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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清平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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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看他微眯着眼,歪着嘴,笑得懒怠的模样,夏侯沛便知这是她那阿舅了。
    夏侯沛认出阿舅,冲他一笑,便继续与人交际。
    待散宴,崔素执壶往草庐,各饮了一盅,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兄观十二郎,可俱美质?”
    崔玄懒洋洋道:“我怎地知道。”
    崔素奇道:“你擅观人,十二郎教你观了一晚上了,还没观出个所以然来?”
    崔玄啧啧两声:“一把年纪了,怎地这般天真?你当相人是神棍算命,想什么时候有即什么时候有的?”相人相的何止是人,还有境与势。此时大势未显,天机未泄,哪儿说的准呢?
    崔素脾气好,让他埋汰也没生气,小饮了口酒,缓缓咽下,叹息道:“你可看到宴上诸君神色?或忧或喜,竟有亟不可待之色。”顿了顿,续道,“也就高相,胸怀坦荡,无丝毫诡谲之心。”
    “少不得,少不得,你我也得先预备下了。”崔玄拎起酒壶,作势要走了。
    崔素皱了下眉,迟疑道:“阿兄是指?”
    “圣人以为储位稳固,实则因他时时忽略二郎,因他总对三郎容忍,因他太过溺爱太子,令诸子心生不平。诸君已作势要往储位周围掘土了。皇家需我崔氏忠心,崔氏亦要皇家巩固地位。太子仁孝从礼,他生母又死了,不尊七娘又尊谁?他在,七娘无碍,十二郎无碍,我崔氏亦可进阶,只是少不得要让一让魏氏,这也是应有之意,毕竟魏氏乃太子母族。但若储位生变,其他殿下怕是不如太子心善,七娘怕也不肯无动于衷……”崔玄一面说,一面直起身,将那酒壶揣怀里,晃晃悠悠地朝外走去,话未竟,他人已走远,后面的话,模模糊糊地灌入崔素耳中。
    夜幕笼罩,崔玄也将四十的人了,时人在这岁数,早已抱上孙子了,偏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偏偏少年郎,四处乱钻。崔素扬了扬下颔,一旁仆役忙跟了上去。
    眼看着一行人都没入黑夜中,崔素方慢慢的走出去。
    关乎储位,亦事关崔氏前程,阿爹与几位叔父怕也有示下。
    崔玄与崔素这对堂兄弟打了通不清不楚的机锋,夏侯沛也回到了宫中。
    走到长秋前,便远远望见长秋大气的宫门下,有一女子站在宫灯下等着她。
    在外表现的沉稳的夏侯沛面上顿时有了笑意,足下也加快了速度,走到后面竟直接成了小跑。
    她跑到门前,跑到皇后的身前,微喘着气。
    “阿娘。”她仰头笑道,那双漆黑的眼眸,让宫灯映得流光璀璨。
    皇后抚了抚她的肩,触到一手凉意,便道:“入殿去说。”
    夏侯沛答应,习惯性的抓住皇后的手,让她牵着自己。
    走入殿中,宫人奉上茶来。
    “可吃酒没有?”皇后问道。
    夏侯沛便笑:“儿不曾饮。”又命与她同去的宦官将她从崔府顺来的祝寿酒奉上来,接过,亲献与皇后,道:“前两日听阿娘说了一回外祖家的美酒,今日去,顺道带了一壶来。”
    算一算,阿娘离家已有八年,因她中宫的身份,可不时召阿婆入宫来,可进出宫闱要挟带东西,也不便利,阿娘定是许久不曾饮过家中的酒了。
    今日是阿婆寿辰,举家欢庆之际,阿娘不能亲到场,心中必是怅然的。
    夏侯沛早早退席回来,为的就是要与皇后一同,以免入夜孤寂,让阿娘独享惆怅。
    酒是装于一手可握的小坛中,皇后掀起盖子来,一阵酒香扑鼻,满是熟悉的香气。

    第19章 
    
    到了七岁,夏侯沛仍然居住在长秋宫中,只是她的斋居之所,从皇后寝宫之侧搬去了后头。长秋宫中有一处独立的殿宇是皇后划出,让夏侯沛坐食起居。
    既然回了长秋宫,夏侯沛便不再拘着外面那副沉稳的模样,跪坐到皇后的身边,低声将今日所见所闻都细细说了一遍。
    皇后接过那精巧的小酒坛,并未交予宫人,而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听得夏侯沛说罢,她道:“如此便可。”
    “阿婆寿辰,大兄也有赐。”夏侯沛想起寿宴方始,东宫的中官带了太子的厚赐,来贺老夫人大寿。
    皇后道:“大郎在礼节上,向来是一丝不苟的。”
    “阿嫂也是细致之人。”太子妃赐下的贺仪是与太子前后来的。
    皇后便道:“高氏好教养,大郎得一佳妇。”
    想到大嫂高氏的温柔婉转,与一丝不差的行事,夏侯沛点点头,仰首看到皇后,她又摇摇头,故作老成地叹息道:“风飒飒兮木萧萧,思美人兮徒离忧。见过阿娘,其他女子哪儿还入得儿眼?”
    这话要落到一成年男子口中说出,便是十成十的轻佻无礼,幸得夏侯沛小,说什么,都调皮可爱。皇后也只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一句:“巧言令色。”
    夏侯沛贴上去,抱着皇后的手臂,笑嘻嘻道:“哪是巧言令色,分明字字真心。”
    从夏侯沛五岁之后,皇后就不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了。故而这时,皇后的脸上少有地显出些许无奈,温声道:“坐好了,总这样粘到我身上来,让人看到,是要笑话的。”
    夏侯沛不以为然:“儿抱自己的阿娘,无关之人,为甚要笑话?”说是这样说,她却也松了手,只是位置不曾后退,乖乖地挨着皇后坐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心下生愁,若是公主,与母亲亲密一些,倒是寻常,可是皇子,最迟不过十四五岁,重华便要建立自己的事业,到时,将不会有眼下这般平易温馨的相处,到时,棘手的难事也会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二郎已娶妇,女家乃是一御史之女,并不高贵,但品德上佳,容色亦十分出众;三郎的婚姻也在圣人与魏贵人的预备中,接下去诸子皆要成家立业,总有一日,要轮到重华。到时,要如何度过这一关,又要如何与重华说明她与她那些兄长的不同?
    皇后心中的担忧随着时日飞逝而越发沉重,但她的面上从不会泄露分毫,拍拍夏侯沛的手,道:“时日不早,你去安置罢。”
    夏侯沛不肯走,赖了一会儿,直到赖不下去,方去了自己殿中。
    到了她所居的殿宇,夏侯沛脱下外衣,换了件轻软的袍子来。
    阿郑捧了水来,侍奉她擦洗。夏侯沛洗过手,道:“将书房的灯掌起。”
    阿郑犹豫:“天黑,再读书,恐坏了眼睛。”
    夏侯沛一笑,道:“无妨,多点一盏就是。”虽是灯油照亮,但点得多了,殿中也是有如白昼,她在灯下就着亮光,并不必担心伤了眼睛。
    阿郑闻此,便不再言,趋步出了寝殿,往书房点灯。
    待夏侯沛整理过到了书房,那几盏铜铸就的枝桠状的灯盏都已点亮。
    放置了笔墨的矮案上已整齐地叠放着她近日在读的几卷书,夏侯沛到案后跽坐,神色严谨而认真,就着案上放的一盏铜灯,翻出白天读了一半的典籍来看。
    此时人们写字,已大多习惯写在纸上,但有多数珍贵的古籍都是在竹简上的。夏侯沛一面开,一面摊开竹简,看罢,又卷回去,放到一旁。卷时格外小心。此时还没有印刷术,许多书都是孤本,丢了便没有了,故而,书本在当世是极为珍贵的物品,其贵重程度,不下黄金与丝绸。
    灯光微微晃动,夏侯沛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摇动,她人小,影子却是很大一个,在漫漫黑夜中,显得有些孤寂。
    过了一个时辰,宫人轻声趋步上前,到了夏侯沛的身旁,低声问道:“十二郎,天已不早,可要歇下了?”
    夏侯沛抬头,望向墙角滴漏,的确已不早了。她将书本整理到一旁,站起身,一面向外走,一面道:“勿使阿娘知晓我这个时辰才睡。”
    宫人闻言微笑,道:“十二郎每回都要这般嘱咐一回,奴岂健忘如斯。”
    夏侯沛一笑,不再多言。
    她得尽量早睡,这个年纪睡眠不足,是要长不高的,且她每日都得早起去师傅那里上课,睡得晚,第二日精力不济,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她上课是在太学,与诸皇子一同,授课的是太学博士,个个都是饱学之士,领头的师傅是太学祭酒,即是她的外祖父崔远道。
    太学为天下学府之首,高皇帝刚称帝,戎马未歇,便先兴文教,创立太学,为的,是“养天下之士”。但凡有德行,有悟性,资质上佳的学子,不论世家寒门,皆可入太学。然而,话虽如此,天下底蕴,皆在世家,寒门,哪有那么多的书本供学习呢?无书可学,又哪儿谈得上资质与悟性?故而,说到底,太学中,多是世家子占据,也有一些勋贵,勋贵子与世家子在太学中是称得上泾渭分明的,平日也说话,但总能让人一眼便看出谁是世家子,谁是勋贵子,还有一些极少数的寒门子,只因世家矜贵是矜贵在骨子里,数百年底蕴浸润,并不是模仿得来的。
    其时选官,并不是靠科举,靠的,是一种名叫“察举制”的制度。所谓察举制,便是由州郡在辖区中寻德行学问皆上佳之人,供予天子,此为“贡士”,贡士才能如何与州郡的考核密切相关,若是不堪用,是要直接追责上供之人的。如此,寻常寒门子弟,如何敌得过有名望的世卿世禄之家?除非如吴老先生那般德行学问皆好得人人赞叹,否则,寒门子难入刺史郡守之眼?故而,选官虽是各地与朝中诸公(太常)在荐,荐的也多是世家子与郡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做官的捷径,便是入太学。
    夏侯沛便有一表兄,通过太学选士,下月便要出仕了。
    皇子们虽在太学,但与寻常学子自不是在一间屋子里学习的。
    夏侯沛到太学,尚未入门,便听到里面传出的交谈之声。
    依稀分辨出是夏侯恕的声音:“突厥又要作反了,听闻阿爹有意派东宫去震慑边夷。”
    “突厥凶悍,大兄此去,岂不危险?”这满是担忧的声音出自夏侯谙。
    接着便听夏侯恕冷笑一声:“你小,不知道,这是挣声望的好去处,东宫只消去了便可,旁的,自有将军们去办,将军们累下功劳,都记到东宫名下,东宫便通过这般,声望大振了。”
    夏侯沛皱了下眉,停下脚步,里头静了片刻,须臾,听得一声恼怒的男声:“二兄说这个做什么?难道眼红大兄不成?大兄为储,乃国之本,自是越稳固越好,二兄话中含怨,可是有所不满?”
    这是夏侯挚。男孩儿还未换声,声音清越,义愤填膺。
    夏侯恕便不说话了。
    真是歹竹出好笋。夏侯沛在心中叹了一句,举步走入。
    里头夏侯恕在矮案后坐着,案上摊着本书,他容色羞恼地瞪着夏侯挚。已是十九岁的人了,太子已视政多年,他却仍在读书,也难怪心中不平。
    夏侯谙转头与夏侯汲人说话,极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夏侯汲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句,唇边带了抹笑,显得漫不经心,夏侯挚则冷冷地与夏侯恕对视,寸步不让。
    夏侯沛走入,她身后跟着侍从,进入门来,替她将笔墨皆安置到她惯用的位置上。
    诸子见她进来,都收敛了容色,夏侯挚缓过头来,唤了她一声:“十二郎,”而后道,“昨日尊外祖母寿辰,未曾亲至,不知老人家体态安康否?”
    夏侯沛站住身,做了一揖:“多谢八兄挂念,老人家身体安泰,也问阿兄安。”
    夏侯挚便笑了笑,他笑起来,左颊上有一酒窝,深深的映出来,显得十分天真与纯粹。
    夏侯恕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等夏侯沛向几位兄长问好,方笑着说:“十二郎来得又晚了,可是道儿上遇见什么?”
    夏侯沛答:“是昨夜回的晚,晨间便起得有些迟。”
    夏侯恕笑笑:“可不能光顾着玩,再过两年,阿爹必会安排政务与你,到时,要如何偷懒?”
    夏侯沛随意道:“是。”
    听出她根本不曾在意他的话,夏侯恕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可碍于夏侯沛中宫之子的身份,究竟不敢与她拌嘴。
    夏侯汲人在夏侯沛进来时便是眼睛一亮,听他二人来回几句,早显出几分不耐烦来,好不容易等他们说罢了,便晃悠悠地走上前,道:“十二弟,你来了?昨日宴上好不好玩?”走近几步,到了夏侯沛身旁,将嘴附到她耳旁,快速道:“饮酒不曾?”
    夏侯沛一脸沉痛:“不曾,错过了。”
    夏侯汲人比她还痛心疾首:“崔氏出好酒,你竟……”错!过!了!
    十一郎为人,十分豪爽,且莫名的喜欢与夏侯沛一处,夏侯沛见他虽有几分落拓但终究晓得进退,也乐得与他往来,倒是夏侯恕,见他二人要好,也曾想插一脚,可惜夏侯沛觉得他是个惹祸精,且十足地眼高手低,并非可深交之人,夏侯汲人则单纯觉得他又蠢又懦弱,说不到一处去,二人不曾沟通却默契无比地将他挤了出去,才留下清净。
    眼下说到那酒,夏侯沛便安慰他:“十一兄这年岁,如何饮得酒?待百事不忌时,我得了酒,与十一兄分食,必不独享。”
    夏侯汲人这才满意,拍拍她的肩,老沉道:“好兄弟,阿兄有了好物,也不忘你。”
    夏侯沛便笑了。十一郎有了好东西,的确从不忘她,纵然只是一道美味的菜肴,都记得分她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郎已点亮情话技能了。那句话出自《楚辞》,作者君稍微改了两个字。
    一到天黑就犯困,昨晚没更是因为作者君没撑住睡觉去了,,并没有去哪里约会。已经没办法保证十九点整准时更了,我真的要困死,去睡觉了,大家也早点睡。熬太晚要长皱纹……
    
    第20章 
    
    夏侯沛与夏侯汲人的位置是前后的,二人走到各自位置上坐下,便可交头接耳。
    说完了那引人垂涎的酒,夏侯汲人便很怅然道:“听闻阿兄要去北陲,可惜我不得跟随,真想去见见北边荒凉悲壮的美景。”
    夏侯沛便道:“大兄都十九了,这才第一次去,你且耐心等着罢。”
    “这要等到何年何月,等我像阿兄那么大,兴许就没有仗打了。”小鬼长长叹息了一声,显得十分忧愁。
    夏侯沛啧了两声:“怎会?南楚还在,怕什么没仗打。”
    “真的?”夏侯汲人眼睛一亮,以拳击掌道:“赳赳丈夫,就该上马杀敌,方显血性!”
    夏侯沛点点头:“你可做个将军。”
    夏侯汲人一扬脑袋,又骄傲又傲娇:“我要做大将军,号令天下兵马,那才威风!”
    大约做个横刀立马的将军是大多数小男孩小时候的梦想,夏侯汲人也不例外,不论他将来做不做得到,此时的梦想都该被尊重。夏侯沛唇角上弯,用力拍了他一下,道:“好志气!沛拭目以待!”
    理想得到肯定与重视,谁都会开心,夏侯汲人点点头,笑得开怀:“那你可想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那便意味着战争,意味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夏侯沛沉思片刻,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我不喜上阵杀敌,但有外敌来犯,我愿披甲击敌。”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击掌声。击掌声由远及近,清晰响亮起来。诸人朝门外望去,只见皇帝面带赞许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太子。相比五年前,夏侯冀眉眼长开了,身形也拔高,英俊倜傥,风流万分。
    夏侯家的人,都生就一副好相貌,纵使夏侯恕,亦是唇红齿白,俊逸非常,只是他总是显得不怀好意,又极软弱,眉眼间不是算计便是迟疑,将他的俊秀生生压去了大半,落得一个平凡无奇。
    “善!”皇帝走到夏侯沛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露激赏:“十二郎此言,入情入理。”
    众人很是叫从天而降的皇帝吓得一愣,此时回神,连忙拜见,皇帝摆摆手道:“今日心血来潮,便来太学看看,听到十二郎这番言语,却是意外之喜了。”
    众人将目光落到夏侯沛身上,夏侯沛站在那里,任他们打量,心下却已恼皇帝来得不是时候。
    幸而皇帝未再深入说下去,到平日夫子所坐的榻上坐下,令诸子都坐。众人各自安坐,夏侯冀坐在了皇帝左前半步的地方。
    “前日接报,突厥又来犯,尔等以为如何?”皇帝坐下,理了理宽袖,双手自然交叠,置于膝上。这是士人惯有坐法,以此为优雅静美,皇室中亦如此端坐。
    诸子皆冥思,夏侯谙与夏侯汲人虽小,但说起战事便热血沸腾是雄性生来的天性,夏侯汲人高声道:“策马击敌,不负少年!”
    皇帝一笑,兴味满满道:“那要如何策马,如何击敌?”
    说到具体做法,夏侯汲人一阵迟疑,想了半晌,也不得法,不禁有些沮丧起来,又思及自己说了大话,却根本不知如何实现,脸上顿时羞得通红。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十一郎有此心,我心甚慰,但你不光要有志向,还要懂得如何去实现。好生学着,来日疆场杀敌,朕要你扬我大夏国威!”
    几句话说得夏侯汲人又热血沸腾起来,再顾不上羞愧,拱手为礼,道:“儿定不负阿爹之望!”
    夏侯汲人与夏侯谙年少,虽称得上聪明,却没什么少见的才干,故而,皇帝只要他们立下志向便可,并不求他们有什么良策。
    他的目光在余下几子面上巡过,最后落在夏侯冀身上,温声道:“大郎,你来说说,突厥犯吾疆土,汝为国储,当如何?”
    夏侯冀犹豫片刻,道:“诛之!”
    皇帝喜道:“大善!”又追问:“如何诛强敌?”
    夏侯冀立即道:“儿愿率军亲往,为国杀敌,为父分忧!”
    皇帝面上满是赞许之色,他心中本就有此一想,现太子自己提出了,他自是高兴,立即道:“允你所求。”
    夏侯冀忙拜谢。
    皇帝又问余下诸子。夏侯恕只当这父子在演戏,对太子不屑得很,对皇帝不敢不屑,却也不满。他心中的想头都在这上头,哪儿有功夫分神去思考该如何应对突厥来犯。夏侯挚倒是有所得,只是苦于不知如何表达,夏侯谙沉思着寻不到要义。
    皇帝望向夏侯沛。
    想要灭了突厥,那是不行,不说可不可行,即便将突厥族灭,亦是得不偿失之事,更何况,没了突厥,还有胡人,还有西戎,草原上必有一王者垂涎中原富庶之地。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夏侯沛心中倒是知道几个能少损兵卒的捷径,可惜,她不欲此时露头,便也如夏侯谙那般自沉思着。
    不料皇帝却发问了:“十二郎,你有何见解?”
    皇帝待太子最为重视,待其他诸子皆远不如,然在远不如的诸子中,他又最重视夏侯沛。
    众人皆看向夏侯沛。
    自己不说便罢了,若遇此等为人瞩目之境,她是不愿露怯,不愿退却的。夏侯沛想了想,道:“有一法,只是,需天时、需地利、需人和。”
    皇帝来了兴致,道:“你说来。”
    夏侯沛道:“另扶一主。”她所想,乃是采用让突厥内部消耗的法子。
    皇帝眼睛一亮,是个好主意,转而想到施行起来难度极大,又道:“若扶持之人心怀野心该如何?岂不是去了豺狼又来狐狸?”蛮夷之人,如何信得?
    夏侯沛摇了摇头,极为正色道:“若想北疆安宁,只此一法。”毕竟,大夏的心腹之患在南不在北。
    这五年来,一直不曾向楚国发兵,只因担心这狼子野心的突厥背后偷袭,享渔翁之利。
    后有牵绊,前方便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近些年,皇帝对突厥大为光火,却又无良策将其按下。
    此时听夏侯沛说得斩钉截铁,皇帝心下微动。
    皇帝心动,却不致将希望寄托在小儿之言上,何况哪怕真要扶持一人,也非一朝一夕可成。三日后,太子往边疆。
    只是,诸子看夏侯沛的目光有了不同,尤其夏侯恕,又是迟疑又是偷偷地嫉恨,夏侯衷当日不在,后头大约是听人说了,有一日见了夏侯沛,笑眯眯地说了句:“十二郎有此等良策,怎地阿爹问起才说?”
    夏侯沛一贯要笑不笑的含糊过去,只当听不懂他话里藏了什么潜台词。回忆夏侯衷这五年来作为,不得不承认他长进不少,易落人口实的事是不做了,平日看事也仔细许多。只是他旁的都改了,却怎么也改不掉这话里藏针的宅斗风。每次与三兄对话,她总有种正妻与小妾的斗法之感,而他们的夫婿,便是他们那阿爹。
    有一回,夏侯沛忍不住与皇后吐槽,皇后绷不住,笑了一下,很快便正色道:“你怎能这般在背后说人长短?且那还是你兄长。”
    夏侯沛便敛了笑,正容作揖:“儿知错,遵阿娘教诲。”说罢,她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皇后。
    皇后这回是当真忍不住,笑意粲然。
    太子离京后,皇帝突然想起了夏侯恕,令他不必在太学念书了,令他去了宗正寺做事。
    夏侯衷则由调去了鸿胪寺。
    又过几日,在外求学的夏侯康突然回京,年近八旬的吴老先生作古。
    小孩在人家那里求学,这下老师过世,家长自免不了赠上祭礼,皇帝派了一名礼官去,又赠老先生谥号。
    旁的犹可,谥号却极难得,满朝文武,能死后得谥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五个。因吴老先生为人磊落,朝中虽嘈杂了一阵,终是认同了这一谥号。
    只是,夏侯康却是回来了,皇帝考校了他学问,见他所学踏实且又文采斐然,大喜之下,立即点了他入崇文馆深造。看着是想皇家出一个诗文礼乐中的大家。夏侯康受老先生影响,是个君子,又深喜此道,皇帝这般安排,正合了他心意,便欢欢喜喜地去了。
    这些,与夏侯沛,是没什么关碍的。
    与她相干的是,皇帝仿佛突然间想到他这诸多儿子都长大了,一一为他们安排去处,安排完了几个年长的,他又看到了那几个年幼的,夏侯谙与夏侯汲人皆是按部就班,没什么可说的,但夏侯沛似乎太大了,不适合再住在长秋宫了。
    
    第21章 
    
    皇帝想到此事,是在宣室殿与崔玄论事之时。
    早前,皇后便与他提过,唯十二郎一子,爱逾性命,不愿他离开眼前。皇帝便答应了。
    但现已七岁,再过下去,不利皇子独立,也该令十二郎另辟殿而居。
    皇帝与崔玄说着说着,便说到此事。
    崔玄滑不留手,但凡皇帝问他诸皇子之事,他必说一句“圣人家事,何必问诸臣下”;若是皇帝问他朝上某事,他定要回“有朝中诸君子为陛下劳心劳力,臣一介白身,不知天下之变,何能解陛下忧”。端的是一事不沾。
    外戚乱政,每朝每代都有,可到了他这里,国舅竟十年如一日地推得一干二净,皇帝真是哭笑不得。分明是才学之士,偏去琢磨些无关要紧的闲事,倒让他曾担忧皇后母家太过强势,危及太子的心思显得十分多余。
    “你不去管他们,只说说你自己看法,南下时机,何时才到?”皇帝问道。
    崔玄身着宽袍大衣,衣袍丝绸所制,非新衣,乃是柔软光滑的旧衣,他此时坐着,坐姿随意,衣襟畅着,里头中衣亦松松散散,颈上肌肤薄而嫩,极是飘逸超然。听皇帝此问,他叹道:“臣怎知道?若臣知道,便于道旁摆一摊子,做一未卜先知的异人去了。”
    他说的极认真,仿佛他一世家子去做个会算命的异人是很能消磨的去处。
    皇帝扶额,想到他还有一外甥押在他这里,便道:“十二郎大了,该辟殿另居,你只消说说你的看法,我为十二郎择一好去处。”
    崔玄笑道:“十二殿下乃圣人亲子,难道臣不知天下势,圣人便不当他是儿子了么?”
    皇帝听得郁闷,正欲再言,门外突来报:“圣人!北疆捷报,太子殿下大胜,不日即可回朝!”
    喜从天降!皇帝腾地起身,高声道:“送信使者在何处?”
    进来的宦官禀道:“使者在太极殿外候陛下召。”
    皇帝忙道:“令他入殿等候。”
    待那宦官退了下去,皇帝笑意不可掩。
    知他疼长子,可这般疼在脸上,可真叫人觉得碍眼得紧。崔玄垂首,将膝上衣物捋平。
    皇帝显然亟不可待了,与崔玄道:“卿且回去,来日,吾再与卿详谈。至于十二郎,便让他居含章殿罢,与长秋宫也近。”
    他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抬步离去。
    崔玄坐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想到了什么,竟出神起来。门外走入一个小宦官来,颇显为难地唤了一声:“崔郎?”
    崔玄醒神,见唤他的是此处侍奉的宦官。
    宣室殿乃皇帝斋居之所,皇帝不在,他不便单独留在此,那宦官是来提醒他离去的。
    崔玄起身走了出去,他的脑海中回旋着他曾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一句话——
    “麒麟朱雀,龙兴含章!”
    宣室殿外宽阔的广场,南面是太极殿,北面是长秋宫,自此处望去,可看到长秋宫的飞檐,而含章殿,便在长秋宫不远处,殿宇轩敞,陈设精巧,南面还有一片茂盛丰实的园庭。是一处极好的宫室。
    崔玄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显得那般高阔无垠,刺目的阳光射在他脸上,他抬手挡了一下,终叹息一声,大步朝宫门走去。
    却说皇帝闻得太子不日凯旋,大为欣喜,马上就召了群臣来将这等好事告知他们,并令群臣商议封赏。
    大臣们谁不知皇帝心思?皇帝宠爱太子之甚,令人咋舌。横竖他已是太子了,皇帝想与他什么就与他什么吧。哪怕存了不可告人之心的大臣,亦没与皇帝去争,直到皇帝说出——
    “太子有功,然其为国储,封无可封,故朕欲加恩其子,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大臣们震惊了,各自面面相觑,实不能自皇帝这神来一笔中反应过来。
    大将军魏师由惊转喜,立即跪地伏拜:“圣上英明。”
    听他先出头,亦有寥寥几人跟随,大鸿胪魏会,神情沉重,犹豫多时,看看伏在地上的兄长,也跪下了。
    一时间,满朝文武立场分明起来,立着的,远多于跪着的。
    皇帝也知此等大事,一朝不可成,只是眼见如此,他心中仍是不满,太子哪里不好了?这些人反对立皇长孙,定是有私心的。
    目光一扫,皇帝先揪住的便是崔远道,他心中想的乃是,皇后之父若是同意了,阻碍便少了,想想这数年崔氏稳妥安分,定不会与他过不去。
    可惜,皇帝忘了崔远道在明面上是连哀太子都能当面骂回去的耿直之人。
    被皇帝点了名,崔远道暗道一声晦气,执笏出列,道:“陛下此言,臣不敢奉诏。非太子不好,也非皇长孙不好,乃是陛下此行不妥。”
    皇帝沉下脸,道:“此行可固国本,齐国公此言何意?”
    崔远道占着理,是不会怕他的,当下不紧不慢道:“敢问圣人,子从父,此言对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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