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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列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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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炎咧嘴笑道:“对!对!简直美如天仙,不然洒家怎会和她在一起!”
李金贵道:“秦小师父真是艳福不浅。”
秦炎不管对方把这种字眼用在出家人身上是否恰当,竟乐陶陶的连连点头道:“不浅,不浅,比长江的水还深!”
李金贵暗忍着笑,道:“上次多有得罪,秦小师父请别见怪。”
秦炎道:“洒家明白,那完全是一场误会,因为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金贵皱了皱眉道:“在下并未出家,怎会和秦小师父是一家人?”
秦炎道:“因为洒家和令师弟认识,而且彼此感情很好。”
李金贵立刻泛出惊喜之色,急急问道:“你见过我师弟玉富?他在哪里?”
秦炎这时反而卖起关子来,慢吞吞的道:“你请在这里等一会,他大概很快就要来的。”
李金贵有些不耐烦的道:“他究竟在哪里?在下这几天找他找得好苦,实不相瞒,在下前些天奉家师之命回北崆峒去,不想离开南阳府后,又想起一件事回来请示,谁知家师和师弟都不见了。”
秦炎道:“这事洒家知道,令师在几天前已经失踪了,令师弟也是在到处找他,他这几天,有时住在城里,有时住在玄妙观里,听说有时还和白家的二小姐在—起,所以你才不容易碰到他。”
李金贵怔了怔道:“原来如此,那么秦小师父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秦炎道:“洒家是因为家师来了,他老人家原先住在城里客栈,现在已被一些好友请到玄妙观,所以吩咐洒家到城里客栈把他的几件遗物取来。”
李金贵先是一惊,接着又暗自好笑,这小头陀居然把他师父放在客栈里的“东西”称做“遗物”。
但他只作不曾留意,搭讪着问道:“你还没讲在下那张师弟在哪里?”
秦炎道:“洒家现在就是和他一起进城的。”
李金贵道:“他的人呢?”
秦炎向树林一指道:“就在树林里面!”
李金贵不解的道:“他跑到树林里去做什么呢?”
秦炎笑道:“他出恭去了。”
李金贵摇摇头道:“糟糕,我那张师弟出恭一次至少要半天时间,比一般人吃顿饭还要久。”
秦炎眨着两眼道:“他方才自己也说过,他为什么要这样?”
李金贵道:“谁知道呢,他从小就有这种毛病,治也治不好,改也改不掉,这种病现在少见。”
秦炎道:“大概时间也差不多了,待洒家喊一喊他。”
说着振起叫驴般的嗓门高声叫道:“张小兄弟!张小兄弟!快些把恭出完,你师兄来了!”
一连叫了十几声,却不见回响。
却见李金贵脸色一变道:“糟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炎也两眼猛眨的道:“是啊!他即便恭没出完,也该回答一声才好,怎么不吭不答呢?”
李金贵立刻向树林奔去,一边叫道:“走!秦小师父,快过去看看!”
他不等秦炎跟上,闪电般几个纵跃,已奔到土岗后的草丛边,伸手把那包着面具的道装取出,再等秦炎来到跟前,才满面惊诧之色问道:“秦小师父,地上怎会有一套衣服?”
秦炎呆了一呆道:“不好,这套衣服正是张小兄弟穿的,怎会放在这里?”
李金贵一皱眉头道:“不对,这好像是件道士穿的衣服。”
秦炎道:“令师弟穿的正是道袍!”
李金贵啊了一声道:“什么?我那师弟已经出家了?”
秦炎道:“其实没什么,他今天为了行动方便,所以临时向玄妙观的天昊老道长借了件道袍和一顶道士帽。”
李金贵越发吃惊道:“他把道袍撇在这里,人又不见,定是被人掳走了,来人一定走得不远,咱们得赶快去追!”
秦炎也觉出不妙,忙道:“要不要洒家帮忙?”
李金贵道:“秦小师父若肯帮忙,那是最好不过。”
秦炎道:“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用不着客气。”
李金贵道:“这树林太大,必须分头追才成。”
秦炎道:“洒家听你吩咐。”
李金贵往玄妙观方向一指道:“很好,就请秦小师父往那边追,我往相反的方向追!”
秦炎明知自己越追越远,总不好意思要求换换方向,只得应了一声,放腿奔去。
只听身后传来李金贵的声音道:“不管追不追得上,咱们还在这里见面,不见不散!”
李金贵见秦炎去远,也展起轻功,向回家的路上奔去,直奔出一里多路,才放缓脚步。
他并未再穿道装,只是重把面具戴上,以免在路上碰到村里熟人。
他这面具,都是进入家门之后先行取下,不过李铁牛夫妇也都见过,久了即便忘记取下,也不以为怪。
这时午时已过,白银凤和牛金莲都在家里,厨房里还特地为他留着午饭。
白银凤为了急于知道南北两大魔头和修罗门相会的经过,一见面就紧盯着问长问短。
李金贵约略说过之后,脸色开始凝重,叹口气道:“蓝天豪为了要回儿子,已答应修罗门要把府上放虫毁掉,二小姐务必要拿定主意。”
白银凤顿时花容失色,六神无主,猛搓着双手道:“阿贵,事到如今,我实在没有主意了,以我们两人之力,即便明着对付蓝
天豪夫妇,也不见得是他们对手,何况舍下范围又那么大,他随使在哪个角落下手,我们都无法防避。”
李金贵情不自禁又想起朱云,若这时有朱云在,凭他丰富的经验阅历,一定会拿出个主意。
又想起上次蓝天豪率众夜袭白家大院时,那位神秘的白衣蒙而人仗义相助,这次他会不会再度施以援手呢?……
白银凤见李金贵沉思不语,长长吁一口气,问道:“你可是想出了什么主意?”
李金贵语气沉凝的道:“我是想到上次那位白衣蒙面的前辈,如果他能再度出现,事情就好办了。”
白银凤蹙眉苦笑道:“人家也不是专为帮忙我们白家活着的,何况他也不可能知道蓝天豪又要对我家采取行动。”
李金贵却有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略一沉吟道:“那也不一定,上次蓝天豪的行动照样很秘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白银凤道:“上次他雇了戏班子在村东头唱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有蹊跷,这次他只要带个虫僮来就够了,用不着再唱戏。”
李金贵道:“他这次的行动,照样也事先泄了密,褚朴夫妇、天昊老道长、巫公明师徒都已经知道了。”
他语气稍歇,接道:“为了阻止蓝天豪的这次行动,天昊老道长今天曾帮府上说过不少好话,可惜蓝天豪执意不听,谁也没有办法。”
白银凤一愣道:“天昊老道为什么要帮我们白家呢?”
李金贵顿了顿道:“也许他也有他的私心,因为他可能已知道了赵恨地对你私相爱慕,为了成全他外甥,自然不愿府上被毁。”
白银凤娇靥立时泛起两朵红云,带着嗔意道:“赵恨地实在太可恶,这种事情怎可随便对人讲!”
李金贵道:“二小姐不该责备他,不妨设身处地想想,天昊道长是他目前唯一的亲人,而他对你又一往情深,他在情感无处发泄时,不向天昊道长倾诉又说给谁听呢?”
白银凤似乎也觉出李金贵是情理之言,不觉垂下粉颈,不再言语。
李金贵为探知白银凤心事,默了一默,搭讪着问道:“说真的,赵恨地既然对二小姐如此痴情,难道二小姐就真个一直不理不睬么?”
白银凤缓缓抬起头来,白了李金贵一跟道:“阿贵,咱们大事还没商量完,你忽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李金贵轻咳一声道:“其实我这话也是由大事上引出来的,总之,我觉得赵恨地不失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至于天昊道长,比玄妙观那三名观主,也实在好得太多了。”
白银凤蹙起黛眉道:“这些话最好以后再谈,现在商议大事要紧。”
李金贵沉吟了一阵道:“不管如何,我们今晚必须住到府上大院去。”
白银凤道:“住进去很简单,但又能发生多大作用呢!”
李金贵道:“有多大作用在其次,至少你是尽力了。”
白银凤人为感激的点点头道:“好!我们今晚就过去住,连你为我们白家的事都肯这样尽心尽力,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牛金莲在一旁虽然对他两的话听不全懂,却知道必定又有人来袭白家大院。
她望了望天色道:“阿贵兄弟,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留在厨房里。”
白银凤这才觉出不该让李金贵空着肚子陪自己讲话,也道:“你去用饭吧,时间还早,休息一下我们再商议。”
牛金莲在李金贵进入厨房后,也进入厨房开始做晚饭。
李金贵边吃边问道:“嫂子,怎么这样早就煮晚饭?”
牛金莲道:“我知道你和二小姐今晚又要住进白家大院去,所以应该早些吃晚饭,免得天黑了送去不方便,不过晚上我会再煮些点心或是面,要铁牛送过去给你们消夜。”
李金贵十分感动的道:“又要麻烦嫂子,实在不好意思!”
牛金莲道:“自己人还说这些话,我知道你们到了那边,可能连觉都不能睡,又要动刀动枪的跟人拼命,我给你们准备吃的又算得了什么。”
李金贵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道:“多谢嫂子!今晚的消夜,不敢再麻烦铁牛哥去送,我自会回来拿的。”
牛金莲道:“我想铁牛一定会抢着去的,他夸说这几天武功又大有进步,说不定晚上还要去帮忙打架呢。”
李金贵道:“上次铁牛哥确实帮了大忙,他用石头打倒不少苗疆峒人,只是这次对方并非打架来的,铁牛哥用不着再去,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下田要紧。”
牛金莲点点头道:“也好,我会劝他不要过去的。但这些天来,练武比下田的劲儿还要大,牛脾气一来,非去不可,我也拿他没办法。”
李金贵道:“不管如何,嫂子今晚只管好好休息,不必害怕,这次对方只为到白家大院下毒,不会到我们家来的。”
李金贵吃完饭,本来要找白银凤继续商议大事,谁知白银凤闲夜间有事,却进房休息去了。李金贵便也上床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近黄昏,李铁牛也由田里回来。
李铁牛拴好牛,放好农具,竟然不顾疲累,在院子里练起拳脚来。
牛金莲走过来道:“别练了,马上就要开饭!”
李铁牛愣愣地问道:“为什么今天晚饭这么早?阿贵回来了没有?”
李金贵闻声来到天井道:“小弟早就回来了!”
李铁牛边练拳脚边问道:“刚才金莲说要提前吃饭,莫非你和
二小姐晚上有事?”
李金贵道:“今晚的确有事,有人要到白家大院放虫下毒。”
李铁牛闻言一惊,立刻停下拳脚,急急问道:“是否又是上次那姓蓝的老王八蛋?”
李金贵道:“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会放虫下毒的?”
“好极了!”李铁牛大声道:“今晚少不得又要赶上一场热闹,这次我要用石头多砸上几个!”
只听牛金莲撇撇嘴道:“人家白家大院要被放毒,你还说好极了,这要让二小姐听到,不骂你才怪!”
李铁牛摸着脑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一番好意,人家二小姐那会像你这样小心眼!”
正说话间,白银凤已由房中走了出来。
牛金莲道:“既然人数到齐了,大家就到厨房用饭吧,忙晚上的大事要紧。”
饭桌上,李铁牛一直问长问短,李金贵也把蓝天豪受修罗门协迫,以放虫为条件换回儿子的事说了一遍。
李铁牛不住跺着脚道:“这姓蓝的老王八蛋,实在可恶!”
李金贵道:“这也不能全怨姓蓝的,他为了领回儿子,哪顾得了许多。”
李铁牛猛摇其头道:“他那狗儿子值几个钱?白家人院值多少钱?到底是他的儿子值钱还是白家大院值钱?只怕他一百个儿子,也抵不上白家大院值钱,他连这笔帐都算不过来,还当的什么总峒主?”
李金贵忍不住笑出声来,连白银凤也不禁掩口而笑。
李铁牛茫然差问道:“白家大院马上要被人放虫下毒了,你们两位怎么反而笑起来?”
李金贵勉强止住笑声道:“铁牛哥,你要知道人是无价的,在蓝天豪心目中,他的儿子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毁了整个南阳府,他也肯做得出来,白家大院虽贵,却并不归他所有。”
李铁牛道:“他儿子既然是无价的,为了个一钱不值的龟儿子,便毁了人家白家大院,这姓蓝的到底还算不算人?”
李金贵虽仍觉好笑,却无法再笑,叹口气道:“他既然非毁白家大院不可,谁也阻止不了。不过,今晚铁牛哥不必再去了,别耽误明天下田。”
李铁牛握了握拳头道:“我非去不可,这次定要用石头砸死那老狗娘养的,即便动手打架,我的武功也比上次高出很多了!”
李金贵摇头道:“这不是仅凭武功可以制胜的,铁牛哥别忘了上次你和朱云大哥曾中过虫毒,若不是那位白衣蒙面前辈赠药相救,只怕早就没有命了。”
李铁牛哦了一声道:“是啊,那位蒙面前辈,今晚是不是还要来?”
李金贵道:“我们当然盼望他来,但他来的可能性却实在太小了。”
李铁牛咧了咧嘴道:“这样说咱们今晚只有挨打的份,根本阻止不了人家放虫?”
李金贵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们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至于能否阻止得了对方放虫,实在难以预料。”
李铁牛也觉出事态严重,垂下头道:“姓蓝的已经决定在今晚来么?”
李金贵道:“姓蓝的为了救回儿子,在他来说,行动自然是越快越好,我们虽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却必须提早准备。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他把时间延后,反而要使得我们夜夜不得安枕!”
白银凤放下碗筷道:“饭已用过,我们该过去了!”
这次白银凤和李金贵是由围墙后侧进入白家大院的。
为了夜间照明,他们特地带了一包蜡烛和一盏灯笼。
李铁牛原本坚持要随同一起来,经过白银凤和李金贵苦苦相劝,才算暂时把他阻止住。
两人先打着灯笼在院内各处巡视了一遍,觉出并无任何异样。
他们还特地把灯笼上方盖上一块木板,不使光芒上射。
其实白家围墙高有两丈,仪是打着灯笼在里面行走,外面的人也是不易觉察的。
由于白家大院范围太大,连花园假山各处巡视一遍下来,足足耗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然后他们来到白银凤原先的绣房,暂作休息。
白银凤道:“阿贵,咱们不能一夜不睡,不如轮流休息的好,我休息上半夜,你休息下半夜。”
李金贵知道白银凤这样决定是对他的—种体恤,因为上半夜不睡觉对人的影响不大,下半夜不睡觉才是最辛苦难熬的。
他身为男子汉,岂能让一个女孩儿家比自己多受罪,于是沉忖了一下道:“二小姐,府上的院落实在太大了,仅凭一个人负责巡视,势必顾此失被,若巡视到南边,对方刚好在北边放虫,又该怎么办?”
白银凤眨着一对清澈似水的眸子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人都不休息,各自分头巡视?”
李金贵道:“我认为巡视不如监视,找一处较高的地方,四面都看得到,只要坐在那里注意了望就成了。”
白银凤想了想道:“那只有再到假山了。”
李金贵道:“假山也不够高,无法看到四面围墙,何况旁边不远处的那座大楼,就把视线遮去一半。”
白银凤道:“那我们就到大楼上,不是很好么?”
李金贵道:“府上的那座大楼,四年前修罗门的郑水明进袭时,已被震塌了将近一半,不知还能不能上得去?”
白银凤道:“爆炸后我上去看过,楼梯还都完整无缺,只是塌了一角,顶楼四面都有窗户,在上面监视,最好不过,刚才若不是你提起,我真还没想起呢。”
李金贵道:“那就请二小姐带路,现在就去。”
他说着,首先从床上抱起一条锦桩。
白银凤一愣道:“你拿被子做什么?”
李金贵道:“现在已是深秋了,夜晚楼上一定很冷,我怕二小姐受凉,所以才想起拿条被子去。”
他虽然仅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但却听得白银凤大为感动,也深深为妹妹玉凤庆幸,妹妹将来能把终身托付与他,总算没有选错人。
只是,自己的终身,是否能遇到一个像他一样体贴多情又敦厚朴实的人呢?……
说真的,若非妹妹玉凤已把终身付托与他,这些天来,他早就成为自己的心上人了。
她并未答话,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绕过假山,很快便到达大楼门口。
楼顶倾塌下来的残砖碎瓦,仍堆散在大楼一侧,似乎四年来从未有人动过。
围墙的荒草,高可及膝,秋虫鸣声,此起彼落,一片凄凉景象。
进入大门,地面积尘盈寸,壁角蛛网遍布,但楼还是完整无缺。
这座大楼,共高三楼,顶楼原是白氏家族当年夏季纳凉饮茶用的,另外也可在这里眺览山色风光,上面陈设了不少桌椅。
白银凤在二楼便吹熄了灯笼,上到顶楼,由于顶楼塌了一大片,也露出一大片天色,虽然月亮尚未露面,但满天星斗,两人的眼力又异于常人,对楼上一切,仍然看得很清楚。
李金贵抱着一床锦被,竟然无处可放。
原因是不论地板上和桌椅上的积尘太厚,好在刚才在楼梯口看到一把扫帚,便把锦被交给白银凤,自己找来扫帚打扫灰尘,又找到一只鸡毛掸将桌椅上灰尘掸干净,然后并起两张八仙桌,放上锦被。
顶楼上虽塌掉一角,但剩下的面积还是很大,足可容纳二三十人在上面聚会谈天。
四面果然都有窗,而且自从四年前被震开以后,一直无人关闭。
李金贵迅快的在四面窗口试看过,视界均无障碍。
他吁了口气道:“二小姐,你如果累,就到桌上休息吧,监视的责任,一切有我。”
白银凤自然不肯让李金贵一人辛苦,何况白家大院是她自己的家,真正该负责的是她自己,别人只是帮忙而已。
她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上半夜我们都不必睡了,蓝天豪到这里来,总是以上半夜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两人各守着一边窗口,大约一更过后,月亮已渐渐升起,居高临下,看得越发清晰。
不过南北两边的围墙距大楼足有三十丈开外,若不聚精会神注意,很难发现是否有人影移动。
尤其对方这次来的只是少数几人,必须格外留心。
夜已深,身处顶楼,又四面开着窗户,难免渐感寒意袭人。
忽听李金贵叫道:“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白银凤吃了一惊,急急来到李金贵同一窗口,果然一个人影,正在围墙顶上蠕动。
李金贵低声道:“好像只有一个人?”
白银凤道:“放虫不是打架,一个人就够了。”
说话间,那人影已落进围墙之内。
李金贵道:“二小姐,请在楼上继续监视,我下去看看。”
白银凤道:“千万小心!需要帮忙时赶快通知我。”
李金贵不再说话,施展出“巧燕出林”轻功,闪电般穿窗而出,待落下地去,已跃出五六丈远,但却不闻半点声息。
等他接连几个纵跃,掠近围墙时,那人正提着一个食盒迎面而来。
李金贵不觉哑然失笑,原因是这时他已看清来人是李铁牛。
“铁牛哥,你怎么又来了?”
李铁牛本来为来人的身法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听出李金贵说话,才松了口气道:“阿贵,你把我吓了一大跳!”
李金贵来到跟前道:“铁牛哥还不是把小弟照样吓了一大跳!”
李铁牛道:“我是替你们二位送消夜来了,现在可有什么动静?”
李金贵转过身道:“铁牛哥请跟着我走!”
李铁牛想起上次夜里送饭来时,先是在白玉凤的房里,然后又到了假山上,边走边问道:“你们是在三小姐绣房里还是在假山上?”
李金贵道:“那里也不是,这次是在白家大楼上。”
李铁牛道:“还好先被你发现了,不然我还真找不到呢。”
来到楼下,楼上的白银凤早听出是李铁牛的声音,只是为了隐秘,不便出声说话而已。
大楼虽已破败,但在李铁牛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高楼,往日他在围墙外看到这座有三层房子高的巍峨建筑,曾梦想着自己将来也能有机会登临其上。
现在居然实现了梦想,但在感觉上却也不过如此。
到了楼上,白银凤连忙迎了上来道:“李大哥又送饭来,实在叫人过意不去。”
李铁牛把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来,还热气腾腾的呢。
他把碗筷取出,叫道:“二小姐和阿贵兄弟快来趁热吃,夜深了,天气冷,吃饱了身上会暖和些。”
牛金莲对这顿消夜准备的花样还真不少,除了鸡丝面外,另有一盘面桃,一盘包子和半只炸鸡,两条黄花鱼,还有一壶热茶。
当两人匆匆用过后,果然身上已开始暖呼呼的,驱散了原有的寒意。
只听李铁牛道:“我明白了,你们二位先在楼上落脚,不外是居高临下便于监视,这种事我还做得来,就留在这里帮忙好了。”
这在白银凤和李金贵正是求之不得。
李金贵见多了一个人,再劝白银凤在桌上休息休息。
白银凤一来过意不去,那有自己家里的事让别人辛苦自己反而逍遥事外之理?二来两个大男人在旁自己女孩儿家睡在桌上,也实在不太雅观。
因之,她决定大家齐心协力,共渡一个晚上,好在人多除了可以加强监视网外,也不再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楼下发出细琐轻响,很像是脚步声音。
白银凤等三人,久久监视不见动静,本来已有些困意,突然听到这声音,不觉全都悚然一震。
白家大院早已无人居住,此时此地,怎会有脚步声音,难道有鬼?
但传说中鬼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如果说是听觉作祟,又不可能三个人的耳朵同时出毛病?
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蓝天豪派遣的放虫人来了,然而,放虫怎会到楼上来呢?
他们倒真希望是放虫人来了,因为他们可以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一举人虫俱获,使蓝天豪的计划完全落空。
由于声音像在楼下门口,反而使得楼上的三人视线无法达到。
此刻白银凤、李金贵都已不约而同离开窗下,蹑手蹑脚的来到楼梯门靠壁处。
李金贵本想下楼察看,却被白银凤摇手制止,因为此刻楼上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惊走对方,岂不等于煮熟的鸭子又让它飞了。
偏偏那声音在他们聚集在楼梯口壁角下时,已不再发出。
三人足足默等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仍无任何动静。
李铁牛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我们刚才该不是疑神疑鬼吧?”
李金贵道:“明明脚步声,绝不会错。”
李金贵道:“既然没错,他不上来,我们就该下去看看,老待在楼上不是办法,万一对方正在放虫,咱们待会儿,只怕连楼都下不去了。”
李金贵道:“我下去看看!”
他脚步尚未移动,早被白银凤一把拉住道:“慢着,说不定这正是对方诱敌之计,下去反而着了他们的道儿。”
李金贵不以为然,道:“人已经来到楼下了,他就是不诱,我们也要下去,铁牛哥说得对,再不行动,待会儿只怕连下楼都不容易了。四年前这座大楼是被修罗门炸毁,万一此刻楼下的人正在引爆大楼,那我们顷刻之间,便都要尸骨无存了。”
一语提醒了白银凤,但她仍有些犹豫,极力保持镇定道:“是否刚才我们都发生了某种错觉,弄得草木皆兵,凤声鹤唳呢?如果真是有人,他是如何接近过来的?又为什么脚步声忽然中止了呢?”
李铁牛摇头道:“二小姐,刚才确实是脚步声,绝不是什么错觉,我敢打赌!”
白银凤道:“李大哥,这时候还打的什么赌,我们再等—会儿,若仍没有声音,那就证明刚才的确是听错了。”
方才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他们相信即便楼下有人,也不会听到。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的光景,楼下竟又传来细琐的响声。这次由于三人都在凝神谛听,已可断定是有人在走动。
而且声音是发自楼下底层,证明来人已经进入大楼。
这时李金贵反而决定不再下楼了,因为他预料来人很可能会走到顶楼来,那时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不难将他一举成擒。
果然,底下已传来脚步踏上楼梯“格登格登”的声音。
李金贵、李铁牛,白银凤都在极力屏住呼吸,视线紧盯着楼梯下方,内心却在怦怦跳个不停。
那人显然已达到二楼,接着,转下个弯,再踏上顶楼楼梯。
在这刹那,白银凤等三人巳看清来人的满头皤然白发,和白发下面削瘦干瘪的面庞。
李金贵正要拔剑准备来人到达楼梯口时猝然出手,蓦听白银凤失声尖叫道:“金姥!原来是你?”
李金贵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不觉呆在当场,大有毛骨悚然之感。
那人却不慌不忙的道:“二小姐,我早就知道是你了,还有阿贵也来了,另有一位是隔壁的铁牛,对不对?”
白银凤不觉热泪盈眶,急急奔下去拥住金花女侠金琼华,然后携着她走上顶楼。
其实此刻白银凤虽明知面前是金花女侠金琼华,内心却并未稍灭惊骇错愕之情。
李金贵则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白银凤将金琼华扶在椅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方才怔怔地问道:“金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琼华凝望着白银凤,再瞧瞧李金贵和李铁牛,长长吁了口气道:“我—直住在大院里,到这里来,有什么稀奇?不过四年多来,上楼还是第一次。”
白银凤眨着一对明亮的眸子道:“你老人家四年前不是已经?……”
金琼华摇摇头道:“我没有死,我现在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你们都用不着疑神疑鬼,更用不着害怕。”
白银凤道:“可是你的伤势是怎样好的?”
金琼华淡淡一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师父南海无相神尼,她先用南海无尘神水洗净了我的伤口,稳住了伤势,使我一口真气,得以凝聚不散,然后回到铁笔峰无名谷,请来了巨剑神君程无忌大侠……”
白银凤脑际闪电般回忆起四年前的往事,那时她只在这里住了一夜,便被师父带到隐仙谷。
而师父却又邀巨剑神君程无忌离开了隐仙谷,直到两天后才回来带她到南海普陀山去。莫非这段时间,正是在为金姥疗治伤势?……”
金琼华继续说道:“巨剑神君程无忌大侠用一种独门秘制的龙凤丹云仙露,滴在伤口上,然后再敷上采自天山的九转真阳参粉,大约不到半个月,我就完全复原了。”
李金贵道:“你老人家所说的巨剑神君程无忌老前辈,可就是收了修罗门九剑主葛仙童做弟子的那位?”
金琼华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他在携同葛仙童返回仙霞岛时,还特地来这里住了一晚,那时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白银凤想起家人不知去向,忙道:“金姥,我家里的人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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