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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谷-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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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道长都跟朋友你谈过?”
“事隔数十年了,你们又何必迫问这一点呢?”
“话是不错,但我等弟兄,至今感念道长的恩德。”
“你们自被逐下崆峒,远离师门,难道都是因为要报答赤阳道长对你们的恩德,才无恶不作?”
天鹏三鸟至此方始俯首无言,怪客长吁一声自语道:
“天下事人难预谋,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何时方了!”
他说完了这句感慨的话语,才转对天鹏三鸟说道:
“好了,你们进手吧。”
三鸟闻言陡地齐声问道:
“你怎能无所不知?往前说,我等被逐师门之事,乃数十年前的旧案,说现在,从真真事件到……”
怪客惨然一笑,摆手拦住了三鸟的话锋,幽沉地说道:
“世无不劳心力而能收获的人,一点一滴,莫非心血,这些是我幽居二十几年来的代价,想来也许并不值得。”
天鹏三鸟虽曾在谈说从前的时候,偶动天良,有些知悔,但当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却不约而同被私念所屈。
他们目睹怪客神志似为感慨昔日之事所夺,认为这是天赐不二的良机,打个暗示,右臂齐扬,一片剑网罩向怪客。
讵料怪客成竹在胸,剑网罩向身前之时,仅仅双臂微扬,三鸟立即觉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震力,竟将剑网冲开,天鹏三鸟不由大惊,同时大喝一声,真力贯注宝刃之上,疾若闪电再次压下!
怪客冷哼两声,右臂微曲,右手化掌,凌虚微按,左手五指伸张,似将抓取什物一般,硬接三柄柔剑。
天鹏三鸟暗中冷笑,腕肘加力,宝剑若流星般削下。
哪知剑锋相距怪客尺余之时,竟遇无形阻力,滞然自止,三鸟为武林奇特的高手,深知已受人制,迅捷抽剑,却又重如山岳,此时三鸟方知对面怪客,果系独步天下的绝顶人物。
他等立即变招改式,剑走轻灵,步按七星,快似追风般围着怪客轮转进攻,使怪客毫无变式的余地:
不想怪客丝毫不忙,仍然是看来极为缓慢的应付,双手各伸食中二指,任凭剑花若雨击到,却总在最后被他凌虚点指之力震开,间或出力奇猛,反而*得天鹏三鸟迅捷变招以补空隙。
盘旋未久,天鹏三鸟已经觉出,任凭自己弟兄三柄宝剑怎样变化,却始终没有一招能如愿完全施尽,总在半途被迫荡开或撤回,三鸟眉头深愤,已然十分羞怒,又是同时一声断唱,飒飒风响声中,三剑化阵攻上。
怪客双臂倏忽下沉再起,虽比三鸟环攻之势迟了半步,却正好迎上剑势,只见他身影闪翻,非但在这眨眼之间破解了三鸟的环攻剑阵,并且乘隙攻了五招,*得天鹏三鸟暴然退后了丈远!
这怪客也确是怪异,*开三鸟之后,并不进攻,却稳立正中,不言不动,天鹏三鸟自是越发恼怒。
三鸟被怪客凌厉无比的招式*开之后,于丈外环伺良机。怪客适时仰望日色,三鸟立即发难,柔剑震处再次群攻而上。
哪知天鹏三鸟在发动前,怪客似乎毫无机心,待三鸟柔剑飞花、群攻而上的刹那,怪客却动若脱兔,比他们快了一步,人影闪飞,已穿破剑层,双手时掌时指,倏化为举,一连着攻了六招!
结果天鹏三鸟迫得立将剑法收转护身,竟然再次被怪客*退,这一次退后丈五左右,越发丢人。
章性初及哮天等三人,此时已自洞府左甬道中走出,遥观战局,惊佩不已,憾认怪客之技,确已超凡入圣。
天鹏三鸟再次调元宁神,稍停之后,哑口攻上,这次他们双管齐下,右手剑罩向怪客重穴,左手齐发阴掌,分袭怪客的“天庭”“肩井”“丹田”三处所在,此举似平志在必得。
怎知怪客双臂暴然抖出,阴掌立被“正阳”神功所破,双手十指,石火抓到,天鹏三鸟大惊之下急收剑势,这遭怪客却不容许他等再退,只见怪客双手连翻,三柄柔剑立被震飞而出,插在远远的绿草地上。
天鹏三鸟呼啸出声,纷纷腾身高拔,在六七丈的高空中,双臂猛张、肋下突出似双翅般的一对假翼,斜飞逃去,连剑都不再拾取!
怪客根本就不追赶,目睹天鹏三鸟拐向左边一座丛林之后,方始缓步将三柄柔剑拾取手中,走向章性初等人而去,及哮天夫妇已迎,上来,怪客将手中的柔剑递给了及哮天,并诚恳地说道:
“天鹏三鸟已自投绝地,不致再来烦扰生事,三柄柔剑乃昔日天下第一剑侠赤阳道长之物,及夫人所得‘归宗’手抄秘技之中,详列此剑的来源及七十二式‘天丝’剑法,我已久不用剑,故而转送三位。”
“此时不归谷中,事端正多,至祈勿令獒犬外出,免得再生意外,目下我无法相陪,暂请别辞。”
说完未容及哮天章性初等人推谢,怪客已倏忽飘出,疾若闪电般飞纵远去,眨眼已失踪影。
章性初等三人,低吁一声,捧着三柄柔剑,无可奈何地回转洞中,至于他们是否立即参详手抄归宗秘技,习练剑法,后文再为交待,此时且说那天蓉姑娘和梅梦生两人的奇遇。
第五十五章 心心相印
天蓉姑娘和梅梦生,自“洞中洞天”地底暗道下去之后,姑娘心思细密,她暗中注意秘道怎样才能关闭。
哪知行未数丈,已然弯转,却始终不见秘道阖拢,奇怪的是,前面虽然依旧光亮,却不见门户所在。
终于走到了尽头,既无道路,也无门户,她不由得瞥了梅梦生一眼,梅梦生似乎知道姑娘的心事,含笑说道:
“你一定注意过‘洞中洞天’内那道秘门,心中在想,它怎么样才能闭死,现在你在奇怪,前面已经无路可通,我们怎么走法,对吧?”
天蓉姑娘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梅梦生接着道:
“不归谷的一切安排,确是玄妙,关闭‘洞中洞天’的暗道,必须在打开另外一个门户的时候,它才自动封闭,如今看来已经无路通行了,其实却畅通无阻,这要看胆量和耐心。”
姑娘蛾眉微蹙,想了一下说道:
“你这‘胆量和耐心’,真叫人想不明白,总不能够明知道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硬生生往石头墙上撞吧?”
梅梦生又是一笑,他有意地作难姑娘说道:
“蓉妹妹你聪明得怕人,想想看我们怎么办才对?”
“我又不着急去见那个怪客,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天蓉姑娘楼上这么一句话,梅梦生摇摇头道:
“蓉妹妹,真难缠,这不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天蓉姑娘却接口说道:
“难缠你不会不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句话问得梅梦生无言可答,却长吁了一声。
姑娘根本就不理他,星眸闪光,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若无其事,梅梦生终于沉不住气了,指着迎面的石壁说道: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有胆量……”
“我不要听,谁着急要走,尽管请,看我有没有办法找到路,就算当真无路可通,走回去总还成吧?”
“蓉妹妹你生气了。”
“这么点小事就生气,我不是变成个气篓子了吗?”
梅梦生听姑娘这样比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
天蓉姑娘娇嗔不依,梅梦生解释说道:
“气筒子,能装气,气囊,也能存住点气,蓉妹妹却偏说是气篓子,天下没有不透气的篓子,自然……”
“你说天下投有不透气的篓子?”
“怎么,莫非蓉妹妹又不服不信?”
“哼!油篓子可能透气?”
梅梦生闻言一怔,自言自语说道:
“油篓子要透了气,那卖油的都喝西北风了。”
“油篓子不是篓子?”
“蓉妹妹,我发誓这一辈子再不和你抬杠了。”
“哼!想得那么好,我这一辈子和你抬定了杠!”
天蓉姑娘得理不让,想都没想就答上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可叫梅梦生找出了破绽,他微笑着问道:
“我躲着你还不成?”
“你一辈子也躲不开!”
梅梦生知道姑娘得势之下,决想不到别处,他有心再敲实一步,果然姑娘上了他的当,又接上了一句。
这时梅梦生才霎了霎眼睛,装作想不明白的样子道:
“奇怪,我怎么会一辈子都躲不开你呢?”
“当然啰,你……”
天蓉姑娘仍然没有多想,随口回答,但当她说完了“当然啰”之后,这才恍然明白了要是一男一女,一辈子躲避不开的话,除非是……?故此她仅仅说出了个“你”字来,就羞红了玉颊,止住话锋,垂下头去。
半天,听不到梅梦生的声响,她不由闪着那双醉人的星眼,试探着,偷偷地一瞥,其快无比。
岂料梅梦生正傻傻的,呆呆的,痴愣地看着自己,他那一对精亮四射的眼睛,这时却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烟雾,不!是水露,显得分外清润、动人,有一股子慑人光采,望之心颤。
她虽然是极快的一瞥,神志似乎已经被对方目光所夺,不由怦怦心动,禁不住又看了一眼。
哪知这一眼,所看到的已经不是适才的景象,对方那一双神目,如同清晰的湖水,被人丢进了一粒石子似的,湖面上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旋成一个个波圈,一层一层,缓缓地向外扩展着,引人神魄,动人心弦!
天蓉姑娘心中本来纯坦无物,谁知上苍对男女之间,早已神秘地施展了“诱引”的无边妙法,除非你不去触摸它,否则在自然的旋律之下,不知不觉之间,你就会坠陷进上苍的巧妙安排之中,而沉醉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上面。
四目相对,虽仅仅是这一刹那,但是它的力量已无可伦比,移山倒海之威,尚不足形容其万一!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人变了个样子,丑陋变作俊美,痛苦转为快乐。财富、地位、学识,和一切—切人为的东西,虚假的含蓄,在这一刹那,都丧失了尊严,变成毫无价值。
这才是人生无伪的真善美和根本,可惜没有人能够永远地保有它,那是因为一些卑鄙的人,自己没有力量获得它,或为自私所祟而失去了它,因之也嫉恨得到它的人,进而想尽办法,去破坏它,找出藉口去为难它,不容许别人来无忧无束地去抚摸它,爱护它,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天蓉姑娘和梅梦生两个人,却是幸运的一双,他们在这不归谷中无人的甬道内,不虑他人妒嫉和破坏。
那一刹那,终归过去了,梅梦生似梦幻般自语道:
“真的,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要躲开你,我……”
天蓉姑娘真的羞了,她能说什么呢?不自主地向前缓缓挪动着,这只不过是向梅梦生表示自己……
谁知天蓉姑娘仁立的地方,相距尽头的石壁已经很近,在她因为梅梦生突然说出心语之后,感到无边的羞涩和欣慰之下,无言可答而缓缓前移之时,行未数步,已经贴近了石壁,恰在这个时候,石壁却无故地突然中裂,露出了一道门户,身后也适时传来一声震响。
天蓉姑娘这才明白刚刚梦生的话不假,只要你能有胆量朝直前行,门户自然迎启,而洞中洞天的秘道,也在这个时候自动封闭。
洞中洞天秘道封闭时的一声震响,惊醒了沉醉在另外一种意境之中的梅梦生,他瞥了姑娘一眼,笑了笑,天蓉姑娘也对他嫣然微笑着,此时他俩灵犀相通,无言胜似有言,双双穿过门户走下。正行间,蓦地抬头,石壁不远处,钉着一封函柬,他俩互望了一眼,快步向前,梅梦生探臂取下函柬,立即展开,柬上写着。
“壁顶有洞,洞中存物赠尔。”
他俩决不迟疑,飞身而上,果然有个数尺见方的洞口,穿洞行约十步,方见另一门户,遂闪身而进。
不料他俩刚刚踏进,身后门户及甬道,立即自封,他们已经熟见而不怪,只是打量这座石室的安排。
这间石室约五丈见方,除右角落上,有个小石桌,桌上有一黑色的大皮囊外,余皆空阔无物。
不问可知,小石桌上的皮囊,就是留柬的怪客所赠之物了,他俩走近石桌,方始看到皮囊下另有一封信函。
展读之下,梅梦生不禁悲喜交集,他回手把信函道给了天蓉姑娘,然后喟叹一声,感慨万端地说道:
“我奇怪那位戴竹篓的怪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他是家父知己好友,可是想来却令人费解……”
此时天蓉姑娘信已看完,接口说道:
“你多想这些干吗?信上写得明白,照信上所写的行事就是,只要你完成了应该作的,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蓉妹妹说得简单,这多的书,要我在……”
“梦生哥你别忘了,必须解破不归谷的奥妙,方能见到伯母,再难,你也要心无二用地去……”
“对了,蓉妹妹,我有办法了。”
天蓉姑娘蛾眉一蹙,并没开口,梅梦生接着说道:
“怪客信上说,其余的可以留待未来研讨,当前却必须要把那四厚本东西熟记不忘才行,蓉妹妹试想,时间刻不容缓,我一个人怎能在这短暂的时候,记下这多东西,除非蓉妹妹,你肯帮我个忙,也许……”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默记两本?”
“对了,你念两本,我念两本,这样记得又快又清楚,也不妨碍应用,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要是我必须中途和你离开的时候,怎么办?”
“不会的,至少在不归谷中,我们不会!”
“要是我没和你一道来的话呢?”
“蓉妹妹怎么专抬死杠呢,现在咱们不是一道来了吗?”
“功夫偷不得懒,你就当我现在没有和你在一块好了。”
梅梦生还想说话,天蓉姑娘正色说道:
“有这大的一会工夫,你已经默记了不少啦,再多噜苏我转身就走,今后看谁再理你才怪呢。”
梅梦生只好无可奈何地吁叹一声,自黑皮囊中取出了四厚册书来,悄没声地走到墙角,坐下用起功来。
天蓉姑娘瞥了他一眼,微然一笑,也很随便地从皮囊中顺手拿出了一本书,就坐在那小石桌上,倚着黑色皮囊,信手翻阅,古人说开巷有益,确是不虚,他俩此时已被书上的特异记载所吸引,俱在专心一致地阅读。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内自存黄金屋,他俩静悄无声地读书,已将其他事情忘怀,直到梅梦生突然惊咦出声之后,方始休息,天蓉姑娘愣愣地看着梅梦生,她奇怪为什么梅梦生突然惊咦出声。
此时梅梦生已站将起来,皱眉说道:
“书是都看完了,不过……”
“默记不易对吗?”
“不,好记得很,我曾经默记过一遍。”
“那还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惊咦的事情?”
“蓉妹妹你不知道,那个怪客骗哉!”
天蓉姑娘心头一凛,尚未开口,梅梦生已接着说道:
“蓉妹妹,你猜这四本书上记载的都是什么?”
“我又没看,怎么晓得,那位怪客所留的信柬之中,不是曾经说过,这四本书是通行谷中各处的指南吗?”
“一点都不错……”
“你这个人可真怪,既然不错又问我干么?”
“蓉妹妹你不知道,我从书上看出个极大的破绽。”
“破绽?你是说这书上有破绽?”
“不是书上有破绽,而是因为看过这几本书后,发现那怪客话语之中,有许多不尽不实的地方。”
“噢!你不妨说说听。”
“蓉妹妹,你记得我告诉过你,那怪客掳我进入‘洞中洞天’之后,我和怪客互相问答的话吗?”
“记得,只是话太多了,你现在是指着哪句说的?”
“不是一句话能够说明白破绽何在的,你听我把怀疑的事情从头说来,就知道破绽何在了。
当怪客把我掳进洞中洞天之后,他告诉我说,家父曾在洞中洞天之内,和他一起居留过一段不算太短的日子,他们因之论交,并结为生死之友。后来他们一齐脱困,同闯‘洞外洞天’……”
“不错,在‘洞中洞天’你曾谈起过此事,难道有什么不对?”
天蓉姑娘此时已知梦生所疑之事,有心想变换话题。
“不是这些话有什么不对,而是……”
“那就好,嘛,现在还提它干么呢,书背诵得……”
梅梦生似乎已经发觉天蓉姑娘的用意,怀疑地问道:
“你好像是不喜欢我谈到可疑……”
“别瞎猜,哪个管你这些,我只不过是因为你从前说过一遍了,我又不是没听明白,多说它有什么用。”
天蓉姑娘只好用话来遮饰,她不愿意梅梦生疑心自己另有用意,梅梦生却极为诚愿地接着说道:
“蓉妹妹,这里面实在是另有文章,你可能窖我说出可疑的地方来吗?你知道,我多愿意你能帮我分解一下。”
天蓉姑娘被他那种诚挚的样子感动了,点了点头。
梅梦生这才又面转欣慰神色,高兴地接着说道:
“那怪客曾说,在他和家父同闯‘洞外洞天’之时,家父和他立有约誓,因之在他未能克服约誓之前,只有眼看着家父困陷在‘洞外洞天’之中,而无法进入,自然也就更谈不到拯救家父一节了。
他说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啦,后来才把话题转到‘双玉’、‘腾龙’两柄剑上,当时他言下之意,似已表明‘洞外洞天’他并无把握通行得过去,家父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愿他去犯险,进面施展智谋,*他定了个信约,可是刚刚我读完他留下的这四本书后,霍然发现了个极大的破绽。
这四本书,可以说是一部极为详细的秘册,内容是把不归谷内所有的埋伏机关通行方法等等,详列无失,包括了‘洞外洞天’。
既然他能够把这部秘册留给我,自然是已经阅读过内容,那么‘洞外洞天’,他应该早就能够畅行无阻,为什么他不去呢,至少按他和家父友谊深厚这一点来说,也应该早早拯救知友脱险才对呀?因此我百思不解。”
天蓉姑娘一直在静听,此时却接口问道:
“你可知道怪客的名姓?”
“不知道,我问过他,他不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他能够通行‘洞外洞天’而绝无阻碍呢?”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能赠书给我……”
“对了,这就是可疑的地方了,你……”
梅梦生不容天蓉姑娘说完这句话,就接口说道:
“我所疑心的就是这一点……”
天蓉姑娘自了他一眼说道:
“你干吗这样着急呀?我的意思不是像你所说的一样,我是问你,你怎么知道是怪客留赠这些书籍给你的呢?”
“有函柬为凭呀?”
“你这个人糊涂,起来可真够糊涂,信函我也不是役有看到,难道我还不知道,我是问你,怎知道这封信是留给你的呢?”
“蓉妹妹说我糊涂,可真太奇怪了,第一封信柬,说明方向的,姑且不论,第二封信是他留在甬道左壁之上,告诉我们顶上有洞,洞中物件赠送给我,这电不去管它,在小石桌的这最后一封信,内中明明写了我的名字,还说明如今在‘洞外洞天’之内,困住了些什么人物,尤其是指明家慈和房家师妹,也被困其中,才转赠我这部秘册,以便拯救有关之人……”
梅梦生越说越激动,天蓉姑娘却冷冷地接口问道:
“你还没有意会到我的话意,简单地说吧,这前后一共三封信柬,留柬的人,可曾在信末写过他自己的名字?”
“这倒没有。”
“那不就完了吗,信末连个名字都没有,你凭什么理由,就敢断定这三封信一定是怪客所留的呢?”
“这……这……除了他没有别人嘛。”
“你又怎敢这样大胆地假设呢?”
梅梦生至此无言可答,他迟疑了半晌,摇头说道:
“自然蓉妹妹你问得有道理,我也真的没办法答复,不过事实上我相信你也知道,除怪客之外再无他人。”
第五十六章 惊心之言
天蓉姑娘微然笑一笑,也摇着头说道:“你真是个专钻牛犄角的人物,还说什么‘事实上’,我告诉你,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所谓事实,必须亲眼目睹的才算,但凭前后经过,和自以为当然而去判断事情,是绝不可靠的!”
“我奇怪蓉妹妹为什么偏不和我一个想法。”梅梦生微笑说。“你奇怪得才可笑呢,我一向是目睹者才信,好在怪客迟早必然能再碰面,到时候无妨对证—下谁是孰非。”
“是非有什么关系,我是因为有个梦……”
天蓉姑娘抿着小嘴笑了,她笑着道:“我明白,你梦想着一件事,凑巧又发现可疑的地方,你愿意把梦想的和可疑的连贯起来,而交织成一篇整个的故事,然后你非常心甘情愿地把这故事当成事实!那样你觉得极端欣慰,不巧的是碰上了个大煞风景的我,偏偏打破了你这个梦,使它无法连贯,故而难成事,因之你非常伤感!”
“蓉妹妹能否说清楚些,直爽点,了当点?”
“好,你那个梦想是,非常希望这位头戴竹篓的怪客,和你有极端密切的关系,但却始终找不到可以供你变这个梦想为真实的证据,你只好隐忍在心中,如今你找到了个证据,但并不去求得这个证据的真伪,就大胆地认为这是当然而定不可移的事实,因此你非常欣慰,我很同情你这个想法,我更愿意你这个想法不错,是事实,但是在我们无法求得其所以然的时候,梦生哥你要原谅我的直言,我认为还是再多忍耐的好,梦生哥,事情怕有万一,万一事出意外,你那个时候会特别伤心,如今你只是偶尔伤感,梦生哥,伤感和伤心是大不相同哟!”
梅梦生被天蓉姑娘说得双目流泪,不由自主地紧握天蓉姑娘的一只柔荑,激动而感慨地说道:”蓉妹妹你说得对,如今我知道错了!”
天蓉姑娘被他的至情所感,喟叹一声说道: “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遇事先说下很多大话,和想很多很远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善意的,心急着表白你自己,证明你是不忘所挂念或应诺过的事情,人贵心知,我知道你,信你,够了,别的不要再说。”
梅梦生怀着无比的羞愧和欣慰,点了点头,他羞愧自己不如一个女孩子,遇事多言面失误,他欣慰虽然幼遭飘零孤苦之痛,如今却有了一位红颜知己,彼此知人、知心、知意,古人曾说,得一知己,虽死无恨,他真的再无憾恨,虽然另一个梦想,目下可能无法实现,但他深信在知己红颜的无疑、知心、灵犀相通之下,迟早有一天,梦想会变为真实,希望和悄悄地努力,一定能使听谋成功!
他俩无言地手牵着手,半晌,终于天蓉姑娘嫣然一笑,甜甜地道:“走吧,困难还很多呢,挺起胸来,脚踏实地,我愿意有朝一日,事情全如人意,你好,我也好。”
梅梦生点了点头,他像是刚刚换了一个人似的,挺了挺胸膛,昂起头来,把书放进囊中说道:“蓉妹妹,你不要我背诵一遍给你听?”
天蓉姑娘娇嗔一声,梦生赶紧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就走。”
说着背起皮囊,才待行动,突然又止步道:“蓉妹妹可肯替我背着一柄剑?”
天蓉姑娘知道梅梦生的用意,含笑说道:
“你要分一柄剑给我防身,又何必一定转个弯子说呢?一个男子汉,作事说话应该直爽坦诚……”
梦生不容姑娘话罢,立即陪罪说道:
“我错了,今后决不弄错,这柄双玉剑给你。”
他们一个解剑,一个佩剑,天蓉姑娘突然霎了霎眼,脸上掠过一种难以理解的欣慰笑容,梦生不由脱口问道:
“蓉妹妹,你笑些什么?”
“我笑这柄双玉剑,来得恰是时候。”
“恰是时候?”
梅梦生不懂姑娘言下之意,摇着头重复了一句。
天蓉姑娘似欲解释,但她突然想起一事,微笑着说道:
“目下说也说不清楚,迟早你会明白我说这句话的原因,时间不早了,前途困难正多,咱们走吧。”
梅梦生只好不再追问,含着无可奈何的笑容,摇了摇头,当先走下,此时他对于不归谷中的一切通行秘径和设施,无不了然,自然再也不会遭遇到阻碍,他现在只有一个最要紧的去处,
“洞外洞天”。
如今暂且按下梅梦生和天蓉姑娘不提,且说那已经进入不归谷腹地的武林三圣之二,异丐和圣僧。
他们自和怪客进谷之后,突闻犬吠之声,怪客告别先去,他俩怎肯因人成事,竟不顾怪客所嘱,飞纵前行。
讵料顺路前行,直到日近中天,始终没到尽头,他俩不由互望一眼,知道已在不知不觉之中,陷身玄妙阵式之内了。
转念至此,二人霍地停步,略一瞻顾,相对一笑,倏地转向右面一座古木参天的森林扑去,果然脱身阵外到达正路。
米天成皱着眉头悄声对圣僧说道:
“前面有个山洞,你我是去是留?”
“花子,看来咱们怕要徒劳无功了。”
“和尚,你的意思是说,这条路不对?”
圣僧天觉沉思有顷,方始接口说道:
“你可能断定欧阳施主被围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不能,你呢,和尚?”
“和尚还未成佛,你不能,我也不能。”
“对,说不定咱们真的徒劳了一番。”
“没有说不定,是绝对的徒劳无功。”
“和尚,这我要饭的就有点不能服气了,你凭着什么敢说,咱们是绝对的徒劳而无功了呢?”
“花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怪朋友曾说,天鹏三鸟已经被困,只为及哮天携犬进谷,三鸟方始得能脱身困危,天鹏三鸟乃雷啸虎的左膀右臂,功力虽然尚差你我些许,却也已是无敌人物,适才你我闯过的这个阵式,并无多大变化,依天鹏三鸟的身手,怎会被困其中……’
“对对对,咱们走错路了。”
米天成不待圣僧说罢,立即接上了这句。
圣僧天觉长吁一声,向四面扫视了一眼,摇头说道:
“不过,咱们却只有前进,不能退后了!”
“和尚,你今天说的话句句难令人服,自古至今,花子还没有听说过,世人有只能前进不得退后的道路!”
“也不是抬杠的事,不信你就退回去走走看。”
“要饭的一生就不信服这‘羊能上树’,走走着就走走看!”
说着老花子果然转身走向来路,圣僧暗中欣喜,表面上却丝毫不现神色,跟在异丐身后,一步步走着。
讵料异丐正走之间,陡地停步,霍然转身向圣僧道:
“和尚,你在捣鬼,我不能上当,”
圣僧心中一惊,暗佩老友果然厉害,但他实在不愿异丐涉险,故而脸上冷冷的,用淡然而激讽的语凋说道:
“老和尚听不懂你这句话的用意,不敢前行,何妨回转,你似乎不必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的身上。”
米天成本来已经想到内中有诈,圣僧如此相罚,他不由动了火气,冷哼一声,跺跺脚,一言不发转身接着走下。
异丐虽说已动火气,边走却也暗中留心一切,再行数步,即是来时脱身之阵尾,他放缓了步子,脑海中电旋般闪过一个意念,心中暗自窥笑,自忖这老和尚忒煞欺人,虽是好意,但却过分了些,因此他再次仁立,冷冷地道:
“和尚,刚才你可是说,咱们没有后退的路了?”
圣僧暗地里不由一惊,沉思片刻恍然而悟,含笑说道: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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