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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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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部下道:“别想了,咱们又没福寿膏。”

年斌沉声道:“闭嘴!这等事体,是尔等可以随便议论的!?”

喝住了部下,年斌心中却道,没福寿膏又怎么了?日本人能卖!日本人靠不住,自己就不能在朝鲜种,在山东种?北方本就有种罂粟的,只要搞来熬制方子,哼哼……

船队几乎丢了个干净,可思路这么一通,年斌再无半分沮丧,血火的战场他打不过范四海,鸦片却是另外一个战场。至于父亲关于朝鲜的交代,自己虽然倒霉了,可朝鲜水师完蛋,李光佐一并倒霉,反而是绝佳机会,就看在汉城的左未生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三道水师覆灭!?李泰参失臂,退守釜山,海寇正一处处清理沿海炮台!?”

景德宫,李昑第一次在李光佐面前显露真情,震惊、恐惧、愤怒,各种情绪裹在一起,全都抹在了脸上。而逼视李光佐的目光更如钢刀,似乎要将李光佐劈成两截。

他之所以甘愿受李光佐扶持,甚至容忍年羹尧水师入朝鲜海域,就是存着摆脱大清,自立为帝的雄心。为此要冒的风险,他都有所预料。

可没想到,先是鸦片入朝鲜,再是英华“海寇”入乱。第一次是打跑了,现在卷土重来,把三道水师一扫而空!战船毁损三十艘,官兵死伤两千,被俘数百,三道水师统制使李泰参重伤。

“海寇”还通过释放回来的俘虏称,不久后就有英华天使到朝鲜来问罪,追究朝鲜勾结年羹尧劫掠商人财货的罪行,这个消息让李昑百味杂陈。他本是盼着英华使者来的,却绝不是这个时候,绝不是如此来意。

他本下意识就怒英华欺人太甚,天朝上国,竟容商人卖鸦片入朝鲜!可接着又觉得这定不是英华的错,不是圣道皇帝之意。都是李光佐的错,这些事,都是李光佐上台后才出现的……

“领议政,如今要怎么办?”

李昑恨透了李光佐,语带讽刺地问。你去全罗道时,不是说禁鸦片手到擒来么?你举荐族兄当三道水师统制使,不是说乃李舜臣第二,绝不容海寇侵掠么?你引年羹尧水师入境,不是说绝无后患么?你许下的事,到底办成了几桩?

李光佐在顺天挨了一炸,伤到了肺腑,身体很虚弱,嗓音显得无比空寂:“只是海寇作乱,上不了岸,大王勿虑。”

砰的一声,李昑砸了小案,挺身而起:“勿虑!?天使来了,你要怎么办?我朝鲜要怎么交代!?你说啊!”

一时心切,李昑直接唤出了“天使”二字,李光佐眉头一挑而散,再低头作请罪状。

训了李光佐一顿,李昑没掌住政务,只能由李光佐自己去安排对策。

回到寝殿,李昑就觉度日如年,想有所动,满朝都已被李光佐控制,不敢轻信他人,暗中招来黄远,着他在外面打探李光佐的行止。

第二天,黄远回报道:“大王,李光佐昨日出宫后,就直奔商原君住处去。”

李昑抽了口凉气,商原君是他六弟延龄君李昍的养子,今年十七岁,从法理上讲,如果他死了,商原君继位的可能性最大,这李光佐想干什么?

“以小臣愚见,李光佐狼心贼子,又有年羹尧撑腰,已箭在弦上,大王若不出手,可要追悔莫及!”

黄远涕泪横流,自李光佐任领议政后,大肆诛杀老论派政敌,黄远这个没落的勋旧派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李昑无力地道:“他、他怎么敢?他怎么会?”

黄远道:“李光佐心中只有朝鲜帝业,至于皇帝是哪位,他怎么会在乎!?”

李昑呼吸急促,脑子转了好几圈,忽然有所醒悟。

李光佐多半已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害怕自己跟英华相连,坏了称帝大业。朝鲜不管是继续效忠大清,还是转投英华,都不可能摆脱藩属地位,只有靠年羹尧才能自主。

原本李昑也是这想法,可现在却开始打起退堂鼓,他实在害怕面对英华天使的问责。而李光佐觉出自己有了“异心”,不惜转而扶持新王。

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他有年羹尧撑腰啊!

“让我想想……”

李昑五内俱焚,他忽视意识到,决定自己生死,决定朝鲜存亡的关键时刻到了。

黄远凄声道:“大王!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昑咬牙道:“也罢,召城守军统制使崔成性进见,莫走漏了风声。”

圣道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掌握着汉阳最大最可信一股武力的崔成性入景德宫,跟李昑所要求的悄悄进见不同,崔成性大摇大摆,带着数百兵丁入宫。

来到已惊得浑身麻木的李昑身前,崔成性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再手一招,部下将一颗人头掷在了地上,正是黄远,呲目咧嘴,死前似乎跟李昑一般,惊骇欲绝。

“此人蛊惑大王,祸乱朝鲜,臣奉领议政之命,诛杀逆贼!”

崔成性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忍,但言语有力,显然心志已定。

“你可是世代受我王恩之人,你才是叛乱!”

李昑愤怒地叱责着,崔成性却只跪着,不再开口。

“大王,王恩再深,总比不过朝鲜的道统,朝鲜的帝业。”

一个清人从兵丁中现身,却是左未生。

“大帅不日将亲至朝鲜,与大王结成亲家,还望大王不要坏了我们两家之谊……”

左未生冷冷说着,李昑浑身透凉。

第七百七十四章 朝鲜风云:崔李之乱

年羹尧没来朝鲜,他不敢来,范四海的船队一路北上,直接杀到了仁川外海。

范四海和罗五桂想得简单,仁川离汉城最近,在这里上岸,不必大打出手,只需显示存在,威慑已经十足。至少能让朝鲜人低头,正视福华公司的存在,进而求助于英华约束公司行为,这么一来,朝鲜国门也就开了。

可他们忽略了仁川的地形,此时的仁川只是个简陋的小渔港,复杂的海道,高达七米的潮汐落差,大规模登陆就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尽管范四海和罗五桂的目标仅仅只是送几百火枪兵几门火炮上岸,但没有正规海军出马,测量海道的技术手段匮乏,更没有海军情报司的资料支持,福华公司的船队又全是深底海船,结果在落潮时,深入海湾的四艘先导战船搁浅,登陆计划也泡了汤。

船队因此而乱,一面抢占月尾岛,一面放下所有舢板小船护卫搁浅战船。船队总领罗五桂深深自责,广派人手,将仁川周围的地形海情从里到外摸了个透。他自没想到,自己这亡羊补牢之行,还为将来之事立下了大功。

“海寇”在仁川乱成一锅粥时,汉城更乱。仁川的地方官第一时间就将海寇出现的消息报了上去,城中官民一片哗然。

大王李昑已被软禁景德宫,李光佐实质摄政,崔成性控制了汉城府防务。李光佐先令京畿左道兵马节制使黄焕中领兵去仁川抵御海寇,可黄焕中跟被杀的黄远同为勋旧派,还沾亲带故,估计是担心李光佐趁机收拾他,仅仅派了小部队,装模作样地打探,不敢出动大军。

李光佐无奈,转调京畿右道兵马节制使金承允,金承允却说,仁川归属左道,没有大王的诏书,兵曹的调兵令,五军营的虎符,光靠领议政的手令,他可不敢调动兵马越境入右道。

李光佐的少论派控制了议政府、承政院,再通过崔成性控制了内廷,可他终究无法一手遮天,再控制住掌管军事的五军营。不得已,他亲入景德宫,想说服李昑颁下诏书。

“为了你们心中所谓的朝鲜道统,就罔顾天下大势,跟贼人年羹尧同流合污?这是要让我朝鲜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既然你已走到这步,还要孤帮你?妄想!”

李昑可不糊涂,海寇是小害,李光佐才是大害。他真要颁下诏书,调度外道兵马,兵权就握在了李光佐手上。崔成性虽跟从了李光佐,但却无意害自己,更无意扶立新王。要让李光佐拿到兵权,自己怕连王位带性命,都要被李光佐夺了。

李光佐苦求道:“臣也是为大王,为朝鲜计!年羹尧狼子野心,是为吞我朝鲜而来。有他和盛京将军锡保携手,丙子胡乱随时都能重演。我们只能曲意逢迎,同时借其力而脱满清臣国之位。要与英华相连,那是驱了前狼又来后虎,朝鲜自立之路必将永绝!”

这是李昑之前也认同的算计,先借力年羹尧,称帝后再过河拆桥,丢掉年羹尧。可现在看来,却是一厢情愿而已。

李昑冷笑道:“你当年羹尧是三岁小儿!?你还当满清和英华都是无智愚人?若是有名无实,孤要帝王之位有何用?朝鲜还真能自立!?这些且都不谈,你李光佐又不是朝鲜之主,凭什么代孤,代朝鲜定论未来!?”

李光佐慷慨昂首:“臣一心为朝鲜计!唯有此路才是我朝鲜之路!唯有如此才能挽天倾!为此臣不惜背负骂名,遗臭千古,也要领着朝鲜走下去!挡路之人,不管是谁,臣都要一一扫除!”

李昑怒极反笑:“好!好!好个忠肝义胆,一心为国的节烈之士!那你索性一条路走到底,直接杀了孤罢!想要诏书?没门!”

君臣终于坦诚相对,李昑外柔内刚,李光佐更是自认大义在手,根本无法妥协。

李光佐没能拿到诏书,横下一条心,召来崔成性,要强夺李昑的国玺,径直矫诏。他已经成了逆臣贼子,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崔成性面色不豫:“领议政,你答应过我,禁大王在宫只是权宜之计,你不会加害大王。你要夺大王国玺,下一步是不要还要大王禅让?”

李光佐言语深沉:“崔兵马,我朝鲜现在左右为难,要拒年羹尧,就得靠上大清或者英华,靠大清,未来是什么?剃发易服,再无中华。靠英华呢?邪魔当世,道统沦丧。相较之下,年羹尧之害最轻。他终究是清人,入我朝鲜,无根无凭,未来终究要归中原。我们朝鲜只有借他之力,才能自保,才不致被中原之乱拖入深渊,这道理你不是已懂了么?”

崔成性皱眉道:“所以……即便是谋逆,即便是朝鲜大乱,这都是必要的代价?”

李光佐道:“天下社稷为重,君为轻。社稷是什么?道统!”

他压低了声音,眼瞳喷薄着炽热之光,却已显得凌乱,看在崔成性眼里,此人已恍若疯癫。

“说到谋逆,大王这朝鲜李氏……不是篡了高丽王氏,才得的国么?”

崔成性眼瞳圆瞪,难以置信,这位在他心中对朝鲜忠贞不贰的少论派名士,理学名儒,居然怀着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可这话他难以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所有,崔兵马,别害怕,我可无意作到那一步,民心还在大王,还在李氏。”

李光佐语气变得热切起来:“只要你我同心,朝鲜未来必将自立于天下,我已是罪人,前程、声名都无所谓,而你……崔兵马,天下兵马大元帅,五军府大都督,枢密院枢密使,政事堂首辅,左右丞相,你想当什么,就是什么。”

崔成性呼吸急促,面泛红晕,目光闪烁了好一阵,点头道:“容我布置,尽量不伤大王。”

目送崔成性离去,李光佐脸色冷了下来,低声自语道:“我不是无心作到那一步,而是还没必要,若真有必要,我不惜来当一回太祖!”

崔成性回到自己的兵马节制使署里,在后堂踱步许久,才终于下令召集部将。

“李光佐勾结年羹尧,异日我朝鲜亡国,他就是罪魁祸首!”

崔成性一言惊得部将鸦雀无声,他们可是克服了老大的心理障碍,才跟崔成性站在一起,为李光佐效力,现在崔成性居然要反了李光佐?

“大清和英华要怎么待我朝鲜,那都是以后的事,总还有应对的办法。年羹尧就像是窃贼入室,总不能因为担心邻居趁火打劫,就不呼救,反而跟窃贼一道,祸害自己家人!李光佐是借年羹尧谋逆,逞他儒生私欲,谋夺朝鲜天下!”

崔成性想明白了,朝鲜国难当头,自己已经错了一步,绝不能继续错下去。

“要安朝鲜,就得铲除李光佐!”

崔成性动员着自己的部将,匆匆作了布置,自己亲率精锐去景德宫护住大王,分遣各路人马去杀李光佐、左未生和他的亲信。

圣道十二年三月三十日,朝鲜国史所称的“崔李之乱”爆发。

崔成性没能说服所有部将,当他带着兵马入景德宫时,手下已暗通消息给李光佐。李光佐说动崔成性的部将站在自己一边,兴兵围景德宫。

本是崔李敌对,之前被李光佐压制的老论派又借机跳了出来,以勤王救驾,诛杀反贼李光佐为名,聚兵相攻。这一日,喊杀之声环绕景德宫,慕华馆又是另一个血火焦点,左未生和年斌坐困馆内,一面抵挡崔成性的兵丁,一面忧心景德宫的形势。

入夜,李光佐一方终于占了上风,原因说来也荒唐,老论派也视崔成性为寇仇,想当黄雀,火候却没拿捏好,被李光佐借力,反而当了螳螂。成了蝉儿的崔成性遭两面夹击,抵挡不住,护着李昑逃出汉城府,直奔京畿左道兵马节制使黄焕中处。

“嘿……这朝鲜的事,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呢?”

四月三日,福华公司船队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登陆仁川,建起了小小的滩头阵地,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预想中的朝鲜大军。却收到了汉城府大乱,朝鲜王南逃,李光佐宣称大王失风,扶商原君摄王政的消息。

罗五桂不太明了政治,就觉朝鲜人真能折腾。自己这股外敌就在国门前呢,他们自家人居然都闹成这样了?

“有什么不懂的?看看明史和南明史就知道了,儒生当国就是这德行,大明和朝鲜,一丘之貉!”

冯静尧也来了,收到这消息,冷声笑道。

“那咱们怎么办?本是要找朝鲜王告状,结果朝鲜却已经崩了,朝鲜王说话也再不算数,就算要开国门,现在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踹。”

范四海摊手,这情形他可料不到,剧本走样得一塌糊涂。

“国门?朝鲜现在还有国门么?”

范六溪瞪眼,门已经开了呀。

众人沉默,接着同时大笑,没错,不必踹,朝鲜的大门已经开了。

范四海道:“得赶紧让通事馆跟上,咱们得跟年羹尧抢时间。”

冯静尧却叹气:“这形势变得太快,朝廷怕还难下决心,伸手朝鲜。”

“能插多深算多深,朝廷下不了决心,咱们就推着朝廷下决心!”

范四海却不管那么多,他的任务就是撬开朝鲜国门,而酬报则是朝鲜市场。眼下国门已开,形势却难被英华掌控,如果容年羹尧入主朝鲜,光靠福华公司,可难从中获利,朝廷必须得伸手。

尽管清楚朝廷的重点方向,可冯静尧掌管四洋司,推着朝廷注目朝鲜,也能让自己多得资源,由此建功立业,在职论事,这是他真心所愿。

冯静尧先是皱眉,接着脸上的狰狞笑容再难抑制,咧嘴道:“朝鲜大乱,国王南逃,正是握住朝鲜的良机!机不可失!我会马上告知枢密院朝鲜变动,求请朝廷急派通事入朝鲜。”

“另外,刘松定就在长崎,让他的海军情报司立即入朝鲜,去跟朝鲜王接触。老范,你也跟白燕子说说,让他的巡海队在朝鲜海岸‘不慎搁浅’,然后跟朝鲜人起了纠纷。等朝廷再定策的话就晚了,咱们先走一步。”

这是在自作主张,以官方力量插手朝鲜事务,跟朝廷之前的训令不符。可眼下机会难得,冯静尧胆子也肥了,要驱策海军和情报司。

枢密院四洋司提举跋扈行事,相关人等自然更无顾忌。

“不慎搁浅!?好,海河号、淮河号,一二三队、七八队,紧急集结,准备搁浅……不,作战!”

北洋舰队总领白延鼎横下一条心,一下拉出了两条巡洋舰,六条海鲤舰和四条海鳌舰,加上舰队所有伏波军。

“唔,天马号先走,先去全州外海‘搁浅’。”

他也没忘了把面子上的事做足,借口一条巡海战舰在朝鲜海域搁浅,被朝鲜人围攻,北洋舰队群体出动,救援自己人,由此插手朝鲜事务。这虽也有违军令,但总算是有个交代。事后枢密院和总帅部追问违反军令的责任,萧老大乃至皇帝才能帮他开脱。

“找到朝鲜王,然后通知海军,把他握在我们的手中!”

海军情报司头目刘松定的行动方略也是大大超出他现有的职权范围,可有冯静尧背书,加之英华外事的原则就是趁机取利,作为王道社和天刑社的双料社员,刘松定也鼓起了泼天胆子。

“日本之事,就只有陈郎中你一人自为了。”

离开长崎时,刘松定还不好意思地向枢密院北洋司郎中陈兴华道歉。他来长崎,本是要配合陈兴华调查萨摩藩涉足鸦片贸易有多深,以及日本海商反水,攻击福华公司的罪行。

“无妨,朝鲜事紧要,日本这里,也并非只有我一人嘛。”

陈兴华笑得有些诡异,上司在朝鲜闹出了大动静,相信他很快又能送上一份大礼。

官方民间,军政两面都动了起来,效率惊人。四月九日,刘松定就在忠清道清州府跟朝鲜王李昑一行人搭上了线。

“小王本就心仪天朝,未料竟被奸臣所害,一国沦落至此……”

见到刘松定一行,李昑落泪而慨。

“可国中人心还未尽服天朝,更有天朝商人贩运毒物,若容天朝大军入国,小王也难向国人交代。还望天朝能有妥善处置,安国人之心,小王定当奉上国书,尊天朝为上国。”

李昑说得很直接,现在他孤家寡人,就靠着崔成性护卫,南方诸道文武官员,态度还多在骑墙,对英华本就抵触,鸦片入朝鲜,更是普遍不满。靠着他的国王名分还能勉强震慑。如果此时就容英华大军入朝鲜,下面还支持他的文武官员,不知会有多少人转投李光佐一党。

这事刘松定就难办了,只能请求李昑容许海军情报司的人留在他身边,保持双方联络,同时还尽量将王驾移到靠海府郡,以便局势危急时,北洋舰队能随时支援。

“小王安危还是其次,就担心小王家人受贼子胁迫,还请刘将军带她们暂时避祸……”

李昑这么说着,然后招呼出了一行人。竟是一帮女子,老幼都有,以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为尊。

“小王两女,和顺、和平,不忍她们与小王一同颠沛流离……”

随着李昑的介绍,一个十三四岁出头的少女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向刘松定盈盈万福。

“原来是两位翁主,在下不敢当!”

刘松定赶紧长拜回礼,心中却是一动,小的是和平翁主,大的是和顺翁主。大的这个……本是要嫁给年羹尧次子年富的吧。

他也不遮掩,直接问出了口,李昑叹道:“小王虽位卑,总还是一国之主,岂容年羹尧那等胡贼辱之?还请大皇帝陛下主持公道。”

这话其实已是认了英华为天朝上国,刘松定虽不知李昑本心,却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李昑也只能依靠英华。碍于臣子之心和鸦片之事,还不好在面上马上倒向英华,将两个女儿送到英华“避祸”,也是间接的献质称臣。

刘松定当然要收下,看到这两个小姑娘,特别是那个已到婚嫁年龄的和顺翁主,一脸惶然,令人怜惜,刘松定暗道,不如让皇帝直接纳进宫中……

“咱们海军情报司不愧是军情司出身啊,甚至还青出于蓝。罗老大只抢了一个宝音公主,咱们却牵来两个翁主,我看啊,大的是皇帝享用,小的留给哪位皇子。”

护送两位翁主的路上,部下这么说着,刘松定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说什么呢?有这么乱了伦常的么?

不过这话前半句倒真没错呢,不管是军情司还是海军情报司,都跟公主翁主什么的脱不了瓜葛,隐隐像是帮皇帝拉皮条的……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朝鲜风云:东院初鸣

黄埔天坛,依旧是习以为常的鼓噪声,几帮人举标喊着,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小孩就在人群后面嘻嘻哈哈放着风筝。

两个中年人在广场漫步闲谈,黑衣警差朝他们懒懒瞄了一眼就再没理会,他们关注的是在天坛卖吃喝的小贩,以及暗带兵刃的潜在匪徒。这两人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都是人上人的味道,不是官员,就是两院的院事。

咿咿呀呀的二胡声响起,钹铹咣咣,还伴着小鼓点,竟是一个梆黄戏班子进了天坛,曲头还没亮完,就被警笛压了下来,这里可不是唱戏的地方。

那两人熟视无睹,边走边聊着。

“国院的票价真是高啊,花了六万两才把王爷你送进来。”

“这只是东院的价,西院掌着工商国事,特别是税法,票价更高,我听说广东本地,西国院一张票就要三千两。”

“西院选人少嘛,一省工商联会里的选人不过几千到万把人,选额也少,票价当然贵了。”

“东院一省才五人,但凡秀才以上都是选人,一省选人数十万,票价虽低,要揽得足够的票数,开销可不比西院低。”

这两人是刚得选东院国院事的朱一贵,以及凤山知县杜君英。他们二人说到的“买票”和票价,正是院事推选渐入人心后,国中兴起的一桩新买卖。

眼下英华从乡到府都是单院制,省和国是两院。省和国不仅名分高,握着的赋税和法案审定、谏言和弹劾大权更具影响力,因此省国两院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但凡是公司股东,所占本金超出某个标准的,都是西院选人,而但凡小学毕业的秀才,都是东院选人。

西国院院事少,全国定额四十五人,东国院院事多,全国定额一百八十二人。任期都是四年,两年改选一半。

早期推选还很简陋,西院的豪商东主们被赶下台,要入西院,就不能在上市公司任职,也不能握有股票,因此入西院的都是豪商东主们的子侄宗亲。相互之间和气协商,定出名单,推选只是走个过程。

而东院还多是有才而不愿出仕的文人,他们名声响亮,而早期的东院选人又以读书人为主,都是推举而非推选。

但时势精进,民智渐开,民识猛增,而朝廷为容天下人发声,也让两院之权渐渐长了起来,这种和谐气氛很快就消散,十来年下来,推选变成了选战。越来越多的人,不管是想出名的,还是想代言得利的,都朝两院里挤。之前的和气推举,变成了暗箱投票,再不顾人情。选人们也渐渐发现,自己的推选资格是一桩资源,可以待价而沽。

于是“选商”就因应而生,他们向下联络选人,向上联络争选院事之人,买进卖出,也就有了票价。英华后世谈到这个时期,都称呼为“黄牛党政治”,说的就是黄牛党决定了两院人选。

买卖选票本是《院事推选法》禁止事项,汪瞎子和陈元龙等墨儒之人也一直在声讨这桩弊政。可无碍黄牛党巧立名目,私下来往。加之此时大多数选人都不觉得院事有多重要,选票能换到银子更实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刚需”明显,朝廷也难以按下这股势头。

认真说,朝廷也没多大心思去按,皇帝都说了,就算用力去按,还会有人跳出来说推选过程有问题,不如等到大家把这票当真,不舍得卖出去,或者选人越来越多,票商运作不起的时候再来治理不迟。

因此除了名望本高,有大批拥趸之人不必理会票价外,其他人想要入选院事,就得掏银子。

杜君英道:“省东院都得了省府税核权,大家都盯住了省院,省票比国票还贵。靠着福建的名声,王爷保福建省院事,争院首都不是没可能嘛,何必要冲国院?省院的院首,连巡抚都要客客气气,更能帮着咱们凤山嘉义两县子弟争福利,好处都摆在眼前,国院嘛……”

他摇头叹道:“国院一百多号院事,分派林立,不争出名号来,位置都难保住啊。上任院首陈元龙可是江南名儒,任过满清广西巡抚,本朝的弘文馆大学士,段国师的密友,领着东院在皇帝和西院那争下了不少权,还推着朝廷办过不少大事。可今年改选,竟然连院事都丢了。”

朱一贵笑道:“时节不同了,新一拨选人大多都是读着百家书,拨着算盘,走着军步,会操弄刀剑火器的年轻人,眼界大得多了,而非四书五经出来的书呆子。陈元龙去年反对族田分户,还扯着东院,要复官绅免税,天下人都怕了他,谁还敢选他入国院?大势已经变了,汪瞎子那种人,振臂一呼就入了东院,他买过一张票?”

杜君英拉长腔调一叹:“是啊,就因如此,票商还分出了各色党类,不同党类票价还各有不同,王爷你是偏党冷党,票价才这么贵哦。”

票党又是英华政治一桩特点,新一批选人开始重视手里的票,即便是要卖,也希望能卖给合自己心意的那一类候选人,而不是画好押签好名后,把空白票直接丢给票商,同时朝廷也受墨儒压力,开始管控票选过程,要求现场投票,人票合一。

票商应需而变,以候选的出身、地域和“文化程度”,以及是否有过官身等条件,分出若干价码。越是有名望的人,价码越低,要买动选人投陌生人的票,像朱一贵窝在台湾这种偏僻之处,大名很少出现在舆论中,曾经还自封过王爷的人,价码自然很高。幸亏朱一贵还有过知县官身,否则别想跻身国院。

朱一贵自信地道:“大帅别担心,两院的格局我已经明白,那就是为民人争利,跟朝廷和官府理论,斗而不破。法权之分、法判之纠、赋税增减、厚生抚恤之事,甚至安南入华夏,鸦片在潮汕和闽南泛滥等事,都有大文章可做。现在我刚入东院,就得沉心琢磨明白,到底举什么旗号才能立身更正,发声更久。”

杜君英笑道:“王爷心中自有天地,肯定大有作为。小弟在台湾为王爷摇旗呐喊。”

刚说到这,大股人流进了天坛,呼喝声压倒了其他号子,震得所有人都转头瞩目。

“鸦片有害!奸商无德!”

“禁烟禁毒禁四海!”

人流还不停,呼喝也不止这一类。

“惩清卫朝!正我华夏!”

“满蚱犹跳!朝鲜怎能不保!?”

还有人流组织严整,条幅鲜明,一看就是工商界人马。

“夷狄肆掠!华夏颜面何存!?”

“民人被杀,商货被劫,朝廷在何处?海军在何处!?”

朱杜两人抽了口凉气,对视着异口同声道:“今日报纸有何消息?”

他们都没来得及看,赶紧从已被大批民人围住的报童那抢出几份报纸,匆匆一览,脸色顿变。

“愚兄先行一步,东院想必也已闹开了。”

朱一贵抱拳而别,一脸即将踏上战场的凛然。

果如他所言,进到天坛东面的东国院议事大堂里时,争吵声不绝于耳,新任院首屈明洪端坐大堂上首,惊堂木敲得震天响,还是压不下喧闹之势。

“只知纷争,不知求成,顽愚之辈,老夫羞于为伍,不干了!”

屈明洪怒了,再一拍惊堂木,起身就要走人。

这下终于镇住了众人,屈明洪曾是文部尚书,退职后专心启蒙事业,拉着国中诸多读书人,建起了“正蒙学会”,自民间大力推动蒙学教育,在国中声誉卓著。他入东院还是应民间呼吁,要借东院来广兴教育。

可众人服他还不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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