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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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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仙姐说的是,我们……一起睡。”

如仙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小声道:“就只想着那些,你轻一点,别把她们吵醒,否则这后半夜就没的睡了。”

次日天明,杨承祖刚刚吃了早饭,就已经有客人,登门拜访。

第九百二十一章加盟(上)

这个时间段过来的,其实也是闲人,真正有身份有正事做的人,还在上朝办公,就算是想来释放善意,也不会有这个时间。来的人大多是勋贵子弟,京师纨绔,还有一些是跟杨承祖一起查抄过京营的。

并不是有了那段并肩作战的经历,就会如何亲厚,只是经过那事以后,这些原本不拿权的二世祖们,有的也被家族重视起来,从原来的单纯吃闲饭,变的可以做点正事。家族里会拿出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家里家外,也有更多的重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变化还是符合他们利益的,所以对于杨承祖,也颇为感激。

这干人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最多就是骂一些脏话,或是商量着什么时候再走一趟,把那些弹劾杨承祖的人堵在胡同里爆打一顿再说。还有的想着是不是要去雇一些御史,也去弹劾那些人最后把水搅混。

这些人中,有才干的人也有几个,不过真说处理这种事,都超出他们能力的上限,是指望不上的。杨承祖与他们胡乱应承着,接着就谈起了杨记的生意,未来的发展。

这其实也是他们背后的人家,前来探一探口风,如果杨承祖真的一蹶不振,那么曾经的合作可能就要终止,说不定那些勋贵中人,也要想着退股之类的事。如仙让杨承祖保持精神,也是为了安抚这些人的心,不让他们觉得杨承祖真被这种变化击倒,而丧失信心。

他笑着与众人谈着发展的规划,接下来业务的领域,以及扩张的意图,这个计划还不算很完善。杨记现在的体量已经很庞大,杨承祖的能力还驾驭不了这么大的商铺,也是该放缓步子,消化现有成果的时候。

他的计划不需要有多靠谱,只要表示出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以及杨记未来的前景够大,自己的士气还足,这些纨绔子弟也就知道,杨承祖没事,这个杨记还会继续经营下去,家里也就不必要撤股。又联想到昨天他去慈庆宫见过太后,想来这事说不定已经和圣母通过消息,肯定是得了什么保障,就更没问题了。

大家说了一阵子话,那些纨绔们就开始嚷嚷着赌钱,如果不是怕郭九姐出来骂人,说不定有人就要提议去叫姑娘来了。不过他们的赌局持续时间不长,就被人搅了,众人差不多是抱着脑袋狼狈滚出了杨府。

能够驱逐这帮人的,自然也是勋贵中的老资格人物。定国公徐光祚提前从朝里回来,他位分高,辈分大,只需要瞪瞪眼睛,就能吓走那帮小字辈。他过来,半是慰问,半是站台,郭勋人在山西,他就差不多是杨承祖的长辈。

当初杨承在祖替老婆顶下杀人的罪过,徐光祚对这种行为很是欣赏,拍着他的肩头,满不在意的安慰“承祖,不要害怕,不过是拿了几文钱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就算真的查证属实,也不过是革职,永不叙用。将来随便找个人丢个折子上去,马上就能起复。你岳父在山西练新军,只要练出点成绩,保你个前途,还费力么?我听说昨天有人过来找麻烦,还有人闹着要跟杨记终止合作?没关系,有老夫在这,我看谁敢来捉人,还反了他们了。谁不跟杨记合作的,你把名字告诉我,老夫虽然在朝里不拿权,收拾一帮这样的小人,还是绰绰有余。”

不管徐光祚是否真的会充当挡风墙,当杨廷和的大势压下来时,这老人是否可靠也大为可疑,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份人情,杨承祖还是认的。他连连道着谢,又笑道:“小侄昨天去拜见过圣母了,还招待了我一顿御宴,圣母人在京师,心里想人,还要我多去那边坐坐呢。”

话不用说的太明,有这个态度在,基本就可以确定没事,徐光祚过来,既是看杨承祖顺眼,也是考虑着郭勋的面子。让他对上杨廷和,自然是万万不能,可听这话以后,就彻底放了心,哈哈一笑

“我就说么,就凭你和天子的关系,区区小事,怎么就能真的妨害到你?两天之后不是要在城外校场看会操么,你把新军给我操演起来,让他们表现的好一点。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看本领说话。你在东南杀多少倭寇,又或者消灭多少佛郎机人,都没什么用处,离的太远,看不见。只有在万岁面前,把新军的解数都拿出来,万岁才能相信你是真有本事的,那些人,才放不倒你。”

陆续着,又有一些锦衣官过来拜见,还有人带了手下来,几百条大汉,在杨家方圆四周各寻地方站了,手里拿了棍棒或是铁链,如果还有人像昨天那样过来找事,不用昆仑奴出现,他们就会动手把人打发了。

来的锦衣官,没有地位太高的,不管怎么说,能够在内阁的压力面前,敢来拜一拜码头,带了手下过来站场子,这份人心总是要记下的。几位拜见的堂官名字已经留下,连外面那些放哨值守的,杨承祖也为他们备了酒菜,保证吃喝不愁。

等到晚间时分,来的人就够了分量,严嵩、顾鼎臣,这两人居然再次联袂而来。严嵩本来就与杨廷和不大对,加上他发迹有很大原因是杨承祖关照,过来一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顾鼎臣与杨廷和同殿为臣,在内阁里,位置又在杨廷和之下。上次来,算是奉令行事充当信使,这次还来,未免就有点目无上官,一不留神,就要多上一双小鞋穿。

顾鼎臣对此自然也有觉悟,坐下之后,开门见山道:“老朽这次来,就是过来讨茶水的,叨扰叨扰。我这个阁老,纯粹是凑数的,万岁想要在六阁臣治政,用意我是明白的,不过……难啊。杨廷和乾纲独断,升庵相公在东南立了杀倭大功,声望更重,朝野上下,很多人称赞这位贤相的功德。即便是起复的费健斋,在内阁里一样被他压得死死的。我这种小字辈,就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每天上朝一言不发,到了内阁里,也只需要按着杨阁的意思拟票就好。我这种伴食阁老过来,想来杨阁是不会在意的,在他老眼里,我连个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今天过来,一是喝茶,第二是谈生意的。老朽家里出身商贾,小门小户,没什么积蓄。这些年为官,积攒下一点家私,听说杨记生意兴隆,不知道老朽是否有资格入上一股?”

第九百二十二章加盟(下)

杨承祖微微一笑“未斋相公,杨记的股东,其实日子很苦的。在杨记的经营上,是我自己说了算,不管你出多少钱,也不能对杨记的经营指手画脚,只能每年等着分红,其他的事能管的不多,您老确定,还有兴趣?”

“此言当真?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老朽最是图清闲,懒得管事弄帐,一直想找一种店铺,只要我出钱入股,每月就分钱给我。杨都督的杨记真能实现这种愿望,老朽可要感谢你了。大好大好,就这么办了。”

他这种说法,自然是笑话中的笑话,没有一个股东,愿意接受这种安排。即便是勋贵那班人物,其实也想着尽可能多的拿一些权力,干涉一下杨记的经营范围。但是杨承祖在这方面坚持的很死,那些人最后放弃了,但是要说不愿意参与决策,那也是假的。

顾鼎臣别看只是伴食阁老,那也依旧是阁臣,哪怕是把他三个字拿出来,就有不知道多少商铺上赶着送他干股。所谓怕麻烦,或是想着分红,不过是此老的戏谑之语,实际上,他是来表态度,愿意来当这个盟友。

一位阁臣股东,对于杨记的意义非同小可,现在这种局势下,一个阁臣阁老的加盟,不知道要让多少提出终止合作的商家悔青了肠子。杨承祖先是施了个礼表示感谢,又问道:“未斋公,您就真的那么看好我这个小小的商号?”

“小小的商号?杨都督,你太客气了,当初家父开的那个针线铺子,那才叫做小小的商号,一共只有几件门面,每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可就是那么一间店铺,就足以养活我们一大家人。现在不独是京师,就算是整个北直隶,又有多少人不知道杨记呢?若是这都只能叫做小铺子,那天下的生意人,就不要活下去了。老朽相信都督,也相信惟中的眼光,眼下虽有泰山压顶之势,但是我相信,杨都督必能过了此关。”

严嵩与顾鼎臣此来,其实就是在表达一个态度,他们准备和杨承祖站在一条线上,共进同退了。顾鼎臣似乎并不满足于做一个应声宰相,可不管论科分辈分,还是论手段以及声望,他距离杨廷和都有太远的距离。能实现他愿望的,怕是只有杨承祖,只有靠杨承祖的提携,顾鼎臣才有希望再进一步。

至于严嵩,他身上始终有帝党的标签,而现在帝党第一大将,无可质疑的就是杨承祖。一旦他真的有了什么意外,那么整个帝党怕是都要比相党压住,他这个祭酒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他们这次过来,算是表达善意,同时宣布,结盟开始。

虽然这两人未必能在弹劾的事里提供多少帮助,但是一个国子监祭酒,一个阁臣站过来跟自己结盟,这种发展态势总是能让人感到欢喜,有一种得道多助的感觉总是好的。再者就是他们终究是文臣,关系、门路以及权势都是有的,就像是那些衙门的官吏,只要顾鼎臣说一句话,就没人敢来再找麻烦。

严嵩对于做生意并不陌生,两下说着昨天的事情,在那里慢慢分析,又考虑着,如果面临后续的动作,又该如何拆招应敌。在五城兵马司以及京师地方衙门,两人都有自己的关系,放几句话下去,也就没人敢继续刁难杨记,也没人敢再来寻衅生事。

杨承祖先是道谢,又说起了张文丰的事,不过对这位举人,这两位文臣也缺乏了解。说到底张文丰只是河北才子,距离全国才子还有很大距离。尤其大明朝文风南胜于北,一个北地一省的才子,在他们这些大儒眼里,还算不上如何出色,最多就是,知道张家有这么个人,似乎与普通张氏子弟不一样,其他的都谈不到。

但是对于尚主的事,他们还是知道的,顾鼎臣道:“内阁对这事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希望这事谨慎……再谨慎一点。毕竟先出了陈钊,后出了谢昭。如果再出了问题,那么永淳殿下的颜面,乃至我们大明朝廷的颜面,就都无法保全了。”

“你听到了吧,关系大明朝廷颜面呢,敢不用心啊,就斩了你的头。”永寿公主府内,永寿的手,在杨承祖的脖子上轻轻一切,随即就被他抱住,两人笑着滚做一团。

虽然张延龄过来放了话,两人的私情多半已经暴露,但是两人显然不准备终止这种往来,就在次日天刚亮,杨承祖就到了永寿府里,连两位国舅说的事,也向永寿做了说明。

天赐被他带了过来,那个总被他拽头发的宫女,陪着天赐跑来跑去的疯玩,时刻防范着天赐跌倒。永寿则在里屋,将点心喂到杨承祖嘴里。等到吃完了早饭,她才哼了一声

“知道就知道啊,我看他们能怎么样,要不要砍了我的头,为大明正一正纲纪啊。我就不信,他们能用这事,做出什么文章来。原本我对这个张文丰,只是因为他是张家的人,心里有些不把握,现在这么一搞,我倒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似乎有问题了。”

“难说,也许他们只是怕我从中作梗,也许知道你对他们没好看法,所以想来做个保险。不过他们对这事,确实热心的有点过分,不过秀嫦娘子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二妹吃了亏。总要她找一个合心意的郎君才嫁,她要是不喜欢张文丰,不管张家拿出什么手段来,这婚事也是成不了。”

朱秀嫦暗自一叹,她若是遂了心意,你这官也就做到头了。不过这种话,总是不能说破,只好问着“今天那么闲,一大早就过来陪我,不用去锦衣卫衙门做事么?”

“你相公现在是冠带闲住,等到万岁观操之后,说不定就要革职查办了。到时候我披枷戴锁,样子凄凉的很,就只能指望你这个公主千岁救命了。千万要看在儿子份上,来救我这个孩子他爹啊。”

“呸,我才懒得救你。我要向小弟告状,说你这个坏蛋趁人之危,占我的便宜,还让我给你生儿子,到时候你啊,就等着斩头吧。”

两人说笑了一阵之后,朱秀嫦才道:“你不用用那种话骗我,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单纯搞点钱,小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观操的事,一定要弄的好一点,那事关万岁的脸面,如果会操出了问题,那你只好先在家里好好反省一段,这叫二罪归一。”

杨承祖点点头,显的成竹在胸“娘子放心,一切都在为夫掌握之中,等后天会操时,保证让万岁满意。”

第九百二十三章解甲(上)

京师城西校场,战旗飘扬,战鼓隆隆,近万名将兵,在校场上反复冲锋,整齐的方阵,锐利的火器,以及一声声赤心报国,声浪在校场上空回荡。

这处校场本来就是三大营操练的场地,占地宽广,上万人马也施展的开。这次操练安排的很是用心,将各种复杂阵型的变化,以及列阵时间,冲杀时间等众多因素都考虑了进去。乃至新装备的佛郎机炮,鸟铳等火器,也都进行了表演。

校场上硝烟弥漫,标靶被轰成碎片,士兵们则不知疲惫似的,从一边冲向另一边,再依据主官的命令返回位置,烟雾升腾,场面很是热闹。包括那些后世的走正步,练队列等方式,杨承祖也都移了过来,让士兵一一演练。对这些东西的作用褒贬不一,但是必须承认,在阅兵时,这种队列和正不确实能给人强大的视觉冲击。

看着成百上千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通过观操台下,口内高喊万岁的时候,少年天子心里的想法没人知道,只能看到,他的手紧握着配剑的剑柄,指节捏的有些发白。

今天陪驾同来的大臣,比如吏部尚书廖纪、户部尚书孙交、兵部尚书金献民、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钺等人,都有带兵经验。要么是在内地剿过贼,要么是在九边带过兵打过仗,算是极能将兵的那一群人。他们不会问出一些蠢问题,也不会鸡蛋里去挑骨头,相反对这支部队的优点,也不吝惜赞许。

在京师里,他们看士兵会操看的多了,三大营每年都要组织若干次会操,各地上班选锋将士,一样要组织操练。其中亦有一些劲旅,或者也有一些人,是部队中很出挑的人物。他们身怀绝技,会操时也会表演一些自己的拿手本领。那些人手段高明,施展出来,就算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其实也比不上他们。

京师里,各勋贵府上都有自己的武力,那些太监们手上的军伴,也往往都是武艺高强的汉子。可是这些军伴或是家丁,不管个人表现如何出色,在这些大臣眼里,其实都是一勇之夫。类似于人类看大猩猩,并不会因为某只猩猩比较强壮,或是某只猩猩是族群里的王者,就真的去欣赏他。而这些大佬,对于眼前这支队伍,却是真的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从骨子里开始看好他们。

这种看好,不光是表现出来的一些素养,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这支部队身上的气。这种气,不同于边军的悍勇桀骜,也不同于京营的浮华,而是如同一柄磨的飞快的利刃雪藏于鞘内多日,今天忽然抽出来,冷锋扑面,杀气迫人。这样的部队拿到战场上,即便是北虏,怕是也不敢轻视他们。

看着日晷的变化,廖纪看了看金献民“蓉溪兄,这些士兵,已经冲杀了多少时辰了?”

“两个时辰,足足两个时辰。”金献民原本是在都察院做左都御史,彭泽被罢官之后,他也就顶了上来,做上了兵部尚书。他虽然原本是言官之首,但是自己也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当然知道,两个时辰的冲杀,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些士兵虽然没有真的遇到敌人,但是铠甲负重没变,这种往来冲锋,即便是边军,也战不了那么长时间。在战场上,就是这种耐战的能力,就足以靠反复冲锋的手段,把敌人活活拖垮。

以往这种耐战的劲头,只出现在北虏贼身上,明军中,有这种素质的,只有那些将主身边的心腹家丁,总数并不多。像是这种近万人的队伍,维持这么高的士气和素质的,却是从未见过。

孙交看了看,也不由点头道:“好手段,果然是好手段,即便是那些边将身边的家丁,我看也未必有这么强的战力。看他们列好阵势时,队型严整,与边军的散漫作风大不相同。内地之中,或许可以找到队型严整者,但是要说冲锋中还能保持队型不散,而且频繁变阵的,却是再无见过。”

“也许,这是早就操练好的……”在稍远的地方,一名兵部的属官,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

徐阶作为宠臣,也被天子带来观操,这时嘉靖忽然把他叫了过来“徐卿,你是个文官,也没带过兵。但是你们心学鼻祖守仁公,则是堪比李卫公的名将,你是他的弟子,一定不会差劲。你来跟朕说一说,这支人马如何?”

“在臣看来,这支人马如狼似虎,足以称的上强兵二字。正如下官所言,杨都督练兵有方,带兵有法,实乃国之干城。这些兵将若用于沙场足以以一当十,恕臣大胆直言,此九千兵甲,足以抵的上京营十万官健!”

嘉靖点点头,并未说话,直到最后一次操演完成,随着阵阵金锣响起,士兵重新列好阵势,按着各自的归属,排成队型,与刚开始准备受阅时,几无二样。

此时的天气已经入夏,气温炎热,在日光照射下,士兵及军官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流淌下来,落到地上,随即被土壤吸收,不见了踪迹。不过所有人的身形不动,挺拔若松,仿佛两个时辰的冲杀,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徐阶上前一步,小声道:“天气炎热,臣恐将士演阵辛苦,是否可让杨都督下令,让儿郎们解去甲胄,以显万岁皇恩浩荡。”

观操台上,一些站的稍远的中下层官员,也在小声抱怨着天气。还有的人,则轻轻的松开了一两个扣子,让自己凉快凉快。嘉靖身边有中官为他扇着风,但是依旧觉得心里燥热,再看看那些兵士的模样,显然也是受了不少的罪。点点头,一名小太监来到杨承祖耳边说了几句,杨承祖大声喝道:“尔等听我号令,全军,解甲!”

传令的小校把大都督命令解甲的军令喊下去,立刻有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朝下喊,但是三营新军不动如山,仿佛没人听到命令。杨承祖连喊三次,新军情形依旧,气氛变的颇有些尴尬。

整个观操台上,原本大家小声议论着什么,可是等到连续三次将令无人接受之后,没人再说话,场面渐渐变的冷了下来。

嘉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看着杨承祖,又看着下面不动如山的士兵。金献民忽然撩袍下跪道:“陛下,臣有本,请治杨承祖带兵不严,怠惰公务之罪。”

第九百二十四章解甲(下)

“昔日孙武演阵,吴王妃不遵号令亦斩,是以吴军令行禁止,可称强军。今日,主将三次下令,军卒将佐置若罔闻,可见其为骄兵悍将,不遵号令。以此等士卒临阵,主将将令难行,何以能胜?老臣以为,其东南平倭之功,其中必有蹊跷。”

金献民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改授兵部尚书,以总宪而至本兵,职业习惯似乎一时还没改过来,行动中还是有很强的都察院风格。就算是东南杀倭事中,杨慎自始至终全程参与,他也丝毫不给面子。看来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把杨慎一起拉下来弹劾一通,很有当初坐镇都察院,铁面无私的风格。

嘉靖天子不嗔不喜,看向身边其他几位大员“众卿,依你等之见,杨卿是否有罪?”

“臣以为,今日会操,功过两分。新军善战,有目共睹。新军不遵号令,亦是众人亲眼所见,是以应将其重新整编,着五军都督府,重新教练,严军法,明赏罚,以振士气明纲纪,此军方可堪用。”现任总宪李钺是边帅出身,带的边军亦称骄横,不过像这种公开无视命令的,也是第一次见。

他显然还是很爱惜这些新军的精神,不管怎么说,能够反复冲杀演练两个时辰的部队,都不能说是弱兵。能把部队练到这个程度,也不能说主将无能。他斟酌了一下字句,居然为杨承祖求情。

“陛下,老臣以为,杨都督练兵确有成效,但只求战力,不求纪律。将士凶如虎浪狼却无绳索束缚,士卒可以不遵号令,若用以为战,必要害民。因此,只能算是不过不失。东南杀倭之功应无虚假,然东南地方所奏,新军滋扰地方,残虐生民之事,亦应详查。”

嘉靖不置可否,忽然看向了孙交“孙爱卿,你也是在边军带过兵的,如何看待此事?”

孙交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复杂“万岁,臣以为,还是招杨都督当面问个清楚为好。老臣看来,这支人马夏日冲杀两个时辰,又于日光下列阵,阵型不乱,兵无怨语。如果说这样的士卒军纪涣散,老臣无法认同。”

一语中的,金献民、李钺全都不再做声。事实上,看出这个问题的大臣并不是孙交一个,但是现在内阁以及都察院包括刑部、大理寺,传出来的风向都是要倒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这次的会操结束后,对杨承祖的调查就要开始,随后就会拿出他收受贿赂,贪墨军饷的证据,接着就是对他的清算。

在这种大背景下,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这次会操,如果他能在会操中取得一个不俗的成绩,说不定天子就会爱惜他的才干,而对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这样的结局,显然是这次调查的发起方以及内阁所不能接受的。

也正因为此,今天观操的大臣,实际上分为两派,那些武功勋贵世袭将门是来站台撑场子,这些带过兵,真正有实战经验的文臣,主要就是来找麻烦的。

从这支部队的表现看,这绝对不是什么纪律涣散的散兵游勇,甚至眼下在国朝境内,也找不出一支有同样素质同样纪律的军队出来。可是大家都选择性回避这一点,重点还是谈他们不听号令的事。至少要在舆论上形成导向,让万岁认定,杨承祖带兵无方,把这方面的路堵死。

武功勋贵那边,内阁想来已经跟他们通了气,这次要动的只是杨承祖,不是那些勋贵。包括郭勋的山西练兵,都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保证这些人不要乱说乱动,破坏内阁方面的布局。

当然,如果那些勋贵真有人不知死活的跳出来硬顶,杨廷和这边也有足够的弹药,把他们一起收拾掉。是以今天这个场合,那些世代将门的勋贵们,只是带了个脑袋过来,嘴不会说一个字,哪怕这个问题放在明处,也不会出来分说。

孙交这时候出来,却把这个大家都在掩盖的问题摆了出来,这就有点不配合了。金献民等人甚至在想,他不已经和杨承祖划地绝交了么,怎么还出来站台,难道杨承祖的夫人出了问题,要他女儿做填房?

众人胡思乱想中,嘉靖已经下了命令,将杨承祖叫到了御坐之前。“杨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部下,不肯听从命令,你让他们解甲,他们听不到么?”

“启奏陛下,臣受皇命,于东南练兵,定名为忠字五营,营中设宣教官,每日所讲者,惟忠君二字。每日三军用饭、操练之前,必三呼万岁,然后方可进行。每日早晚,三军皆呼吃万岁的饭,穿万岁的衣,向京师方向遥拜三次,时刻不忘,自己乃是万岁的兵。除了天子,他们谁都不认。于东南作战时,臣是皇命委任的带兵官,他们自然听臣号令,令行禁止,这不是因为服我,而是因为忠君。练阵演兵,是为万岁所演,是以臣一声令下,他们纵然热死也不会动摇。可是让他们解甲,乃是军令,并非圣旨,三军儿郎以为那是臣自己的意思,所以就没人执行。”

“原来如此么?”

“正是。自新军进京以外,给养皆不充足,士兵每日饮食,远不及在东南。军饷亦不如东南时充足。但仍安守大营,从未有骚扰百姓之举,亦无半句怨言,只因他们知道,这是在京师,他们是万岁的兵,绝对不会给万岁丢脸。今日万岁在此观操,他们在烈日之下,冲杀两个时辰不知疲倦,亦是因为皇恩浩荡。万岁一句话,慢说解甲,就是赴汤蹈火,这些军卒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但是万岁下旨之前,带兵官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会听从的。”

嘉靖点点头,对身旁侍立的宦官张佐道:“你去传朕的口旨,让三军解甲!”

“万岁有旨,解甲!解甲!”十几名小宦官在张佐带领下,骑着快马,在校场上往来奔跑,手里举着那铁皮喇叭,把嘉靖的口旨传递下去。片刻之后,无数铠甲落地。

听到一声声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嘉靖霍然站起,推开身边的宦官宫人,站到观操台边,手举铁皮喇叭高声问道“朕问尔等,尔等是何人的兵?听谁的话?”

“我等是万岁的兵!食万岁的俸,穿万岁的衣,听万岁的话,为万岁赴汤蹈火,视死如归!除了万岁,我们谁都不认!”

气势如虹,声震九重。徐阶面色一变,看向金献民、李钺,心知,自己这一次,怕是要糟糕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君臣(上)

“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会操这种事,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新鲜,反反复复,就是那些东西,大家走走队列,喊上几声。可是今天,又是佛郎机又是鸟铳,还有不停冲杀两个时辰,三大营会操时,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最过瘾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声为除了万岁,我们谁都不认。大哥你说,我当时要是说一声,让他们动手杀尚书、杀阁臣,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不大认的清谁是阁臣,谁是尚书,但是肯定会提着刀杀上去,万岁指谁,他们就杀谁。包括臣在内,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乾清宫内,结束了会操的嘉靖与杨承祖,君臣两人在殿内对坐,面前则放着各样果品以及蟠龙菜为主菜的御宴。对于这道菜色,嘉靖有着特殊的感情,几乎是每过几天就要吃一次。

这位很有分享精神的天子,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也开始在宫廷中推广这道菜色,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每次他招待亲信御宴时,必然会有这道菜。两年时间里,宫中已经形成一个共识,谁有资格被赏吃蟠龙菜,谁就有资格算做简在帝心的心腹。

不过与往日不同,过去两年中,即使是陶仲文陶神仙号称圣眷第一,也只是万岁吃蟠龙菜时必有他一份,可是今天的杨承祖却是与天子吃的同一份蟠龙菜。作为唯一的见证人,张佐在放心之余,又有了一分嫉妒。

本来内臣对比外臣的优势,就是时刻陪在天子身边,亲信第一。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个中官,终归是不如这位外臣受宠。也幸亏自己的脑子没抽,在这三天里,没接受那些人的礼物,也没在万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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