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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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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狠狠地吸入一口气,再不吸,不久之后想吸也不可能啦!
他感到冷空气一入肺部,浑身一震,痛苦难当,身子一颤一抽,便向外跌去。
下面深有三十余丈,跌下去还了得?真完了。
银剑白龙拚全力狂奔逃命,后面的白骨行尸紧追不舍,怒叫如雷,快如星飞电射,直追至叉路口。
这儿是小径分道处,右走银岭至汤溪,左走白石岭出龙游,是一处稍为平坦的山脚下平原,古林蔽天,野草高与人齐。
银剑白龙被追得火起,看了这一带隐蔽地带,心说:“这老行尸可恶,且斗他一斗,斗不下再逃,谅他也追我不上,林密草深最易匿伏,怕什么?”
他心中一壮,雄心大起,猛地回身撤剑,立下门户叫:“行尸,你欺人太甚,咱们拚了。”
白骨行尸相距五六丈,真要追,还得十余里方追及,心中正在焦躁,立即无名火起,逼近至丈余止步,伸白骨杖厉叫道:“你,该死。既是千手如来的门人,为何欺骗老夫?老夫平生最恨扯谎的人,不杀你不像话。哼!看你所摆的架子,倒蛮像回事,接着!”
他一面说,一面举杖逼近。银剑白龙六合如一,严阵以待,冷冷地说:“接你三五百招,小事一件。你这魔君浪得虚名,如此而已。”他要激怒老魔,扰乱对方的心神。
面对强敌,他心中确有点紧张,一面说,一面运罡气护体,银剑发出阵阵龙吟,但剑未动分毫,明眼行家一看便知,这不是振剑发啸。而是罡气由剑身发出,激动气流而发出的振呜。
白骨行尸一怔,脸色一沉,说:“哼!你练了罡气,将臻三成火候,不是千手如来的弟子,那假秃驴老奸贼练的是乾无真气。你,乱七八糟,定然是到处偷艺的武林蟊贼,可恶可杀。打!”
喝声中,猱身前扑,白骨杖风雷乍起,先一记“毒龙出洞”,再化“猛虎摇头”,一声怒吼再变“狂龙戏水”。白芒从吐字诀起手,再左右幻化十数道杖影,然后猛攻下盘,三招一气呵成,逼进了丈五六,换了一次方位,可惜,三招都徒劳无功,对方不接招,步步后撤,银芒飘摇,奇快地在生死一发中脱出杖影笼罩。
银剑白龙鬼精灵,在未摸清对方实力之前,不愿冒险接招,先看看再说,一面运剑防身,一面用剑气在对方兵刃侧方作试探性的接触。
唔!厉害,剑气一触到对方的潜劲,感到剑势立现迟滞之象,剑气有泄散的光景,罡气被迫得无法反震,反而有回头迫体的感应,这老魔君果然厉害,不愧称四大魔君之首。
他心生警惕,悚然而惊,忖道:“且避实就虚,攻他的偏门试试,不接他的兵刃,谅也无妨吧。”
他立即向左飘掠,一声暴喝,从侧方欺上,攻出一招“灵蛇绕柱”,绕对方身后进击,天罡剑法专攻偏方走奇门的几记绝招出手,立还颜色。
两人放手抢攻,由于银剑白龙专走奇门,所以两人都快,盘旋折射,捷逾电闪,人影依稀难辨,白虹银芒满天飞旋而舞,罡风撕裂声令人闻之气血下沉,沙石碎草飞扬,四周气流旋舞激啸,但却无兵刃相接的响声发出,像在游斗。两人的招式千变万化,一沾即变,没有机会使老,变化之快,骇人听闻。
片刻间,出招化招斗了六照面七盘旋,各变二十招以上,仍未真正欺近逼攻拼命。
银剑白龙愈斗愈心寒,他无法抢到最佳的出剑时机,对方经验丰富,反应奇快。兵刃是一寸长一寸强,他的剑短了一倍有奇,而且功力比对方差上两三分,剑法虽神奇,又有何用?他心中在忖量:“我得走,这老魔厉害,目下接他不下,以后再说。”
走,怎样撤?唯一的办法,是借力飞退,不然跑不了,必须争取三丈以上的距离才行。
“接着!”他大吼,“白蛇吐信”突然吐出银剑。
“你死定了。”白骨行尸叫,反手挥拨,乘势逼进。
银剑白龙已料定他要硬碰,果然料中,招变“推山赶日”,剑尖上扬,突然振腕旋身,沉腕推剑,足尖猛点。
“铮”一声清越龙吟乍响,剑身击中白骨杖,溜起一阵火星,巨大浑雄的反震力,将银剑白龙震得向后飞退。他再加上自己足尖的力量,奇急地飞射四丈外,他叫:“后会有期。”
叫声中,手脚齐挥,但见无数青白灰金各种色彩的暗器,一齐出笼。白骨行尸刚站稳,也刚起步,想追近出招,暗器已到,漫天彻地而至,笼罩住三丈方圆,向任何方向冲,都有被击中的可能。他知道千手如来的暗器霸道,专破内家气功,稍一大意,说不定会在阴沟里翻船,冒险不得。
他一声怒叫,双足一登,不进反退,退出了三丈外。
银剑白龙一声狂笑,人向密林中一窜,霎时不见,只有他的语音在空间里振荡:“老行尸,你记住了,我银剑白龙有一天会取你的老命,这一天为期不远了。”
白骨行尸向旁一绕,怒叫如雷地追去,怒叫道:“你小子上天,我要追上灵霄殿,你入地,我行尸要追你到森罗殿枉死城,你走不了。”
当天申牌初,银剑白龙大摇大摆地到了龙游南郊.泰然自若地走出山区,沿灵山巡检司至县城的小道,飘然向县城走去。白骨行尸没有他精灵,还在崇山峻岭中狂搜。
目前,他要做的事是先走走江湖,然后上青城找师父苦练绝学,希望能在短期间将罡气练至六七成,便可在江湖大举。他计划艺成下山之时,无论如何也得到极乐谷将华山紫凤弄到手,再谈其他。
林君珂已经只有半条命,被牛带得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恐怕已经肉散骨碎了,真可惜,彭胜安的消息已无从打听啦!
他对彭胜安的事并不热心,即使见面也无法分辨,天下之大,大得令人跑断腿,人海茫茫,到何处去找?管他娘,先办自己的事再说,让千手如来去找昏头,何必替他卖命?
远远地,看到了水果门。这是东门与大南门之间的城门,小路就由这儿进城,有一座木桥架在灵溪之上。
正走间,后面衣袂飘风之声大起,有人用轻功赶路,脚程快着哩。
他不想管来人是谁,可是来人到了身后,正要从他身侧超越,一阵品流极高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他乃是色中饿鬼,对女人最敏感,像一头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猛地扭头看去。他不看倒还罢了,看了心中一荡。
那是两个千娇百媚,但黛眉深锁的两朵娇花。她们也正扭头向他瞧,巧极了。
“咦!天哪!妙极。”他狂放地叫。
“咦!是你这畜生。”最美的娇花也叫,倏然站住了。
两位姑娘正是崔小妹和庄婉容,刚才就是庄婉容发话,她和酒肉和尚从石埭追银剑白龙到彭家村山区,所以一看便认出是他。
她们后面半里地,四明怪客正洒开大步往前跟。老人家也愁眉苦脸,一反往日嘻嘻哈哈的神态。
崔小妹也看清了来人,在彭家村山区曾朝过相嘛,她伸手拔剑,叫:“是银剑白龙,先擒下他。”
银剑白龙一声狂笑,也拔出银剑说:“小娘子们,在下正要擒你们呢?你们……”他的话咽回了腹中,扭头向后面如飞射来的灰影看去。
他不看倒不打紧,看了大吃一惊,绮念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突向庄婉容叫:“丫头,上次在石弓村山区,你救走了林君珂。假使你仍想他,快死了这条心,可到猿啼绝崖下收他的碎骨。哈哈!咱们后会有期,你们两朵娇花妙极,我会采你们的,再见了。”
他急急地说完,飞掠至路右侧稻田中,向龙游县城东面狂掠。
两位姑娘大惊,还不知是真是假,崔小妹尖叫:“快!擒下他……”
两人像一阵狂风,衔尾急追。
后面的四明怪客突然大叫道:“丫头,不必尾追,先赶到河边堵住,守住桥头。”
其实她俩两人目下的功力,相去太远,怎能追上?愈拉愈远,等她们回到路上,银剑白龙已经远出三二十丈外了。
四明怪客身法如惊电,不片刻赶上了两位姑娘,庄婉容尖叫道:“师祖爷,那畜生知道君珂哥的消息,快捉住他。”
可是已来不及了,银剑白龙先二十余丈到了河边,他不走木桥,在河边一站,转身观看。
他心中大惊,脸上变色,天!不到两里地,四明怪客竟以比他快两倍的身法追到了,委实令人难信,可怕极了。他也听到了婉容的呼叫,听清了她对四明怪客的称呼,心说:“这两朵娇花扎手,但仍要设法摘下她们。”
他狂笑一声,大叫道:“消息我知道,他死了,粉身碎骨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是被白骨行尸击落崖下的。哈哈,再见。”
声落,他到了河边,扭头向将冲到四明怪客叫:“老怪物,我不相信你能在水里擒我这条龙。”
“噗通”一声,他用极美妙的身法飞跃入水。灵溪在城东北会合信安江,这一段水最深,上游的木桥附近最浅,他曾路过县城,知道底细,所以越路右而走,早就打定主意入水逃生,明知斗四明怪客不啻以卵击石,只好借水逃命。他绰号叫“龙”,水性自不必说,但见一道白影向江心急射,渐向下沉,终于形影俱杳。
四明怪客大概水上能耐差劲,站在溪岸上发怔。看了银剑白龙那超人的水性,他暗暗点头,人入水像条鱼,只看到白影如虹,飞射江心,确是了得。
等两位姑娘赶到,他老眉深锁地说:“丫头们,往回走,找人打听猿啼绝崖。”
两位姑娘心乱如麻,齐声催促,扭头撒腿就跑。
猿啼绝崖,乃是一般江湖人有意无意地叫出来的地名,不曾走过这条路的人,根本不知有这么一处小地方。而灵山巡检司小道中的村民,更是莫名其妙。三个人顺着至遂昌的小道南下,沿途询问,想得到必定是毫无结果的。
当天晚上,他们在灵山巡检司住宿,这儿是一座山区里的小镇,民风纯朴而闭塞保守,问不出所以然。
第二无,他们继续南下。有消息了,在许家左右几座村落中,沸沸扬扬传说着许波全家三十口的灭门血案。由于事先有银剑白龙恶意张扬,村民们皆异口同声说是林君珂所为,遂昌县已派人来现场侦勘血案发生之地。
四明怪客和两位姑娘,恰好到了银剑白龙强夺牛只的村子,问明了经过,心中一凉。听村民所说,君珂显然早已身受重伤,再被用牛一拖,岂不完了?两位姑娘惊得珠泪如雨,心胆俱裂。
四明怪客心中有数,君珂被阴阳老怪以摧枯大真力全力一击,受伤乃是意料中事。他老人家近百载修为,全力接下也不轻松,君珂一个年轻小子,怎受得了?这也就是他老人家不愿再和阴阳老怪缠斗的原因,要先抢救君珂,没想到君珂已经躲起,却落在银剑白龙手中。
他老人家已在婉容口中,问清了银剑白龙在石埭县做案时情景,那次有酒肉和尚在,不会有假。那么,许家灭门奸杀的事,定然是银剑白龙所为,移祸江东,用心太过歹毒,因为君珂自保不暇,怎能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老人家神色凛然,沉声说:“丫头,不是哭的时候,看来林君珂凶多吉少,但我们不能让他身后落了个淫贼凶手之名,亟待洗雪,免得为武林所弃,遗臭万年。且听我安排,事急矣!顾不了许多。”
庄婉容芳心如碎,六神无主地问:“师祖爷,该怎么办呢?”
“待我吓吓这些村民,免得他们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老人家说,领两人重新走入村中。
村中人正在沸沸扬扬,等候官府前来查问。甲首是个花甲老人,看四明怪客带着两位姑娘去而复来,讶然迎上,颔首为礼问:“老伯去而复来,未知有何见教?”
四明怪客面色阴沉,用当地土腔问:“老朽再请问老弟一事。”
“老伯请说,敝下知无不言。”
“那姓冷的少年人,可是自称将人犯交官府法办?”
“他是这般说的。”
“那么,贵地归何处管辖?”
“遂昌,这儿乃是马步巡检司的藩地。”
“老弟,那小伙子为何不将人带往遂昌,却带往龙游?”
“这……这倒……”
“不必这,老朽从灵山巡检司来,却未听说有人用牛将凶犯拖到灵山交官府处治。”
甲首愁眉苦脸说:“老伯,这事敝下不知内情,只是听……”
四明怪客脸色一沉,抢着说:“老弟,你只听姓冷的一面之词,怎能妄下定论?等会儿在官府之前,你这种只凭风闻而作证,官司你打定了。姓冷的小畜生做下了这种事,却随便找一个人抵罪,故意说给你们听,他却在后来杀人灭口。一走了之,留官司给你们打,看你如何善后。”
“老伯,我……我们又该如何说法?”
“姓冷的强行索食,牵了一头牛,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还拔剑行凶威吓。”
“那就是了,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等会儿见官,你可将实情禀明。将姓冷的在这儿拔剑威吓的事从实说了就成,甚至可断定说他就是凶手,不然必将受到牵连,不可再咬定是林君珂所为,言尽于此,老朽告辞。”
说完,率两位姑娘向灵山方向走了。沿途,他留意牛蹄迹,可是已隔了一天,牛蹄迹已早消失不见了。
他们又回到灵山,仍问不出所以然,最后老人家说:“银剑白龙既然只身出现在龙游,显然他定然将林君珂在猿啼绝崖杀了,这时即使找到了猿啼绝崖,也嫌太晚啦。目下唯一可做的事,便是找到银剑白龙小畜生,他躲不掉的,找他去。”
两位姑娘芳心大乱,也知道事已绝望,只好让老人家安排,奔向龙游。
许波三十余口灭门惨祸经官之后,并未牵涉君珂。因为君珂那天投宿在上游黄家村,也就是许波的儿女亲家的村落。君珂投宿时,伤势虽被百转丹压下,但病容明显,晚间呻吟之声户外可闻,天破晓时方行上路,乃是黄家村的人有目共睹的事实。而许家的血案,尸体经验定是早一天死亡的。而且在黄昏前,银剑白龙经过黄家村,也曾为村民所见,这强有力的证据,洗雪了君珂的冤屈。
银剑白龙弄巧反拙,在遂昌县的海捕文书中,主犯的姓名面貌,赫然是他阁下冷真阳。
但银剑白龙的收获也不少,至少怪物和魔君们,除了白骨行尸之外,全都被他的话所惑,先入为主,认定许家血案是君珂所为,消息慢慢外传,加上银剑白龙有计划的推动,众口烁金,死了的林君珂成了淫贼,他银剑白龙却成了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
四明怪客到了龙游,立即传信给江湖好友,迫寻银剑白龙的消息,准备擒人。
可是,银剑白龙失了踪,音讯香然。
银剑白龙跳水逃命,不敢在附近登岸,向下游江口会合处急泳,当需要换气时,他便仰面朝天将嘴伸出水面,吸满了气继续下潜,在水面,还被人误认为是一条大鱼哩。
他正全速潜泳,突觉左方水势凶猛,他知道,已经到了信安江啦!
全程六七里,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信安江,知道危机已过,该上岸了。
蓦地,他发现水上有一条小船,正顺江飘下,不时可听到缓缓的浆声。
“好啊!先上船再说。”他想。
他到了船旁,突然飞射出水,手一搭船舷,奇快地跃入船头舱板上,小船竟然毫无晃动之象。
“好!了得,鱼鹰出水身法,高明。”一个苍劲的嗓音,在艄尾响起。
“过奖过奖。呵呵!在下有幸,遇上了识货的。”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傲然地答。这是一艘小乌篷,小小地,左右舱以及舱中家具,有凌落的修补痕迹。船尾,安坐着一个老艄公,浆已收好,只用一柄短浆作舵,顺流而下。赫然是被君珂几乎捣烂了船的要命龙王。
银剑白龙不认识这个做水上买卖的独行水贼,但一听对方揭穿他的出水身法,便知是个江湖人。他的水性超尘拔俗,毫无所惧,穿舱而入,泰然走向后艄。
银剑白龙泰然走向后艄,船小而轻,他行走其间,毫无晃动之象。
要命龙王在对方出水上船,落船轻如无物时,心中已经有点凛然,这时心中更惊,心说:“这小子好高明的水性,好高明的轻功,莫不是存心找我龙王爷的晦气来了?倒是我一大劲敌。多年来水中未逢敌手。这次我的确受到了考验了。”
他安坐不动,阴笑着说:“小毛孩,你上了我的船,真是有缘,你知道船放何处?”
银剑白龙在舱板上坐下,打开有防水油绸包好的百宝囊,检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一面信口答:“老家伙,你真俗。”
“我俗?有理由吗?”要命龙王讶然问。
“是的,俗不可耐,既然上得船来,何用问放往何处?江湖人流浪天涯,四海飘零,飘至何处皆无两样。”
“哈哈!好说,好说,我多问了。可是,你可知道老夫愿不愿载你?又载往何处?”
“呵呵,你又多问了。愿与不愿,乃是你我两人的事,不必问你个人愿与不愿。哦!信安江下游是兰江。过了处州称桐江,以下称富春江,到杭州称钱塘江,我,要走南京由大江入川,但你如果载我到杭州花花世界一游,我绝不反对。”
“如果我老人家不同意你的想法呢?”
“老丈,你的不同意不值半文钱。”
“哈哈!小毛孩,你是说,你要做主人?”
银剑白龙将百宝囊包好挂上说:“你这次可说对了。”
蓦地,小船左右一晃,左右舷水声如雷,浪花飞溅。接着船首上升,“嘭”一声向下掼落,要命龙王在卖弄绝学了,凭一支短浆,便将船拨弄得像个小玩具,一面说:“小毛孩,这船如果不同意别人的话,便会发疯,瞧!它不高兴了!”
银剑白龙淡淡一笑,在水花飞舞中站起说:“假如这船知道我银剑白龙的名号,便不会发疯了。”果然不错,他刚站直身躯,小船不再跳荡,船身发出格支格支的响声,两人斗上了内力。
要命龙王心中一懔,也勃然大怒,站起叫:“好啊!好小子,这几天我要命龙王大概是走了霉运,先是遇上一个林君珂,又遇上一个小白龙,都要毁我这条用来做老本的小船,不像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银剑白龙心中一动,大喜过望,心说:“这老鬼一生独来独往,位高辈尊,在东南水上豪杰中,潜在影响力极为庞大,如果能将他收服,对日后称霸江湖的大计,帮助甚大,我何不对他用些手段?看来,林君珂也曾和他捣过蛋,正好利用。”
他心里暗中打算,该如何下手。要折服武林朋友,第一是结之以恩,或者服之以力,但对那些性格不定,行径古怪恶毒的人,这两种都用不上,他煞费思量。最后,他想到动之以利,加之以威。
他举步走近,淡淡一笑说:“你说林君珂也要捣你的船,可是指那银河钓翁的门人林君珂?”
“正是那小王八,你的师门也可以透露透露。”
“我,姓冷,名真阳,敝恩师人称青城炼气士。”
要命龙王大吃一惊,哼了一声说:“滚你的!从未听说那牛鼻子有门人。”
银剑白龙已运起罡气,蓦地翻掌向水中吐去,风雷乍起,“嘭”一声水花急溅,小船横飘丈余,他冷笑道:“青城绝学罡气,阁下定不陌生,在下如果不是青城门人,怎敢和银河钓翁作对,你所说的林君珂,已被我用牛拖死,跌下猿啼绝崖百丈深谷,粉身碎骨了。”
要命龙王识货,看出对方的罡气火候仅有两三城,心中大定。以他一甲子的内力修为,还可和功候较浅的罡气一拚,便说:“林君珂被你杀了,省了我不少事,很好。你的罡气火候尚浅,仅有二三成道行,吓不了我要命龙王。小毛孩,老夫一生行径古怪,不沾惹任何人。本来不论任何人上了我的船,便得留下性命,冲青城炼气士份上,姑且饶你一遭,尊驾如何上船,也如何下船,快滚!”
银剑白龙不怀好意地阴笑说:“在下一生的行径,也十分古怪,上来了,就不想下去啦!在下有些不知进退的话,尊驾何不静心听听?”
“老夫从不听任何人的废话,你滚是不滚?”
“滚,乃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事办完再滚不迟。在下的废话,尊驾必须听,这对你有切身的利害,非听不可。好啊!来得好!好!”
原来要命龙王不耐烦,愈听愈火,突然一桨迎头拍下,脚一勾舱板,要取兵刃。
银剑白龙早就计算好他要动手,先发制人,猱身扑上,暴喝声中,用奇快的手法撤下银剑,天罡剑法立即攻出,“噗”一声击中短桨,左手乘虚疾伸。
要命龙王还未捞出兵刃,更没想到青城炼气士的门人,竟会卑鄙得使用暗器,五种暗器一闪即至,他如何抵挡?加上银剑白龙已经全力以赴,暗器已用全力打出,存心速战速决,自无让对方门让的机会。”
“哎……”要命龙王向旁一闪,双掌齐出,将袭向上中部位的暗器击飞,却未能将袭向下盘的牛毛针躲掉,狂叫出声,砰然坐倒。
银剑白龙人随剑进,剑尖点在对方的脸上,冷笑道:“阁下认命,想不到吧?这叫做阴沟里翻船,老奸巨猾身经百战的要命龙王,竟会栽在我这年轻人之手,异数哩!”
要命龙王真是哑子吃黄连,苦在心头。论功力,他并不怕对方两三成火候的罡气,真正拼命还不知鹿死谁手。论经验,银剑白龙相去太远,按理绝不能栽在对方手下的。可是,他太大意,认为既然是字内第一高人的门徒,罡气亦已炼成,用不着以暗器乘隙下手?而且他正俯身取兵刃,地方窄小,双方相距近在咫尺,对万又全力相图,想闪避不可能,幸而他功力深厚,百忙中仍能将上中两路暗器击飞,不然老命难保。
他双脚共挨了六七枚牛毛针,想不倒怎行?坐在舱板上直咬牙,恨声道:“你这告卑鄙小狗,老夫估错你了,青城炼气士一生中,没使过暗器,这是他教你的吗?”
银剑白龙扣指疾弹,一缕罡风击中要命龙王的鸠尾穴,他收了剑,在百宝囊中取出一颗灰色丹丸,硬塞入要命龙王的口中,一捏牙关,用江水替他溶入腹中,说:“我已给你服下奇药,一月之内,必须吞服我的解毒药丸,方能保住性命。好了,咱们来平心静气谈谈。”
“我要命龙王不想和你谈,要命,拿去就是。”
“你要谈的,老龙王。先将我的来龙去脉一说,家师乃是青城炼气士,这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爹爹人称寒风掌,你也该有耳闻,我爹的师父两仪阴神郑公,你也该知道。”
“哼!全是些无名小卒。”要命龙王不屑地插口。
“好,告诉你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千手如来李宁,一手五暗器天下闻名,早年荆襄好汉李胡子的兄弟,啸聚山林南面称王,这人你认为如何?”
“哼!一个不成材的草寇。”
“好说,比你这水上小贼如何?如果不是被人出卖,大明江山已改了大汉皇朝,成王败寇,怪不得你说是草寇。目下,千手如来又将大举,四出招揽英雄豪杰。区区银剑白龙不甘菲薄,受命行道江湖,广结武林英杰,也自求发展,准备称霸武林。”
“呸!凭你这不要脸的卑鄙小人,怎成气候!”
“将相本无种,别小看了冷某人。目下你必须有所抉择,死活悉从尊便。日后成事,东南半壁武林归你管辖,大秤分金银,共享富贵,用不着委屈你再冒风险做这种没本钱的买卖。要死那太简单啦,一月之期不短,够你思量。要活,二十五天之后,相烦阁下到河南布政司南阳府南召县县北丹霞山一走,家父将给你一颗解药。此后,你必须每月讨一次解药,直到你无反叛的表现,在下方给你根治的解药。你中的牛毛针未淬毒药,可用磁石吸出,或者用内力拔除。再见了,好自为之。”
说完,拍开他的穴道,飘然入水,向江岸踏水走了。这家伙水性之佳,令人骇然?水平线竟在丹田之下,以奇快的速度激射。
自此,银剑白龙一面苦练罡气,一面暗中收买人心,恩威并施,却不公然出面,先从江湖中黑道草寇下手,大有所成。
他从杭州府途经南京应天府,再沿江北上,途中接到青城炼气士命他的父亲传来手谕,要他速至湖广归州会合。他便火速西上,找他的人失去了他的踪迹,四明怪客和阴阳老怪,仍在杭州摸索,接近了应天府。
暴风雨将至,青城炼气士宣布重出江湖了。
千手如来不甘寂寞,也公然出现江湖。
黑龙帮的天玄道长扩展天玄教,广罗羽翼,暗中秘密活动多年的白莲会,有些会众已加入了天玄教黑龙帮,帮务发展迅速,从长江发展至大河两岸,势同燎原,成了最具有力量的秘密帮会了。
这一年秋龄来,一年过去了。
八月凉秋,皇帝老爷龙体不豫。甲申,皇太子摄事。己丑,龙驾归天。九月乙卯,上尊谥,庙号宪宗。
九月壬寅,皇太子登极,大赦天下,改明年为弘治元年,这位受够了委屈的皇太子,他的母亲姓纪,封淑妃,生下他便不见天日。那时,万贵妃专宠宫中,其他的妃子生了儿子,不死才怪,母子俩人的处境,确是够悲惨。
他上台的第五天,开始动手,奸臣、内戚、太监,—一开革。冗官、法王、佛子、国师、禅师、真人等等,一古脑儿赶出了宫廷。
大明江山稳定下来了,被昏君宪宗搞得乌烟瘴气的朝政,焕然一新,有了中兴的气象。
弘治元年三月暮春,江湖中又起风波。
由于昏君归天,朝政一新,名将马文升从闲官“南京兵部尚书”,内调北京帝阙的“左都御史”,开始任用过去的忠臣大将。隐居遁世的彭都指挥胜安,也在这群起复名单之中。
彭胜安事实上仍与彭家村暗中有连系,圣旨已下,不出来怎成?欺君之罪,足以令彭家村鸡犬不留,他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接旨。
他是春正月进京的,三月返回故乡,领着家小赴任。他这次进京,由于荒疏武事日久,并未得意,未能官复原职,降一级起用,官衔是湖广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指挥使。
那时,施州卫乃是蛮夷之区,与四川交界,三峡之南,那一带山区全是洪荒绝域,领有一个千户所,四个宣抚司,九个安抚司,十三个长官司,五个夷查官司。到了这鬼地方,简直比充军还倒霉。
施州卫所在地,位于今日的湖北省恩施县,这地方,在北周一代始建施州。元朝末改名,属四川夔州路。本朝初撤州,洪武十四年五月又置,向年十二月,方由夔州划归湖广,后来废州存卫,不再称施州,而称施州卫。
彭胜安也知道,这一去,确是风险,到了蛮荒绝域,与蛮夷打交道,更有不少傲啸山林的流民草寇,出没无常,乃是有名的畏途,尤其是三峡南岸一带,简直是萑符遍地,龙蛇出没,那一带山区委实令人头痛。
他本想不带家小上任,但不行,朝廷皇命叫他就卫,卫所的官兵全是世袭的,也就是说,他的子孙也将是施州卫的指挥使,也就是说,他必须在那儿落藉,永远没有迁回彭家村故居的可能了,不带家眷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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