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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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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蓉姑娘仍然不明白承因承智的作为有何道理,赤魅老怪俯视了身旁的叛徒南宫玦一眼,感慨地说道:

“姑娘至性中人,怎知人心多诈,像叛徒南宫玦,其必欲叛师并无原由,只为‘私欲’二字作祟。

想来果慧这两个门下,也不出这个缘故,若能人人像姑娘一样行事待人,世间早无争端,江湖也无恩怨了!”

天蓉姑娘摇摇头,她还是想不通承因承智的事情,在她纯洁坦真的心灵中,除仁义之外,生命是最可珍贵的,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偏偏抛弃最珍贵的生命,如同草芥,却将无异草芥的东西,视若性命?

她正在反复思索,果慧禅师却转对寸飞说道:

“施主可曾掩埋了那两个孽障尸体?”

赤魅老怪看了他一眼,低沉地说道:

“那夜我一共火化了四个尸体!”

众人闻言俱感惊诧,及哮天接话问道:

“莫非余毒害人?”

寸飞一笑道:

“不愧是东川犬叟,成名的老江湖,果然余毒害人,我不是曾经说过,另外还有三个夜行人物吗,结果也死了两个。

当承因承智双双纠结毙命之后,那三个夜行客立即飞纵出来,到达当场,一人监守,其余两人奔向死者身前。

内中一人检起承智扔掉的那卷东西,因已沾上尘土,他随手抖了几下,讵料竟因此丧命!

在他猛抖那卷东西的时候,大片淡色烟雾和浮土扬起,我虽在远处藉火光看得清楚,便却没有料到淡烟是极毒的药物。

那人持拿着这卷东西,走向举火地方,展开看了一眼,怒骂了一声‘刁猾的贼秃’!随手将那卷东西扔到火里。

立即腾起来了数尺火焰,并冒起丈高的碧绿怪烟,杂有啾啾虫鸣,这时我才恍然认出,淡烟竟是苗疆巫女的‘万毒虫苗’!

此物杀人于无觉之下,唯火是它克星,适才承智已然中毒,难怪后来不用功力而与承因硬拼,原来那时他已失心疯狂。

我才待在暗中告诫其余两个,不想奇变适时而生,另外那个奔向承因承智身前,搜索承智遗物的夜行客,蓦地发出一声凛人心胆的悲号,双手掩腹,暴跳不止,鲜血随着他的上下蹦跳而滴流不停!

原来他只顾俯身搜物,早将承因体内那条恶毒的‘寸蛇’忘记,承因已死,血肉渐僵,寸蛇已从肋下伤口游出!

那人尚且不知,等寸蛇已由死者身畔,爬行到他的腹际,方始发觉,当时他若不动声色,强捺惊惧,然后倏地下手弹扫寸蛇,虽难将这毒虫制死,但却不致丧命,谁知他惊凛之下,以掌拍击,寸蛇受惊,咬穿了他的肚腹,滑进他胸腔之中,奇疼攻心之下,他才悲号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已受‘虫苗’毒伤而不自知的那人,业已毒发,狂吼一声竟奔向这个被寸蛇窜入腹中的朋友扑去,两个人立即像承因承智一般的纠结撕打抓咬了起来,另外那人,只惊得呆怔在当场。

寸蛇入腹,势难活命,虫苗毒发,无人幸免,我实在不忍再次目睹像承因承智那种奇惨无比的事情重演,立即飞身而出,弹指打出两枚‘紫烟雷音针’,先将那两人杀死,免他们生受活罪,跟着发出两团‘雷音灵火’,将四个死者火化!

这是因为非但‘寸蛇’和‘虫苗’必须用火才能将余毒消灭殆尽,就是那四具尸体,若非火化,久之亦将贻害人畜。

另外那人,经我自报名姓,告知厉害,道谢先行,我直待灵火熄灭,详检当插,证明已无毒害之后才走。”

寸飞说到这里话声擞顿,双目怨毒地盯了果慧一眼,果慧禅师满面惭愧地含着至诚笑容,回望着寸飞。

赤魅老怪久行扛湖,从果慧的目光中,已然看出这位佛门高僧,对当年之事颇感羞愧,不由减了三分怨恨。

他微然摇了摇头,喟叹一声接着说道:

“当我离开那片树林之后,竟又接连着发现五条夜行人影,疾纵远去,一时好奇,不由暗中追蹑于彼等身后。

结果正好碰上这伏虎禅林的果慧和尚,以寡敌众,拼死血搏,那时我已看出,果慧受伤甚重,不由起了侧隐之心。

谁知善心竟得恶果,我虽救下果慧,果慧却恩将仇报,如今我找来伏虎禅林,当年是非……”

果慧禅师没让寸飞说完,念了声佛,目光向着在座之人扫视一遍,叹息一声,满面愧羞地说道:

“寸施主恕我插言,当年之事,果慧诚然愧对旌主救命恩情,但因事*万难,方始出此下策……”

寸飞冷哼一声道:

“果慧,寸飞既敢伸手管了那段闲事,自能有始有终,就算你被*万难,为什么不对我明说原因呢?”

果慧禅师再次叹息道:

“施主罚问的是,如今当着作证的朋友,果慧将当年经过,详述一遍,然后任凭寸施主或罚或打就是。”

及哮天此时含笑接话道:

“我等深信寸大侠是位仁厚的君子,设若禅师昔日行径,果有万难之苦而迫出无奈,想他自能谅解。”

寸飞闻言看了及哮天一眼,扬扬白眉并没说话,果慧禅师低声念了句佛号,诚敬地合十说道:

“及施主不知当年经过,贫僧确实过份了些,难怪寸施主要讨公道,只是贫僧却非为己,是故无愧于心。”

说着他低头盯了自己那一对钢梁铁脚一眼,恨声道:

“贫僧不幸为恶徒所卖,被群寇围攻而身受重伤,双腿皆被恶毒暗器打中,幸蒙寸施主相救,方免一死。

但是因为双腿受伤已久,毒将及腹,万般无奈之下,寸施主商得我之同意,将双腿齐膝断去,将养月余始愈。

其间,夜夜必有暴客暗袭,皆因寸施主功力深奥,来者非伤即死,但却仍然不能阻止武林高手们的袭击。

为此我几经思考,决定了一个方策,将所携假卷赠于寸施主,井请寸施主承诺,明朝即携赠卷分手,二十年内不得启封阅读。

寸施主立即应允,次日即去,是夜武林暴客毕至,我遵将实情告知彼等,并请他等详搜我的身畔和行囊。

他们果然中计,因我已残废,胜之不武,随即相率追赶寸施主而去,我料到必然有人在暗中监视,故而又休养了半月,仍然不敢前往飞龙山庄,装作颓唐失志,返回伏虎禅林。

我明知寸施主自此事故必多,但也深信寸施主那身无敌的功力,不惧前往蛮荒盗窃秘件的江湖人物……”

寸飞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

“好主意,寸飞故然不惧那群匹夫的明斗或是暗算,但这些鼠辈手段鄙卑,专向妇孺下手,二十年来只说火攻吧,就有百数十次,伤者不算,惨死无名的有三十多人,果慧!你难逃其责。”

果慧一声喟叹,点头说道:

“今日想来,果慧诚然难辞其咎,但当年却思不及此,只为受人重托,一心忠人之事,而迫出下策。

适才我曾说过,梅少侠托我送到飞龙山庄的那卷东西,并未携在身旁,是用银盒盛放秘藏在奉寺某处。

岂料在我残失双腿,返回寺中之后,那卷妥藏于极端隐秘地方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被人盗去!

放置真卷的弟子,是承缘和承惠,由我亲自监视,这时承缘承惠已皆丧命蓉城,失物已无法追查。”

寸飞这时却冷哼一声道:

“果慧,你骗哪个?”

果慧禅师正色答道:

“施主,若罚我昔日措置失当之罪,果慧俯首承认而无言,梅少侠所托之物被盗一节,却无半丝虚假。”

寸飞一声哈哈笑道:

“寸飞承蒙慨赠那卷,是假的对否?”

果慧低沉答道:

“不假,但却不全,那是真卷全文的第一大段。”

寸飞蹙眉冷讽地道:

“年前,飞龙山庄得到一个银盒,据云内有藏书,即司徒雷所亲笔书写者,不知是否昔日梅三丰托你送至飞龙山庄的‘银盒藏书’?”

果慧摇头道:

“贫僧不能断定是真是假。”

“果慧!那不是你亲手送到飞龙山庄去的?”

寸飞沉声怒喝,果麓尚欲分辩,及哮天却接话道:

“寸大侠,这件事你可能误会禅师了。”

寸飞心意不服地说道:

“怎见得?“

及哮天郑重地说道:

“我因某种关系,近一年来,没有离开过飞龙山庄左右,对飞龙山庄的事务和一切,皆经详细探索。”

寸飞冷冷地楼话道:

“这和‘银盒藏书’有什么关联?”

及哮天微笑着说道:

“寸太侠莫急,内情玄妙得很呢。”

“据我所知,那卷文件,是司徒雷恳托梅三丰代为送达飞龙山庄去的,梅三丰不知何故,又转托了果慧……”

他话尚未完,果慧禅师已点头接口说道:

“不错,我记得也曾在蓉城和寸施主提起过。”

寸飞皱眉道:

“果有此事,但和目下飞龙山庄……”

及哮天此时却再次接话道:

“寸大侠既知那卷文件的始末,就更好办了。

昔日飞龙山庄庄主,姓房字汉臣,人称蓝天一燕,为武林中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其妻……”

寸飞冷嗤一声道:

“如今这飞龙山庄的庄主,还是那房汉臣呀?”

及哮天并投有立刻回答他这句话,仍然接着说道:

“房汉臣之妻,复姓司徒名茵,乃剑圣司徒雷的胞妹,因此司徒雷才托请梅三丰,将文件送交飞龙山庄。

不料梅三丰又转托了果慧掸师,致承缘承惠丧失命,承因承智暗起盗心而杀身,果慧禅师也残断了双腿……”

寸飞瞪了果慧一眼,又冷冷地接上一句话道:

“我寸飞也被骗了二十年,死伤了不少门下!”

及哮天仍然不理踩他,继续说道:

“可是那卷文件,却始终没有送到飞龙山庄房汉臣夫妇的手中,直到近年来,这卷文件却又突然落在了飞龙山庄。

只是山庄虽然依旧,人物却已皆非!

如今这飞龙山庄的庄主,已不是真的蓝天一燕房汉臣了,而是盗用房汉臣之名的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房汉臣在十几年前,已全家丧命于欧阳易之手,因此我才敢证明果慧禅师并未说谎,他没有将文件送给欧阳易的道理。”

寸飞至此恍然大悟,但他仍有些疑问,遂又问道:

“及大侠怎知道得这般清楚?”

及哮天长喟一声道:

“我有一义孙,是梅三丰之子。”

 

第二十七章 奇 人

寸飞白眉紧蹙,摇头说道:

“天下巧合的事情,似乎是今朝一齐来到。”

及哮天闻言也皱眉问道:

“你像是仍然不信及某所说……”

半晌没开口的章性初,这时却郑重地说道:

“寸大侠不应该仍存疑念,据在下所知,及大侠所说各节,皆系实情,何况及大侠与阁下无怨,与禅师……”赤魅老怪不容章性初话罢,正色问及哮天道:

“梅三丰之子现在何处?”

及哮天恨声说道:

“适才解脱坡前,拦截笑面银豺欧阳易,不幸为老贼五云真气击伤,幸有高人拯救,如今由拙荆相伴,在“凉风桥”旁相候……”

寸飞立刻接口再次问道:

“可否即请前往迎他来此?”

果慧禅师这时却接话对承果说道:

“你亲自前往凉风桥,接梅少侠来此。”

承果奉令合十遵谕而去,寸飞话锋一转问果慧道:

“按你所说,司徒雷的那卷文件,还存在寺中了?”

果慧摇头作答,并未开口,寸飞冷笑一声道:

“果慧!事到今日,你竟然还敢施弄狡狯,你昔日叛师的门下,有一‘承因’,如今在你身后侍立的和尚,也叫‘承因’这承因非但并未叛师,反而成了伏虎禅林的监院,岂非自露破绽!

适才是你亲口说出,将那卷司徒雷手抄的真迹,藏在寺内某处,待我问时,却又摇头不答,果慧……”

承因此时却含笑合十说道:

“施主只知其一而不解内情,贫僧出家于‘卧佛寺’,五年前始奉调为‘伏虎寺’的监院。

“是故法名虽与叛师之承因相同,人却不是一个,施主又怎能因名字一样,就自以为彼承因即此承因呢?”

果慧禅师在承因说完上情之后,立刻笑着接话道:

“至于那卷藏在寺中的文件下落,说来寸施主必难相信,适才也曾告知施主,在我伤愈返寺之后,已经丢失。”

天蓉姑娘此时也笑着说道:

“老前辈一再不信禅师之言,莫非仍想取得文件?”

寸飞对姑娘这句问话,很难答复,半晌之后才说道:

“我被果慧欺瞒了二十年,所为就是那卷文件,姑不论我是否尚存占为已有之意,仅为二十年……”

天蓉姑娘仍然含着真挚的笑容,截断寸飞话锋说道:

“物本司徒老侠所有,若前辈没有必得之心,自然应当不再闻问,若前辈必欲据为已有,这件事又做错了!”

寸飞这遭聪明了些,并不发问,天蓉姑娘微顿语句之后,正色说道:

“当年禅师身受老前辈活命之恩,只因恐惧难能忠人之事,虽然万不得已,方始以假作真,说来却是错极的行径。

老前辈适才曾言,昔日义救禅师,并非为了那卷文件,设若今朝必欲追索真迹下落,岂非失去救人的本意?”

赤魅老怪白眉展扬,沉思片刻之后,缓和地问道:

“依姑娘的意思,怎样才应该呢?”

天蓉姑娘想都不想,立刻说道:

“施恩不望人报,是武林中人的本旨,以德报怨,乃侠义英雄之素行,难道老前辈不是武林中侠义英雄的人物?”

寸飞闻言,先是双眉一皱,继之扬声大笑起来。

半晌之后,笑声方止,随即慨然说道:

“这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寸飞无法反驳姑娘的话语,看来这二十年的窝囊气,是出不得了。

好!我索兴人情卖到底,那卷文件应属何人,和真真假假及被欺之事,寸飞不再过问就是!”

果慧禅师闻言肃立起座,合十谢道:

“果慧深知罪咎,并谢寸施主的仁厚。”

寸飞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果慧,知罪似乎不必,谢我尤不敢当,只是人事无常,兹后恐怕没有第二位天蓉姑娘,再代你了断……”

果慧羞红了老脸,天蓉姑娘却接口说道:

“天下只要有老前辈这样仁慈义气的人在,晚辈敢说,武林恩怨自必日少一日,江湖仇杀定然……”

天蓉姑娘才说到此处,蓦地由外面闯进来了一个人,竟然是那奉谕前往迎接梅梦生和端木云的承果方丈。

承果气急败坏地对果慧合十为礼,随即插声说道:

“梅少侠在‘凉风桥’突遇强敌,及夫人恐非敌手,着令弟子回转寺内,急请及大侠前往御敌!”

此言方罢,及哮天首先变色站起,仅对举座宾朋匆忙地说了一句“恕我先行”,即飞身而去。

章性初自是义不容辞,继之起座,天蓉姑娘却看了赤魅老怪寸飞一眼,恭敬而真挚地说道:

“来敌必然是位高手,否则端木前辈不致催请及老英雄前往,晚辈深知您定然当仁不让,敢请……”

寸飞没让姑娘说完,伸手抓起足下的叛徒说道:

“老朽正要觅地处治叛徒,很愿顺便见识见识这位凉风桥旁令端木云告急求援的武林高手!”

他说到这里,瞥了果慧一眼,接着又道:

“果慧,怎么样,你不去?”

果慧禅师慈眉一挑,正色说道:

“昔日负人所托,已经愧对梅施主,今朝在伏虎寺外,断不容有人欺侮梅施主的后人,老衲怎能不去!”

寸飞冷笑一声,霎了霎眼,讥讽地说道:

“好一位信义仁厚的佛门高僧,如此你先请。”

果慧眉头一皱,尚未答言,天蓉姑娘已接口说道:

“事已紧急,寸老前辈就请先行吧。”

寸飞笑了笑,点点头顿足疾射而出,众人继之鱼贯飞纵出寺,直奔凉风桥,二里路程,自是转瞬即到,等纷纷纵临当场,却看到了一幕惊凛怪异的事情。

及哮天和老伴儿端木云,正在拼尽全力地向站于桥头地方的一条黑影进袭,那人并未挪动和闪避,一手扶着梅梦生,另一只手凌虚向身前三尺的地上甩划不停,看上去并未用力,怪异的是,任凭及哮天夫妇横扑直闯,却休想越过三尺地方。

令人惊凛的是,闯冲得越急,震弹的力道也越大,有一次竟然将及哮天弹震出丈远,他空自暴跳却无可奈何。

赤魅老怪寸飞,落身当场之后,冷哼一声,抖手将所抓的叛徒南宫玦,向那站立桥头的怪异人物打去。

那人这次却换了方法,空闲着的右手只是轻轻地一托、一送,又生生地将南宫玦送了回去。

寸飞正是要他如此,二次抓住南宫玦,仔细注目,不见丝毫受震的伤痕,心头不由怦地一跳。

此时章性初父女已拦住了及哮天夫妇,并沉默地打量着这个搀扶着梅梦生的武林奇异的怪客。

这人身量适度,看上去略嫌瘦些,自发际到双肩,套着一个淡灰色的口袋,仅露着双睛和鼻子,难测相貌。

身穿着一件淡灰而发闪闪光芒的半长道袍,长仅及膝,不知何物织成,在这种天气,看上去单薄至极。

极淡极淡的淡黄长裤,非丝非帛,也闪着光辉,足下一双用兽皮绞编的鞋子,望之古奇,为人间所罕见。

章性初心头一凛,他为武林最具声望的侠医,非只生平博览群书,并广知天下稀奇古怪的异兽和药物,这人露在外面的皮肤,虽然仅是双手,但这双手已很够章性初惊诧和凛惧的了。

他示意众人,切莫妄动,然后越众向前含笑拱手道:

“在下章性初,非为对敌而来,阁下可愿与我一谈?”

这人突然睁目,章性初又吓了一跳,这种怪异而含射着精光的眼神,极目当下武林,无人能达此等境地!

章性初看出这人不愿作答,遂再次拱手道:

“阁下若是不愿交谈,示意一下如何?”

这人动也不动,章性韧正欲三次探向,果慧禅师在身后走出,一声低沉的佛号之后,正色说道:

“贫僧果慧……”

他仅说出这四个字来,那人已冷峻地开口道:

“我认得你,别惹我动气,你退回去!”

口气冰冷,语态狂傲,令人无法忍耐。

果慧禅师脸上一红,再次说道:

“施主识得贫僧,贫僧却不识施主……”

这人不容他说完,严厉地沉声叱道:

“我说过你别惹我动气,要你退回去,你没听见?”

果慧禅师已然恼怒,尚未接话,赤魅老怪寸飞已冷笑一声,掷下南宫玦,向前数步沉声说道:

“你掳人为质,莫非自以为是,报个名儿出来!”

“你是谁?”

这人冷冷地回问寸飞,寸飞慢慢地说道:

“赤魅老怪寸飞,怎么样,还配问你的名姓吧?”

这人冷哼一声,扫视了众人一眼道:

“你们想干些什么?”

寸飞闻言哈哈大笑着说道:

“寸飞江湖行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种人物,掳劫了别人的孩子,反而要问人家想干些什么……”

“住口!”

这人声音不高,但威严无比,寸飞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半晌之后这人却轻微地吁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为这个孩子来的?”

章性初深知獒王及哮天夫妇的脾气,从这奇异怪客的话语中,他已听出来误会何在,立即含笑说道:

“阁下所搀扶着的少年,乃东川犬叟及老英雄夫妇的义孙,爱之若命,适才与强敌对手,不幸受伤,尚未复原。

及老英雄有事伏虎禅林,正巧此时阁下到来,争执经过我等虽未目睹,但阁下掳劫此子,怎怪亲者愤慨?”

这人点点头,章性初却暗中皱眉,他无法推测对面的奇异人物,到底是存着什么心肠。

故此他话锋微顿之后,才缓和地接着说道:

“在下冷眼旁观,阁下似非寻仇而来,身怀罕绝之技,却始终并未恃以伤人,究竟为何劫持此子,可……”

这人摇手拦住了章性初,像刚才所问的一样,口吻仍然淡漠地说道:

“你们都是为这个孩子来的?”

章性初点点头,这人却缓缓地摇着头说道: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梅梦生。”

章性初回答了三个字,这人眼中闪射出两点奇亮的星光,转头盯了扶着的梅梦生一眼,然后又问道:

“是梅三丰的儿子。”

枭婆端木云怒冲冲地接口道:

“是不是与你何干?”

这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章性初却很快地接声道:

“不错,阁下认识美剑客梅三丰?”

“那他的母亲是沈珏娘了?”

这奇异的怪客,不答所问,反而再次问及梦生之母。

章性初和及哮天自蓉城相伴至此,沿路早听及哮天说过昔日始末,闻言一边点着头一边答道:

“正是。”

岂料这人间知详情以后,却斩铁断钉地说道:

“如此,这孩子我要带走!”

及哮天夫妇首先暴怒,寸飞也冷哼不绝,才待一齐扑上,章性初立即止住大家,然后皱皱眉对这人说道:

“阁下是否要凭仗着这身罕绝的功力,不说道理,不报名姓,不表明来意,而坚要带走梅梦生?”

“名姓已不愿提,来意就为此子,我自然有非此不可的道理,但却不必声述,也绝无特强而欺人的念头。”

这人一句句地答复章性初,及哮天一旁却冷笑了起来,果慧禅师突然念声佛号,沉声说道:

“施主若不说明内中道理,贫僧断不容你离去!”

这人闻言,目射奇光,注视着果慧,冷笑着道:

“就凭你这个和尚?”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天蓉姑娘,却开口说道:

“你这样不讲道理,又凭着什么?”

这人哈哈一笑,对着天蓉姑娘说道:

“姑娘你所懂得的事情和江湖上的阅历,怕还不够资格向人谈论道理吧?但我却非常佩服你的辩才。

只是必须带走梅梦生的事情,和伏虎寺中你言折寸飞的那件事根本不同,我很喜欢你的纯真坦直,但却不喜欢你过问此事。”

天蓉姑娘一时竟无言可答,这人却突然接着说道:

“除非我要带走的这个人,和你有些关连,这样你有权问,为了我喜欢你,也破例能回答你。”

天蓉姑娘并不是听不出这人的言中之意,但她爽朗无邪。根本不往别的地方想,因此她毫不思索地说道:

“我自然和他有关联,我们是……”

这人却突然接口,用温和的语调说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姓章,他姓梅。”

天蓉姑娘天真率直的答道:

“我们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何况如今他受了伤……”

这人听到姑娘提起梅梦生的臂伤,正色说道:

“就因为他受了伤,我才必须带走他,他臂伤甚重,虽经高手代将五云真气提净,但是要凭他目下的功力来说,复原却非三五日能够办到,何况救他的那人,手法虽高,内力真纯之气却还没到顶峰,无心中留下了隐患。

姑娘,我实话告诉你,我带他走对他有利,非但臂伤可以很快的复原,我还准备传授他点奇异的功力呢。

何况我并没说带走他而不准他回来,时日短暂得很,也不过去个十天半月,你可以放心了吧?”

及哮天此时却手指着这人,怒声问道:

“梦生是老夫的义孙,匹夫若与老夫有仇,尽可言明一搏,此子无事,匹夫若再不说明来意……”

这人目光罩射在及哮天身上,冷冷地说道:

“及哮天,你再敢口出不逊,可要自找难看了!”

章性初也已着恼,皱眉接话道:

“在下可能请教阁下是敌是友。”

这人似乎对章性初非常客气,闻言答道:

“与你算是朋友,和他等虽非朋友也不是冤家。”

寸飞冷哼一声,尚未说出话来,天蓉姑娘已开口道:

“既无仇冤,我倒有个办法解决此事。”

“我知道迟早姑娘必然要说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人用极为温和的语调,但多少带有责罚的意味反问天蓉姑娘,姑娘却不管这些,指着梅梦生说道:

“你要带走的人是他,我们大家要你留下的也是他,既无仇冤,自然双方都不能为此伤了和气。

因此才变成了个困难问题,我们何不问问梅少侠,看他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留下来,这样不就解决了问题?”

群侠未能想到这个办法,闻言俱皆赞成,假若要梅梦生自决去留,及哮天夫妇有把握必胜。

岂料这人却摇头说道:

“姑娘高明,可惜说晚了刹那,适才我因此子受伤之后,精神体力亏损过重,已用‘渡元’功法,将他全身百穴俱皆封死,

此时不能解开,否则此子必然丧命,姑娘还是另外想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吧。”

及哮天闻言,不禁大怒,手指这人厉声说道:

“原来你早已起意谋劫此子,匹夫……”

这人仍是沉静而缓慢地接口道:“适才我已言明,此子既是梅三丰的孩儿,我就必须带走,就算这是起意谋劫,你又能如何?”

章性初闻言,正色说道: “阁下若真依仗功力,不分是非,章某虽然明知搏必不胜,却要断然拼尽全力与阁下一战!”

这人口吻依旧是那样冷漠,淡淡地说道:“我若不是因为知道你们关心此子,而我们又无冤仇的话,我早走了,要战,你们也非敌手;我话已说明,人是非带走不可,我已不愿再多烦言,

要不你们有本领从我手中抢他回去,否则我可就要走了。”

赤魅老怪寸飞,暗中早将“紫烟雷音针”备妥,闻言冷哼一声,示意及哮天夫妇准备,随即转对这人道: “你说假若要战,我等决非敌手,可是因有人质在握?”

这人冷峻地沉声对寸飞说道: “寸飞,你说话可要当心一些!”

寸飞哈哈大笑着冷讽的说道:“寸飞有心领教一下你自以为必胜的手法,若非仗恃掳有人质,可敢暂将梅梦生放下,与我一战?”

这人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道:“不必,任凭你施展什么功法,我保证此子不致误伤,怕只怕你这身自以为不得了的功夫,难能施展!”

寸飞钢牙一咬,嘿嘿两声,右手五指暴弹,五缕淡紫细烟,挟着五点金星,如疾箭般直射向这人的前胸打到!这人冷笑一声,肃立不动,直到五缕淡紫细烟疾射前胸不足尺远的刹那,才倏地出掌微然挺甩,寸飞威震江湖的紫烟雷音针,竟而陡地折转,返扑寸飞而来,其势迅疾,胜过适才多多。

寸飞诚恐误伤己方群侠,迫得飞身迎上收回右掌中,但他怎肯就此罢休,紧接着左手轻弹,仍然打出五缕紫烟。这次手法已改,虽是一起弹出,却能分成三路,两缕斜起弧形射去,两缕直袭胸间,另一缕缓缓前飞,令人难测目的,他并且在紫烟雷音针弹发出手之后,厉声说道: “你曾发狂言,保证不致误伤他人,切莫忘记!”

话声中,打向胸前的两缕紫烟已经袭到,这人动也不动,视若无睹,适时那凌空孤形高腾的两枚雷音金针,挟极轻微的破空雷声,带着两缕淡紫细烟,由电射而下,迅疾无与伦比!

这人却像是尊木偶一般,看都不看一眼。

讵料寸飞这次却已施展出了全副功力,他早已看出对面这个奇异的蒙面怪客,身怀罕绝武技,凭及哮天夫妇合攻之威竟难穿越雷池一步,自己功力虽探,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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