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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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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既能如此狠厉对待茹安,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该是例外的呢?不说自己,高中堂担心得对啊,太后之前能处置鄂中堂,以后未免不能处置高中堂。太后之前能砍茹安的四肢,以后未免不能砍……
李莲英失魂落魄地嘀咕道:“不不!我没有背叛太后!”
高起嘿嘿一笑,笑容在昏暗灯光下格外狰狞:“没有吗?你刚才不是把太后交代的事告诉了我!?”
李莲英惊得两眼圆睁,高起再冷声道:“再说……太后也已经背叛了你啊。”
许久之后,李莲英颤颤巍巍出了办事房,朝寝殿走去,一路走,一路内心还处于极度煎熬中。到了寝殿大门时,还存着是不是向太后坦白的一缕念头。正要迈步进门,却被两人挡住了。
“太后交代,今晚不再见人了。”
“李公公,有事明儿再来吧。”
两人趾高气扬地说着,即便贵为大太监,在他们这等小人物面前也得吃瘪,这就是得意之源。
李莲英瞬间怒气满怀:“太后交代!?怕是你们常大人交代吧!?”
一人朝寝殿方向努努下巴,另一人道:“有区别吗?”
仔细一听,又是那熟悉的声音,李莲英心中就觉得什么东西轰然粉碎。
“奴婢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伤了太后的性命,二是……”
回到办事房,高起还在里面,李莲英的声音又沉又冷。
他眼中喷射着精光,即便没有了男人的玩意,此时的李莲英,比男人还男人:“把常保碎尸万段!”
高起点头:“成交!那么,我们来谈谈,该怎么把皇上从常保手里夺回来……”
寝殿大床上,男下女上,男的捉着一对已经干瘪下垂的奶子,脸颊扭曲着,不知是苦是乐,女的双手在男人胸膛上又抓又拧,那上面已密布道道血痕,处处青紫。
“插啊——插穿奴奴——啊!”
“你果然是奴奴的天,天底下就你最能、能插得奴奴升仙——!”
“肆哥——啊啊啊!”
上面那女人翻着白眼,腰臀如疾风暴雨般鼓荡着,嘴里还如痴如梦念着。
接着女人身体一僵,如绷直了的弓弦,停了好一阵,才嘶声大叫,与此同时,身下男人也噢噢大叫出声,两眼几乎翻白,两人同时哆嗦了好一阵,才瘫作一团。
喘息持续了许久,男人小心翼翼地道:“太后,调拱圣军入盛京这事,讷亲庆复诸位大人都说,怕到时候太乱,难以收拾啊。”
砰的一声,已软作一摊泥的茹喜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就叫常保踹下了床。
“狗奴才!忘了规矩么!?”
“太后息怒!奴才该死!”
茹喜尖声呵斥着,光溜溜的常保赶紧跪在地上叩头不止,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太后早说过,只要在床上,就得假扮圣道皇帝,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第九百七十七章 盛京乱起
“罢了,你也是担忧大局,哀家饶了你这一回!”
茹喜显然也正忧心这事,让常保暗叫侥幸。
“这事哀家已有安排,还有高起在……”
说这话时,茹喜也不知是笃定还是期望,她心底深处正泛着一股股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或者什么事办错了。
常保道:“就怕高起也有异心啊,此人自成一路,手握三四千精兵,小儿子还守在皇上身边……”
茹喜皱眉,依稀感觉到了什么:“常保,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白日那些争论乱了你的心,也想着继续跑!?”
她再骂道:“蠢才就是蠢才!想事就不过过脑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宁古塔!?朝鲜!?圣道调来的百战雄师还在路上!呆在盛京,手里还有几十万颗头颅可用,还能遥制大半个辽东,这一跑,还有什么筹码跟圣道周旋!?”
常保想说什么,却闭了口,就一个劲地叩头。
出了寝殿,常保一声长叹,步履沉重地回了自己的居处,却发现一人已等了他许久,是原北京城九门提督,现在的盛京“八门提督”,步军营统领鄂善。
“拱圣军已经入城了,你就不担心他们拿我们的人开刀!?”
在北京城时,常保这个太后驾前红人跟讷亲、庆复和鄂善还多有嫌怨,可到了盛京后,面对当地满人,尤其是武卫军的排挤,以及深得重用的高起的威胁,他们这些人就抱成了团。鄂善嘴里所谓的“我们的人”,就是依附于他们的那些旗人。
满人里的大姓贵胄都跟宗室有关,而北迁旗人里的精英分子则投靠在他们手下,此外,北京旗营的数万家眷也抱成了团,紧紧抱着他们这一派的大腿。
这些旗人迁来盛京后,跟当地满人争执颇多,同时也因盛京聚了几十万人,粮米和各类物资都骤然紧张,双方已不仅仅只是意气相争。
拱圣军就是以前的武卫军后翼,本就出自辽东满人,班第领着这帮人入盛京,以禁绝恂亲王告满人书为借口,要拿一万人头,这人头该从哪里出,答案显而易见。
“我跟太后说过了,太后说,还有高起在。而且……拱圣军的人头,也是额外之数。”
常保的话底气很是不足,他对这事也有很大顾忌,可太后的谋划就是要以满人的人头血祭,而且时势激荡,必须要快要狠,北迁来的京营鸦片兵根本指望不上。
他们手下的鸦片兵跟北迁满人沾亲带故,让他们摘人头,只能去摘盛京本地满人。那结果很明显,跟盛京满人沾亲带故的拱圣军就要反了,再加上盛京本地满人,太后还怎么保住权柄?
常保对太后的谋划很清楚,那就是先对北迁满人动刀,再由高起对拱圣军动刀,而到最后……常保猜想,就该由他们这股太后的真正嫡系来对高起动刀了,这个次序错乱不得。
鄂善愤声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人亮着脖子,等班第来杀,再指望高起来给我们报仇!先不说这事上,太后的用心很不公道,就说那高起……他真能靠得住!?”
高起靠不靠得住,常保不敢说话,只厉声道:“你敢置疑太后的用心!?”
鄂善冷哼道:“你真知太后用心?”
常保抽了口凉气,连鄂善也开始怀疑太后的立场了?
接着常保一转念,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假扮圣道皇帝颠鸾倒凤,还倾诉心声,满口倾慕而不得的幽怨,太后能是什么立场!?
之前他是不在乎这个的,他也不敢在乎,太后将钮钴禄氏留在了关内,就带着他一根独苗北迁,随时都能以里通南蛮的罪名处置了他,天可怜见,他想里通都找不到路子……
外人都当他是茹喜裙下面首宠臣,可谁人能知他的苦楚呢,现在胸口都还火辣辣的痛,都是太后抓的拧的,身子更是发虚,太后这年龄,便是他吃壮阳散,这段日子天天宣淫,也有些熬不住了。
见常保脸色又青又白,鄂善再幽幽道:“或者,我们也都不知你的用心。”
常保心神更是恍惚,一股孤苦无依的感觉充盈全身,他当然不敢道破太后爱慕圣道,这一切作为都可能是在取悦圣道,说破了这一层,他也将是牺牲品,但他也绝不想跟着太后一同坠入深渊,他也是个人,总得为自己的小命和未来考虑。
常保低声问:“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用心?”
鄂善微微一笑,知道常保已有了想法,他朝某个方向指指:“不管我们做什么,皇上得护好了。”
盛京庄亲王府,庄亲王允禄对衍璜等一大帮宗室道:“不管怎么乱,咱们得护好了皇上!”
宗室手中无兵,茹喜上台后,为固手中权柄,确立对满人的直接管制,更不断削薄他们的旗务之权,到现在,他们这帮爱新觉罗几乎就是一批妆点满人大义的花瓶。
但这不等于他们甘愿坐以待毙,也不等于他们会完全抱住茹喜的大腿。
“茹喜太厉害,就因为太厉害,到最后,她不仅护不住满人,还会害了满人。”
衍璜幽幽说着,允禄等人点头。
白日在大政殿里,他们跟重臣们争论满人去路,不敢向茹喜当面道明的原因就在于此。
不可说的原因,是茹喜手里抓着的只是满人的权柄,而非满人的大义名分。真正号召满人的是谁?当然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当然是皇帝。不管恂亲王怎么置疑,废帝嘉庆又跳了出来,可现在顶着满蒙汉八旗主子这个名头的,还是永琪。
不敢说的原因,却是茹喜挡在满人跟圣道之前,似乎太过耀眼,以至于形势有些像圣道刻意针对茹喜而非满人。就算满人再找出路,只要茹喜还在,圣道都会穷追到底。瞧,大判廷发来的告票已经很清楚了,尽管人人有份,可“天犯”的排位里,茹喜是头一位。
“咱们还能做什么呢?无病无将。”
“怎么护皇帝?茹喜还牢牢掌着旗营和高起那帮人马,宫中也全是常保的人。”
其他人都很沮丧,原本他们对茹喜还抱着绝大期望,白日那场去国奉明大戏,他们都觉得该能奏效,还钦佩太后用心深彻。可没想到,先是十四的告满人书,再是大判廷告票,一番努力鸡飞蛋打,继续窝在盛京坐等茹喜跟圣道软斗的信心全都烟消云散。
他们必须找出路了,可如他们所说,他们又能做什么!?
衍璜心气充盈,似乎又回归十四年前,那个与福彭一同,跟随弘时大闹北京城的显亲王。
“满人的大义在爱新觉罗家,就连圣道,为了分化我们满人,也得抬出十四来,咱们不必做什么,都会有人找上门来。再说了,我们还握着另一桩大义……”
众人若有所悟,允禄更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衍璜点头:“八王……议政!”
众人心惊肉跳,搞八王议政!?这是要夺太后权柄啊。
见众人一脸惶恐,衍璜冷声道:“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茹喜当作祭品,杀给圣道看了!茹喜让庄亲王、高起和班第掌缴书杀人之事,可拱卫军入了盛京,该杀谁,庄亲王说话能算数吗?”
允禄黑脸,他的话算个屁……
正说到这,一人急急告进,手里举着一张单子,惊声道:“大判廷的告示洒得满城都是……”
这事没什么稀奇的,圣道能让顺风急递赶在搞去国奉明大典的当日送上告票,自能接着在盛京一城广洒告贴。
那人再道:“上面说、说九月九是最后期限!不纳票伏罪的话,红衣就要入盛京拿人!”
轰的一下,众人才炸了窝,最后通牒!九九重阳,被圣道选作了处置满人的最后时限!
“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找太后去!”
“去哪里都好,不能再待在盛京城啊!”
“若传言为真,咱们这时候去找太后,不是把脑袋送上去么!?”
众人纷纷攘攘吵着,满心都是恐惧。
“闭嘴!现在要紧之事,就是护住皇上!”
“没错,不管太后是什么态度,咱们得先拿住筹码!”
允禄和衍璜同时决然道,衍璜再振臂呼道:“召集家中健仆和信得过的奴才,凑出人马,咱们要复政!”
入夜,已是十一时了,大批兵丁踩着整齐步子,自盛京大西门,也叫怀远门入城。兵丁们个个火枪在肩,神色凛然。步履之间,张张告贴被踩在地上,却没人捡起一张,偷看半眼。
城门处,班第挥着马鞭,对部下道:“我班第虽是蒙古人,可家族出自蒙古八旗,满蒙一家,我就是满人!先杀绝了城中那些南蛮报人,再杀汉人,接着杀关内满人,咱们满人要存族,就不能要那些已经失了满人血气的废物!”
有部下踌躇道:“可太后……”
班第阴恻恻地道:“太后调我们入城,就是信我们。再说了,我们忠的是满人,不是太后!太后若是作梗……”
他冷冷道:“那就说明传言是真的,太后是圣道的人,是最大一个满贼,到时尔等敢不敢杀!?”
部下们一脸热血慷慨状,齐声喊道:“杀!杀!杀!”
目送大队人马入城,班第摇头道:“太后,你真当我们这把刀没有自己的想法么?我之所以隐忍到现在,不跟兆惠和阿桂一同行事,为的就是今天!”
盛京城中某处客栈,英华报人们正相聚一处,彻夜长谈。
“九九重阳剃鞑首,真是好日子,快意啊!”
“大判廷的告贴已经广发一城,加上胤禵告满人书,太后急调拱圣军入城,这一夜,将是不眠之夜。”
话音刚落,嘈杂声不止,有人再道:“那‘将’字得改成‘已’字了。”
八月二十日,辽东满人刚刚宣布大清去国,自为大明遗臣,像是支撑着满人之心的脊梁断了,接近十二时开始,城中杀声不绝,呼号冲天。
第九百七十八章 谁叛了谁
本还抱着作壁上观,完成“盛京之乱亲历记”现场报道的报人们绝没想到自己会是先登台的主角,当护卫他们的步军营官兵警告他们,拱圣军派来杀他们的兵马就在三条街之外,要他们赶紧跑路时,报人们也炸了窝。
“我们是非战之人!青雀旗就立在客栈外呢,为什么要杀我们!?杀得我们,就杀得绣着水纹标记的医者,他们脑子是豆渣吗!?”
“年轻人,拱圣军就是武卫军,不吃咱们那一套。他们脑子不是豆渣,可都是狼脑子,哪能容下什么战与非战?是英华人就杀,是汉人就杀!”
“赶紧走吧,小命要紧!”
“咱们走了,这篇大报道就没着落了!”
“这时候还想什么报道不报道……”
“这是咱们报人的天职!再说了,咱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报人们正吵吵着,步军营的一个小佐领鼓足胆气道:“去咱们的军营!看他们拱圣军敢不敢冲步军营!”
报人们一愣,接着大喜,这可是绝佳活路,正要赞扬佐领仁义,那家伙又腆着脸道:“只是还得劳烦各位老爷为咱们作保,免了咱们的本罪。”
众人抽气,这是在向他们投诚吗?
“咱们是报人,不是天地会或者军情部!”
“我们只管报事,不该涉身事中啊!”
“刀枪之下没什么报人了,只有英华人!”
这帮颇有旧世腐儒风范的报人又吵了一阵,好在腐虽腐,却无旧世的迂,很快就统一了认识:小命要紧。
“走!护着咱们赶紧走!咱们不是大判廷,你说的事咱们管不了,能做的就是在报上鼓吹你和你的兄弟们这仁义之行!”
来自《越秀时报》的主笔是这帮报人的领袖,对那佐领作了如此承诺。
佐领跟这帮报人相处日久,很清楚这些人的能耐,大喜道:“这就够了,有劳诸位老爷!兄弟们,护着老爷们赶紧走啊!”
官兵齐心,将报人们裹在阵中,急急朝步军营的军营撤去。前脚刚走,拱圣军兵马后脚就到,见走脱了南蛮,一部分人穷追不舍,一部分人径直在客栈附近开始杀人放火。
八月二十一日深夜,一时左右,盛京城之乱,就连班第自己都已控制不了。
一部分拱圣军追着英华报人到了步军营的军营,要入军营搜查,护门兵丁还跟他们理论,被当场枪毙好几人,鸦片兵们顿时也都激怒了,蜂拥而出,与拱圣军战作一团。
原本鸦片兵没什么战力,如果跟拱圣军阵而战之,绝坚持不了几分钟。可现在已是火器时代,趁着夜色,又有街巷屋舍隔着,手中的家伙不比拱圣军差,人更是数百乃至上千,以多打少,追来的二三百拱圣军被打得抬不起头,丢掉几十具尸体后,就只能缩成一团,苦苦死撑。
这一路拱圣军有杀步军营官兵的胆子,其他路拱圣军就有杀“投降派”官员的胆子,一座座宅邸里,死尸枕藉,火光冲天。
“投降派”官员不少都跟宗室沾亲带故,本就正在集结人手,由此也侥幸拼出一条血路,纷纷汇聚到庄亲王府。
“太后动手了!”
“她已知咱们的用心,正让班第剪除咱们的羽翼,接着就要轮到咱们了!”
“应该马上进宫护驾!把皇上从太后手里抢回来!”
衍璜和允禄是这么理解这般乱相的,即便他们养尊处优多年,当惯了墙头花瓶,绝没什么胆气,可刀子架上了脖颈,也不得不跳墙了。
可问题是,他们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护住他们就不错,哪还有力量攻进宫里?
“现在的问题是……分清敌友。”
“太后和班第就是敌,剩下讷亲、庆复、鄂善那三人帮是一派,高起是一派,他们谁是敌,谁是友?”
“那三人帮跟常保关系很好,常保就是太后的铁杆,他们绝不是友!”
“就剩下高起了,赶紧派死士去联络高起!跟他说,只要他能保住咱们,抢出皇上,要什么大义名分,咱们都能给!”
宗室们很快判明了局势,向高起伸出了“大义之手”,原本之前大政殿里,他们和高起争满人去处,就是在争这大义名分。高起虽不愿屈居他们之下,可至少不是太后一路人,无心继续蹲在盛京这条破船上,坐等船沉之日,现在形势紧迫,不得不向高起低头。
形势骤变时,上位者往往难以看清形势,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当局者迷,尤其是自以为依旧执掌着整个棋局,却不知形势之变,就变在这棋局已经崩了,手中的棋子已纷纷跳出来自开一局。另一方面,形势之变,一开始并非是全局性的,只是其中一些环节崩掉,而上位者的插手,才导致全局崩溃。
深夜二时,茹喜被紧急唤起时,还揣着一肚子燥火,之前揪着常保又战过一轮,常保那奴才却总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吃足了药,那玩意也不给力,害得她只能用温水黄瓜善了后。
来的是讷亲和鄂善,庆复已是茹喜黑名单上的人,因为他在大判廷“天犯”名单上的排位跟他的身份很不相符,结合大政殿上,庆复那似笑非笑的脸色,茹喜认定此人再不可靠,甚至说不定借当年总理事务大臣的便利,跟南蛮已经搭上了线,所以卸了他的领侍卫大臣之职,先搁到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凉凉,再伺机收拾。
茹喜自认思虑已经很周全了,包括调拱圣军入城,她已经作好了盛京大乱的心理准备,甚至这都是下一步收拾拱圣军和班第等人的必要铺垫,郑庄公杀共叔段的故智而已。
可听到讷亲和鄂善禀报说,拱圣军先去杀英华报人,再跟步军营冲突,现在则专门找北迁满人里的高官甚至皇室宗亲下手,茹喜一跳而起,尖声叫道:“混账!”
杀高官乃至宗室都没什么,砸了那帮墙头花瓶,还是献给圣道的绝佳祭品,跟步军营冲突也正可用作之后让步军营和高起反手收拾拱圣军的铺垫,可杀了英华报人,就算圣道心满意足要罢休,也勒不住英华国人的心,她还怎么从圣道手下挣到和谈!?
不行,得紧紧拱圣军的嚼子!
此时茹喜自觉还是十分清醒的,拱圣军这帮二愣子已经热血上头,言辞不能太激烈,甚至得以褒扬鼓励为主。
“我们去!?太后,我们去就是送人头的啊!”
听茹喜要他们去找班第传谕,讷亲和鄂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话茹喜觉得也对,再叫来李莲英。
“这事就只能你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哀家的手足,再无他属。”
茹喜对李莲英这么交代着,李莲英接过手谕,心中还暖暖的,更为之前跟高起密谋而愧疚惶恐,自己真是昏了头,怎能背叛太后呢?
出了寝殿,冷风一吹,李莲英清醒了,该死!是去拱圣军那帮屠夫那送信啊!班第那些人就是太后要第二拨收拾的对象,给他们送信,不是被班第识破用心,就是之后也被打成班第一党,都是掉脑袋的事,为什么不找常保,却要找他!?
“太后……你就这么憎恶奴婢吗!?你真要杀奴婢,一句话的事啊,呜呜……”
李莲英哭哭啼啼,带着信没去找班第,反而找了高起。
“太后果然是满贼!看,她褒赞拱圣军清除‘满贼’的‘义行’,却要拱圣军不伤南蛮,虽然百般伪饰,却掩盖不了一心护她真正主子的用心!”
高起得了茹喜的手谕,大喜过望,而他的解读也让李莲英既是哀苦,又是轻松。太后,既是你自绝于满人,自绝于奴婢,就别怪奴婢我要弃你了。
高起正在寻思该怎么利用这份手谕,宗室们派来的死士也来了,听爱新觉罗们要倚自己为长城,高起高澄父子对视,眼中都是狂喜之色。
原本高起只能算是打酱油的边缘角色,靠着茹喜才跻身核心层,可有茹喜“卖族”铁证在手,再有宗室为政治靠山,本只求为自己打算的心思霍霍蹿升,野心骤然膨胀。
这一夜,是我高起之夜!
即便审慎冷静,高起也差点忍不住振臂狂呼,之前在硖石关被红衣打碎的胆气轰然重新凝聚,高起也爆发了。
“高澄,你把这份手谕带给班第,把太后的用心和谋划都道给他,跟他说,满人未来得靠他们,清除满贼的重任就在他肩上!只要他愿进宫除贼,我高起定当附骥!”
“李总管,你带着我的人入宫,跟我二儿子高挚搭上线,把皇上保出来!”
高起急急吩咐着,这般作为,高澄李莲英都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要跟拱圣军来往?不是该跟宗室联手,先阻挡拱圣军么?
“真正的主角,要在最后才登台……”
高起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借拱圣军之力先解决太后,这是顺水推舟之事,太后一去,谁握住皇帝,谁就能得大义,为此他早就埋下了伏笔。
李莲英尖着嗓子道:“高中堂,之前说好了的,不能伤太后性命,还得杀了常保!”
高起微微笑道:“放心,太后不早就计划好了要用我么?最后一定会来找我的。至于常保,相信我,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可不止李总管你一人。”
李莲英放心而去,而在皇宫外一处豪宅里,常保正眼皮直跳。
“这东西真是没用……”
身下宠妾忙乎了许久,依旧不能把他那玩意立起来,恼怒地嘀咕了一句,气得常保一巴掌将她扇下了床,伺候了那个老女人,还要来伺候你这贱婢!?
光溜溜的女人趴在地上叩头求饶,怒意又转哀怜,对自己的哀怜,跪在地上的哪是女人,是他自己啊。他搜罗来的这些美姬,就没什么机会享用。
哀怜再转为对太后的怨意,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怨意。拱圣军入城,正杀得血流成河,可听讷亲和鄂善说,太后只淡淡说会交代班第注意分寸,分寸……都杀上步军营和爱新觉罗家了,如果这分寸再收不住,是不是他自己也要成太后的祭品?
讷亲和鄂善刚才遣使说,他们已经对太后绝望了,准备自力更生,纠合步军营和旗营人马,保他们北迁满人,还劝常保多为自己考虑。
怎么为自己考虑?没了太后,自己屁都不是……
正急得要拽断辫子,部下急急禀报说,有大群拱圣军人马冲了过来,嘴里喊着诛除满贼。常保惊得魂飞魄散,这就冲着自己来了!?
“进宫!进宫!”
他下意识地带着部下奔入皇宫,什么美姬爱妾也不顾了,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这个领侍卫内大臣,还掌着皇宫郎卫和宿卫,高中层将官都是他逐步换上的心腹,两三千人,怎么也能保住他,何况到此紧急关头,太后肯定也得跟他共度难关。
仓皇逃入皇宫,可拱圣军却毫不停步,也追到了皇宫门口。
“开枪!开枪挡住他们!那是反贼!”
“常大人,太后刚刚换了印信,今夜是托恩多大人负责宿卫,你要见太后,也得让托恩多大人递话。”
常保厉声喊着,可回答他的是这一桩噩耗。托恩多是他的副手,视他为钮钴禄家余孽,两人颇有不合,不过之前他仗着太后恩宠,压根不把这人放在心上,甚至还极尽打压,现在却被太后骤然拔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是太后……是太后要解决我……”
早就在心底里荡着的忧惧成真,常保脸色瞬间惨白。
他倒真是冤枉了茹喜,茹喜只是在防他而已,这一夜形势大乱,想及康熙故事,隆科多一人包揽内外宿卫,才让雍正有机会夺位登基。茹喜决定在形势明朗前,不能将身家安全寄托在常保一人身上,所以才临时拔起托恩多。
本就心里有鬼的常保哪知那么多,就知自己小命不保了,心中长城轰然崩塌,忧惧到极点,胆气反而狂涌上身,所谓再无可失之物,反而毫无畏惧,就是常保此时内心写照。
“你不仁,我不义!就拖着你这贱人,陪我一起下黄泉!”
常保两眼充血,心中还澎湃着要翻身作主的快意,“死前再操你一次,这次我得在上面!”
他拔刀大呼:“蠢才!拱圣军是来杀你们的!托恩多跟班第已经串通一气,要将你们一网打尽!还不跟我一同拒贼!”
宫中郎卫本就不解为何一下换了上司,加之常保平日也笼络了不少军将。今夜形势本就大乱,拱圣军乱杀人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火光和喊杀声更不绝于耳。这一声呼,绝大多数郎卫都信了,下意识地站到了常保一边。
“找太后去!问她为什么要让拱圣军来杀我们!?”
常保没什么政治头脑,此时就想着找太后质证,顺带将她当作挡箭牌,如果真是太后要杀自己,就一刀了结了她,两人共赴黄泉。
轰鸣枪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再度打断了茹喜的睡眠,小太监屁滚尿流地冲进来大喊:“反了!常保大人反了,带着拱圣军杀进宫了!”
茹喜一口气从肚腹抽上喉头,差点被梗晕了,常保!怪不得这混账早前神思不属呢,原来就是在谋划着造反之事!
“李莲英——!”
她下意识地招呼自己的“手足”,喊了一嗓子,才记起自己将他遣去见班第了,这一夜乱成这样,也不知生死。
“托恩多呢!?什么?被常保杀了!?”
再想起之前刚拔起来的宿卫首领,却得来这么一个噩耗,茹喜咬牙切齿,却又不解至极。为什么?为什么常保会跟班第勾结上?又为什么会反她!?这事实在难以解释,可她哪有胆子等着跟常保当面质证呢?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逃!
“去皇上那,先护住皇上!”
茹喜虽惊惧,却没失去理智,更舍不下感情,以理智言,她手里若没皇帝,这一逃,盛京就不再是她所能发号施令的了,而以感情言,皇帝是她亲生儿子,怎能舍下儿子呢。
混乱中,茹喜被数十宫女太监护着,急急奔来了永琪的寝殿。
“儿啊,你没事就好……”
见到永琪出迎,茹喜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展开双臂,朝儿子抱去。
“咱们先走,先逃出这是非之地,等乱局平定了,再来收拾河山。”
她还不停念叨着,不知是安自己的心,还是安永琪的心。
再自以为内涵地补充了一句:“别怕,就算所有人都叛了咱们娘俩,咱们还有大义名分,有这名分在,圣道也不能坐视不管。”
永琪一直冷冷看着她,直到这话出口,才道:“果然,你真是圣道的人,你真是最大一个满贼!”
“什么!?”茹喜以为自己幻听了,僵在当场,一脸难以置信地问。
永琪手臂一扬,脸颊扭曲着,将一抹寒光挥下。
“这是为死难的满人,丢掉的江山报仇!”
噗嗤闷响,一柄匕首插入茹喜右胸,冷冽寒意几乎冻僵了茹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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