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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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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泰一身是汗地嘀咕:“我大清到底是谁坐上龙椅,为何还看一个反贼的眼色,事情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料理了马尔泰,再布置好胤禩胤祯两面的事务,李肆的心思终于从阴谋诡计中拔了出来。将案卷汇总好,按下桌子上的铃铛,一个浅黄丽影蹁跹而至,正是段雨悠。

将案卷递给她,见这姑娘低头垂目,李肆想到了刚回广州时,于汉翼跟他提及的一些零碎消息。

“听说你看上了某位翰林郎?”

李肆淡淡说着,段雨悠惊住,接着又是惶恐又是恼怒。惶恐的是,这段日子她跟严三娘、关蒄和安九秀来往很密了,听她们说起过,李肆可不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若是他对某些事上了心,还不定有什么苦头吃。恼怒的是,自己跟那郑翰林不过是偶然相遇,心有戚戚,一时失态而已,怎么事情越传越离谱,成了自己看上谁了,女儿家清白就这般低贱么?

想分辨吧,她却有心要跟李肆保持距离,总想着寻机摆脱自己嫁入李家,成为又一王妃的命运,让他误会不是更好?可不分辨吧,自己又不甘这般自污,李肆在长沙大战后,回到广州那一幕,让她对李肆的权威已有了深刻认识。这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毛头,是个真正手执生杀大权,千万人命运因他一言而决的君王,触怒了他,真是好事么?

心绪来回,她就呆在了那,既不抬头也不出声,李肆皱眉,你是故意不澄清的吧?就算你畏惧帝王宫闱,可我这个人就真的那么不堪,让你这才女看不上眼?

李肆如今这英华天王,不仅位置坐稳,眼见也到了称帝的门槛,甚至北面清廷的龙椅还被自己操弄于指掌间,心态自是与往常不同了。虽说还克制着自己不翘尾巴,视他人如蝼蚁,可被这姑娘来了一出沉默以对,无声抗议,顿时就没了好气。

啪的一声将案卷拍在桌子上,李肆冷冷道:“再拖下去,还不知要搞出什么名堂。年底就筹备,年初你就入我的门,此事就这么定了。”

段雨悠两眼一红,这个混蛋!之前不是说过此事不急,可以慢慢来么?现在好啊,打了大胜仗了,大家都满心崇仰你了,你就开始翘尾巴,不把我当人看!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场面话都不说说,甚至都懒得假情假意开口问问我的心意!我好歹是女儿家呢,好歹是你师傅的侄孙女,连这点面子都不愿给,真嫁给进了家门,你还当我是人吗?

如潮的委屈卷着心扉,段雨悠泪珠滴下,看住李肆,恨恨地道:“你这个无赖!”

李肆耸肩,对她的指控浑不在意,咱就无赖怎么着了,你咬我啊。

段雨悠凄苦地道:“天王老爷,你放过我成么?我没跟谁有什么来往,也没看中谁,你为什么非要选中我?段家不是没有其他姑娘,只要你发话,那些姐妹争着抢着都要进你家门,何苦强留我?到时面对我这么个终日哀怨的女子,你这帝王宫闱,又能欢喜起来么?”

哟嗬,动用苦情攻势了呢,有情有理,说服力很强嘛。

段雨悠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只是脑子都用在了书本上,这会一番话,李肆只当她的说辞,就没往心里去。

“你也别当我是什么好色之人,你嘛……就跟那林黛玉一样,可以欣赏,抱上床却是块搓衣板。你如果真的那般烦我,我可以给你另盖一处庭院,你要怎么都随你,反正我只要你嫁给我这桩名义。”

林黛玉是谁,段雨悠没明白,但这话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当下粉颊通红,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全身毛都树起来一般。泪也不流了,表情也不哀苦了,捏拳咬牙,怒视着李肆,怒声道:“你就是奔着糟践我来的,是吧!?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是不是当年我吵着你跟叔爷谈话,所以一直记恨到现在!?你这心眼真是比耗子还小!你是男人么!?”

这话倒是勾起了李肆的记忆,当年他听段宏时谈帝王心术,这姑娘在旁边弹琴,时不时来走走个音,扰得他很烦。可那事太小,他自然不放在心上,而现在这姑娘如此无礼,让他也怒气直冲百汇。

起身跟段雨悠对视,李肆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道:“因为你不是凡人,这是你命定的!”

段雨悠气极反笑:“我都不知自己有多尊贵呢,说啊,我到底是天上哪个仙女下凡来的?”

李肆嘿嘿一笑:“你是天蓬元帅下凡,只是不小心脸先着地。”

早前就挑剔过她长相,刚才又说她身材像搓衣板,现在再扯上脸面,段雨悠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却被李肆一把抓住。

“啊哦,这可是犯上,要砍头的哦。”

“砍啊!砍下我脑袋,就挂在这墙上,好天天看着你,看你这独夫暴君到底是怎么个下场!”

“挂上你的脑袋?还不如挂个猪头,喂喂,别乱动,那可是真刀子。”

“你不动手,我就自己动手!”

一阵闹腾,最后李肆不得不将她死死摁在书案上,感受着身下的温软,李肆心说,刚才的话必须要纠正,你还真不是搓衣板。

钗横发乱,面若桃花,段雨悠喘着粗气,李肆的心口顿时大痒,心说干脆用上范晋降伏管小玉的那招吧,当下就俯身下去,亲上了段雨悠的娇嫩脖颈。

姑娘身躯一僵,当李肆大嘴转进脸颊上时,身躯又软了下来,像是没了一点力气。李肆正以为得计,要攥住姑娘的樱唇时,入眼的却是瞪着天花板的空洞双眼,还有正从眼角潺潺留下的泪水。

段雨悠的声音幽幽无力:“终究是这样的,对吧,我终究是无力抵抗的,所以,我只能求你,别让我太痛……”

李肆呆了片刻,低叹一声,放开了她,他不是范晋,段雨悠也不是管小玉。

撩起的欲火总得消解,咏春园里,李肆跟严三娘死死缠绵,感受到丈夫有异于往日的微微粗鲁,严三娘娇喘着抱住他问:“是又被谁气着了?”

李肆爱怜地吻住严三娘,唇分后道:“你家男人我,被别的女人视为粪土,只好来求自家婆娘安慰了。”

严三娘扑哧一笑,马上明白了来由,李肆被她百媚丛生的一笑荡得魂不守舍,爪子又开始上下游动,却被严三娘嗔怪地拍掉了。

“说正事呢……段妹妹是有心结,你是男人,就不能哄哄么?”

李肆不屑地哼道:“对我的三娘都没着意哄过,为何要专门去哄她?”

严三娘嗯了一声,柳眉竖了起来,李肆马上改口:“那些个假意话儿,我对三娘可是从没说过,凡是出口,都是真心的。”

瞧他一副取媚自己的嘴脸,严三娘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可想到段雨悠的事,也禁不住开口试探:“段家不止她一个女子,若是人家真心不愿,好事也成了坏事,换个不成么?”

李肆叹气:“谁让她就是那不可替代的一个呢?”

严三娘吃醋了,不可替代?那段雨悠相貌也就及自己八九分,身材……瞧脑袋埋在自己胸脯里打滚的夫君,对自己的身材痴迷不已,成天就说自己上下是世间完美的极致,那段雨悠多半也该是不及。到底是哪里吸引住了他,即便用强,都要留住她。莫非……就是那恹恹味道?

感觉出了三娘的醋意,李肆再将三娘揽入怀里,“别乱想,不是那方面的,现在也不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夫君我又饿了,咱们再……”

内屋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春潮之韵,外屋的侍女小红屏着呼吸咬着牙,心说天王和娘娘真是生猛,这都是第三回了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女人开启的战场

阳光透过窗户,映在那张绝丽娇颜上,泛着一层朦朦润光。小红一边帮着梳理长发,一边看着镜中的严三娘,嘴里念念有词:“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且武功最高,若是要开武林大会,盟主绝对是娘娘的……”

严三娘扑哧一笑,镜子里的光影都似乎模糊了,“到底是武林大会还是选美大会啊……”

她抚上脸颊,柳眉间带出了淡淡郁色:“都是孩子妈了,还说什么美不美的。至于武功……又生孩子,又被阿肆宠着,都有些荒废了,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

转头抛开杂念,严三娘看向小红,上下打量,点头说:“若是你去,不管是选美大会还是武林大会,也能拔得头筹。”

小红羞道:“我怎么能跟娘娘比?”

严三娘认真道:“说相貌,女大十八变,你师傅我在你这年纪,还不如你俊呢。说武功,你本就有基础,再有我这几年手把手教着,禁卫里面,除了甘教头,其他人可都不是你对手。既是我严三娘的弟子,就得拿出点底气来!”

小红吐吐舌头,“是!娘娘……师傅!”

长发挽成斜斜坠髻,不见外人的话,严三娘、关蒄和安九秀都是这般闲适打扮,严三娘拍拍小红道:“我去奶娘那接夕夕,你去鸣翠苑,跟段小姐约个时间,昨日阿肆肯定是把人家吓着了,我跟着关蒄去安抚安抚她。”

小红心说,怪不得天王昨夜那般动静,估计是什么什么未遂。不仅娘娘师傅是绝世大美人,关娘娘和安娘娘也是丽质天成,梅兰相绽,天王却还不满足,男人啊,哼!

黄埔无涯宫咏春园跟白城咏春园差不多,都是面积不大的江南庭园。丫鬟园丁们在园里扫洒修剪,见着小红出来,都是鞠躬行礼,口称红姐。虽然小红今年才十六七岁,可她身为王妃贴身侍女,自然就是女官身份,挥手淡应着就出了园子。

园子外是开阔绿地,倚着矮坡或有古木,或有小池,石砖路弯弯曲曲,连着这后庭各处园子。小红正朝专为女客而建的鸣翠苑而去,老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回荡。

“这里是天王府,不是寻常贵人家!以前那些鸡零狗碎的小动作全收起来!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你们可都顶着天王的颜面!每个人都得比寻常的大家闺秀都要有气度!气度!懂吗!?把你们的下巴尖从胸脯里拔出来!你们可不是皇帝王爷身边的宫女!你们是宫女加太监!该当丫鬟的时候当丫鬟,该当阉人的时候当阉……哟,小红啊,一大早就奉了娘娘差遣啊?”

见到小红过来,大嗓门停住,一脸谄笑地挥着手绢打招呼,只见肉缝的老脸看得小红恨不能在那上面操练她的拳法。

“刘姥姥啊……,又在训新人了,那什么阉人不阉人的,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可小红没那个胆子,也是微笑着回应道。虽然这大嗓门婆子历来低姿态,可她身份却不一般。这是刘婆子,天王的老乡亲,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天王府参议。大儿子刘兴兆管着文教署,二儿子刘兴纯更是掌管一国内卫警事,还有个女婿顾希夷管着英华银行,可谓一门权贵,据说天主教的大主祭还是她俗世老夫,这更不得了。

所以小红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刘婆子甘于在内廷当个普通管事婆子,还对她这个小丫鬟一脸谄笑,呜……全身鸡皮疙瘩,好冷。

“是是,一时说漏了嘴,别放在心上啊。”

刘婆子继续谄笑着,目送小红离去,转头过来,对着那帮新进侍女,瞬间就换上了另一张脸。

“知道那是谁么!?严娘娘的徒弟,一身好武艺,就连外廷的禁卫和侍卫亲军,十个都不是她一个的对手!所以哦,要呆在这天王府,就得把自己本事好好地显摆出来!天王府不用阉人,你们就得一个顶俩,不,一个顶仨……”

也不知道刘婆子对天王府没太监这事有什么怨念,开口闭口总要提到阉人。

一直到鸣翠苑,小红都还这么想着,同时自己也有些纳闷,认真说起来,该是天王对太监有什么怨念才对吧。不仅没太监,李天王对内廷也一点不上心。内廷就十多个老迈园丁,七八十个丫鬟,三四十个女卫,别说王府,就连寻常官宦世家都没这般寒碜,他可是一国之主呢!

鸣翠苑门口,一队禁卫正在巡视,见着领头的那人,小红咦了一声:“甘教头!?昨日不才巡过吗?今日怎么又是你?”

领头那个副尉队长正是甘凤池,他和周昆来在牢里呆了大半年,李肆早把他们忘了,还是禁卫署、军情处和天地会循着处置程序,对他们筛过了一番背景,觉得没有什么危害,而且武功高强,可以争取,就谈开了转投之事。

周甘不过是江湖人物,本来就人在屋檐下,见到开出的条件难以拒绝,就都低了头。周昆来膝盖受伤,行动不便,但熟悉江南地面的江湖事,进了天地会的江南总舵。甘凤池一身武艺,引得严三娘也好奇,不是刚生了女儿,身体没恢复,还有心跟他切磋一番。最后还是于汉翼和罗堂远派出手下能打的人上场较量,结果尽数落败,由此被招揽进了禁卫,任职副尉队长兼武术教头。

见是小红,禁卫停步行礼,甘凤池也拱手道:“小红姑娘安好,今日是我在禁卫最后一日,所以带着兄弟们巡最后一班岗。嗯,是的,要离开禁卫了,我希望能在外面做更多的事,所以转到了罗总领手下……”

小红笑道:“完了,那猫窝又要多一只猫儿。”

和甘凤池这一队禁卫告别,小红叹气,忽然想到了严三娘的丝丝忧郁,“咱们女人,总是跟男人有别的啊……”

丢开感触,小红进到鸣翠苑,小丫鬟六车迎了上来,听得来意,她无奈地摇头:“小姐病了,啊,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就是没精神见人。红姐来了正好,得空帮我家小姐向天王请个假。”

虽然目的没达到,但至少确认了段雨悠没事,小红也就放心离去了。等到小红身影消失,六车着恼地朝里屋那团缩在一起的被窝喊道:“小姐!你光睡就能解决问题了!?我估摸着下午严娘娘就要亲自来了,看你怎么应付!”

哀苦而烦躁的声音响起:“别扰我做梦!不,这就是梦,噩梦!”

六车进了屋子,没好气地推着自家小姐:“当王妃有什么不好的嘛,天王既然都说了,只要个名头,你就给了他名头,然后借着这名头,要他出钱出地出力气,给你修书院,买书,甚至再给你造个肆草堂那样的屋子,你就缩在里面读一辈子书,多好?”

被子撩起,露出一张哭得红肿的脸,段雨悠恨恨道:“若是以前,他真当我是要嫁他的人,跟我好言好说,开出这一堆条件,我当场就投他怀里了,可现在……”

她脸色转坏,像是被狗扑住的猫儿:“他那般对我,分明就不当我是人!他要娶我,我躲不开,那就让他娶个林黛玉好啦!”

段雨悠也是从六车嘴里才知道林黛玉是谁,而六车也是听小红说的,小红又是听严三娘说的,严三娘则是听李肆的偶尔念叨。就说那个林黛玉是个专让人烦的害人精,动不动就哭,特别会破坏气氛,所以段雨悠觉得,能让李肆见到她就烦,也算是一种报复。

六车看着自家小姐,泪珠儿也连串滴了下来,就觉小姐好苦。

千里之外,石禄城,茹安也正泪眼婆娑,抱着自家小姐哭,不止是哭,她还满脸铁青,浑身发软,攀着茹喜身子才没有软下地去。

“站直了!看清楚他们的下场!看清楚他们的血!那是咱们旗人流下的血,终有一天,我茹喜……会百倍索回的!”

茹喜站得直直的,两眼直视前方,言语如空山冷风,低沉得渗人。就在前方远处,数百人手足倒绑着跪在地上,每人身后站着两三人,手里都举着一柄钢刀,不少人手都在发抖,哗哗的细碎声响汇成一片。

一声号令,举刀人就算抖得再厉害,也没有一点犹豫,奋力向下挥刀,噗噗之声响成一片,数百股血浆喷溅而起,数百颗人头在地上滚跳相撞。那一刻,茹喜身躯也猛然一晃,接着身上的茹安,她才勉力站稳,然后,她的脸色沉静了,在那纷杂血水落地之时,她心中的什么东西,也全然消散。

“茹喜小姐,日后还望在天王面前多提携提携。”

桂真凑了过来,低眉顺眼地说着,话里也带着一丝哆嗦,可几个字后就变得无比流利,那也是卸掉了什么心防的通达。

“哪里,还得桂大人照顾……”

茹喜微微笑着,对前方那屠宰场般的景象恍若无视。

“啊,快两年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桂真叉着腰,向这座新城发出了悠悠感慨。

“是啊,终于离开了……”

茹喜也低低自语道。

离开虽是她所愿,可之所以能离开,过程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皇上败了,大清败了。最初这消息传来时,她并不愿相信。皇上御宇五十多年,挟半国之兵亲征,怎可能败呢?准是那李肆败了,为安后方而播传的谣言。

可当一串串俘虏押到石禄城,竟然有好几千满人,不乏佐领甚至参领一级的主子时,她才终于相信。借着给俘虏训诫规矩的时候,她打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当时就觉天崩地裂。大清真的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俘虏不止这些人,还有好几万汉人被押往南洋。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事已至此,她也只有向前走了。于是她找到了昌江知县冯静尧,她知道这个知县不仅是文官,还是禁卫署的人。

冯静尧跟着桂真一起见了她,对桂真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意外,她来也是和桂真一般用意,至少是表面上的,那就是投告四百多旗人图谋反乱,只是她比桂真掌握得多,名单全在她手里,一个不落。

于是那四百多之前被她煽动起来的旗人被一举擒获,就在刚才,由一千多希望加入英华军队的旗人亲自行刑。

之前冯静尧好奇地问,不管前线是胜是败,旗人在这琼州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之前已经被杀了七百多人了,为什么还要去煽动他们。她回答说,不管是胜是败,琼州这批旗人,都要再清理一遍,不然天王不放心用他们。

当时冯静尧的脸色很精彩,茹喜相信,他会把这话上传给李肆,让李肆兴起见见她的兴趣。只要见见就好,只要能见面,她就有机会。

石禄到铁石港已有一条双线水泥轨道,这二百里轨道直直铺去,道边埋着上千旗人劳工的尸体。四匹马就能拉着七八节大车稳稳而行,有的车上满载矿石,有的则载着人。

坐在一节车厢里,茹安忐忑不安地问:“小姐,天王会怎么处置我们?”

茹喜笑道:“不管怎么处置,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们就成功了。”

她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看看眼前这一切,之后踏上广州,还会看到更多翻天覆地,不可思议的改变,他就不是个凡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明白女人的恨有多深沉!更不明白,我茹喜为了大清,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甚至改变自己的本心,只藏下那一点萌芽。在合适的时候再开花结果,即便是要等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都能等下去!一直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毁灭他造出的这个新世界!匡扶我们的天下!”

茹安被她眼神中的莫名狂热给吓住,喃喃地道:“小姐,这么……这么伟大的事,为何你一定要担负起来?连皇上都……”

茹喜深沉地道:“这是血脉注定的事,我身上流的是马尔泰的血脉,马尔泰这一姓上溯到海西扈伦,是王族之后!我爹爹承担不起这血脉的责任,我就来!不止是我,我相信,四爷也在担着,此刻他一定心中在滴着血,他需要有人帮助,他不能孤立无援。”

茹安也被感动了:“我是马佳氏,我也有血脉的责任,四爷不是孤单的,他还有你,小姐你也不是孤单的,你还有我……可那李肆既然不是凡人,我们又怎么能引得他注意呢?”

茹喜握住她的手,自信地低语道:“他确实不是凡人,但是他还有弱点。那弱点,我看了一年的报纸,终于看出来了。现在我们能有机会见到他,这就是证明。”

目光投向窗外,飞驰的景物远处,山峦不变,云雾不变,天不变,茹喜冷冷笑道:“他对我还有一分好奇,同时……他还有洁癖。”

第四百二十二章 绝对的力量与阴谋诡计

“康熙銮驾北行了?好,军令厅传令,让向善轩退出遵义,没错,遵义让给胤祯,另外,让张汉皖退守西昌,不必再逼打箭炉。天地会那边,把汤参议的信丢给田从典,田从典肯定会上呈给康熙。孔尚任已经到潮州了?喂,最近的报纸有没有……”

肆草堂置政厅,李肆一边向部下交代,一边下意识地问着谁,话没说完才醒悟,那个“喂”,因为自己的非礼,正告病怠工呢。

“好像自己对她的确有些不尊重,不过是有些小姐脾气,就像三娘说的,既然注定要娶她进门,身为男人,就不能放低点身段,起码让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么?”

李肆作起了自我检讨,然后被范晋的轻咳拉回了思绪。

“解说?好吧,四川方面是安抚康熙,让他别发什么疯,好能照着咱们的剧本走。另外呢,打箭炉那边,不能断了清军入藏的路,我感觉藏地要出什么事。现在我们英华兜不住藏地,就让康熙帮着我们兜。”

这番谋划不止是军事上的,但他也不能藏在自己一个人心中,必须得让心腹部下能体会到他一番布置的用心,否则很难配合到位。

对康熙,对藏地,这布置都还是间接的。将遵义丢给胤祯的另一个目的,是让胤祯建功,反正那地人心不稳,胤祯大军前锋攻城时,向善轩都差点被卖了城门,弃了也不可惜。

此时胤祯还只是贝勒大将军,不是大将军王,必须把他树起来,给胤禛制造危机感。而让汤右曾给田从典写信,则是把另一个阿哥打下去,这就是李肆对历史的“拨乱反正”。

范晋有些不以为然:“天王,这些花花肠子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切阴谋诡计,都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化为齑粉!咱们英华军的军制还等着调整,这场大战的奖赏,我是说精神上的奖赏还没洒下去呢。大家抱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总觉得还不够味。”

李肆斜睨了他一眼,见他完好那只眼睛隐隐有些青紫,顿时气道:“范秀才,你被老婆打了,就在我这里撒气么,有种的你直接打回去!”

范晋低头,举手投降:“我已经弄大了她的肚子,这是她的报复。”

李肆鼓掌,范秀才造人成功了呢。

接着他道:“绝对的力量也是阴谋诡计的一部分,当初你是怎么收伏你老婆的?”

范晋分辨道:“那不一样!我跟她不是敌我……矛盾!”

昔日的范夫子,现在也懂得李肆的用语了,李肆还要笑话他,于汉翼进来禀报。听了消息,本有些不在意,手挥到一半却停住了。

沉吟片刻,李肆微微笑道:“范秀才提醒了我,我跟某人是不可化解的敌我矛盾。而我准备以绝对的力量,让她去帮我行阴谋诡计。”

他转头向于汉翼交代:“让桂真明天再来,那两个仔细查查,再提到柳宿阁去。”

李肆没有直接去柳宿阁,而是回到咏春园,看看抱着夕夕,浑身罩着一层母爱光辉的严三娘,张嘴的瞬间已换了说辞。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姑娘……”

严三娘在英德培训司卫的时候,就开始教导一些有潜质的小姑娘,一直没有间断,后庭女卫基本都是她的弟子,之前为保护李肆而死的柏红姑就是其中楚翘,现在身边的侍女小红,名字就来自柏红姑。

“信得过?怎样的程度?无论什么事都能做?那就小红吧,至于什么事……觉得不好开口就不必说,我明白的。总有些事,你得一个人担着。”

严三娘只是犹豫了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反正小红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即便是跟李肆夫妻恩爱,都没怎么避着。而李肆那表情,她再懂不过,原本他是想让她帮着做的,可很显然,他舍不得。

李肆点头,小红他确实信得过,但小红自己呢?

小红俏丽脸蛋顿时一片红晕,那是怒意:“小红是天王买来的孤儿,娘娘又教会了小红武艺,难道还要怀疑小红的忠诚吗?”

漂亮话是说了,可跟在李肆身后,小红还是有些紧张,天王会要她做什么呢?是那种事么?那样的事对她而言,该是幸福吧,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害怕呢?是怕被关娘娘身边的小白,安娘娘身边的小黄嫉妒么?好像是,可似乎还怕着什么……

一路忐忑,到了地头,小红才发现,这是柳宿阁。后庭有二十八座小庭阁,各有用处,而这一处是个密室。密室……要在这里把自己交给天王吗?那是天王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莫非……

小红骤然一惊,莫非之前自己腹诽天王太贪心,被天王知道了!?哎呀真有可能诶,天王可是个神仙,这是要处罚自己了!

胡思乱想,两眼发直的小红跟着李肆进了庭阁里,却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四个女卫,以及两个正跪在地上的女子。

呼……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小红出了口长气,然后为自己脑子里乌糟糟的念头而脸红不已。

李肆挥手,女卫退出了屋外,这时小红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工作是护卫李肆。她顿时蓄足了眼力,死死盯住下面那两个女子,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一看,心中又是一晃。这两个女子很年轻,该是刚洗浴过,头发还没干,飘着一股幽兰清香,身上只披着一层素麻薄衫,小红清晰地看到了两女胸前撑起的软丘上,那四点小巧凸痕。

天王莫非是要吃这两个姑娘,让我来放风?

本已压下的血色,又在小红脸上涌起,她咬咬舌头,心说不管做什么,她都得毫不迟疑地做,何必再想那么多。

这间庭阁不大,也没什么陈设,只有一张小榻,李肆坐上小塌,那两个女子抬起头来。小红顿时眼角一跳,其中一个她认得,就是马尔泰·茹喜,那时小红还只是普通的女卫,曾经戒备过这个问题人物。另外一个只有十四五岁,还带着一脸稚气,惶恐之色无比明显,该是茹喜的丫鬟。

“快两年未见,你已是真的天王了。”

茹喜无比感慨地说着,然后领着身边丫鬟,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谢过天王不杀之恩,留得贱妾一命到现在,甚至还容忍贱妾暗中行事。”

茹喜的话让小红不屑地撇撇嘴角,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天王这人啊,经常忘事,没理会你,多半是没记在心上。

李肆语气里没什么情感:“你的解释我已听过了,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更改和补充的吗?”

茹喜怔忪了片刻,长长一叹,幽幽道:“从石禄一路过来,已看得太多,这天下大势,我怎么还能看不出来。天王,如果你愿意,至多不过三年,你就能光复整个华夏,可你却没有急着北上,这只说明,在你心中,我们大清,不过是指掌之物。你还有更大的企图,为这企图,你不惜积蓄力量,谋定而后动,你所做的事,已非逆天,而是……重造一个上天。”

小红嘴角弯起,心说你这鞑女还有点眼力,我们天王做的事,那是一般人都看不透的。心中正得意,眼角扫到李肆,却发现他脸上表情怪怪的,像是……之前一身赤裸,由着自己服侍穿衣时的别扭。

茹喜接着换了恭敬语气:“贱妾一路行来,越想越为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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