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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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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郝青青既然来了,就得宿在杨承祖那。她身上有了身子,也知道不方便侍奉,主动喊来知了道:“你替我伺候你的杨掌柜,这段日子没见,你不是也很想他么。今天正好成全了你的相思。”

杨承祖却道:“这个,先放一放再说,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说说话,知了,你和其他人去聊聊,也彼此认识一下,以后她们也好关照你。”

支走了丫头,郝青青红着脸道:“她走了,谁伺候你啊。我可不成,现在不敢折腾。”

“我们就这么说说话,不是很好么?”杨承祖温柔的抱着她躺下,在她耳边念叨道:“自从咱们分手后,可是出了许多事啊,你好好听着,我说给你听啊。”

郝青青与他分别多日,今日重见,自然是有着说不尽的话。再者,现在郝云龙与青龙山开坛**,公开传教收徒,自封教祖,与白莲教已经算是决裂了。有杨承祖提供的那些江湖骗术,以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组织结构方式,先进的管理理年,这个教门的发展速度确实非常快。

他们又用上了杨承祖说的拉羊法,势力扩充的非常迅速,这不可避免的,就和原本的白莲教发生了些摩擦。青龙山人强马壮,倒是不怎么惧怕这种争斗。可是郝云龙终归是个念旧的人,总觉得这么和过去的教友撕杀,似乎不是个办法。

这番打发女儿过来,未尝没有问计的意思。可是一听到杨承祖的种种遭遇,她的心思就全放在了这边,于自己家的事,反倒不怎么在意了。等听到杨承祖大闹恶虎庄,救了孙雪娘时,她忍不住道:

“杀的好。那庄子我也听说过,就是一群武疯子,因为没什么油水,也就没人愿意动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惹到当家的头上,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带一支儿郎,洗了他们的鸟庄。你伤的怎么样,让我看看,伤口好了没有?”

“伤口,那倒是没什么,都好了。等你生了孩子之后,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郝青青脸一红“不跟你说了,总是没正经的。那孙小姐你打算怎么办,你都看到了,如果不娶她,她会死的。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很可怜的,就算被人看一下胳膊,也是要死要活,何况这次整个人都被你看光了。你要是不娶她,她可怎么办啊。”

“可问题是她真的不漂亮啊,再说她的为人……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我不喜欢。你撺掇我娶大妇,不怕她过门后你们没有好日子过。”

“我才不怕呢,大不了我就回青龙山,她奈何不得我的。”郝青青得意的说着,忽然脸色又一变“不好!今天来的时候太高兴,把来历都喊出来了,这个要是被孙家知道,要不要紧啊。会不会以此要挟当家的,或是去告发啊。”

“告啊,她如果想去告就去啊。”杨承祖不屑的笑了笑,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的手,在郝青青身上逡巡。还是这蜂腰长腿,峰峦巨大的,更对自己的胃口。他边摸索着边说道:

“这事如果不闹呢,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闹翻了,那就是要对上秦王,外加陕西巡抚,还有延绥总兵。他孙家也没疯,不会和这些人杠上的。别担心,没事的,这回陪我去安陆上任吧,顺带还能养胎。那是鱼米之乡,一等一的好地方,是个人间仙境,跟我去那享福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初抵安陆(一)

郝青青不管心里怎么舍不得和杨承祖分开,这安陆州,她终究是去不成的。她的身份还是个问题,至少现阶段杨承祖还解决不了招安的事,她一个盗贼身份,在自己的地盘晃晃,还没什么问题。可如果远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进入安陆这样的大城,还是可能引来麻烦。而杨承祖在安陆还没有根基,这种麻烦对他来说,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盘桓了数日后,她只能依依不舍的带着知了离开。与杨家的女人,也算是打了照面,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也默认了对方的存在。有了孙雪娘的威胁,这些女人对这么个女贼的问题也就不重视了,一切随她去吧。反倒是如仙对她十分热情,让郝青青大为受用,觉得她真是个好人。

在孙家的船舱里,孙良一脸神秘道:“妹子,我打听过了,这来的女人,是个女贼。手下带着几十马队,来去如风,刘六刘七一般的人物。杨承祖好大的胆子,连强盗都敢撩拨,我看这门亲事,你还是再想想吧。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太靠谱。”

“没什么可想的,他是我的男人,这一点变不了了。若是嫁不了他,我便谁也不嫁。”孙雪娘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她也觉得心里不痛快。

这些天她在旁冷眼旁观,杨承祖绝对不是什么君子,和他的姬妾们调笑时,也是很放的开的。可是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客气的有点过分,让两人之间始终有一种距离感,难道自己真的不好看,他没兴趣?

她的家风严谨,孙交与夫人感情虽然好,但是属于相敬如宾的类型。两人多年夫妻,在孙雪娘的印象中,不记得他们曾经发生过矛盾,也不记得吵过架。可是同样,也不记得两人亲近过,彼此的称呼总是老爷夫人,生活中相敬如宾。

也就是说两人都对对方很客气,却并不亲近,与其说是一对恩爱夫妻,不如说是一对彼此很给面子的朋友。双方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亲切不起来。

杨家的氛围,按孙家的目光看来,就是有些没规矩。上下尊卑没有那么多讲究,彼此之间说笑着也很随意,乃至有时杨承祖来了精神,还要和姬妾们一起唱那奇怪的小调,没大没小的。

这种情况在以往,她一定是要鄙夷的,认为太没规矩了。可是现在她越看,越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更有意思一些?甚至偷偷的,她也在学着那奇怪的小调,只是她嗓子不好,怎么唱也不好听。

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人看到,除了做他的妻子没有别的办法。那么事情到了现在,她是真正的爱上了这个男人,有点离不开他了。

现在她在吃醋,吃女贼的醋,吃那些姬妾的醋,认为都是这些狐狸精勾住了杨承祖的魂魄,让他没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意。

若是他肯来敲舱门,自己不管不顾,也要依从他一次。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可惜的是,她的舱门自始至终就没人碰过,杨承祖于她,也始终像个路人。

有了郝青青走这一圈,后面的路上就安稳了,没有什么不开眼的水贼前来撩拨,船只顺利的到了安陆州。这里地处汉江中游,江汉平原之上,乃是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之色,同时也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又是个出名的长寿之乡,确实是个宝地。

他们船只到了地方时,正赶上天空中下着小雨,码头上也没什么船只。想是因为战乱的关系,商人少了许多,连带码头都萧条了。有从人下去雇佣力夫搬运物资,又有人去联系车马,准备将船上带的物资都运上岸去。

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孙家的地头,孙雪娘兄妹总算要告辞回家。孙良道:“这力夫的事你别着急,我回去找些家丁佃户过来,怎么也替你把东西运到王府去,保证出不了问题。”

他正说着,忽然码头那里一阵喧哗,有一群汉子,手中举着油纸伞,向着这边过来。还有人大喊道:“谁啊?这个时候居然有船过来,可不能随便卸船,难说是不是奸细,一定要盘查个仔细再说。”

这人嗓门大的很,说的是本地的土音,好在杨承祖魂穿后多了个能力,就是能听懂各省人的口音,否则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再看孙良,发现孙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似乎知道来人是谁,正在犹豫着,该采取什么方略对待。

要说在河南吃亏,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远离自己的家乡,又是遇到强盗,被袭击了很正常。可是安陆可是自己的老家,孙家是本地的望族,若是在这里被人打了脸,那丢人就丢到家了。

以孙家的家势而论,一般来说,也不用担心会吃什么亏,凡是本地有些头面的角色,也都要卖几分面子的。不过天下的事都有例外,有些时候总有些特殊例子存在。

一听到这个声音,孙良就知道这事有些麻烦,来的人恰好是那少数可以不卖孙家面子的混人之一。倒不是说孙家怕了他,而是这人是个混帐,与他闹起来,不管输赢,都没面子。

而且孙良毕竟不是家里那几个当家兄长,身份面子都不够大,换句话说,他的立场还代表不了孙家的立场,也就压不住来人。眼下自己的人也不在,对方带了一大批党羽同行,自己出来架这个梁子,能否真的把事压下去,也确实有点没把握。

雪娘将身一挺道:“杨世兄勿忧,来的是本地一群无赖,待小妹过去与他们说几句话。”

“妹子,别胡来。”孙良忙呵斥道:“乌景和是个混帐东西,你一个姑娘家,和他有什么话可说。快回来。杨贤弟,你是要做兴王府的仪卫正是吧,来的这人,与你算是有些瓜葛的,我劝你还是别惹他,另外让家里的女人躲避躲避,被他看见不太好。”

听他说话,就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物。此时杨家的护院已经聚向船头,迎向了来人,对面的人则高喊道:“干什么?仗着人多是不是?看你们一个个面目凶恶,多半都是些匪徒,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若不然的话,当心我一张片子,把你们送到官府严办。敢挡我的路,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兴王府的仪宾,是皇亲国戚!谁敢挡我的路,就是自寻死路,是要抄家灭门的,还不给我让开!”

第三百二十章初抵安陆(二)

杨承祖看了眼孙良“孙兄,这人是兴王府的仪宾?尚的可是那位长寿郡主?”

大明的规矩,公主的丈夫称驸马,郡主的丈夫则称仪宾。兴王朱祐杬先有一子二女夭折,现存的只有一个长寿郡主,还有一位长淳郡主。长淳郡主还没嫁人,长寿郡主听说倒是成了亲,这人既然自称仪宾,多半就是他了。

孙良点点头道:“这人姓乌,叫乌景和,字叫质朴。可惜他的为人,可是一点也不质朴。怎么说呢,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是品性节操都非常好的人,也不大可能去当这个仪宾。只是这乌某人实在是……你还是躲避躲避为好,犯不上惹他。他平日也不怎么惹官府中人,想是今天又吃多了酒,闹了这一出。等会他酒醒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杨承祖也知道,大明朝立国之初,由于防止外戚专权,很是定了些规矩。比如驸马不但不给实权,只能为皇家办些闲差。驸马的家人三代都要辞官,然后由朝廷赐给些有名无实,有禄无权的虚衔。

可以说,做了驸马就有了厚禄高位,富贵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难了。因此若是有志于谋个正途富贵,光大门楣的,对于驸马都是不怎么感冒。

仪宾在俸禄待遇上,比之驸马略有不及,不过要求上也十分严格,仪宾的亲属不得为京官不得居显职,甚至到后来弄到仪宾的家人也要辞去实职,冠带闲住的地步。因为大明的士绅人家,也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弟去做仪宾。

仪宾本人由朝廷给一个从二品中奉大夫、宗人府仪宾的虚衔,实际上并不拿权。只是享受朝廷从二品大员的待遇俸禄,生活上倒是没什么压力,可是一样绝了上进之路。

在这种背景下,虽然朝廷体制中,于仪宾的选择上比较严格,要求是家世良好的良家子弟,并且要仪表出众,品德高洁,以保证郡主的生活幸福。但实际上,即使是驸马也多是歪瓜裂枣,癞痢头、无赖、痨病鬼都有的情况下,郡主仪宾又能好到哪去。

按明实录的记载:以故诗礼世家、衣冠世胄,俱不愿与王家结亲,惟闾井白丁扳援宗戚,转相诱引。换句话说,好人家的子弟,已经没多少人愿意当仪宾,愿意当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

由于郡主仪宾属于皇亲国戚,即使犯了王法,也只能上奏朝廷,由天子裁度,地方官府很难奈何他们。也就导致一些浮浪纨绔,商人子弟以及地痞无赖想方设法的成为仪宾,然后就能更方便的为非作歹。

乌景和多半就是这一类的人,不过到了这个层次的无赖,与日常所谓的土棍大为不同。他们至少懂得一个常识,不去招惹有官身的主,那样是给自己找麻烦。杨承祖的官衔牌立着,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乌景和要来自己这里搅闹。

“乌大郎想来是手里又缺钱用了吧?”还是孙良对他了解一点,一旁摇头道:“知州衙门管不了他,也就由着他胡来。平日里他聚集了一帮闲汉,在这码头上敲诈客商,闹的很不像话。现在江西那边打仗,想是客商来的少了,他没了进项,居然打起了官船的主意。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兴王府的仪宾,你还是不大方便惹他。”

这时候,乌景和带的人已经和杨承祖的人推搡起来,这些无赖平日里在地方上横行惯了,衙役公人见了他们都要躲避,也就没什么人能制他们。不法之事做的一多,人的胆子就大,虽然杨家的护卫身强力壮,还带有不少身穿短打衣靠的镖师,可是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有的人从袖里取出了铁尺短棍等兵器,显然是要准备撕打。

杨家这边的护卫既有陕西招来的军班子弟,也有郝青青留下的一些青龙山的喽罗,还有一些则是滑县锦衣卫的人。并不怎么把一群土棍放在眼里,王铁头从船舱里取了那对大斧出来,高声骂道:“我看他娘的谁活腻了,敢来搜检我们的船?我不管什么仪宾不仪宾,惹毛了老子,一样一斧子劈了。”

柳氏等人原本是待在船舱里,听带外面忽然喧闹起来,赵幺娘便取了弹弓,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外头。她这一出来,那些无赖里顿时有人看见,只见一个人当先向前,分开人群道:“都躲开,我是皇亲国戚,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要你们抄家灭族。”

杨承祖见双方越发的激烈,怕是再不说话,就要闹出些大事来。连忙大喝道:“闪开,让他过来,我看他要说什么。”自己按着刀柄迎了上去,孙雪娘是个女子,这个时候出面多有不便,孙良只好跟着过去。

不管怎么样,杨承祖既然做定了孙家的女婿,就是自己家的人,不能让他吃了亏。孙家是本地望族,也是官宦出身,希望乌景和还能保留一些理智,不要闹的太过分了。

乌景和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一身锦衣绸衫,用料很是华贵。由于并非是公务场合,那狮子补服的官服没穿在身上。不过从他身上的穿戴佩饰,依旧可以看的出,这确实是个贵人。

这人模样生的倒确实算是个俊秀人物,只是满面通红,离的远远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看来确实是喝多了,来这发酒疯的。

“阁下是皇亲国戚?在下杨承祖,以正四品指挥佥事衔充兴王府仪卫正,我的告身文书一应手续都在舱里。请阁下到船舱里,来验看一下我的文书,我想我们之间这是一场误会,应该不难解决。”

不管怎么说,自己到兴王府做仪卫正,而对方是兴王府的仪宾。这种身份,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为好。犯不上把他弄成仇家,左右是个无赖,给一些钱能打发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见杨承祖并没有选择硬顶,孙良也出了口气,这样自己也好做人了。两人眼下不发生冲突,过了今天这一关,之后自己家肯定会和乌景和交代一下两下的关系。乌景和虽然是个混帐,但是好歹也懂得分寸,不会继续胡闹下去,大家就都有个落场势。

等到了船舱里,杨承祖拿出了两锭金元宝,放到了乌景和面前。“卑职到兴王府履职,诸事不明,还望您能多多关照。”

第三百二十一章初抵安陆(三)

乌景和接过金元宝,利索的揣到袖子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醉眼乜斜的看着杨承祖“你这人不错,有前途,会做事。本仪宾很看好你。安陆州的差事,可不好当啊,如果没人提点你,是要吃苦头的。这里的水,深着呢。这金子我收下了,你船上拉的什么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方才船上那背弹弓的女人是你的姬妾么?你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世道不太平。我看她像是个有武艺的,想要让她给郡主做一段时间保镖,你该不会拒绝吧?”

“您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明白。”杨承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没见有什么变化。乌景和见舱内无人,也就越发大胆

“我说的什么,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跟你说,是有人跟我说了,你是个大肥羊。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如花美眷。你说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仪卫正,怎么配有这么多金银,又怎么配有这么美的女人?我跟你说,人啊,得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斤两,切忌不自量力。”

他喝了不少酒,舌头有点打结,想要找点水喝,却发现杨承祖没给他准备茶。手胡乱的抓了两下,什么都没抓到,就只好接着说道:

“一个人,有多少钱,娶什么样的老婆,跟他的地位身份是有关系的。那个背弹弓的女人那么美,你不过是一个仪卫正,配的上他么?我告诉你,眼下老王爷薨了,世子还没能袭爵,这个王府,我可以当半个家。说实话,要是抬举你一个大好前程,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过来说……你也该明白吧。王府里要想处置个人,一点也不难,就算杀了人,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呢,做人一定放聪明一点,有舍才能有得么。只要让她到郡主府住几天,咱们就是自己人,以后在安陆,有什么事,本仪宾护着你。”

“原来如此,我还说呢,为什么你没事来找我的麻烦。这下雨阴天的,在家里喝点茶,或是听听小曲,看看小娘,那才是享受。出来找事,不是没病找病么?原来是有人把你使出来,故意找我的麻烦呢。说真的,我很想知道是谁,毕竟有个敌人藏在暗处,让我不舒服。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些不重要的事要做。”

杨承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两锭黄金出来,乌景和摇头道:“这钱就不必了。我说过了,只要你那个女人到郡主府里做几天护卫,不是要你送钱。这事,不是钱的事,你也别想用钱来打点关节。你也该想开点,不过是做几天护卫,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又不是你的老婆,不过是个妾而已……”

“仪宾,您误会了。这钱跟刚才的钱,不是一回事。”杨承祖将金子塞到乌景和怀里,他的力气大个子高,乌景和不具备和他硬抗的本钱,他真想塞钱,乌景和根本阻止不了。

“你是仪宾么,换句话说,也能算我半个主人。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安心混日子,这才是人生最买好的事情。所以说真的,我从没想过得罪你,我只是来这里做仪卫正,想的是把差使做好,将来混个好出身,如果有机会,还想提升一下官职。”

“所以你虽然来搅了我一次,可是我并不怎么生气,能交好你,还是要交好你,那个钱,就是给你的辛苦费。你是个仪宾么,又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如果一分钱拿不到,回去之后没面子的,以后小弟不好带了。”

杨承祖语气平和,仿佛是在教一个新出道的后学末进,怎么做好一个大哥。接着又指着乌景和的怀里“至于这两锭的金子呢,不是给仪宾老爷的孝敬,而是给你的汤药费。你们这里的郎中有多贵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看病的话,怎么也够了吧?”

他话音刚落,胳膊猛的甩动起来,不等乌景和反应,几记耳光已经闪电般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外面那些无赖地痞,本是跟着乌景和混饭吃的,平日里在码头上敲诈客商,赚点钱使。如今战乱,这里的客商渐少,这干人的收入也大幅度减少。今天听说是个大利市,都在想着能从这几条船上搞到多少钱。还有人打量着赵幺娘,不住的品头论足。

赵幺娘对他们的土音听的不是太懂,但是好歹那种表情和神色,也知道不是好话。一手握了弹弓,另一手从弹囊里抓了一把弹丸扣在手里。可是她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头目,是兴王府的仪宾,自己的男人做的兴王府的仪卫正,跟他们动手,方便么?

武艺在权势面前,终究是要退避的,所以她虽然气的粉面泛红,却也不好直接动手。银牙紧紧咬着下唇,弹弓拉的如同满月,可是那些弹丸就是发不出去。

孙雪娘则皱着眉头,焦急的看着码头方向,等着自己家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眼下能应付这乌景和的,怕也只有自己家的人了吧。不管怎么样,杨承祖总是自己选定的夫婿,不能让他折了面子。

嬉笑声,呵斥声,调笑声,雨点落在船上的滴答声,混杂在一处。秋季里的雨,偶尔也是有雷的。就在这当口,猛可的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一声沉雷响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除了风雨声,其他声音都为之一歇。

雷声刚刚响过,一阵惊叫求救之声就传到所有人耳朵里,几路人马全都下意识的寻声看去。见杨承祖单手提着乌景和的袄领,就那么从船舱里走出来。

他一手提着人,另一手则在乌景和的脸上反复抽打着,耳光声一直送到了码头上。还不等那些闲汉反应,他已经来到船头,接着双手将人一举一抛。一声巨响,水花四渐,乌景和的人已经被丢入了冰冷的江水之内。

将人扔出去之后,杨承祖又一指那些无赖“与我打散了他们,打断胳膊腿也没关系,天大的事,我担了。”

“仪宾!”

“使不得!”

“世兄不可冲动!”

几个声音混杂在一处,彼此扰乱,方才寂静下来的码头,又陷入喧嚣之中。而铁头则在此时扯开嗓门大喊道:“杨哥都发话了,还等什么呢,动手吧,与我打啊。”紧接着码头上就陷入了一片乱战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初抵安陆(四)

杨承祖所带的人,和恶虎庄的人打过对垒,手上见过血,杀过人。本身也都是悍勇的汉子,内中拳棒精熟的汉子不知凡几,即使是女人,也都是身强力壮,武艺了得的粗壮婆子。而乌景和这边的人,不过是本地一些不入流的地痞泼皮,闲汉无赖,质量上相差了不止一筹。

论人数,实际上也是杨承祖这边的人更多一些,是以这场打斗,完全就是一场成年人欺负小孩子似的碾压。看着这些闲汉被打的哭爹喊娘,东倒西歪,或是干脆躺倒在泥地里不起来,不住叫唤的模样,孙良可没有半点高兴。

见他已经来到赵幺娘身边,两人双手紧握,又是一副恩爱的样子,孙良直觉得朽木不可雕,妹子的前途真心成了问题。几步来到杨承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道:“杨贤弟,不可莽撞,那是仪宾的下人,打不得的。”

孙雪娘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跟着兄长过来,施礼道:“世兄,这乌景和虽然是个混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王府仪宾。你不可失了体统,被人捉了痛脚,那可是大为不妙。你快让你的人住手,不可逞一时意气,误了自己的身家。不管乌景和如何胡言乱语,有我孙家在,不会让你吃了亏的。”

赵幺娘方才一顿弹子出去,打的几个闲汉头破血流,气也消了不少。此时听孙雪娘一说,也觉得这事不好闹的太大,忙在旁劝解道:“夫君,孙小姐说的也是个道理,他们可是有兴王郡主的面子,打了人,是不是不太好?”

这些闲汉地痞,在本地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人物字号,只是跟了乌景和以后,身家才陡涨了起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跟了仪宾之后,就得算是王府的人,行事上就可以肆无忌惮,官府对他们无可奈何,就算是泼皮间的撕打中,也没多少人真的敢和他们放对。

兴王毕竟是个宗室,他的面子和尊严,必须得到保障。杨承祖要在王府里做官,就更是要处处受王府的管辖,跟一个仪宾闹翻,无疑是给自己未来的发展找了不少麻烦。可是他摇头道:

“这干人就是欠打,才在这地方如此胡作非为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自己不要脸,也得给王府留点面子。不必理会他们,用力打,左右不过是些泼皮无赖,我就不信了,收拾了他们,王府还会加罪于我不成?”

孙良见劝不动,只好又道:“那你好歹也先把仪宾从水里弄出来啊,怎么好就把人丢到水里去,若是淹死了,又该如何?”

杨承祖这才注意到,乌景和并没从水里出来,而是在水里不住扑腾着,情势不太乐观。看来这位仪宾水性不算多好,加上又喝了酒,也就更糟了。他四下看了看,从船舱里拿了张破渔网出来,对着乌景和撒下去,又吩咐道:“来人啊,跟我一起把人拽上来。”

等到乌景和到了岸上吐水的时候,他带来的人全都躺在了泥地里,被杨承祖带的人打来打去。乌景和灌了不少江水,污浊的泥汤吐的倒处都是,人也就剩了半条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只听阵阵马嘶之声,几匹快马当先跑来,在马匹后面,隐隐还能听到军靴踏地之声,似乎有支步兵也在朝这边奔来。马上之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面如淡金,身体颇为结实。身上穿的是武官的常服,头上戴着纱帽。

事实上,大明朝的武将如果不是临阵之时,是不穿盔甲的,也是纱帽圆领衫,所不同的,只是身上的补服是走兽而非文官的飞禽,衣服尺寸上比文官的略短一些,以方便骑马和行动。

看他胸前的补子,知道这是个三品武官,见了这情形,皱着眉头道:“住手,全都住手!这成什么话了,光天化日下,居然敢殴伤兴王府仪宾,王法二字还要不要讲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马上下来,身边几匹马上都是他的亲随扈从,有人为他张开了伞,而来人则来到乌景和身边,猫腰把人搀起来“仪宾,你怎么样,要紧不要紧?来人啊,赶快扶仪宾找间房子休息,灌点汤水进去,可不要让人出了什么意外。”

杨承祖对于来人并没在意,或者说,自从乌景和开口朝他讨要幺娘开始,两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来的是三品武官,还是三品文官,都别想让他低头,去给乌景和认错。他只是问孙良道:“这人是谁啊?”

孙良对于乌景和还是有些忌惮,对于这名三品武官,反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啊,是咱们安陆州的指挥使,安邦泰。你别在乎他,虽然他和姓乌的走的近,但是在安陆这地方,他一个指挥使,还轮不到说话。”

安陆州这里,由于有兴王府的关系,也设立了一个卫的编制,用来保障王府安全。安邦泰是世袭指挥使,算是这一方名义上掌握兵力最多的军事主官。只是在大明眼下的官场氛围里,一个三品指挥使,实际并不怎么能让人产生畏惧之心。

甚至不用杨承祖出面,孙良就迎了上去,“安指挥,一向可好,小生这厢有礼了。”

“孙……孙公子?您也在这条船上,这是怎么话说的,没想到啊。末将一时礼数不周,公子勿怪。”

“好说了。这不算什么,只是我想有件事,麻烦一下安指挥。这不过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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