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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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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搜完之后,会让人回去,搜的时候,也显的小心翼翼,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还有几位本地的官员,在安慰着那些老弱妇孺,表示要是查不出证据,谢老爷很快就会被放回来。

但到了这时候,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这次谢家这次必死无疑,官府是不可能放人的。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陆续有收获上来,有的是书信,有的则是帐目。这些证据并没有保密的意思,每拿到一件,都会大声宣读出来,那些围观的百姓,态度也渐渐从开始的同情,变成了惊讶,最后是愤怒。

“知人知面不知心!谢家表面上修桥补路,实际却是拿勾结倭寇赚的钱来做善事,乡亲们,咱们一直都被他们骗了!”

“是啊,你们想想,要不是官府发现的早,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倭寇放进南京来烧杀抢掠了。”

“这种事难说的很,你们听,他还私自盗卖官仓米,抬高粮价。大家为什么变成灾民,还不是被这些奸商搞的?这帮人,吃人不吐骨头的,没人性啊。”

杨记的人,在人群里适时的煽动情绪,引导舆论,挑动着百姓的火头。这些人都是仔细挑选出来的人才,口齿伶俐,也善于与人打交道。往往是铺子里最优秀的推销伙计,经过专门的培训后,差不多已经能比拟后世的推销员,煽动这些百姓的情绪,也就是手到擒来。

“打死他们!绝对不能放了这家人。”不知是谁带头喊出了这句话,随后就在外面引起了共鸣,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对谢家指手画脚的喝骂,还有人要冲到院子里打人。杨承祖显的很是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没想到,谢家素有善人之名,实际民愤一至于此?看来世间竟多欺世盗名之徒,若非天子圣明,苍天有眼,就连公主千岁,都要被他们骗了。王法无情,就算你真是皇亲国戚,也容你不得!把这些人全都带回衙门去,仔细审问,谢家大宅贴上封条,等待官府处置。谢氏满门押入监中,待详查之后论罪,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嗓音洪亮,这些话又是借助喇叭扩散出来,百姓们在杨记的引导下,纷纷喝彩。不管怎么说,处置犯罪的皇亲这种故事,总是能受到老百姓的欢迎。仿佛大家生活的位面,与那戏文里的位面发生了重合,让不少人都忍不住称赞起天子圣明。

一些读书人倒是比较冷静,根据之前的舆论以及谢家的奔走,到今天发生的一切,看来对谢家的动作是早就进行的。事到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因势利导。那种种表现,其实说穿了,就是官府在演一场戏,把谢家的名声彻底搞臭。

即使他们看的出来,这种时候也不会说出来,不管怎么说,谢家勾结倭寇的事总是真的,为这样的人出头说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惹上众怒。加上之前曹小姐自尽那档子事,让不少人对谢家颇有不满,这时也就干脆装聋作哑,不发表意见。

谢家的老弱们哭做一团,那些贵妇和大小姐,被无情的夺去首饰头面,用长长的绳子栓成一串,从乌衣巷赶向南京刑部大牢,差人的皮鞭在空中做响,谁的步子如果慢了,就会无情的甩一记鞭子过去。

大门重新被关闭,官府的封条贴在上面,杨承祖颇有些无聊的叹口气“没意思。我还以为会有谢家子弟舍生取义,对我行刺呢。都说大家族底蕴深厚,不缺死士,今天这表现,有点名不符实了。”

冷飞霜微笑道:“他家的勇士,早就在之前的几次交锋里折损殆尽,不管什么名门,到了这一步也就是死螃蟹了。倒是那位谢小姐也在人群里,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难道不爱惜这朵解语娇花?其实你只要说一句话,保下她不会成问题的。”

杨承祖知道她心情好,也耸耸肩膀“别来这套,我不上当的。她是注定要卖到教坊司的,早晚不是都要陪人睡?我只是她的第一个客人,她是我找的无数粉头中的一个,逢场作戏的事,也值得我认真么?回去,我们慢慢审谢老爷。”

南直隶虽然有自己的衙门体系,但是这一案是天子下旨交锦衣卫全权负责,其他人也就没法插手。大家心里都有数,所谓审问不过是走个过场,谢家这次是死定了。大多数看客都把问题归咎于谢遵与杨记商号的利益冲突,却没多少人想到,真正把谢家送上断头台的,却是曹氏的假死,以及杀鸡儆猴的目的。嘉靖是在借谢家的人头,向所有人宣布一个信号:这个海,自己开定了。

第八百零四章米王之亡(上)

南京作为陪都,保留了京师所有的行政机构,事实上就连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也有一个。自从定都京师后,这个衙门根本没有起用过,在南京发挥作用的锦衣卫,是锦衣卫南直隶千户所。这次要审问谢家,才将这个衙门重新恢复,南直隶千户王邦奇,也亲自上阵,为杨承祖担任助手。

这个人的风评颇差,在正德时代全靠巴结钱宁,才混到一个千户位置上。后来钱宁落马,王邦奇差点遭到清算。他上下活动,勉强保住性命,但是也被雪藏起来。直到杨承祖复建锦衣卫之后,才有人向他提起了王邦奇,但那个提到,也不是保荐,而是希望杨承祖将这个害群之马给清理掉。

根据介绍,王邦奇是一个除了陷害构陷之外,别无所长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配合镇守太监给江南的大户坐赃,再靠这手段去讹诈钱财,在江南民愤极大。这样的人,对于眼下的杨承祖乃至整个杨记的发展而言,却是最珍贵不过的人才,也就难怪被起复并且提拔。

王邦奇本来注定提拔无望,这回绝地逢生,也就把杨承祖看做了恩主,做事也确实真用了心。整个审讯室布置的好象阴曹地府,那些刑具上都洒了血,血腥味道刺鼻,只看一眼,就让人寒毛倒竖。

谢遵身上并没有真正受刑,就连绳索也都去了,眼前还有人放了一碗茶。杨承祖指了指“这是人参茶,给谢老爷补身体用的,不算多好,跟你家的没法比,凑合喝点,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你还是痛快招了,大家都省事,不是很好么?”

谢遵目光冷漠,眼眶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杨承祖“乌衣谢家,自宋至明,几百年的望族,就毁在你的手里!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做生意,我帮你,你想发财,我送你。谢某自问,或许得罪过你,但是却也和你没有死仇,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千里为官,为的吃穿,你不是什么清官,别说什么明镜高悬这种话。老夫也没想过拿你当清官看待,凭我谢家的财力,只怕撑不死,不怕喂不饱,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弄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这个问题你问我?谢老爷,我想你搞错了,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才是。本官从京师过来时,确实是想和你做朋友的。不管怎么说,你新遭丧子之痛,我很同情你的,你又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我该称你一声前辈的。可是,你太贪了,粮食是国本,这种生意,只能由朝廷控制,要它什么价,它必须是什么价。只有保证大多数人都有饭吃,他们才不会想着造反,这个天下,才能安稳。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民百,只是不想做,所以,结果就是我来,你死,这就是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我跟你谈的不是道理,而是根基,如果你只讲经商的道理,那只能说死的不冤。”

谢遵哼了一声,“杨承祖,我很感谢你把话说清楚,也正因为老夫看明白你的打算,所以才不会放你进场。如果咱们换个位置,你会不会把老鼠放到自己的米缸里?你不会的事,别人也不会做,海贸还是粮食,如果朝廷进来,用不了十年,我们这些商人,怕是都没的做下去了。你想的大,想的是万里江山,万千百姓,我也得想我谢家宗族,几万族人。在你的心里,这几万人只是个数字,可是对我而言,他们就是全部。”

“所以你就要借倭寇的势,来坏我的局?谢遵,你别以为你不招,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到了这一步,有没有口供,其实并不重要。即便你现在害了哑病,也不影响案子的进行,铁头,把谢大公子的口供拿给谢老爷看看。”

王铁头将谢昌的口供拿到谢遵面前,杨承祖则抱着肩膀冷笑“勾结海盗,私贩禁物,与倭寇勾结,为倭人带路。凡是与你竞争的海商,黑鲨帮就会去杀人夺船。有人在生意上跟你作对,倭寇就会洗城。这种手段你告诉我是朝廷不给你路走?明明是你自己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惯了,就把这粮行看成了你一家的产业,不肯让别人插手,要么让别人当你的手下,要么就不能做这行,你简直拿自己当了朝廷了。吃的咸鱼抵的渴,谢员外,今天就是你的报应临头,又有什么可说!”

“假的……这些都是你们逼昌儿……”谢遵无力的辩白了两句但最终还是无力的将口供丢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子生于顺境,缺少磨砺,如果真的动了大刑,受刑不过招供,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事。

再者,到了这时候,就算这口供是假的又能怎么样?总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这么一份口供,就能把谢家的罪过钉死,至于真假,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他叹了口气,无力的向后一靠“罢了,昌儿终究是没吃过苦,敌不过你的虎狼手段,有此口供,也是命中注定之事。你也不用做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你看不起我,认为我不明大局。可是商海无情,要想吃饭,就得拿命去拼,这是大家都得守的规矩。当初我们谢家落魄时,朝廷可曾关照过我们?将来别人要夺我产业时,朝廷难道会出来,替我护住我的家业我的宗族。你跟老夫讲报应?如果讲报应,南京城里,大半人都有报应,我想就算老天爷,也报应不过来。”

冷飞霜美目流转,脸上显出一副庄严法相“谢遵,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认罪么?你的家族勾结倭寇,杀害无辜,宁波城当日血流成河,无数百姓因你而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忏悔之心?”

她这手神功用出来,即便是那些杀人如麻的大盗,也往往心生悔意,跪地忏悔磕头。可是谢遵与她对视良久,目光依旧清澈如水

“小姑娘,你跟我说忏悔,讲慈悲?笑话!你出过海么,遭过船难么?我告诉你,我年轻时,是跟长辈出过海的,那次我们遇到海难,十几个人困在一个小岛上,没有任何吃的。最后大家只能抽签,抽到的人,当食物,没抽到的人吃他。我吃了我的两个叔伯,和一个跟我最亲近的兄弟,才撑到救援船找到我。我能活到今天,是靠着吃了自己的亲人,你跟我说慈悲?这个天下,要么吃人,要么被吃,不想被吃就要去吃人。我谢遵和我的家族要活下去,就只能用命去拼,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那些人的死,是因为你们出来要跟我抢生意,我为了保住我的家人,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害死他们的是你,是你们每一个人!”

冷飞霜听他如此淡定的说起吃人,粉面发白,猛的一掌拍在桌上,下一刻,过了片刻,这张桌案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碎成十几块碎片,洒了一地。

第八百零五章米王之亡(中)

王邦奇很有眼色的命人换了新桌子上来,杨承祖则扶着冷飞霜走到外面,冷飞霜平日里举止从容,处事也比较冷静,可是此时的表现却异常激动。杨承祖紧握着她的手安慰着“没事的,不就是吃个人么,没必要在意的。你……你行走江湖手上杀的人多了,何必如此……”

“不……你……你不知道。”冷飞霜的脸色很差,呼吸也很急促,半晌之后才道:“你不清楚,我……我也吃过人。当初师门把我们这些孤女,两两分组,放到深山里,每组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走出深山。跟我一组的那个师妹,一直拿我当大姐姐看,到最后她都不相信,我会杀她,吃她的肉……我没有资格审问他,我和他是一种人。我们都是鬼,是魔鬼,我又有什么资格称为天妃……”

这件事是她内心里一件埋藏极深的秘密,每每午夜梦回时,还会被那个噩梦惊醒。直到今天说出来,又勾起了那时的回忆,身子剧烈的颤抖成了一团。

杨承祖一把将她抱住,软玉温香,青丝的芬芳与柔顺,以往梦寐以求的一切,终于放在自己面前,却又无法品尝。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冷飞霜的背,小声的安慰

“放松,尽量放松,不就是吃个人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谢遵说的没错,在一个吃人的天下,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天下尽量变的不需要吃人,也能活下去,这就是最大的善。我们为了做到这一步,不管吃多少人,也没什么可难过的。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个家伙我来对付就好。”

“不……我还撑的住,我要跟你一起进去。”冷飞霜摇摇头,紧咬着牙关,跟着杨承祖回了审讯室。她的功法对谢遵这种知识丰富,有着完整的自我逻辑认知体系的人无效,只好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谢遵的面色也不大好,大概就在方才冷飞霜离开时,锦衣卫终于开始对他用刑。这帮人都是个中高手,表面上看不到丝毫伤痕,可是滋味比起夹棍都难受几分。谢遵年事已高,就算精神好,也不代表能熬刑。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人已经濒临油尽灯枯,再挨这么几记暗手,面色已经很是难看。

他是个聪明人,能在生意场上混的,做人的圆滑也是有的。通常情况下,他会避免走到这种极端情况里。可是事到现在,彼此都没有留手的空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格局。

就算他有什么说什么,也多半难免一死,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在意或者需要保全的,他的态度也变的决绝与强硬起来。虎死不倒威,即使成了阶下囚,米王依旧是米王,于气势二字上,依旧是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见杨承祖进来,他猛的一下站起来,用手指着杨承祖“今天你胜我败,成王败寇,老朽任你发落无话可说。可是你别在这里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菩萨心肠、清官、为民做主,你也配?在宁波,你以昌儿的安危为要挟,糟蹋了老朽的孙女,难道当我不知道么?她才十六岁,又有什么罪?难道她不是无辜?你跟我讲慈悲?你对我谢家可有慈悲二字?”

杨承祖摊摊手,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谢老爷说的是,你孙女……味道还不错。她自己送上门来,求我睡她,大家是一场公平交易,买定离手,谁也怪不得谁。好人,清官,我从没想当那些,我是酷吏,始终都是。才子的名声,或是什么万家生佛之类,是别人送的,我不稀罕。于我而言,只知道为万岁做事,尽忠报效而已。你想骂只管骂,我不会生气的,就算全南京城的人都在骂我,我也不在意。大家聪明人,纠结这些有意义么?从你勾结蒙古人,勾结倭寇那天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你的孙女就算不被我睡,将来也要发卖教坊司,将来难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你和她都得学会习惯。别激动,坐下吧。”

王邦奇身边两名高大锦衣卫过来一左一右按住谢遵肩膀,将他的人强行按着坐在了椅上,谢遵的员外巾落在地上,一头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银发,也有些凌乱。

“勾结蒙古人,勾结倭寇?你可以去兵部查一下,壬午之乱里,谢家宗族子弟为国效力征战沙场,殉国者六人,伤残者十七人。我们谢家为大明流的血,一点也不比别人少,所谓的勾结,只是生意而已,在生意人眼里,只有得失利益,至于和谁做生意,并不重要。”

“包括和敌国在内?”

“所以说你是官府的人,不是商人,在商人眼里,是没有敌国这个词的。商人讲的利,谁能给我们利益,我们就把东西卖给谁。谁的开价便宜,我们就买谁的东西,天下的事,说到底就这么简单。谢家自宋至明,传承数百年,改朝换代的事见的多了。天下无不亡之国,如果你出身在一个几百年历史的家族中,就会明白你对家族的责任,以及家族对你的恩惠。在你饥寒交迫时,朝廷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最多只会给你一口饿不死的粥,只有家族才会帮你走出困境。宋亡元兴,元灭明代,你要老夫忠于大明,那老夫倒要问你,我为什么不能忠于大宋?即便是洪武天子,当初又何曾忠于龙凤天子?”

王邦奇等人高声呵斥,几名锦衣又待上来行刑,杨承祖挥手止住他们“不必如此,人死不记仇。谢员外是聪明人,也明白自己这次死定了,所以愿意落个硬骨头的下场去死,也不愿意跟咱们合作。这种心情我很理解,对于这样的铁骨,其实我素来是佩服的,大家不必为难他。我相信,谢老爷会跟咱们的,毕竟谢家有一个宗族在,这是他放不下的事。谢翁,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表现够好的话,我会给你家留下几条血脉,你说你是死硬到底,还是会与我合作?”

“留下血脉?就凭你?”谢遵的目光里,带了几分轻蔑“老夫是皇亲,你可以对我用刑,可以抄家,可以伤害我的家人。但是断我的案子,你不敢,你也不配。发落我的权力,在京师,不在你手里。而我敢保证,京师里不会对我明正典刑,杀了皇帝的亲家,朝廷面上亦无光彩。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绝对不是经过三法司审问,所以我只会身死不会族灭,他日谢家,依旧是江南名门,而你,却注定死无全尸!”

第八百零六章米王之亡(下)

他所说的死无全尸,并不能简单的理解为恫吓或威胁,毕竟谢家有着深厚的人脉,谢遵自己在江南也有许多朋友。在这个大义面前,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但不代表从内心里不同情他。只要谢家有人在,总是有报仇的希望,有人就有情分。有朝一日,他们找到机会,还是可能站出来,在其他的场合,帮着谢家后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一般人不愿意得罪这种名门望族,也在于此,你很难真的一下子把他打死,但是结下这种大仇,将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受到这家人的报复。如果是为了私仇,或许可以不顾一切,为了公事,谁又犯的上?

谢家在外宦游的家人,这次都没受到清算,很可能最后只是针对谢遵这一房进行发落,不伤其他房头,也不怪谢遵如此笃定。他当初不惜血本,想要与皇家联姻,既是为了弄个皇商身份,也是想依靠皇亲的关系,让人不敢查到他头上。

那种一怒之下血溅五步的匹夫,在世家里也不难找,谢家宗族只要发句话,还是能动员出一些敢拼命的人来。在官府查抄这种大势面前,这种匹夫出现没有意义,在未来的日子里,人总有落单的时候。谁也吃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个人来个玉石俱焚。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大多是选择,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高抬贵手,至少不以自己的私人身份和谢家结这么深的仇。杨承祖冷冷一笑“谢员外,让您失望了,万岁已发来密旨,准我全权处理此事,不须经三法司,可临机发落。没错,你是皇亲,因为你不肯退回婚书,从名义上,永淳千岁还是你家的媳妇,所以你的身份特殊。如果押你全家到京师,说不定就会有人出来,保下你家人性命。祸不及子孙,到时候赐你一死,你的家人可以得到释放,所以我决定,在南京把你全家抄斩!男子处斩,女子发卖,用你一家的血,给东南豪族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有些事不能再做,对朝廷的态度也该重新考量了。”

他伸手拿起几个帐本,那上面记载的,是谢家所拥有的全部土地。其中包括一部分田地,是谢家寄在别人名下的,这次也都被挖了出来。能查清这些根底,除了锦衣卫的工作外,杨记的努力也功不可没。杨记工人里本就有从谢家反水过来的,熟知内情,加上他们到民间收粮,与地主打交道,对于这些事,反倒是比衙门可能知道的更详细。

“就是你们家每年偷逃的朝廷赋税,就足够把你砍上十次头的,加上和倭,蒙古做的交易,你谢家才有这泼天的富贵。类似的事不止你做,江南有太多豪门在做,像是苏松的赋税,欠了多少年,但朝廷就是收不上来。这次借你谢家的人头,也可以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一下做人的道理。”

“谢老爷,我现在不是跟你谈,谢家可以死几个,是在跟你谈,谢家可以活几个,你的那些关系啊,朋友啊,将来可以让我死无全尸。但是现在,我却可以先让你谢家全家死绝!之前你帮助宁王,这笔债我们还没算,就在最近,你还运了五船大米给双屿,换了一笔钱回来。这叫做通倭,要死满门的!新帐老帐一起算,万岁给我的口旨,是杀光你家所有男丁。但是你孙女确实够味,我看在她的面子上,确实想给你家留些活人,具体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取决于你,不取决于我。”

谢遵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就算是锦衣卫把各种大刑用在他身上,也最多是能打死他,至于要口供的事,还是没什么希望。他知道杨承祖要的是东南其他名门望族的罪证,与他勾结的朝内大员、北方大族的名单,乃至于出海的商道。这些信息,要么关系到其他家族的把柄,要么就是关系到一本万利的商机。

他自己的罪过是逃不掉的,他只要不供出这些来,将来还有机会靠这个人情,让家族里其他人得利。至于那些商道,自己都要死了,肯定不想把这些信息便宜给官府。

但是当杨承祖把他整个家族拿到桌面上进行谈判时,他发现自己确实很难再坚持下去,关键在于,杨承祖可以把手上的筹码都丢出去,他掀桌子的话……却没有这个底气。

谢家的关系门路,在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官府这边,却能每天在自己面前杀几个族人给自己看。监牢自古以来,都是深不见底之处,就算是朝廷里有人为自己出头说话,但是也防不住有人感染时瘟死于狱中。

当然,做这种事,其实还是受累不讨好。古人信奉阴功之说,像这种灭人全族的事,一般都会被认为祸及子孙。为了朝廷公事,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搞,何况这么一来名声就彻底玩完,今后很难在士族中获得好的风评,谢遵是按着对付普通大明官僚的思路,也就难怪琢磨不透杨承祖的动作。

沉默了一阵,谢遵长出了一口气,嗓音变的有些沙哑“杨承祖,你确定要听那些?这些东西在我的脑袋里,如果我死了,大家一拍两散。如果我写出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宁王的帐本还在你手里吧?如果加上这次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东南有多少名门世家会欲把你除之而后快!为了朝廷的事,你要搭上自己的身家?那些东西我敢写,你敢不敢看!”

“敢看不敢看,总要试过才知道,王千户,给谢老爷准备文房四宝,请谢老爷慢慢写。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吩咐厨房,这段时间给谢老爷做点好吃的。”

等他走到审讯室外,王邦奇从后面跟了出来,神色间有点尴尬“缇帅,这里……这里关系重大,小人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能不能留几个您的得力部下,也好做个见证。”

“见证?见证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千户,本官是信的过你的。如果不是信任,我早就按着那些人报上来的问题,把你下了拿到南镇抚司好生勘问了。所以尽管放手去做,我保你个锦绣前程,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他拍拍王邦奇的肩头,仿佛推心置腹的模样,等到对方转身回去,他才露出一丝冷笑。谢家虽然到了这一步,但还是有一些财富可以支配,这些财富,也足以让一些人眼红发疯。

王邦奇将来是龙是虫,就看他自己选什么路走,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在他身边也留下了足够可靠的耳目,谢遵这次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第八百零七章谢家跌倒,杨记吃饱

这次锦衣卫恢复建制后,人员大肆扩编,除了原有人员大部分起复外,还从民间以及江湖中吸收了不少人进来。谁能够得到起复,谁能得到录取,这些事最终还是要杨承祖拍版才能决定。

靠这人事上的巨大权柄,杨承祖在锦衣卫内已经掌握了大批的部下,包括一些原本与他没关系的,有了起复之恩后,现在也都成了他的心腹。

这些成员的身份信息,王邦奇也不掌握,他也吃不准身边哪个心腹,实际是杨承祖的耳目。他身上也有着足以致命的短板,只要杨承祖想,不过是抬手之间,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有这些因素在,倒是不用担心,他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对谢家手下留情,或是徇私舞弊。

除了谢遵以外,在宁波被拿的那些,也是浙江乃至东南沿海名门大族中的头面人物,其中甚至包括了封泰安、徐凤鸣这样的族长。

其家族营救他们的行动也没停止过,或是从官府,或是从其他方面,送钱说情,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他们犯的罪过是通倭,而且是抓了现行,就算是说客,也不大好说话。

对这些人的审讯与谢家的审讯一样,都由锦衣卫全权负责,别人插不进手去,也就做不了什么手脚。就在审问谢遵的同时,针对其他人的审问也在紧张进行中,那些人也算是老油条,没那么容易撬开嘴。

但是只要撬动了其中一块基石,整个东南的士绅阶层,就都会受到巨大影响,其引发的相关连锁反应,远比歼灭一万多倭寇要大。

杨承祖并没想过消灭掉东南豪门这种事,那实在不太现实,即便是拿到这些人的口供之类的铁证,也很难实现那个目的。最后的目标,不过是大家各退一步,朝廷可以收一部分赋税上来,再把手伸到海贸里。不过只要能做到这步,将来的事,也就不用犯愁。

具体到审讯等工作,那就是专业人士的范围,张璁、桂萼也是刑名好手,有他们出头协助,肯定不会出问题。这种审讯不是朝夕之功,过程中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体力,他并无什么兴趣参加。只是把差事布置下去,再许给他们前途和好处,其他的事,就让下面的人自己去办。

要说他们在中间不沾油水不大可能,这么大的好处在不让人沾油水,等于是不近人情。不过他用的都是嫡系骨干,忠诚度靠的住,不至于因为收钱真的误了大事。

等到回了内宅,曹小婉听着谢家满门被拿,不久就要全家覆灭的消息,脸上露出了欣慰加上崇拜的表情,连声称赞着“夫君好厉害,妾身就知道,就算天下没人能制的了谢遵,夫君也一定可以的。”

她这种看偶像一样的表情,确实能给男人心里足够的满足感,这时代的成功人士,喜欢纳一些年纪很小的女孩做妾,也是有这种情怀在里面。在她眼里,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这种感觉当然让人欣喜,即使杨承祖对曹小婉的一些行事颇为不喜,但是到了她面前,却又舍不得说重话。

毕竟她为了自己放弃了当皇妃的机会,也为了自己选择假死,与家人从此不再见面。如果对她再冷言冷语的,那不是逼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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