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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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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廷和的安排。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跳出来,当面斥责杨廷和强臣欺主。
但问题是,现在嘉靖的问题不是病重,而是随时可能闭上眼睛,陷入长眠之中。这种时候,即使要天子掌权,他也不可能真的去理政。一个婴儿是不可能乾纲独断的,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形成事实上的女主监国,牝鸡司晨。要么就是效土木故智,以其他成年藩王入京,行使权力。
这两种结果,同样是在场众人无法接受,是以暂时,没人能够接口,回答杨廷和的问题。顾鼎臣轻咳一声“元翁,陛下龙体欠安,但是太医们也在尽心调治,我觉得,可以从各省招募良医,或许情形就有转机。现在谈这些事,是否为时过早?我辈现在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理,现在西北边报,杨一清挥师入套,北边则有虏贼寇关。六部五寺,各司其职,安心本位,或许才是持重之道。”
“顾阁,这些话,你真觉得过早么?安于本位,实际就是尸位素餐,地方上的官吏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辈身在腹心之内,却是混赖不得。万民生计系于我等,若是也得过且过,百姓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外省招医的告示一出,这天下就要乱了!若不是顾阁向来持重,我还当你存着什么歹心呢。杨一清督师入套,北地一日三警,正是我等该当把权责理清。否则就是想要为国出力,名不正而言不顺,令出无门,又从何做起?”
他的辈分资历远比顾鼎臣为高,驳斥起来,也就不用留情,几句话便将顾鼎臣顶的哑火。事实也是如此,朝廷的权威来自于规则,而规则中,名正言顺,向来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由于这几年时间,嘉靖始终着力于与大臣争权,将原本属于内阁及六部的权柄大范围回收,导致现在皇权过重,六部及内阁的事权过轻。天子不能视事,大臣想要做事,却也苦于权柄不足,如果不肯让皇后及太后垂帘,就只能向天子收权,再不然就是请个可以做事的来做皇帝。
杨廷和又把目光转向群臣
“天子垂拱而治,并非是我辈不忠于君,而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天道。天子与士人共天下,乃是洪武宝训,原因就在于,把所有的公事,都放到天子身上,这是不适合的行为。六部、五寺,各司其职,所有人把天子的差事分担下来,由各个衙门完成,天子只需要垂拱而治,这个天下就足以安稳运行。若是天子强行要揽权,把原本属于各位手中的权力收上去,就势必现在一样,一旦天子遭遇不测,整个朝廷就寸步难行。老朽之前,并没有参与左顺门之事,就是觉得,比起争一个礼议名分,我们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应该把它做完。”
他拍了拍掌,几名杨家下人,抱进来许多份文书,给各位大臣散发下去。杨廷和道:“老朽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但是薪可以尽,火却要传下去。这上面所写,便是老朽这段时间,于家中闭门苦思大明积弊,所想的变革之道,今日拿出来,与诸君共议之。”
严嵩将这文书拿到手里,却见封面上写着“法////论”展开内容,首先便是“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天子与士人共之,此即天道……”,他手微微一抖,文书无力的落在地上。
众人快速翻阅着内容,时不时发出阵阵轻微的感叹声,杨廷和在坐上开口道:“之前,我与大都督杨承祖,曾经谈过一次。他虽然是武臣,但是一些事情上的见解,却比文臣还要独到。如其所论,财富掌握在谁的手里,国家就掌握在谁的手中。天子与士人共天下,这不是一句空话,更不是片面的分权,更重要的,是分财富。将杨记商号拆分,由各省官府连同本省商贾及大族共管。罢皇庄,废皇店,裁冗员、冗兵、冗吏,以节约国用。朝政之事,由六部、五寺大小九卿共同推选出阁臣人选,由皇帝从中选择留用。再由阁臣全权施政,所有政令出自内阁不出自大内,若有失当之处,阁臣必受追究。”
他将自己所写的内容一一举出,并逐条分析利害,阐述原由,基本动机,就是通过财权、人权、兵权、法权几方面的拆分,确保从制度上,使皇权再不能干涉臣权,确保了大臣权限的保全。
“我辈读圣贤书,所求者,不是自己荣华富贵,也不是子孙可以坐享其成,而是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春秋之时,亚圣曰:诛毒夫!今日之天下,不应有一尧舜而喜,不应有一桀纣而悲,天子之好恶,不能影响民间,此方为太平盛世。”
杨廷和最后总结道:“我辈在朝,多者数十年,少者三五年,总归是要退归林下的。但是我们如果可以留下一条路,确保后世之人,可以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保证我大明万世基业不朽,则日后,必能青史流芳。老朽以为,变法之事最为要紧者,在于一条:大明之事,书生皆可议。前朝曾有不杀士大夫及言事者之制,今日,正当复行。若是诸公无异议,老朽准备与诸公前去拜见太后,向她老人家当面陈情,请太后诏准。若是太后不愿答应,我们就一起挂冠而去,这天下,也就随它去吧。”
第一千一百章树倒
他此时的言语,实际已经等同于逼宫,众大臣面面相觑,但是也没人出来阻止他。严嵩咳嗽两声“元翁,下官认为,此事干系重大,不宜操之过急。万岁一时不能醒转,皇后刚刚生产,这时还是不要打扰太后为好。若是太后凤体有失,我辈于心何安?不如先等候几天,等太后心情平复一些,再行拜见,也不为迟。”
杨廷和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大臣尽皆不语,大多数显然也是支持这个建议,换句话说,是支持拖一拖再说。毕竟天子能否醒过来,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些东西能否推行下去,取决于天子到底是谁,如果真的走到婴儿继位的层面,那么就只能按着杨廷和的规划,才能走下去了。
他点点头“惟中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列位各自回衙,安心理事。克正,你留一下,有两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三日之后,武定侯府外,一群刑部的捕快与武定侯府的家将,形成了对峙。新任刑部捕头神眼纪丰年,手紧紧握在刀柄上,两眼盯着面前的家将头领“我奉刑部尚书手令,请武定侯过衙议事,尔等区区家仆胆敢阻拦,难道目无王法了么?”
“混帐!过衙议事,哪用的着这种场面,你们这分明就是来捉人的。我们侯爷是与国同休的勋臣,祖上是开国功勋。你们没看过明英烈么?一箭射死陈友谅的郭将军,就是我家先祖。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拿他老!”
“配不配,不是你个家仆可以决定的,刑部签发的捕票在此,你们难道还想抗令?”
以武力而论,武定侯府的力量事实上比刑部的力量为强,即使纪丰年自己是一流高手,可是武定侯府中有大批上过战场的家丁,并不是他手下的捕快所能匹敌。如果算上勋贵们在三大营的影响力以及新军,就算整个刑部的人都拉来,怕是也不够死。
但是刑部的捕快,这次并没有恐惧或是胆怯,反倒是主动压了上来,似乎毫不介意动手。而在附近,大批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汉子,悄悄的聚拢过来,手中握着兵器,随时观察着局面。
最先屈服的是武定侯府,在经过一段时间对峙后,紧闭的府门打开,郭勋头戴梁冠身穿蟒袍,怀中抱着丹书铁券走了出来。目光扫视之下,纪丰年向后退了两步,跪地磕头,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郭勋请上了身后的马车。武定侯府内,已经是哭
声一片。
作为勋贵之家,这种场面即使没经历过,见的却也多了,被刑部这样带走,就等于抓破了脸,如果查不出问题,将来刑部是没办法收场的。所以到了此事,郭勋不管是否无辜,都必须有罪,这一点徐老太君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勋贵之家,同气连枝,这种事一出,其他人家自然要有所表示,包括到刑部去打点,以及找各自的关系去疏通关节。于是,又是几天过去了。
刑部方面并没有人敢接钱,那些关系,也是敷衍的成分居多,指望不上什么,唯一打听出来的一点消息,却是“杨阁主持,重查张寅一案。西北方面有了消息,已经做实张寅就是李福达,侯爷在山西练兵时,与他父子过从甚密,现在要让侯爷交代清楚,两边到底有什么勾结,又密谋什么大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老太君,第二次昏厥了过去,勋贵之家,为非作歹的事做一些,甚至于搞出人命都没什么。但是牵扯到谋反大案里,即使是丹书铁券,也是没有用处的。
有几个嫁的很好的女儿,已经被夫家休了回来,甚至还挨了打。她们往日是极为自豪的,丈夫是文臣子弟,自己也有功名,甚至有一位丈夫并不纳妾,操守远必杨承祖为好,对于小妹颇有些看不上。到了此时,却发觉九娘却是比她们幸福多了。
杨宅里,九姐一身命妇打扮,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往日里极为飞扬脱跳的女子,这时却真正有了大妇的风范。被丈夫打了又休回家的大姐向她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又向她乞求着,让她赶快为父亲想想办法。毕竟她和婆母柳氏,是拥有随时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后的权力的,现在能救郭勋的,只有太后以及皇后娘娘了。
九姐却摇摇头“大姐,不是小妹不帮你,是没的帮。刑部派了人去抓爹爹,一样派了人,来抓我们杨府的人,就连牡丹姐也要抓,说是要查高指挥被杀一案。还有河南的几件案子,永寿千岁府那边,有人去抓罗婆以及几名老宫女,说是要重查乌景和以及万氏父子之死。还有人要带走一个女人,是霍虬的女人,据说是某个犯官的老婆,被霍虬用权势占了身子。现在要解救她,让她出来说话。这些人,都在这座府里,除了罗婆以外。外面那么多人,你该看见了,我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我不像爹爹,不怕把事情闹大,谁想要进府拿人,就要有死的觉悟。现在这个时候,小妹如果进宫,也是见不到太后的。即使见到,也解决不了什么。姐姐先回府,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不是爹爹,而是……我相公。”
杨府外,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捕快、五城兵马司、更多的则是不知来历的百姓。这些人人数众多,对杨府已经形成了包围的态度,口中喊着“交出人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心里不虚,为什么不敢到衙门分说”之类的话,一边向前走。
杨家这边,府卫沉默无语,手紧紧的握在刀柄上,墙头上,甚至见到了奴和鸟枪。这两样东西,显然都不是人臣所能拥有之物,于是下面闹的更凶,声音更大,守卫的人,则依旧一言不发。
一些人在人群中悄悄的交流意见,询问着,是否可以强攻,但是得到的回应始终是等等再说。
阻挠他们行动的,是一大批莫名其妙的搅局者。这些人既有京师里的泼皮,也有普通的百姓,都是穷苦人,往日里在衙门面前连整话都说不出,更没有对抗官府的勇气。一两个衙役,就足以驱散这样的人几百个,可是今天,他们却没有退。
泼皮们手里拿着棍棒,腿都有些哆嗦,见到衙役牙齿都在打颤,但是依旧死命的强撑着,不肯后退。
一名衙役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可以负责的人,铁心武馆馆主武铁心,京师里三流的泼皮首领。对于这种人,刑部捕快是可以吃的死死的,他点点手将人叫过来,面色铁青着呵斥“怎么,想搞事么?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清场,过期的话,小心我扫了你的堂口。”
武铁心摊摊手“对不起啊,我今天也只是过来站台的,说了算的人不是我,您让我清场,我怎么清啊。就算是铁心武馆的人,我现在也支使不动。杨记降粮价,我们大家都可以吃的饱饭,大家才有闲钱来我这里练功。你们现在要砸京师所有穷人、苦人的饭碗,你要大家撤,谁肯听啊?不是要扫我的堂口么?来啊!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不像大都督家大业大,只有父子一家人而已,谁动我堂口,我杀谁全家,可以试试看!”
场面混乱,人声嘈杂,捕快以及那些帮手们这时才发现,聚集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即使他们武力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对这些人打下去,怕是杨廷和的威信也要打光,一时间,却是没人敢下这个命令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实相
刑部大牢内,烛光摇曳,赵鉴亲自主审,与自己的对手,已经纠缠了好几天。他们采用了车轮战法,轮换主审,疲劳轰炸,郭勋二目血红,似乎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但偏偏就是压不倒。
赵鉴很有些焦急“郭千岁,我们之间并没有私怨,当初你带兵进京,擒拿江彬的功劳,所有人也都记得。这次,只要你说出事实,我们就不会为难千岁。您可以回去继续做您的富家翁,大家一人退一步,不是很好么?”
郭勋轻蔑的摇摇头“退一步?你让我怎么退?陷害自己的女婿,出卖自己的女儿,毁掉自己的心血,交出已经得到的一切?这不是一步,而是太多步,所以我没的退。该说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至于说谎,不是不行,但是你们还不配。人都说赵司寇铁面无私,断事如见,原来,也会为了一己之私,而颠倒黑白,那你和你所反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赵鉴的脸色变了几变“郭勋,赵某自执掌刑曹以来,平反冤狱,清查积弊无数。自问对的起天地良心,今日也不是要陷害无辜,而是为了大明天下除贼。刘瑾昔日几曾想过篡位?但他不死,民难为已,所以他就必须是篡位奸佞,为了守住大明基业,我们所有人都需要变通。郭千岁,不要以为你是勋贵,怀抱丹书铁券,我就不敢对付你。你应该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刑具,都会在身上留下印记,而且监狱里,是很容易死人的。”
郭勋面色如常,反倒是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你确定要这样做?如果你们现在就对老夫动手,那其他勋臣的态度,你们想过没有?难道,你们想要逼着勋臣们站出来,平乱勤王?”
“你不用得意,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杨阁已经进宫面见太后,只要拿到太后懿旨,尔等勋贵,何足一论。你们想不退,也得退!”
郭勋冷哼一声“对不住啊赵司寇,我们这些勋贵,已经做了太久的废人,或许退的习惯了。可是这回我们不想退了,也没的退了。现在,不但是我们,你们也没的退了。我已经过了六十,大明朝的大多数人,都活不到这个年纪,就算现在死掉,又有什么可遗憾的。等到承祖回来,你们都会下来陪我。能拉着一个首辅外加一个刑部尚书陪葬,老朽只会觉得于有荣焉。”
赵鉴的手,在公案上用力一击“郭勋,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那又怎么样?你难道第一天认识勋贵?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你们这帮读了圣贤书的大臣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夫人就在这里,我看你能把我如何。”
赵鉴的气色变了几变,忽然又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竟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郭勋,你是在激我,你想逼我杀掉你,让那些勋贵忍无可忍?你觉得,就以勋贵之胆识,即使你真的死了,他们会做什么?”
“说不好,总要试过才知道,有人做事,总好过没人做事,你说呢?”
赵鉴拍了拍掌“既然郭千岁已经决定了,我们就成全他,来人,准备!”
几条人影,如幽灵般,出现在赵鉴身后。
内阁,杨廷和满面哀荣的从内宫出来时,身边已经聚拢起一批大臣,有一些人甚至小声的问着,是不是家里该准备白布,预备着给天子带孝。太医院那边,准备方子不少人都看了,全都是些治不好人,也治不死人的药,将来万岁驾崩,大臣验方时,太医不会承担责任,但是指望这药救人纯粹是妄想。
就像当初左顺门之后,大臣们都倒向嘉靖天子一样,当天子的身体日渐糟糕下去,首辅在权力的角逐中,逐渐取得上风时,这些人倒向于强者,也在意料之中。
再者,这段时间内,朝里许多大臣都收到了来自家族方面的书信或是专人上门联络,希望他们能够支持杨阁,推行新法。这些官员中,有不少人家境贫寒,是靠着族中供养才能读书应举,最终走向仕途。即使做官之后,也靠着族里提供的便利,在官场上获得晋升。家族平日的供养,此时就是讨取回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家族方面的要求。
杨廷和的提议在他们看来,也是百利无害,如果真能把这些规章制度化,说不定,大明朝就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大臣的权益,可以得到制度上的保障,日后的史书上,自己这些人,也可以留下浓墨重彩。
官做到一定程度,经济上地位上都有了保障,有一部分人,就开始考虑要名留后世,为自己死后的名声以及子孙考虑了。杨廷和的制度,对他们来讲,能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也能尽最大力量保全宗族,是以杨廷和的旗下,汇聚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杨廷和的脸上,依旧是悲痛的神色,可是目光里,掩盖不住着一种亢奋的神彩,一些人就已经猜到,大事成了。
“太后已经诏准,宣梁、毛、蒋、费四位阁臣回朝听用,另外,我们的提案,也基本都点头答应。”回到朝房之后,杨廷和先是向众人通报了这个消息,随后又云淡风轻的表示
“太后是明理之人,知道我们的要求符合道理。众位放心,圣旨随后就会颁下来,今后……内阁的命令,将暂时取代圣旨,可以直接发往各州县。”
他又看了看顾鼎臣与孙交“二位,权柄越大,责任越重,现在,该是我们扛起责任的时候了。朝内这几年,出了一些奸臣,也出了一些害群之马,我们是该动手,剪去这些枯枝败叶,让大明朝政,回归正轨了。我想,三五年后,我大明将是众正盈朝的大好情景,我辈也可对的起先帝,对的起大明列祖列宗。万岁那边,也该准备着,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依太医那边的说法,恐怕就是这一两个月之间,就会龙驭上宾。”
外面,一名从人脚步轻快的进来耳语了几句,杨廷和点点头,说了一声“把他带进来吧。”
时间不大,一阵镣铐声响起,锦衣卫指挥使骆安带着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杨承祖从外面进来。后者的眼睛充血,嘴唇干裂,身上满是尘土,一见就知是赶了长途从外面回来的。但是此时的他,与往日不同,手上、脚上都带了精钢镣铐。杨廷和看看他,冷笑一声“大都督别来无恙?”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救赵挥金锤
值房里现在有二十几位大臣,包括孙交、顾鼎臣,以及六部的一些司官、侍郎。尚书中,嘉靖派占了四席,严嵩顶了个侍郎,也是暂代尚书事。他们没有明确站出来反对杨廷和,但是也没有依附,现在还是游离状态。可是手下的官员很多反水,反倒是跑到值房里,与首辅同进同退。
这种地方,武人是进不来的,文武之分在这个地方体现的最是明显,骆安如果不是有擒拿杨承祖之功,即使以锦衣指挥使的身份,也没资格在这里。
他向杨廷和汇报着,自己的人在正阳门发现了杨承祖与一绝色佳丽飞马回城,立刻按照首辅安排动手拿人。但是那女人武功太高,一时没有拿住,可是自己的人撒下去,总是可以捉回来。
杨廷和摆摆手“那个女人有些武艺,捉不住,倒是正常的,一勇之夫,不足为惧,你做的很好。”
骆安跪地磕头道:“下官不敢居功,只求杨阁能够念在锦衣忠勇的份上,为二十几万缇骑留一口饭吃,不要像当初那样,把他们裁撤一空就好。”
“这件事,本阁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骆安退出去,房间里,就没了外人,孙交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杨阁,你这是何意?杨承祖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锁起来?”
“孙翁,您是个忠厚人,有些事,可能并不清楚。安陆知州万同父子遇害一案,牵扯到杨承祖,虽然他让人烧了案卷,没有了凭据。但是本官手上,还有纪丰年这个人证,有他在,杨承祖怕是难逃公道。再者,广西岑猛之乱因他而起,不处置他,何以安广西十万大山,几十万土人之心?孙翁总不希望广西兵火连连,生灵涂炭吧。”
虽然郭九姐保下了人,加上百姓和官差形成对峙,导致人犯并不能带走。但是对于杨廷和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他理顺了太后这边,对付那些人就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事。
新军、锦衣,这些都是依附于皇权而存在,现在自己让相权和皇权合而为一,曾经被杨承祖倚为臂膀的力量,都成了自己手上的王牌。对付那些人,以及抓捕罪犯,到最后擒拿杨氏满门,都不过是探囊取物。
太后同意他提出建议的代价,就是放弃追究朱秀嫦谋杀亲夫一案,保全皇室的声誉,他也同意了这点。是以杨廷和这时,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但是单纯杀万同以及安抚广西这两个名义,就足以将杨承祖论死。
可是杨承祖神色淡定,丝毫没有惧意,只冷眼看着杨廷和“杨阁,你不准备把我压到诏狱里,由法司处置么?我是锦衣官,似乎阁下还没权力处置我吧。”
“过去确实如此,但是现在……规矩变了。”杨廷和面色凝重“太后有旨,拿住杨承祖后,送入内宫,太后有话要问你。所以我要先把你押到慈庆宫,再交给法司。但是你将进入刑部大牢,而不是诏狱。锦衣自罪自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顾鼎臣道:“杨都督,你回来的好快,而且兵马都没带,这是为何?”
“我听到万岁的事,兵马护卫什么的,自然都顾不得,也就带了一名侍妾赶回来,却没想到,杨阁做事,果然把细的很,连锦衣卫,也倒戈到了你这边。”
杨承祖很是惫懒的坐在地上,在内阁值房里,还没有人像他一样放肆,居然将这里当做了乡间的晒谷场,就那么大剌剌地坐下,带起一阵镣铐响动。
“杨新都,我把你大儿子搞到流放云南,你恨我,天经地义,没什么话可说。在左顺门的事情后,我以为你要辞官归隐了,却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走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是跟你说了那么一点,你居然可以推敲出这么一套完整的东西出来,还把能借助的力量都调用了起来,我也要写个服字给你。读书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其他人拍马也是赶不上。于做事,治国乃至于厘定法度,制定政务上,我真的远不如你。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淘汰冗吏,减免税赋,实际就是让朝廷的收入减少,同时让大明的皇权……将来就是相权了,不能下县。乡村这一层,就成了宗族的天下。对,你还要朝廷颁发命令,民间祠堂一律合法,不得拆毁。靠着宗族祖宗联系起来的人,认自己的家族超过认皇帝,认宰相,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有头无足,政令不行?”
杨廷和不置可否,反倒是说了一句“杨承祖,你是想要拖延时间么?还是你以为,还有谁,可以帮到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厂卫跋扈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你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相信法司,会对你有一个公平的处置。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在考虑了,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杨承祖冷笑一声,双手向外做了个挣扎的动作,镣铐发出阵阵响声“杨阁,我现在这个样子,飞不了,逃不掉,问几个问题,总是可以回答吧。”
他现在身上带着镣铐,更重要的是,手上没有兵权,不管再怎么镇定,在众人眼中,也多半是条咸鱼。杨廷和的年龄和位置,不至于无聊到希望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没有什么体验失败者哀号的恶趣味。
但是从警醒后人的角度,奸臣末路时总是要哭几声,忏悔几句,才能对人心思。他哼了一声,杨廷和的女婿金承勋、以及亲信叶桂章两人已经自门外进来。杨廷和沉声道:“这个问题,告诉你也是无妨。你是厂卫,以严刑峻法,震慑天下,威压百姓。老夫读的是圣贤书,信的是仁义道德,大明律固然好,但礼教深入人心才是长久之计,等到礼教深入人心,即使没有法司,也不会有人犯律。”
他咳嗽一声,目光越发清澈“你是个人才,老夫也未曾因为你是武臣,而轻视你。你那天所讲的东西,老夫仔细推敲之后,越发觉得内中藏有极深的道理。但是我也能感觉的出来,咱们两人,走的却不是一条路。你知道方向,但是却不愿意去走,那就只能老朽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老朽罢杨记之后,将放开粮价、减免税赋、鼓励工商,几十年后,我大明中兴可期。即使老夫看不到这一天,但是只要想想那份情景,老朽纵死无憾。”
杨承祖目光呆滞了片刻,仿佛挨了一记闷棍,有些迷惘,这种表现落在叶桂章等人眼中,自然认定这是鹰犬被首辅一番言语说的痛心疾首,顿悟前非,面上皆露出对杨廷和的佩服与崇拜。
金承勋招呼一声,几名值守的金瓜武士从外面走进来,拖拽起杨承祖,准备向外走。杨廷和也站起身来“我送他过去。毕竟是太后的旧臣,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他心中有数,与其说是见太后,不如说是见永寿公主,这对野鸳鸯这就是诀别了。将来永寿将要出家,而杨承祖,注定死路一条。步子不能迈的太大,现在取消皇族优待还不是时候,一切都得慢慢来。让永寿这个杀夫银妇在思念间夫中受煎熬,也是她应受之刑。
心中想着,步子已经迈了出去,却见杨承祖被两名强壮的武士拖起来后,不惊反笑,最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这……这真是太好笑了。如果不是亲自遇到,打死我也不会信,这种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有意思,有意思。杨新都,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可惜啊,正如你所说,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我越佩服你,越要解决你,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我进京之前,已经派人给南京送信,南京锦衣千户王邦奇,会照顾好你的二公子的。”
话音刚落,杨承祖的双臂猛的左右一伸,精钢制成的镣铐,专门为了锁武功高手制造,即使是李福达也挣脱不开。可是就在他用力一挣之时,那镣铐上的锁,竟然打开了。几乎与此同时,他双腿用力,脚上的锁链,也同样脱落。
猛虎冲出牢笼,接下来,自然就是吃人。
两名武士首当其冲,惨叫着向两边倒去。杨承祖的身子却已经像炮弹一般向前射出,叶桂章想要阻拦,却被一拳打倒,金承勋拼命的扑过来,要抱住杨承祖的腰,但是马上就被甩脱出去。
人犯脱铐而出,值房内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这时,才有人喊了一声“来人!”
十几名长身大面的武士从门外蜂拥而入,手中提着金瓜、长刀,杨承祖此时,却也已经冲到杨廷和身边。
“困兽犹斗。”杨廷和面无惧色,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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