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语秋年-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五姑娘来了,可你今日得在外头等一等了。”一个守门的婆子说。
王锦锦问:“怎么?”
婆子回答道:“四公子正与大奶奶商量要事呢,两个关着门,绿芜姑娘也不许人进去。”
“喔,这事儿我知道,我正要跟大伯母说。”王锦锦胡乱想了个由头。
那婆子也不敢阻拦,便让王锦锦过去了。
宝堂斋正院。
大门紧闭着,林氏的丫鬟的绿芜正守在门口,一脸凝重。她见王锦锦来了,才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五姑娘,四公子正和大奶奶议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你要不去偏厅坐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一碟糖炒栗子来。”
“不用了。”王锦锦故技重施,“我来这里正有要事与大伯母说。”
绿芜一脸为难,皱眉道:“可大奶奶也吩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她和四公子啊……”
王锦锦也有些急了,怕听不到重要内容,便对蓝烟使了个眼色,想要强闯进去。然而蓝烟还没有行动,屋内突然爆发出“啪”的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顿时,王锦锦和绿芜面面相觑。
王锦锦神色一转,紧张的说:“绿芜姐姐,快让我进去吧,再晚一点儿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绿芜为难极了,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只见满脸怒色,眼眶通红的林氏走了出来。
王锦锦怔愣之下,忙道:“大伯母好,也不知……”
“明珠儿,去去劝劝你四哥吧。”林氏闭了闭眼,似乎极其的疲惫。
王锦锦心下一紧,上前两步:“大伯母,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氏苦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白纸递给王锦锦,随即什么也不说,便踉跄着离开。
王锦锦认得这张纸。
萧秋年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它。
迟疑了片刻,王锦锦还是把纸打开了,她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硕大的“征兵”二字排在上首,下面又是密密麻麻的军营准则,自己通过征兵的条件,优待,等等等等。最后最后,便是萧秋年落款的签名,以及朝廷兵部衙门的印章,书“过”字。
这下王锦锦再看不明白刘就是傻子了。
她将那玩意儿仿佛烫手山芋的似得扔掉,冲进房内,便见萧秋年还跪在里面。
堂中放着大伯王文华的灵位。
萧秋年一直跪在那里,面上无悲无喜。
王锦锦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睛,问:“为什么要从军?你都已经是举人了,在王家帮助下,仕途坦坦荡荡不是问题,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去边疆?在朝廷当文官不好吗!”
萧秋年闻言,回头朝她招了招手:“锦锦,过来。”
王锦锦应该是与他生气的,可萧秋年头一次如此温柔,倒让王锦锦鬼使神差的走到他身边。
萧秋年看着王文华的灵位,说:“你知道养父是如何死的吧。”
王锦锦“嗯”了一声:“就是因为大伯他不听家中人劝告,跑去从军,受了伤,留下病根,后来不治身亡。”
萧秋年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
他站起身,走到灵位前,沉声说:“杀死我亲生父亲的,是突厥人;他们也害死我的养父……虽然养父的死,疑点重重,但这些突厥蛮夷,尤为可恨!”
王锦锦却皱了皱眉:“为何说大伯的死疑点重重?难道大伯不是旧疾复发死去的吗?”
萧秋年冷笑一声:“我养父的伤,不去碰是不会有事的!”
“什么?!”王锦锦目瞪口呆。
萧秋年看了她一眼:“这件事你不要声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放心,我会找他们报仇,但当务之急,先是灭掉突厥,报我生父之仇。”
王锦锦上前拉着他衣袖,还想规劝:“四哥,我知道你会武,可战场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数生死,你又怎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你……你若是在边关有闪失,我怎么办?”说到后面,王锦锦几乎要哭出来了。
萧秋年看着她,低声道:“锦锦,我知道你并非柔弱。王家老太太视你为掌上明珠,你父母也都对你宠爱有加,你不会有事。”
“你都不在我身边,你如何能保证?!”王锦锦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出事,只是她不想让萧秋年离开而已。
萧秋年又道:“我相信你。”
王锦锦嗫嚅着,不知道怎么继续劝他。
半晌,她才又问:“你去从军,无亲无故,那里的条件又恶劣,要是下雨你痼疾犯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怎么办?是要活活痛死吗?”
说到这里,萧秋年竟然轻笑了一下。
王锦锦抬起头,却见他唇边的笑容有些古怪。
“这点你放心。”萧秋年看向王文华的灵位,“边疆多干旱,即便下雨,我也会带着你的药,有所缓解。而且……”
王锦锦蹙眉:“而且什么?”
萧秋年沉下脸说:“而且我的痼疾会好转,绝不会像在王家如此严重。”
王锦锦突然发现今天萧秋年的话,她听不太懂。
“四哥,什么意思?”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有些不可置信的猜测,“难道你的意思是,王家有人故意要害你?!”
萧秋年看了眼门外,按住她的唇。
王锦锦顿时觉得身子麻麻的,不好意思的退开几步。
随着年岁渐大,她这两年与萧秋年都可以保持距离,毕竟……那啥的授受不亲。
即便他是自己的哥哥。
萧秋年装作不知道,移开视线说:“总而言之,你要知道,我去从军不一定是坏事。能脱离王家的掌控,并且在军中若立功,也有晋升的机会,不比走仕途来的困难。”
王锦锦开始是反对的,可看萧秋年的样子,王家有人害他,那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可到底是什么人要害萧秋年?!
萧秋年看出她的疑惑,只说:“这些你都不要管。我去边疆后,你就不要来宝堂斋了。”
王锦锦脑子急转,突然想到这些年除了她,便只有那人与萧秋年接触最多,顿时忍不住道:“难道是她要害你?可你明明是她的……”
“锦锦。”萧秋年打断她,“我已通过兵部衙门的筛选,战事紧急,明日我便要离开。”
“明日?!”
这么仓促,让王锦锦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了,“不能晚一些再去吗?后天,或者下个月……最近正是入伏的理季节,要不等立秋过了……”
萧秋年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光滑的手背:“征战岂是儿戏。”
“若……若老太太不同意你去呢?”王锦锦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萧秋年道:“朝廷用人,我既已通过征兵,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不得更改,否则和抗旨有何分别?”
王锦锦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四哥……你……”
萧秋年没有答话。
王锦锦不知道怎么办,突然觉得不能面对萧秋年。她听刘氏和旁人议论过这场战事,搞不好会像上上次战争,突厥与大元僵持七年,直到第八年大元出了个李勇猛将,才击退突厥,保平大元的江山。
这也才百年多的事情。
万一这一次,突厥与大元打个七八年,十年二十年,她和萧秋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想到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去了,王锦锦顿时忍不住眼泪,捂着脸跑开。
萧秋年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追上去。
王锦锦一路发足狂奔,跑到琼芳苑,刘氏正与徐氏聊天,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顿时大惊失色:“明珠儿,这是怎么了?!”
王锦锦顾不得徐氏在,失声大哭:“娘亲,四哥要去从军了!”
“什么?”刘氏惊诧过后,看了眼徐氏,徐氏便起身告辞,留她娘俩。
刘氏道:“你好好与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锦锦于是抽抽噎噎的将来龙去脉说了,刘氏听后,只感慨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明珠儿,这件事你不能怪萧秋年。没想到娘亲以前也是低估了他,竟是个懂感恩的好孩子。他去从军,大意保家卫国,小意为生父养父报仇,真乃血性男儿。区区王家商贾门第,如何圈得住呢?”
一席话让王锦锦醍醐灌顶,是了,她早就知道萧秋年不是普通人,若读死书学四叔那样,还不如打仗去,这才是他的本色。
王锦锦但还是接受不了一件事:“若我几年都见不到四哥,若他不幸……不幸步了大伯,他生父的后尘……”
“呸呸呸。”刘氏打断她的乌鸦嘴,“你与萧秋年接触最多,怎能不信任他?战场虽然凶险,可立功的话晋升比读书考功名不知道要快多少!若他是个有本事的,立了大功,那便可回京探亲,你又怎会几年看不到他?”
王锦锦听了这些,到底是没了挽留萧秋年的意思。
但心底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思来想去,她能做的,便是给他多配些药,多准备些银子。
正文 山长水远
夜里,王锦锦正将要给萧秋年的东西打包好,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一看下雨,蓝烟便主动的撑伞来,问:“姑娘要去西小院吗?”
王锦锦想到萧秋年的一意孤行,虽然生气,可她也不舍。到底点了点头,将包袱背上:“我刚好有东西要给他。”
主仆二人轻车熟路的来到萧秋年院子,站在门口,王锦锦却踌躇了很久。
她喃喃自语:“四哥走了,以后大可不必来这阴森森的地方了。”
“五姑娘……”蓝烟也知道萧秋年要从军,顿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王锦锦叹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屋子。
萧秋年并没有歇息,他穿戴整齐,坐在桌边,一灯如豆,衬的夜色中的他轮廓愈发分明。
王锦锦看了他一眼,不开口。
萧秋年却也静静的坐在那儿,不发一语。
屋里落针可闻,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仿佛老天爷也想阻止他的离去。
“瞧瞧这天气,明日怕走不成了。”王锦锦语气轻嘲。
萧秋年扭头看着她,以前不及他腰的女娃,如今已是十二妙龄,稚嫩的脸上不复曾经的童真,抿着唇,反而带着一股叛逆的倔强。
倒与他年少时的动作一样。
萧秋年看着王锦锦,心底莫名的柔软起来,要说他是否有软肋,思来想去,也只有面前这个少女了。
他思量片刻,沉声道:“锦锦,你看,现在下雨的疼痛,我完全忍受的住。”
王锦锦冷哼,不说话。
萧秋年又说:“你记得那年生辰,那几个地痞流氓想要挟持你的事情么?我杀了那几个人,及时赶来把你救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我自然更厉害,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继续道:“虽然战场无情,可有能力的人,绝不会被埋没。”
王锦锦这才看了他一眼。
不可否认,萧秋年在她心里一直都是神秘而强大的,她不知道他有多秘密,可知道寻常事根本难不倒他。但……她仍然不放心。
王锦锦低下头,嗫嚅说:“……我一直都知道四哥你的能力。”
萧秋年听她总算肯说话了,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他无所畏惧,就怕这个妹妹不高兴。
王锦锦一双透亮的眸子望着他,柔声说:“我知道我不能自私,你选择去打仗,有你自己的思量。我只是怕你受伤,怕你……回不来。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四哥你在我身边,我喜欢午后来找你聊天,和你一起坐在书房里看书……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你知道么?”
房间里充斥着女孩儿柔嫩的嗓音,莫名让萧秋年心软。
他不疾不徐的道:“我知道。但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你知道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人活着,不是为了一件事。”说到此处,萧秋年语气一顿,随即抬手握住了王锦锦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王锦锦忍不住红了眼,看着他的脸庞,到底是扑进了萧秋年怀里,嚎啕大哭:“我倒是想无理取闹,不让四哥你走!可是我做不到……”
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儿。
还有一件事,王锦锦不敢说也不能说,她好不容易在萧秋年身上找到哥哥的温暖,要是萧秋年像她亲生哥哥一样离开她,她又该怎么办?
纵然她生死过一次,可也无法接受亲人两次的离开。
这样的打击太巨大,她承受不了。
萧秋年僵硬的抬起手,在王锦锦后背轻轻的,有规律的拍打,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即便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
他突然想起,便脱口问:“锦锦,你为何一直对我这么好?”
萧秋年对王锦锦的殷勤,费解了很久很久,以前哪怕故意伤过她,也无法解释。
王锦锦给出的答案太敷衍,经不起推敲,所以他这会儿又问出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王锦锦哭泣的声音一顿。
她抬起盈盈泪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萧秋年回答的倒是干脆。
王锦锦低下头,半晌才说:“我也不想瞒你,如果……如果四哥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
“当真?”
“那是。”
王锦锦伸出小拇指,“不信拉钩。”
萧秋年勾勾嘴角,伸出手指与她拉在一起。
此时,天边刚好一道闪电划破,透亮的光照的屋子里宛如白昼,窗户也被吹开了几扇,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
立在远处的蓝烟忙去关窗,随即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王锦锦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胸口:“好响的雷。”
萧秋年下意识顺着她手看去她胸口,只见夏日的交领薄衫微微敞开,隐约可见白皙柔嫩的皮肤,与内里衣衫的粉色镶边。
只一秒,萧秋年便移开了目光。
他拧紧了眉头,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不齿,可另一面,又忍不住看过去。
王锦锦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而是支着下巴嘟哝着什么。
“四哥?”王锦锦说了半天,见萧秋年没反应,这才伸手在他面前晃,“发什么呆?”
萧秋年不自然的撇过头:“在想这雨什么时候停。”
王锦锦没好气道:“要是明天下冰雹就更好了!”
萧秋年莞尔。
王锦锦这时又将包袱拿出来,里面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另有一个锦盒。
“这个绿瓶子的是最好的金疮药,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用。不管是擦伤,还是刀伤,烫伤……倒点儿这个上去,片刻便能止血镇痛。”王锦锦又指着红瓶子说,“这里面是百香凤清丸,头疼脑热,伤风咳嗽,腹泻发烧,吃两粒睡一觉就好;这是健体丹,五天吃一粒;驱蚊水,什么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还有这瓶祛毒粉,和水吞服,一般的毒都能解……”
王锦锦噼里啪啦说了几次,确保萧秋年记住了,可又怕他记混,说:“算了算了,蓝烟,你去书房拿纸笔和浆糊来,我写个详细的贴瓶子上吧。”
萧秋年看着她忙忙碌碌,只微笑着,眼里满是温柔。
他这时指着那锦盒说:“那里面是什么?”
王锦锦拿起盒子递给他,道:“这是我让工匠打的带锁盒,钥匙就在盒子下面。”
萧秋年取下钥匙,啪嗒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厚厚一叠银票,看起来足足一千两。
“我是去从军,不是做生意,不用这么多银票……”
“四哥!”王锦锦板着脸,“军营里难道不讲究关系吗?不管什么事儿,你塞银子总比那些不塞银子的好!”
萧秋年还是拒绝道:“可也无需这么多。”
这些银票不用想,也知道是王锦锦这么多年以来存的私房钱,她曾经说过要攒钱,这一千两也来之不易,萧秋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王锦锦没办法,好说歹说让他收了一百两,又拿出锦盒里的荷包,强塞给他手心:“那这碎银子你不许拒绝了!”
萧秋年打开荷包一看,也就二十两左右的碎银。
他本来还不愿意收下,可看荷包样式,忍不住心下一动,问:“这是你绣的?”
王锦锦不好意思的说:“碎银子找不到东西装,刚好绣了个荷包,勉强装得下……四哥,你该不会也嫌弃我绣的丑吧?!”
萧秋年微微一笑:“不,你绣的很好看,这一对鲤鱼,栩栩如生。”
王锦锦拉长了脸,纠正道:“四哥,我绣的是鸳鸯。”
萧秋年:“……”
王锦锦也是无奈,对刺绣没天赋不是她的错啊。谁说一定要懂女红?
不过也是丢脸,她前几日看王听桃绣的鸳鸯好看,于是也想学着绣,到底是功力不行,好好的鸳鸯被萧秋年说成鲤鱼。
萧秋年将荷包贴身放好,对王锦锦道:“你不用担心,军营里每两月可寄书信给家人,你也可以随时寄信来凤阳关,四哥一定会给你报平安。”
王锦锦“嗯”了一声:“我相信四哥。”
不相信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去意已定,谁也无法改变。
这一夜,王锦锦没有回自己院子,雨停了以后,两人便爬上房顶,看了最后一次日出。
雨后的朝阳看起来格外夺目,王锦锦抱着萧秋年的胳膊,将头轻轻枕在他肩膀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依偎的背影。
这一刻,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两声鸡鸣后,萧秋年便去给王家各位长辈辞别,各房或多或少都赠了东西,当作面子工作。
只有王锦锦与刘氏送萧秋年送到门外,两个兵部的衙役已经守在门口,催促萧秋年离开。
萧秋年一身青衫,背着行囊,看起来就是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王锦锦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在混乱的军营生活。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便是一句:“万事小心。”
萧秋年点了点头,又复杂的看了眼王锦锦,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王锦锦“嗯”了声。
随即,萧秋年便要转身与那两个衙役离开。
阳光照在他背影上,王锦锦看得眼睛发酸,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四哥——”
萧秋年诧异的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纤细的身子便扑入他的怀中,带着鼻音,抽噎道:“你答应过我的,要平安回来!要是……要是你回来时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毫无威慑力的话,却让萧秋年感动极了。
他抬手抚了抚王锦锦的长发,低声道:“四哥不会食言,回去吧。”
萧秋年看了眼刘氏,刘氏便来将王锦锦拉开,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兄妹,也不能太露骨。
“四哥……”
“锦锦,等我。”
萧秋年平静而镇定的说完这四个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衙役又在催促,王锦锦无可奈何,只有眼睁睁看着萧秋年转身,离去,最后消失在巷口……
这一别,山长水远,再见不知他夕何夕,岁岁年年。
正文 战友
突厥与大元鏖战几次,一直未能攻破凤阳关。
但薛松等人也无法击退突厥的攻势,不能收回半座城池,好在两边粮草都算充足,这一来,两军便在凤阳关僵持不下。
朝廷的征兵令下来,各州县共募兵十万,加上凤阳关现存十五万,共二十五万的兵力。
京城此次新征三千人,一路西下,与另九万三的新兵汇合,共赴凤阳关。
这些新兵大都是农民,村夫,或无所事事之辈,家境优渥,有才有学的没几个。但现在摆在新兵们眼前的第一道关卡,便是“长途行军”。
大元分三军,前军是先锋部队;中军是主将统率的部队,也是主力;后军主要担任掩护和警戒。他们这些新兵因还没有经过训练测试,因此都被归前军的步兵营。历来上阵打仗,死伤最重的便是前军步兵营,其次骑兵营,最末便是弓箭营。
萧秋年换上了藤编的甲胄,腰间别着一把破旧的刀,看起来与所有的新兵都没有分别。
他们这一伍负责押运一车粮草,一伍五人,伍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魁梧汉子,名叫孙毅,是京郊外绿杨村的村民。
这人与他们新兵百夫长关系不错,因此一来就被选拔为伍长。
孙毅虽然长相凶神恶煞,但心眼儿不坏,话还挺多。
刚好中午日头盛,领头的钟校尉便吩咐下来,可暂时休息三刻,喝点儿水,吃些干粮。
萧秋年一伍的人,四个都坐在一起,就他一个靠在粮草车上,默默的吃高粱饼。
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与生俱来的多疑和敏锐,不允许自己跟陌生的人靠太近。
那孙毅瞧见了,也不废话,走上前就对萧秋年说:“萧兄弟,你这样离群可不行,瞧瞧别的队伍,都在一块儿聊天唠嗑,你一个人躲半边难道是怕我们抢你饼吃。”
伍中一个瘦子,名叫杨虹树的也站起来,朝萧秋年招手:“可不是嘛,大家有缘分在一起,萧兄弟你可别特立独行啊!”
另外两个也纷纷附和。
萧秋年皱了皱眉,说:“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相谈,只是习惯一个人了。”
战场无情,他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瓜葛,否则有朝一日他们有去无回,自己岂不是要平添几分愁。不为不必要的事情掺和,这是萧秋年的准则。
“嘿,你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孙毅也不见外,“看你长得白白俊俊,不喜欢和我们这些糙汉子为伍也是对的。但是你知道,咱们是去打蛮夷王八的,这上战场只将就四个字,同心协力!要是大家心不齐,我们大元又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呢!”
他这番话,刚好被路过的百夫长听见了,对孙毅又是一顿夸。
萧秋年想想也是,反正只与他们坐坐,不相谈便可。
于是萧秋年与孙毅,杨虹树几个坐在一棵树底下乘凉,另外一个体型偏胖的叫鲁佳,另一个略白净的叫齐子韫。
大家互相认识后,便开始闲聊。
鲁佳和孙毅一个村,孙毅指着鲁佳说:“别看这人长得壮,你们猜猜他干么来参军?”
鲁佳一个二十多的大男人,竟然红了脸:“孙哥,别……别乱说。”
杨虹树怂恿道:“孙哥,快说说!”孙毅哈哈一笑,答道:“鲁佳这人,娘娘唧唧,跟个娘们儿似得,老子看得着急!这次征兵,老子顺便帮他报的名,想着去军营里历练历练,也不用看见只死老鼠就嚎啕大哭!”
鲁佳脸色红的滴血,捶了下孙毅的肩膀:“不理你了!”
一旁的齐子韫正拿着水壶喝水,见状“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杨虹树瞧见了,就指着他笑:“齐子韫,你可是读书人,怎能如此无礼。”
齐子韫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现在大家都是大元的士兵,无需讲究礼仪。”
孙毅看着齐子韫抱了抱拳:“我就佩服读书人,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可不比咱们这些大老粗高雅多了?”他这时看向萧秋年,问,“萧兄弟,看你举止,难道也是个读书人?”
萧秋年拧紧水壶盖子,答:“略识几个字罢了。”
孙毅点点头:“也不错了,我他娘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杨虹树也抱怨说:“也不知道我爹娘咋就给我取这么复杂的名字,隔壁村有个叫王一的,这名字才叫好呢。”
鲁佳这时看向齐子韫,问他:“你看起来这么有学问,怎么不去考状元?有功名在身,就不用参军了。”
齐子韫叹了口气:“入三甲何其难?每年天下参加科举的人数不胜数,我等才疏学浅,要脱颖而出,实在太难。读书十六载,我如今也才是个童生罢了。”
萧秋年垂下眼帘。
他想起自己去兵部报名,那些衙役也问了他有无功名,他中举自然是有的,可他却谎称没有。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捅出来对他经后有所影响。
孙毅说道:“童生?那也很厉害了。”
这时隔壁一伍的说起凤阳关战事,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可听来听去,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杨虹树说:“我报名时,听兵部衙门里的官儿议论过这次战事,突厥那领头的莫顿将军,听说一刀就能割三个人的喉咙,厉害的不得了!”
“你这算什么,我听过更可怕的。”鲁佳战战兢兢的开口,“之前攻破的城池,突厥将归降的士兵收编,又将许许多多百姓抓了,女的全充为军女支,男的要么入降军队,要么被抓去做苦力,至于老而无用的……”
鲁佳打了个寒颤:“都扔护城河里了!”
齐子韫唉声叹气的说:“蛮夷何来慈悲?”
孙毅“切”了一声,道:“不然能咋办?自古以来,哪个侵略者不是杀异存同?听说那莫顿割下冯飞龙将军的人头,还毁了人家尸首。这也就罢了,陵城有多惨你们知道么?女人沦为军女支,最小的只有八岁!还有未出生的婴儿,全被突厥人烤了吃!护城河里,戈壁滩上,肠肠肚肚,断肢肉块,那是数都数不清啊!”
鲁佳闻言,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随即便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齐子韫摇头扼腕:“茹毛饮血,不过如此!”
杨虹树搓了搓肩膀,道:“不过你们也甭怕,不是所有士兵都要上战场的……只要守住凤阳关,大元气数就不会尽。咱们到时候抵达军营,表现好些,说不定可以进炊事营,切切菜煮煮饭。”
鲁佳点点头:“齐子韫,你有学问,可以去军师帐看管东西;孙哥,你和百夫长关系好,也没什么。至于我,出门时娘给了我不少银子,打点一下,去守粮草什么的,应该也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向萧秋年。
不知道为什么,鲁佳总觉得这个看起来白白俊俊的有些可怕。哪怕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他都不敢上前去招惹。
其他人其实也有同感,但感觉都没有鲁佳强烈。
最敢和萧秋年说话的,也就是孙毅了。
“萧兄弟,你呢?你想不想去炊事营?或者骑兵营喂马?要是有银子,我能帮你疏通疏通。”孙毅也是起了个好心,毕竟没人想去战场送死。
萧秋年却面无表情的答道:“不用。”
“当真不用?”
“嗯。”
见状,孙毅也不劝慰了,即便萧秋年的回答,在他们眼里跟傻子差不多。
没休息多久,军队又开始启程赶路。
他们要在半个月赶到凤阳关支援,不然胜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