏入宫门。
  或许她们是高兴的,也或许是哀伤的,但这个时代里,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既然有这个意愿,做儿女就得去遵从。
  李令姝想,或许赫连荣臻对太后,亦是如此。
  无论他心里如何想,大面上,他都不能跟太后说一个不字。
  哪怕他是天子,是皇帝,是九五至尊,也是一样的。
  或许,他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不不不,皇后您想多了。
  陛下:朕特别不听话!


第33章 
  然而那么一群青葱少女们,却并没有皇后娘娘深思得这般不愿,她们或许没有那么兴高采烈,却也都是欢欢喜喜的。
  对于她们来说,嫁个好夫婿比许多事情都重要。
  这关乎一辈子的命数,也关乎未来的人生,一旦选错,那以后日子就无论如何都过不下去了。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百禧楼,李令姝才发现这地方设计的极为巧妙。
  百禧楼说是楼,实际上算是一个两层高的大开间,上下门扉拆掉的时候,二楼的露台处就可以当成是观礼台,清晰看到院中也有两层的戏台。
  戏台不大,可布置却像模像样,跟坊间的戏台别无二致。
  春日里,惠风和畅。
  天色正好,不冷也不热,李令姝便扶着太后上了二楼,请她直接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
  这位置看戏最好,正正当中,戏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李令姝略退后半步,坐在了她的右手边,而太后左手边那把椅子,依旧是空着的。
  不多时,命妇们就都坐定。
  安亲王妃正好坐在了李令姝的右手边,坐下后还跟她说了句话,李令姝简单答过,就不再去看她。
  对于现在的李令姝来说,她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太后不喜欢的人,她也最好不要多有接触。
  坐下不多一会儿茶点就摆上来,李令姝简单看了一眼,大约是御膳房直接准备的,样式口味她大多都吃过,就不胆怯了。
  大戏,这就拉开序幕。
  李令姝原就没怎么看过戏,现在听这么一出全是半文半白的戏,听起来异常吃力,最后也只大概弄明白,这讲述的是一出儿子儿媳赚了大钱不愿意好好侍奉母亲,最后家道中落,反而是母亲收留他们,反悔一家团圆的故事。
  李令姝:……
  这戏真是送到太后心坎上啊!
  李令姝看不太懂,也嫌吵闹,可她脸上却一点都不能显露出来,只能睁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发呆。
  她脑海里天马行空,思绪飞来飘去,最后又飞到身边的安亲王妃身上。
  说实话,安亲王妃真的挺合李令姝眼缘的。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没有冲击性的美,可能是身高的缘故,她就是静静站在那,也让人觉得飒爽英姿,很是不凡。
  再加上她利落的行事作风,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这样一位安亲王妃,居然会对心叶茑萝过敏。
  想起心叶茑萝,李令姝微微一愣。
  既然太后原本就没想请安亲王妃,那李令嫣费这么大劲儿,弄这一套又是为什么?
  李令姝趁着低头吃茶的工夫,迅速推导出两个结论。
  其一是太后对忠勇伯李家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今日赏花宴请了谁不请谁,李家只能靠猜测,拿不准实际。
  其二则是李家很清楚安亲王妃的性子,知道她今日无论请不请都会来。
  为何李令姝推测是李家不是李令嫣,因为这件事靠李令嫣是绝对办不成的,若里面没有萧夫人的手笔,她又怎么在宫里行事?
  萧夫人知道,忠勇伯多半也知道。
  看来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忠勇伯都不是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厌恶。
  李令姝一口热茶下肚,浅浅又抿了一口。
  今日的茶很好喝,李令姝尝着是略带了些茉莉香的白茶,再细腻的她就品不出来。
  安亲王妃看她喝茶喝得认真,忍不住笑:“这是岭南茉莉白片,每年只御供两斤。”
  李令姝喝茶的手微微一顿,小心翼翼看了眼太后,见她似乎正沉迷在戏折子里,这才小声说:“谢谢王妃。”
  安亲王妃看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里倒是挺软的。
  她这个人,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看谁合眼就愿意看谁,看谁不顺眼,一辈子就都喜欢不上。
  她今年这岁数,膝下儿女成双,女儿同李令姝差不多大小,却是个骄傲活泼的张扬性子。
  再看李令姝的眉眼,就知她在宫里日子过得不好。
  安亲王妃不由就升起些许恻隐之心,这股子慈母柔情来得很仓促,可她也从来不是含糊不清的人。
  “你这丫头,瞧着也怪不容易的,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堂婶。”
  李令姝微微一愣,她这话说得倒是十分亲昵,还带这些不一觉察的关怀,可她跟安亲王妃不过就才认识一个时辰,再多一刻都无。
  “王妃……”
  安亲王妃粲然一笑:“不为别的,就为你眼睛里这份干净。”
  是了,若说她喜欢李令姝什么,就是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凤目。
  她的眼睛清澈、有神,细细看去,仿佛是一颗闪烁着光芒的曜石,闪着透亮的光泽。
  安亲王妃看她一脸迟疑,摆摆手,不再说话。
  她看人最准。
  若不是自己这双眼,她不会有现如今的幸福日子。
  大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
  当年安亲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因其父朝上犯错被贬斥,等到世子束发也没有姻缘着落,还是少时的她同他见过一面,这才求着父亲许下这门亲事。
  从她过门那年起,好事就接踵而至。
  先是高祖殡天,先帝继位,老安亲王隐退,把王位传给了世子。
  紧接着新上任的年轻亲王就因为是先帝最近的堂弟,被特许招入安华殿议事,从那时候开始,安亲王妃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过得好。
  或许是因为少时相遇,也或许是因为两人共患难,是以安亲王待她如珠如宝,身边什么通房侍妾侧妃都无。
  如今王府的两位小殿下,皆是她亲生,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所以,安亲王妃最得意的就是她这双眼。
  她只看一眼李令姝,就能知道她是个心思纯正的人,跟太后是完全不同的。
  且她能隐忍,懂藏拙,就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安亲王妃看着戏台,悠悠然吃了一块蝴蝶酥,台上独角戏再好听,也不如群戏热闹。
  百禧楼里,此时正是花团锦簇,莺歌燕语,好不欢快。
  而此时的南华殿里,赫连荣臻悄悄踢开鸟笼的门,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
  李令姝领着两个大宫女去参加宫宴,只剩下那个叫四喜的小宫女还留在南华殿,一刻之前,赫连荣臻看着她去后院洗衣。
  这是最好的机会。
  赫连荣臻动了动翅膀,不费吹灰之力就飞出了鸟笼,在寝殿里盘旋一圈,最终落到贵妃榻上的方桌上。
  他想回乾元宫看看。
  因为要养神鸟,宫里也并不很禁止鸟雀,只在有大典、大朝时会拦网,不让鸟雀们乱飞乱拉。
  所以赫连荣臻只要低调一些,找没人的地方飞,还是不太会引人注意的。
  之前李令姝也说过,今日只有御花园、百禧楼和景阳宫开放,其他地方都要戒严,除了东侧的三个殿宇,其他的地方应当人口不多。
  赫连荣臻这么想着,就又从方桌上跳下来,直接在青金石地砖上啪嗒啪嗒走,就这么摇摇摆摆走到了门口。
  对于一只鸟,一只几乎没怎么出过鸟笼的鸟,赫连荣臻看着院中的花开正艳的玉兰,一瞬是有些呆滞的。
  不过,少顷片刻,他还是鼓足勇气,轻轻“啾”了一声。
  然后,他便张开双翅,迅速飞到正殿的屋脊上。
  等飞上去,赫连荣臻才努力睁着绿豆眼,往远处眺望。
  整个长信宫中最高的楼是摘星楼,位于长信宫西北角,是他偶尔用来观星的场所。
  次高的就要数外宫的大殿太极宫。
  其他宫室,无论怎么搭建,都没有太极宫那么高大威仪,也绝无太极宫那般耀眼。
  赫连荣臻站在瑞兽头上,远远眺望太极宫。
  这个曾经他觉得近在咫尺的宫殿,现如今却远在天涯。
  不知道为何,赫连荣臻很想叹气,他甚至觉得自己飞不到乾元宫去,可能这辈子都飞不过去。
  但就在他叹气的瞬间,李令姝的那句话再次从他心头浮起。
  “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行?”
  是啊,赫连荣臻咕了一声,不管如何,他还是应该试一试的。
  时间紧迫,那小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回寝殿,若是发现他不见,是不是又得跟上次那样哭天喊地?
  赫连荣臻打了个哆嗦,动了动翅膀,深吸口气,展翅往前飞去。
  一瞬间,温暖的风把它整个笼罩在怀中。
  他以前都只在殿里飞,这是第一次飞到外面来。
  蔚蓝的天空下,他舒展着鹅黄的身躯,努力往前飞着。
  赫连荣臻眯起眼睛,觉得浑身都舒服了,柔软的风细细抚慰着他的羽毛,令他在空中的姿态越发舒展。
  鹦鹉并不擅长飞翔,赫连荣臻是知道的。李令姝也说,鹦鹉属于攀禽类,用词义推断,攀禽就是用脚趾头走路的。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飞行能力是多少,保险起见,他飞一小段就落下来停一停,然后再继续飞。
  从天上看长信宫的感觉,其实是有些奇妙的。
  那些原本在他看来逼仄压抑的宫室,在一只鸟的眼睛里,却又是那么广阔和巨大。
  金黄的琉璃瓦闪着耀眼的光芒,那么新,那么亮。
  赫连荣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体里有着无限的热情,他就这么不知疲倦地飞着看着,回忆着自己十几年人生。
  八岁之前,他的生活很幸福。
  八岁之后,他的人生就此灰暗。
  但赫连荣臻并不觉得那样的生活不好,相反,正是因为这些年的黑暗,他反而能体会长信宫朱红的宫墙、金灿灿的琉璃瓦和雕梁画柱的长廊。
  有得必有失。
  毕竟现在,是他坐在那把龙椅上。
  太后一手把他推上去,就不能让他随便下来。
  赫连荣臻眯起眼睛,就凭借鸟类天生的方向感,直接飞到了乾元宫。
  此时,金乌从云层里钻出,再次照耀大地。
  阳光普照。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朕上天啦~


第34章 
  此时的李令姝,正在怡然自得用午膳。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乖巧懂事”的小腮红已经离家出走,还自顾自地吃着红烧鹿筋,这道菜吃完,转眼苏果就给她夹了一筷子牛心炙。这道菜比较复古,传闻是前朝的名菜,吃起来果然非同凡响。
  御膳房的超高水平,在今天的宴会上发挥到极致。
  忙活一上午,李令姝早饿了,这会儿又不好吃太多,就只能尽量加快进食速度,最后跟其他人一起收手便是。
  不过,席面上的这些人,看起来用得一点都不香。
  无论吃什么,表情都不带变的,简单用上一口,随便咀嚼两下,用帕子浅浅擦一下嘴,都不知道到底品出味道没有。
  看她们这么吃饭,李令姝都替她们累。
  反正李令姝原本就没见过世面,她的出身摆在这,若是装得太优雅,反而会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
  她现在随心所欲做自己,认认真真用完一顿午膳,不管别人如何看,反正她是不吃亏。
  于是,整个这一主桌,只李令姝用得格外香。
  主桌上,太后是主位,李令姝和安王妃是副位,其余还有几位跟太后关系好些的命妇,年轻的闺秀中,只有永宁县主李令嫣陪坐。
  她见李令姝如此,不由有些鄙夷,但看太后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不由轻声道:“今日的宴食很是精致,也应景,太后娘娘倒是很体恤咱们,瞧皇后娘娘多喜爱今日的膳食。”
  李令姝真在吃香酥小黄鱼,这菜平日里并不能经常用到,因此她很痛快让苏果夹了一整条,切成小段方便食用。
  李令嫣嘲讽她的时候,她正吃得有滋有味。
  见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投来,李令姝倒是不怎么觉得丢脸,她三两口咽下食物,用帕子不紧不慢擦了擦嘴,这才开口。
  “太后娘娘用心准备,自然就是让咱们好好品味,若是不细品,岂不是辜负娘娘一片真心?”
  李令嫣顿了顿,笑颜如花:“皇后娘娘所言甚至,臣女受教。”
  李令姝也不回话,继续吃她的香酥小黄鱼。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陆续有人放下筷子,李令姝嘴里吃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待安亲王妃也不再动筷,她就立即停下来。
  这个时候,只有太后还在用膳。
  她吃东西是很讲究的,非时令的菜品是从来不碰的,吃饭也是细嚼慢咽,十分的优雅。
  见众人似乎都用好了,她便放下筷子,笑道:“瞧你们,许是着急看戏。”
  李令姝垂下眼眸:就那锣鼓喧天的,你们喜欢就好。
  这种场面,她是一贯不说话的,奉承太后也不用她。
  只有李令嫣捧场:“娘娘安排这出戏可是精彩,臣女也是喜欢得紧,以后还请娘娘多多费心,让咱们也能多看几出好戏。”
  太后就慈爱地看着她:“你这皮猴,惯会跟哀家撒娇。”
  瞧瞧这亲昵劲儿,真的很令人羡慕呢。
  等午膳撤了桌,戏台上的大戏又重新唱起,李令姝巧敲了两下扇子,被苏果扶着退了下去。
  这是要更衣的意思,旁人也不会去关注,倒是李令嫣见她离席,目光微微一闪。
  苏果和蟠桃伺候李令姝下了楼,准备去早就安排好的雅室,结果走了几步,就见前面雅室门口,守了几个面生的宫人。
  这到不是很要紧。
  宫中的人李令姝大多都不是很认识,看谁都面生,可她人年轻,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对方从衣袖露出来的手指尖上,有一抹莹莹的黄色。
  说是莹莹,其实并没有荧光色,可能是因为颜色同她的手反差太大,才叫李令姝一眼瞧见。
  李令姝顿了顿,轻轻捏了一把苏果的手。
  “本宫想起,早晨出来时是否并未带面脂?”
  苏果会意,立即跟上:“确实未带,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过错。”
  然后李令姝就让她扶着,转身往百禧楼外面走:“不打紧,索性南华殿不远,咱们回去补妆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着,她就领着两个宫人,很自然出了百禧楼,找到等在院中的王有亮,直接叫回了南华殿。
  两刻之前,身处乾元宫屋檐上的赫连荣臻,正在探头探脑。
  乾元宫早就被御林卫守住,两边的巷口也守了宫人,没有太后娘娘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走入瑞安巷。
  但守住的也仅仅只有前宫门,后宫门因早就锁闭,便无人看守。
  赫连荣臻对太后相当了解,就像太后了解他一样。
  因此,他根本就不往前头去,自己轻轻往下飞,直到进入后院的回廊处,躲在花丛中往外瞧。
  这会儿正是午膳时分,大部分宫人都在用午膳,这时候守在各宫门处的宫人也有些疲倦,一个两个都低着头打盹。
  因着陛下重病,乾元宫被封,好多黄门瞧不见希望,走的走离的离,楚逢年也没叫加人,是以人手是不太足够的。
  赫连荣臻看着枯败的花草和略有些脏乱的后院,忍不住叹了口气。
  树倒猢狲散,人大多都很现实。
  原来的乾元宫,从来都是窗明几净,精致明媚,何时如此破败?
  不过,他费尽千辛万苦过来乾元宫,倒不是为了过来垂头丧气的。赫连荣臻给自己打气,立即恢复精神,扑了扑翅膀,自己侧飞出花丛,一路往水缸的阴影里去。
  绕过水缸在窜上回廊的扶手处,他就能顺着前殿的后窗钻进去。
  这一过程很顺利,守着门的两个小黄门早就睡熟,根本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个嫩黄可爱的走地鸡。
  赫连荣臻梗着脖子,用绿豆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俩小黄门,最后一扇翅膀,直接飞到窗台上。
  到了春末,天气越发炎热,寝殿若是开了窗,也不会很是憋闷。
  赫连荣臻就趁着这个小缝隙,一扭身钻进了寝殿。
  明明是正午时分,可乾元殿里却异常昏暗,窗户开的本就少,再加上宫灯未点,就显得异常阴冷黑暗。
  赫连荣臻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光阴,对里面对一景一物都很熟悉,哪怕现在变成了鸟,也能迅速分析出自己身在何处。
  寝殿里的黑暗,反而是他的保护色。
  赫连荣臻轻轻在金砖上走着,支着耳朵听没有特别大的动静,这才略放心。
  他一路从隔间拐进雅室,又从雅室绕过茶室,在自己都要走累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寝室前。
  此刻的寝室内外,倒是有些依稀的光亮。
  赫连荣臻躲在博古架的一侧,伸着小脑袋往寝殿里瞧。
  此刻的寝殿内似乎有两人,一个应当是他的贴身大伴楚逢年,另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应当是他的徒弟方圆。
  此刻楚逢年就跪坐在床榻前,似乎在忙活什么。
  赫连荣臻就听方圆道:“师父,您已经忙了小半个时辰,该歇歇了。”
  楚逢年低声说:“无妨,皇后娘娘和王季平都说多按摩对陛下好,也不容易让陛下身骨无力,等以后陛下醒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赫连荣臻这么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楚逢年比他大十几岁,从他三四岁时就跟在身边,最是忠心体贴,八岁上他没了母妃,全要仰赖太后的施舍,从那个时候起,楚逢年同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现在他遭逢大难,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还是楚逢年。
  之前因着李令姝,赫连荣臻想要重复新生的愿望很强烈。
  现在看着楚逢年,他的心愿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有那么一瞬间,赫连荣臻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那么轻轻一飘,就往自己的身体里钻进去。
  这一刻,神魂归位。
  赫连荣臻猛烈地咳嗽起来。
  楚逢年正在给他捏腿,突然听到赫连荣臻咳嗽声,整个人都惊呆了,随即便狂喜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距离上次赫连荣臻醒来,已经过去好几日光景。
  赫连荣臻还有些迷糊,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还在飘荡着,并不十分稳固。
  “大伴,你辛苦了。”赫连荣臻哑着嗓子说。
  他动不了,手脚也都僵硬着,喉咙里干涩难忍,说话都是火辣辣地疼。
  可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重回身体,以为上一次都是梦境之中,恍惚之间并未相信。
  现在他就躺在自己对龙床上,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对大伴,这才相信上次不是在做梦。
  还好,那一回该说的话他都说完了。
  赫连荣臻不知道他回魂的这个现象能维持多久,就怕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因此根本来不及寒暄,直接就问:“大伴,你可跟大哥和余将军通传?”
  楚逢年也很快进入状况:“陛下,现如今太后已经把乾元殿管控起来,往外传递消息不容易,王爷在宫中好歹有些人脉,倒是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王爷道让陛下安心修养,仪鸾卫的根基稳固,能牢牢守护乾元宫,太后根本就摸不到寝殿里来,让陛下放心。”
  赫连荣臻松了口气。
  先帝离世前,已经很是担忧少子继位和太后专横。
  他软弱一生,一直活得糊里糊涂,临走时难得清醒一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最核心的仪鸾卫交给到了康亲王的手中。
  这也是赫连荣臻能一直保着命的另一个原因。
  康亲王赫连荣礼现在不方便进宫,却能时刻关注着乾元宫的动向。
  仪鸾卫明面上是护卫皇帝的侍卫,私下里也行暗查职能,先帝留了心眼,康亲王也不是真的傻,太后至今都不知。
  有他在宫外,赫连荣臻就能缓口气。
  楚逢年见他面色稍霁,小心翼翼道:“只是余将军那里,相隔太远,不好联络。”
  赫连荣臻沉默下来。
  要想联系余将军,不能走明面上,也不能再让仪鸾卫暗中出京,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走暗路。
  可暗路又能如何走?
  赫连荣臻突然想到了李令姝。
  他目光一沉,对楚逢年说:“等下次皇后来,你跟她说需要联系余将军,告诉他九不余这句话,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办法。”
  这句话一说完,赫连荣臻就觉得神魂即将飘散。
  楚逢年说:“是,皇后娘娘那……”
  赫连荣臻只觉得特别困顿,即将入睡时,他道:“她可信。”
  这话说完,他边仿佛耗尽所有力气,复又必上眼,继续安眠。
  且先不管寝殿内楚逢年是何种心情,寝殿之外,博古架的角落里,鹅黄色的走地鸡打了个寒战,突然睁开绿豆眼。
  “……”怎么又变回来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太难了。


第35章 
  李令姝回南华殿的路上,途径景阳宫。
  这边算是比较偏僻的闲置宫室,因要缩减宫内开支,便一直空置没有修缮。
  今日是作为临时休息点开启的,也只在正殿一层简单布置一番,其余的地方依旧宫门紧闭。
  李令姝刚一路过景阳宫前的小巷,就瞧见一个略有些面熟的命妇从巷子出来。
  对方没有瞧见她,还在同身边的宫人说话,李令姝坐在步辇上,自然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脸。
  正是漠北振国将军余海的夫人章氏。
  李令姝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因此也不想多做停留,弄得人家还得给自己行礼,便没有叫停,想要假装没瞧见一路错过去。
  结果倒是人家,很是灵敏地上前几步,直接给李令姝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李令姝叹了口气,只好叫停。
  “夫人今日也来了,不得空,倒是没好好说几句话。”
  她没带家中的闺秀,自己孤身一个人前来,请安时只说了几句话就退下来。
  毕竟是有一面之缘的,李令姝也得客气。
  章夫人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李令姝脸上找寻什么。
  李令姝有些奇怪,请声问:“夫人?”
  章夫人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笑说:“让娘娘见笑了,臣妇总觉得夫人面熟,这才瞧这发愣,还请娘娘勿要见怪。”
  李令姝这样的长相还真不是大众脸,她说眼熟就一定是有亲近之人同李令姝长得像。
  她倒是不觉得稀奇,笑道:“那还真有缘分。”
  章夫人听了这话,就又是愣住。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一脸笑意的李令姝,张张嘴,许多话都没敢问出口。
  “哪里是什么缘分,能同皇后娘娘长得像,是她的福气,”章夫人这么说着,冲李令姝行礼,“耽搁娘娘时间,是臣妇罪过,臣妇这就告退。”
  李令姝摆手让她退下,也没把这当回事,继续叫步辇往前行。
  此时的乾元殿里,赫连荣臻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他动了动小翅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
  他出来太长时间了。
  赫连荣臻一下子就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飞快往后窗那跑去,中途由于地上太滑没掌握好平衡,还摔了个狗啃泥。
  赫连荣臻:“……”
  娘的!
  不过,他都没时间咒骂了,等他钻出后窗的小窄缝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变了颜色。
  赫连荣臻轻轻吸了口气,这回真的不顾上被小黄门看见,他顺着长廊贴着墙往前走,走到拐角处,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外柱往上爬。
  门口这会儿已经换了两个黄门,大概刚吃饱饭,也都低着头要睡不睡的。
  赫连荣臻一鼓作气,搜一下飞到了房顶上。
  他踩着瓦片转了个方向,直接往对角的长巷飞过去。
  一定要赶回去啊!赫连荣臻心里想。
  他越是着急,飞起来就越不协调,等飞到长项尽头的角房前,他刚想停下来休息,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有只鸟?”
  赫连荣臻吓了一跳。
  他一个不留神,直接闷头载倒,掉进了角房围栏的另一侧。
  片刻功夫,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摔的,而是他整只鸟都栽进煤堆里,扑棱的哪里都是煤灰。
  赫连荣臻:“……”
  呸呸呸!脏死了!
  他正在心里咒骂着,就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咦,飞到哪里去了?我真的看见一只黄色的鸟,很漂亮的。”
  朕当然漂亮了,朕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鸟!
  赫连荣臻忍不住嘀咕一句,脚上却不闲着,这么一转一爬,两三下的工夫就窜出了煤堆,往墙头上飞去。
  随着他翅膀扑棱一下,一股子煤灰就在眼前飘落,弄得赫连荣臻几乎都要窒息。
  这是什么命啊!
  赫连荣臻吐了吐舌头,却顾不上其他,只能奋力往前飞。
  就听身后那小黄门还念叨:“咦,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过就是只麻雀罢了。”
  赫连荣臻:你才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
  这是他从李令姝那学来的骂人方式,这么骂一句,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可能是因为羽毛上染上煤灰,赫连荣臻整个脏兮兮的,他身量也不大,让人很容易错看成麻雀。
  于是,后半程就显得极为顺利。
  此时的宫道上,李令姝还在往南华殿行去。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过第一个路口被人拦下一回,过带二个路口就又被人拦下来。
  李令姝垂眸扫了一眼,这回却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婧妍。
  这位声如黄鹂的首辅千金,确实有几分过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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