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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谷-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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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刚才你可是说,咱们没有后退的路了?”

圣僧暗地里不由一惊,沉思片刻恍然而悟,含笑说道:

“要以目下来说,那是没有前进的路了。”

米天成闻言双肩一耸,指指身前,故作正色说道:

“你改口可是因为我已经改变了方向?”

“当然,现在以咱们的立处来说,前进必遭困陷!”

“可能再说得明白一点?”

“要饭的,平常你很聪明,怎么今天变傻了呢?来时路上的各种埋伏,此时俱皆更换,已成绝地!”

“哼!就因为这原因,你说我不敢再从原路回去?”

“并非不敢,记得俗家施主们有句很有意思的话,他们说‘拼受一身剐,敢把皇帝打’!你又为什么不敢再走原路呢?”

“和尚用不着激讽我老花子,如今我明白你的用心了,你是说我虽然有胆再走回头路,却怕难免陷身阵中。”

“不错,要饭的你又聪明起来了,到底怎样走呀?”

异丐此时觉得,圣僧仍然不对自己实说他看出不妥的事情,真的有些心恼了,暗暗中已决定了行止,故意说道:

“老花子一向不输人,一生不服气,但是和你这化小缘的和尚,总算是多年相交的好朋友了,按说你既然一再关照我老花了,重入阵中必遭不测,我就该接纳你的善意才是,不过……”

老花子有心,“不过”二字之后,故意拉个长音,圣僧却只怕异丐不再进阵,这时不由很快地接话说道:

“没有什么不过,你我这大的岁数,合不着明知道是险,成心找死,要饭的,听我良言,莫再刚愎。”

异丐闻言故意地冷哼一声,不服气地问道:

“和尚,你说入阵是自己找死?”

“当然。”

“你劝我莫再刚愎,莫走回头的这条路?”

“不错。”

米天成至此才长长地喟叹了一声,似有感慨地说道:

“米天成一生刚愎自用,从来不知认错,也从来不听人劝,但却并不是分不清是非和好坏!”

“唉!咱们是知己道义相交的朋友,你说得对,这大年纪了又何必自己去找死,这一遭就听老朋友的劝告吧。”

说着他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才转过身来,朝着前面缓缓踱步走去。

圣僧这时才知道上了米天成的大当,木愣当场作声不得,米天成却不去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半晌之后,圣僧目睹米天成即将踏上另一处的阵地所在,才无可奈何地顿足飞纵到花子身前,含笑说道:

“前面去不得。”

“和尚,你这可就不对了,我要走回头,你劝我说是自己找死,如今听你的话,你却又说前面去不得,到底你是存着什么心肠?”

圣僧闻言皱了皱眉头,指着右方向异丐说道:

“臭要饭的算你抓到了理,你先别得意,静下心来,仔细看着方向和日影所在,然后再发脾气!”

异丐听出圣僧所说不是玩笑的话语,不由注目日影和自己伫立的方位,他自经留心,当然立即将位置分出,但却仍然想不明白圣僧言中之意,再次思索一遍,苦无所得,不禁扫了圣僧一眼

问道:“我已知道自己的方位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前面这条路咱们走不得!”

“奇怪了,为什么走不得?”

“臭要饭的,你何必明知故问!”

“哪个故装糊涂,老天爷叫他去当化小缘的倒头和尚!”

圣僧叫他这句话逗笑了,摇着头说道:

“你还记得怪朋友在谷外对咱们说的吗?”

“他说的话太多了,谁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臭要饭的,咱们再往前走,就是‘幽魂六修罗’所走的那条路径了,难道你就没想起这件事来?”

异丐闻言先是一愣,继之略加沉思,已由方位上面证实了圣僧之言不虚,不由瞪了圣僧一眼说道:

“那你为什么早不说明,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吗?”

圣僧一笑,低声说道:

“你也不想想你的脾气,还来怪我。”

“事与事不同,我们曾经应诺过怪朋友,自然又当别论,老花子一生守信,难道你倒头和尚不知道?”

“臭要饭的口不择言,和尚要倒了头,你也活不了,我是怕你犯了要饭的穷脾气,成心送了聂承天的终。”

“要不是应诺过怪朋友,我真有送他们终的心。”

“看是不,你还怪我和尚多心?”

“别啰嗦了和尚,走吧,走回头路。”

他俩刚刚才待转身而去,霍地自树林深处,飞扑出来七八个人,圣僧和异丐不由一惊,立即注目戒备。

头前三个,身穿着奇特的衣衫,后面相随而来的,竟是那幽魂六修罗——聂承天师兄弟等多人。

米天成看了天觉圣僧一眼,意思是说,这是众修罗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了,圣僧却故不理会,就像根本没有见异丐向他示意似的。

幽魂六修罗和前面的那三个身穿怪衫人物,也没有想到在此处碰到异丐和圣僧,是故乍见面时也不由一愣。

聂承天师兄弟,此时却凑近那三个身穿怪衫的人物身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那三个人先是一惊,继之脸上现出欣慰神色,异丐与圣僧料到聂承天是在向那三个人说明自己的来历,但却无法了解那三个人物为何先惊后喜。

这时那三个身穿怪衫的人物,一齐向异丐和圣僧拱手为礼,他俩乍与对方相会,素陌生平,自然也回礼不迭。

双方礼罢,对方三人之中的一个,和缓地说道:

“听聂朋友说,两位乃武林三圣中两奇侠,真是幸会。”

圣僧怕异丐因为对方和众修罗是友,出言鲁莽,故而合十接话说道:

“施主谬赞,愧不敢当,贫僧正是天觉,这位是米天成大侠,施主可能恕过贫僧眼拙之罪,赐下称谓?”

这个说话的怪衫人物道:

“圣僧不问,在下等也应当告知名姓,只是目下恐怕不甚恰当,因此在下敢请圣僧许诺我等……”

他话尚未完,异丐已经冷冷地接口说道:

“可能说说这不甚恰当的缘故一听?”

这人迟疑有顷,方始含蓄地说道:

“说是可以,恐怕米大侠未必相信。”

其实这三个怪衫人物,在听到聂承天耳语异丐和圣僧的名姓之时,已经决定了一个阴谋,才故意设阱相诱。

异丐不知对方早存阴谋,闻言冷笑着又问道:

“阁下尚未说明,怎知我等不信?”

“事大离奇,米大侠和天觉圣僧决难相信。”

这人故作诚恳的样子回答,圣僧这时却接口道:

“要怎样施主们才肯说呢?”

圣僧说出这句话来,对方已知他俩人陷阱中,这人有心长叹了一声,还皱了皱眉头,才故作慨然的样子说道:

“圣僧提到‘要怎样’三个字,使在下深感不安和惊宠,但是为了避免两位在不信之下而引起双方争搏起见,请恕在下斗胆,放肆地要求两位承诺几句诺言,两侠若能谅及在下等的苦情,尚祈示准?”

“阁下想要我等承诺些什么?米天成提醒阁下们一句话,对于阁下们的出身名姓等等,米天成并非必须知道。”

异丐不悦地说出这番话来,哪知这人却点头说道:

“米大侠说得不错,在下等的名姓和出身,虽然与武林三圣之首的长寿老人有莫大渊源,但却无权一定要米大侠知道……”

“慢着点,阁下说你们的名姓出身,和谁有关?”

米天成不容对方话罢,立即相询,这人却又正经地答道:

“和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有关。”

“施主们是欧阳大侠的什么人?”

圣僧忍不住接问了这句话,对方含笑说道:

“这就和在下斗胆要求两位的承诺有关了。”

“说吧,说说阁下三位要我们承诺些什么,不过我要首先声明,不论什么承诺,不包括幽魂六修罗在内!”

这人闻言似乎非常为难,半晌之后方始问道:

“在下怕无法应诺米大侠这项例外的吩咐了,因为在下是首先遇到聂朋友师兄弟们的已有承诺在前……”

圣僧急欲知道内情,又不愿异丐和聂承天在不归谷中动手,因而在对方话尚未完之时,就接口说道:

“既是施主和聂施主等人先有信约,贫僧愿与米大侠收回适才所说不包括聂施主等人的这句话来。”

那人立即拱手对异丐和圣僧一礼道:

“在下感激两位大侠全我信义,难怪……”

异丐已然不耐,冷冷地截断了这人的话锋说道:

“阁下能否立刻说到正题呢?”

这人闻言恭敬地答道:

“是是是,在下这就话归本题了,请求两位大侠所承诺的事有两件。

第一,在下将名姓出身及同长寿老人的关系说出之后,两位必然不信而大怒,争搏乃所难免,故而在下首先要求两位承诺,尽管不信并恼怒到如何地步,彼此必须保持君子之风,决不动手相搏。”

异丐冷哼一声,讽刺地问道:

“好算盘!第二呢?”

这人似乎听不懂异丐冷哼讽刺之意,接着说道:

“第二,在下等虽说是无名之辈,也许还被某些人物目为万恶之徒,但却守言守信,不容他人轻侮!说出名姓等情,两位绝难相信,是故必须要相伴两位,找到长寿老人,来一次三头六面的对证不可,故此要求两位大侠,承诺在没有找到长寿老人,对证明白在下之言真假之前,彼此不得离开!这是在下等认为非此不足以证明虚实,而无可奈何的要求,如今静候两位大使的尊示。”

圣僧与异丐听完对方的全部要求,彼此互望一眼,点了点头,他俩乃武林正道中的奇客,梦想不到对方早有成算,何况若按对方所解释这两个承诺的事实上说来,却也丝毫找不出对方不应当的话来,因此圣僧得到异丐的同意之后,合十正色答道:

“施主适才所说,乃人情至理,贫僧与米大侠已经商量过了,认为理当承诺,就请施主详示名姓吧。”

这人闻言再次对他俩深施一礼道:

“在下等无名之辈,今得与两位奇侠相约共……”

异丐已知对方言下之意,不由冷哼一声,沉声接口说道:

“阁下说正文吧,米天成与天觉禅师,虽然算不得武林至高的人物,但却向来言出如季布一般,水守不谕!”

这人等异丐话罢,才含笑诚敬地接着说道:

“是是是,在下决无不信之意,否则也不必坚请两位奇侠的千金一诺了,现在在下立刻就将名姓等说出。

在下等三人,乃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声慑武林的奇侠客,九子一剑雷啸虎座下的‘天鹏三鸟’!”

异丐闻言忍耐不住,厉叱一声道:

“鼠辈大胆!”

圣僧却接着向异丐喝道:

“米施主莫忘诺言!”

异丐本已气冲斗牛,蓬发针立,闻言强捺怒火,对这人喝道:

“老夫虽有承诺,但那是针对尔等和长寿老人的关系所许,却与他人无关,尔等却要分分清楚!”

圣僧也接话问道:

“天鹏三鸟和长寿老人欧阳子规何干?”

这人在异丐怒满胸膛的时候,丝毫不现慌张和惊骇的神色,因为他是谋定而动,早已料到此着,此时却楼上了一句话道:

“在下天鹏三鸟,虽然和长寿老人毫无关系,但是我等的当家大哥,九子一剑雷啸虎,却和长寿老人关系深极!”

异丐闻言,蓦地忆及怪客在不归谷外,所说有关欧阳子规的那些话来,面前的天鹏三鸟,乃是雷啸虎的生死膀臂,如今竟然也说出这种话来,由此判断,怪客所言欧阳子规坐于雷贼的议事堂上享乐之事并非空穴来风了!

他既惊且悲,凝重地看着圣僧,圣僧天觉在不归谷外,已为怪客禅语点醒,但他并不尽信,此时却不容他有此怀疑了,虽然天觉圣僧不似异丐一般,喜怒形色,但他内心却悲伤至极。

异丐与圣僧相交数十年之久,自能看出内情,因之他格外的难过,目注圣僧,沉痛悲切地说道:

“和尚,咱们完了,完了……”

圣僧一时无话可以安慰异丐,只得转向三鸟之一的这人道:

“雷啸虎和欧阳施主,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一话提醒了异丐米天成,他厉声接着问道:

“你说雷啸虎和欧阳子规的关系深极,他们深极到什么地步?”

这人此时已然不惧异丐翻脸,故而作色说道:

“米大侠这般声厉色变作什?”

“你答我之言,少管我的声音和脸色!”

“米大侠,我们曾经立过信约,莫忘了你有承诺!”

这人也沉声相抗,异丐米天成一声冷笑说道:

“你说说看承诺了些什么?”

圣僧闻言只当异丐要自毁约信,接口说道:

“要饭的,咱们不论遇上什么事,可不能说了不算!刚刚你对天鹏三鸟的承诺,必须确实遵守。”



第五十七章 何来娇叱

异丐颇不耐烦地答复圣僧说道:

“这一点你和尚放心,我另有原因才追问他一句!”

说着转对天鹏三鸟答话的这人,沉声再次问道:

“你说呀,米天成曾经承诺尔辈些什么?”

天鹏三鸟并不惧怕异丐和圣僧毁约背信,甚至他们连动手相搏也不在乎,因为他们自信并非不敌异丐和圣僧,何况还有幽魂六修罗中的四大修罗相助(六修中之老五老六,一重伤濒死,一伤势未复不能动手,前文曾经详述),只为另有原因,方始委屈求全罢了。

此时听到异丐再次追问承诺之事,他等不禁也有些恼火,三鸟互望一眼,示意戒备,随即冷哼一声齐声说道:

“承诺过我等两件事,一,彼此不能动手!二,必须见到欧阳子规分清真假之后,方能离开!”

“对呀!老夫只要在没有见到那欧阳子规之前,不和尔等动手,不和尔等分开就是,老夫并没有承诺过和尔等说话,必须客气这一个条件,是故老夫和颜悦色也好,声厉色变也好,与尔等无关!”

天鹏三鸟一时语塞,无言对答,异丐却又厉声喝道:

“说呀!说说那雷啸虎和欧阳子规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三鸟再次互望一眼,蓦地仰颈哈哈大笑起来,异丐因有约信,只好强捺着怒火,直瞪着三鸟等候答复。

天鹏三鸟久久方才止住狂笑,一变适才那种恭敬的样子,阴沉地对异丐说道:

“若看你这副怒满胸膛的样子,我们天鹏三鸟真不忍实话实说,因为我们不能不替你担心……”

“天鹏三鸟你们可要听明白,老夫与圣僧承诺尔等两条信约的原故,是为了尔等声言,要详细说明出身与欧阳子规的关系而订定,在尔等还没有把话说详尽之前,承诺自难有效,尔等再说题外之事,休怪老夫要推翻前议了!”

异丐恨恨地这样警告天鹏三鸟,天鹏三鸟为了达到目的,闻言不得不话归正题,最初和异丐对话的那人,这才开口说道:“天鹏三鸟也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不能不承认你米大侠适才

这几句话有些道理,好!你站稳了,听我仔仔细细地告诉你‘九子一剑’雷啸虎,和那世称武林三圣之首的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是什么关系!那九子……”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有个娇甜若黄莺般的声音,接口叱道:

“住嘴,我有话说!”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只吓得在场六人,个个凛悚,他们是站在那座古本参天的树林边上相谈,黄莺般甜亮的声音,就从林中极近极近的地方传来,虽然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江湖或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虽然时在日正当中,但是他们却个个只能听到声音,分别不出方位,更看不见丝毫人踪!

异丐皱了皱眉头,似欲开口,圣僧却暗地里抛给了他一个眼色,异丐会意,紧抿着嘴巴静待变化。

本来圣僧和异丐,是与天鹏三鸟及聂承天等人,面对面地谈话,若按那座古木参天的树林方位来说,他们双方互据东西,都有一边紧靠着树林的边沿小径,但自林内突然传出莺声娇叱之后,却全已面对着林中。

他们久久伫立不动,静待这位突然传言,自言她要有话说,但却未见踪影的人物,再次开口说话。

不想林内却再也不闻人声,圣僧和异丐尚能静耐观变,但那天鹏三鸟与聂承天等人,已然冒火,若非他等俱曾身受不归谷中奇异阵法困陷之苦,此时早已口出不逊之言了。

就这样,天鹏三鸟冷冷地连哼不绝,意欲挑逗林中说话之人再次开口,哪知仍然悄静无人,鸦雀无声。

聂承天瞥了天鹏三鸟一眼,三鸟回了他个眼色,聂承天点了点头,才待举步向林内走去,林中突然有人说道:

“退回去!”

天鹏三鸟不由闻声挑眉,异丐和圣僧也暗自吃惊,因为这次说话的声调,已非适才的莺声娇叱。

聂承天闻言止步,却开口问道:

“什么人说话,何不露面一谈?”

林中人冷笑一声道:“叫你退回去,你就乖乖地退回去,多罗嗦什么?”

这次非但聂承天已经听出说话之人藏于何处,就是武林的天鹏三鸟与异丐和圣僧,也全都发觉这人隐身的地方。

天鹏三鸟冷哼一声,他们迈步也走近林中,目注右边两丈余外,一株粗有数围的参天古木说道:

“天鹏三鸟请躲在古木之后的朋友,出头答话。”

林中说话之人虽未接口,可是异丐和圣僧却彼此点了点头,果然传闻不虚,天鹏三鸟实有绝学,至少这次三鸟已将林中隐身之人的所在指明,由此可见一般。哪知事太离奇,正当他等全都注目右方古木之时,三丈外的左边,却突然传来了冷嗤之声,接着还是刚刚那人的声音说道:

“可惜你们还自称什么‘三鸟’呢,这么近的距离,连方向都弄不清楚,我要是你们,非一头碰死不可!”

此人话罢,天鹏三鸟已羞得老脸赤红,就是仍然站于林外未曾挪动的圣僧和异丐,也不由深感惭愧。

圣僧悄然向异丐说道:

“这声音确是适才喝令聂承天后退之人。”

异丐点着头也低声答道:

“不错,绝对是一个人。”

“我和尚刚刚也明明听出这人在右边发话。”

“谁说不是,我老花子也没例外。”

“所以说此事太煞骇人了。”

“和尚,这人可能施展了‘八方迷音’的神功!”

“不知道,但我和尚总觉得太……”

圣僧和异丐的对话未完,却自动停了下来,两个人脸上现露出极端惊骇的神色,并忐忑而不安!

他俩仅仅低声相谈六句半话,就这霎霎眼的工夫,面前丈远的树林边上,竟然多出了位背剑的女子,背对着自己,这位如同神龙天降般的姑娘,正站在天鹏三鸟和聂承天师兄弟等人的身后。

异丐与圣僧,乃当代武林中第一流内的一等高手,虽说适才互相对答数言难免分神,但这女子相距自己仅有丈余,凭自己两个人的功力,竟然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来的,真真难堪煞人。

这时天鹏三鸟已经插声向左方喝道:

“林中的朋友听了,不管你是哪个,我们本来却是井河水互不相犯,适才是首先唤止我等,有话要说……”

天鹏三鸟话尚未完,在他们背后突然有人接口道:

“你们别弄错了,最早声明有话要说的是我!”

她这声音虽然是比黄莺儿的歌唱还好听些,但却吓了三鸟及聂承天等人一跳,他们不禁霍地转过身来。

一位天仙般的少女,站在他们对面,树林和径路的边沿正中,不言不笑,静若奇岳,亭亭玉立。

三鸟暗中皱了皱眉头,他等久经江湖,熟知避忌,别看对方仅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但是仅是人家来去无声的这份轻巧,就够辣手,何况适才杯中明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说不定……。

他等正疑虑之间,姑娘已开口说道:

“我有话要说,你们愿意听吗?”

天鹏三鸟初为姑娘先声所夺,再为对方的清丽所慑,闻言突失常态,变为和颇悦色地含笑答道:

“姑娘说吧,我等洗耳恭听。”

姑娘淡淡地点了点头,却回首向异丐圣僧两位道:

“你们两位呢?”

圣僧和异丐也立即答道:

“愿闻其详。”

这位姑娘又点了点头,但她却娇吁一声接着说道:

“我很累了,里面坐着谈吧。”

说着她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一直向林中走去!

站在她背后的异丐和圣僧,并不迟疑!立即相随,天鹏三鸟本来有所疑虑,但目睹圣僧和异丐已经动身,却也不再犹豫,并且迅捷地立即相随在姑娘的身后,他等本来立于林中,因此近了许多,圣僧和异丐竟然变作压阵的末尾,他俩相对一笑,反而放慢脚步悠然相随。

哪知就在天鹏三鸟和聂承天师兄弟等走过一株古本之后,异丐与圣僧相距彼等丈远,此时尚未踱过那株古木,讵料适当此时,自古术旁从容走闪出一位英挺的少年,对着异丐和圣僧一拱手,并向古木之后挥手相让,意思似乎是要请异丐和圣僧,移驾古木之后一谈。

圣僧和异丐互望一眼对少年点了点头,转移脚步走向古木,少年立处是这株古木之前,异丐和圣僧是站在古木之后,中间相隔丈二的样子,恰是那株古木的干围尺寸,因此双方仍然是一走树前,一走树后。

异丐和圣僧的心中认为,反正这少年是请自己到树后相谈,自己立处未过树干当然是走近路,因此并未深思。

不想当他们走到古木巨干后面的时候,却不见少年来到,彼此再望一眼,方始了然被少年所欺,不禁大怒。

这只不过是眨个眼儿的工夫,他们自信少年尚未去远,立即飘身分由前后抄过古木,追索少年的踪影。

谁知非但少年的踪迹已渺,就是那本来直行向前,相随少女身后的天鹏三鸟等人,此时业已不见行踪!

异丐至此不禁恨声对圣僧说道:

“俗话说得不错,‘君子欺以其方’,这个乳臭的小子,竟在我们面前捣鬼,除非他一辈子不再和我们碰头,哼!”

圣僧闻言一笑,冷静地说道:

“世事难测,你怎知道人家不是善意呢?”

“善意?天下有这种妙事?有你和尚这种妙人?”

圣僧尚未回答,在他俩身后却突然有人接口道:

“晚辈敢以性命为证,那娃儿是善心善意!”

异丐和圣僧闻言转身,背后这人,竟然是那分手已有半日的怪客,异丐不由惭羞得长长叹吁了一声,

那头戴竹篓的怪客,恭敬地对他俩一礼,含笑说道:

“米老前辈应该想想,那位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到林中坐谈,又为了什么,临行之时回问前辈去否。”

“谁知道她们是为了些什么。”

米天成没有好气地这样说,怪客却平静地接说道:

“两位若是不进此林,聂承天及三鸟等人,自然生疑,姑娘聪慧而有知人之明,深信前辈必然无疑,故而有心相询,所为不过是坚定三鸟等人之信心而已,但此行极端危险,她们又不愿前辈无故陷身其中,方始分出那个男娃儿来,阻拦两位,因此晚辈敢以性命保证,她们是善意的措施。”

异丐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道:

“不问可知,这又是阁下的杰作了?”

“前辈太多心了,晚辈目下不便和这两个娃儿见面,因此对适才的事情,事前毫无所知。”

“施主可知道这一男一女的姓名来历?”

圣僧改变话题,相询怪客,怪客点头答道:

“这男娃儿我知道是谁,女娃儿却只能推测大概了。”

“施主可能略示一二?”

圣僧再次追问,怪客立即说道:

“这少年姓梅字梦生,是昔日名震武林的大侠,人称‘剑神’梅浩然的孙孙,美剑客梅三丰的独子。

姑娘可能是昔日梅浩然道义之交,以一身三绝艺,为江湖称道,人称‘神手仙医’的江南侠医章性初的千金。”

异丐此时不禁于旁接口道:

“你所说的这位梅浩然,可是当年和司徒雷齐名武林的那个人?”

“不错,正是此人。”

圣僧颔首接着问道:

“传言梅三丰曾于二十余年前,孤身犯险,闯进不归谷中,意欲寻觅谷内所存奇书,此事不知真伪?”

这头戴竹篓的怪客答道:

“传言如何晚辈不知,不过梅梦生却是为了访寻其父的下落,方始来到不归谷内,由此看来,昔日传言梅三丰孤身犯险进谷之说,似非空穴来风。”

米天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接话问道:

“梅梦生和章性初的女儿,怎会找到这座极端隐秘的不归谷呢?”

怪客闻言笑了一声,随即淡然答道:

“是我接引他们来的?”

“为什么?”

异丐另有所疑,但他深知怪客极为聪慧,故意绕远相询,也许怪客在无心之中,说出某项秘密。

讵料怪客坦然接话答道:

“昨夜突闻犬吠之声,晚辈不是曾经说过,有几位朋友前来作客吗?内中就有梅梦生的义祖父母,和神手仙医章大侠。”

圣僧却不能像异丐一样询问,他含笑说道:

“施主恕过老衲多口,你接引章性初等人进谷,这却又是为了什么?梅梦生的义祖父母,又是何人?”

“梅梦生的义祖父母,乃东川犬叟及哮天夫妇。至于为什么我要接引他等进谷,这和前辈们必欲进谷的原因相同。”

异丐暗中佩服怪客答话技巧,非但避重就轻,最后那句话,简直变成了反问语句,他暗中一笑,开口问道:

“我老花子与和尚是为着欧阳子规,和久久以前与聂承天师兄弟的一项约定而来,难道及哮天等人也是如此?”

怪客顿首答道:

“及大侠等人除掉与聂承天师兄弟毫无关系外,其余的与两位前辈相同。”

怪客说罢即欲转身而行,异丐却沉声喝道:

“请暂留步,老花子还有话说!”

“如此请快,时间真的并不多了。”

“多得很呢,阁下急些什么?适才阁下罚我老花子不知自敬,复不敬人,现在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圣僧在一旁并不开口,他任凭异丐与怪客对答,看来似乎和他毫无关系,其实圣僧另有目的。这时怪客似平万般无奈,方始答道:

“米老前辈可还记得,晚辈与您在谷外所赌的东道?”

“自然记得。”

“前辈若是还记得的话,晚辈似乎就没话可说。”

“少打哑谜,老花子听不懂你的话。”

“东道是前辈输了,条件有二,一是在当时要请前辈阻住阴阳六判进谷,二是晚辈陪同前辈及圣僧进谷之后,前辈自愿暂时闭口不发一言,这一个条件,只在不归谷中有效,出谷解禁,对吗?”

异丐没话好说了,他赌输了东道,应该履行这两个条件,适才一时焦急难耐,竟而自毁了信约!

此时怪客罚问自己,他真是感觉到羞愧至极而无言可答,圣僧惟恐异丐羞极之下而大怒,接口解围道:

“前约不容相背,就请施主带路去会欧阳大侠吧。”

米天成知道圣僧是给自己解脱难堪,但他天性刚直,有时虽亦诙谐,那却要分是什么事情,闻言接口答道:

“和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自进不归谷,我老花子就忘记了这个因赌输东道而作的诺言,幸而怪朋友再次提了我个醒,老花子岂肯作事不负责任,现在我老花子郑重声明,第二个条件因我已经违背,理应补加一条,只要是不叫我老花子作背天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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