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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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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造船厂当初是为郑和下西洋造过宝船的,虽然如今没有了图纸,造不出宝船。许多手艺失传,工匠也不能与永乐时期的相比,但是造船能力在大明依旧是首屈一指。和这个船厂谈生意,必然是和海贸有关,而海贸这一块,恰恰是谢家的主要经营范畴。

谢家在南京商界,几可看做龙头舵主,谢遵在商场上的作风也颇为霸气。想要在南京做生意的,总要先取得他的同意,否则的话就不大方便。当然,作为一个大家的家主,他不是绿林匪首,不至于带着几个小弟拿着大刀上门去收钱捣乱。

事实上,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要你的心意到了,表现出对他足够的尊敬,谢家不但会批准你在南京做生意,还会给你提供很多便利。对于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的人来说,这种便利对于自己的生意也有极大的好处。

像是当初张家要到南京买商铺做生意,谢遵立刻就将夫子庙这边十几个旺铺拱手送上,连带自己在这里的一处豪宅一并送了。换来的是张家保全南京一城商户,保证外四家军不向他们索饷。

这种行为说起来,其实要算个舍己为人,在商界中也算一个佳话。不过商铺也好,豪宅也罢,谢家送的起。通过这种赠予不但为自己刷了声望,还和张家拉上了关系,乃至于让自己的儿子有机会尚主,这些馈赠就可以看做是投资。像杨记的成立,以及其插手到谢家经营领域里的行为,这就有点涉及到了底线。

海贸一本万利,是谢家发家的根本,也是谢家现在的重要财源,杨记在龙江造船,这就是摆明了要断谢家的命脉。另一方面,杨记商号的经营商品中,还包括了粮食,这同样也是谢家独占项目,不容人染指。

粮为根本,不管是金银还是珠玉,最终都要换成粮食才有价值,粮食安全也是朝廷的根基。尤其南粮北运,输送九边,这种有严重正直色彩的商品,向来是谢家与朝廷谈判时的重要筹码。只要谢家独占南京这边粮食销售的渠道,就算是官府,也得对他们客气几分。南京城的所有粮行,都是谢家的产业,谢遵被称为东南米王,所有来南京做生意的,也都遵守着不碰粮食这个规则。

可是杨记不但要开酒楼,下面就要开粮行,这就是完全无视谢家的威严,没把米王放在眼里。要说放开市场,公平竞争之类,那就纯粹是没睡醒。先不说这个时代的人,是否接受这个观念,单说一个公平竞争,又怎么公平的起来?

南京城的勋贵拥有大片土地,手里还掌握着朝廷的仓库和存粮,不管是货源还是仓储乃至物流,都拥有巨大便利条件。连带人力上,都可以直接把军卒拿来当工人挑米,把这说成是训练的一部分,拿什么竞争?

自古民不与官斗,不过谢遵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同时也是大明有名的大儒,并不能以寻常百姓视之。再加上永淳公主的庚贴还在谢家,他至少现在还是皇亲,杨承祖则是被赶出京师的锦衣官,现在连南京的锦衣卫都裁的猫狗不剩两三只,这个官对上谢家,其实也不占太大优势。

做生意不是做贼,不是说谁拳头大谁能打架,谁的生意就能做的好。杨记成立,不是先来谢家拜码头,而是放一把火烧了谢家的一处仓库,又把谢家的下人在门房晾了一个多时辰,这就是在下战书。砍倒大树有柴烧,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成名最佳手段,莫过于战胜一个成名多年的前辈。杨承祖过江龙,要向南京本土的米王挑战,分个高下。

南京商界对于这次的争斗,差不多也是抱隔岸观火的态度,不管谢遵是多么优秀的儒者,一个被称为米王的人,身上难免就有点王者霸气。在这种王霸之气的传染下,其家族成员,或是门下家人,行事上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跋扈。商场上磕碰难免,其他商人或多或少,都吃过谢家的苦头,这次龙虎斗,不管谁输谁赢,大家也就都有热闹看。

这种宣传手段引发的眼球效应,甚至比教坊司上那些花魁来表演的效果更好。谢遵虽然是商界老将,但终究受时代限制,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帮杨记做了一次广告。

他现在所想的只有一条:上元灯会的会面上,一定要给杨记一个教训,让对方知道,在南京自己才是商界主宰,杨家想要做生意可以,但是是自己给他什么生意,他做什么生意,而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论粮食还是海贸,都是谢家的根本,在这些问题上,无路可退。

第六百八十八章上元之会(二)

杨承祖这边,倒没把谢遵的问题想的太多,自己已经下了战书,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如果谢家不会做人,那么接下来还有的是手段招呼。杨家带来的人多,即使不发动本地的江湖帮派,也足够将谢家打的落花流水。何况背后还站着魏国公这个靠山,南京四十九卫只要严守中立,就能让谢家和其党羽一败涂地。

南京城真正有可能成为障碍的,一个是南京兵部尚书乔宇,一个是顺天府府丞寇天叙。当初外四家军南下时,这两人就敢把横冲直撞的天子亲军抓起来打军棍,是铁面无私的典范。如果杨承祖这种歪门手段随意招呼,即便是有魏国公的面子,他们也是真敢抓人的。

可问题是嘉靖刚一即位,就把乔宇招到京师做了吏部尚书,寇天叙则被派去甘肃做了巡抚。现在这两个铁头都不在,南京城里的大员普遍还是持观望态度,没人敢出来架梁子,正是杨记发展的大好时机。

不管是一本万利的海运,还是涉及到国家安全问题层面的粮食,杨记不但要做,而且要垄断起来。过程中肯定会面临很多问题,自己阵营里说不定都会有人出来反对。只是现在还处于事业刚刚起步,那些勋贵们没想到这么多,只看到这里蕴藏的巨大利益,仿佛找到了金矿一般兴奋。利用这种兴奋情绪,先把够资格的敌手干掉,后面才好发展。

这把粮仓的火一放,那些勋贵们初时是觉得这个武定侯家的女婿太过胆大,比自己还要无法无天,但后来又觉得,这才是京里来的大贵人应有的姿态。把股份入到这样的商号里,肯定是不会吃亏。

受这种观念影响,杨记商号的股本大增,那些军卫头目,也是上赶着往里面送钱,至于说分红与否都没人去想。教坊司的花魁中,原本也有几个不想去表演,毕竟这么多花魁,难免有人彼此不对,发誓不同台演出的。而且一旦同台,也有个主次问题,难道自己去给别人当陪衬?可是听说放火的事后,就没人再敢多说半个字,都派人来表示,不管是当主演还是当陪衬都没关系,一定准时赶到。

人多畏威而不怀德,以往知道杨承祖是手面阔,为人好的君子,或许有一份依恋,但是多半谈不到怕。可是知道他是个动辄就敢在南京放火的狠人,就要考虑一下,自己拒绝了他,落了他的面子,会不会被报复,这种报复的力度自己是否接的下。终归是一群弱女子,即使杨承祖强上了她们也没人会说什么,得罪这样的狠人就划不来。

看着杨记以惊人的速度打下根基,近而生根发芽,本抱着看笑话心态当不明真象围观群众的冷飞霜颇有些心有不甘,看着杨承祖这边又送出了几份请柬,忍不住道:“你这杨记这么高的福利,将来如果不能维持,又该如何?”

“我们不是白莲教,怎么可能开出不能维持的福利?”杨承祖笑着伸了个懒腰“来,让我抱一抱,我教你这里面的关节。”

冷飞霜呸了一口,反倒是离他远了点“爱说不说。”

“真是的,没意思,其实家里的女护卫我想要上谁,就是一个眼神的事,你真是的……当姨娘不比当女护卫好?”他调笑几句,继而正式的分说着“这些福利看上去高,实际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管是养老,还是休假,医疗,孩子读书,乃至子承父业。这些都不是白来的,有相关的奖惩制度在,目的还是催人在自己这个体系里拼命的相上走。这种往上爬的思想,也没什么错,催人奋进么。不过朝廷确实是要让大家安于本分,如果所有人都想着上进,一个说没那么多位置,一个就是也容易发生变乱。从天下这个角度看,治永远都好于乱,朝廷要大治天下,让所有人安于本分,也是为了大多数人好。”

“不过从一个铺子的角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冷飞霜马上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而这种关节不但能应用在铺子上,如果是用在教门经营上,也未尝不可。

“江南白莲教的势力大小,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怎么说呢?这里的人比较富裕,所以不大好骗,你们那些施符水,给人看病的方法,效力不大。大家生病有钱看郎中,谁吃多了去吃香灰。所以,如果你的教门能够立在南方,吸引到足够多的富人,其实比起在北方打转强的多。”

他见冷飞霜有些意动,又跟上了一句“不过我要说好,是三年之后的事,现在咱们的契约还没完成,你还得在我家当女护卫。除非……”他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看向冷飞霜的胸前,后者似嗔又似撒娇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杨承祖笑着在她身后喊着“准备准备,晚上带你去咱们杨记的酒楼,你是护卫啊,得保护我的安全。”

还没等得及动身,杨承祖这边就又接待了一个客人,杨承祖只看了一眼名刺上的名字:俞大猷,就连忙吩咐了一声快请。

与当初滑县初见时相比,俞大猷的外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经过一年多的历练,他已经明显变的沉稳干练了许多,不似当初那般青涩腼腆。他前来递名刺的原因,说来也有些意思,居然是要带走自己几个师弟。

“那几个师弟,本来说好是要求取功名的,谁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来杨记当护院。恩师有令,我辈习武乃为强身健体,卫国杀敌,不可为豪门巨室保镖护院。我身为他们的师兄,没有教好他们,是我的责任。不过希望杨将军能让他们跟我回福建,到师父面前请罪。”

杨记的优厚待遇招收护院并不困难,杨承祖也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几个是李良钦的门人,他也显然不会把这几个人和俞大猷放走。闻言只是一笑“应该的,确实应该让他们回去,师门大过天,怎么可以不听师父的话。不过俞少侠,我不是太清楚,贵师门于入朝为官,又是怎么一个看法?”

俞大猷抱拳道:“为国分忧,守卫疆土,乃是我辈武人的本分,在下本来就是打算考武举,他日能为国出力。我那几位师弟,也是要找个机会,谋一个出身。像这次北虏围城,大猷只恨不能为国出力,尽诛鞑虏!我带走他们,就是要他们走向正路,把一身武艺用在报效国家上。”

“如此说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在我杨记当护院,就是为国出力,报效朝廷。俞少侠你请稍坐,我给你讲一讲保护国家财产的重要性,你就都明白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上元之会(三)

以杨承祖的见识和信息量,要想说服俞大猷这么一个本性淳良的好青年,并不费什么力气。何况对方确实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之所以不肯让师弟留下当护院,实际上还是对于眼下的豪门巨室看不上眼。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是武人最理想的出路,只有当这条路死活走不通时,才会想着去闯江湖,做游侠。豪门巨室的护院,论起生活水平,比起江湖上大多数侠客都要好的多。可是既然吃这碗饭,难免就要为自己效力的主家出头,帮着他们对付那些抗租的佃户,或是闹佃的农人。

俞大猷对于这些乡绅地主侵占田地,或是逼的手下佃户妻离子散的事见的多了,心中很是厌恶。即使与杨承祖当初有一面之交,而且观感不错,但还是把他归类于这种豪门之列。师弟给他护院,早晚还是要为虎作伥。

可是当杨承祖介绍了杨记与朝廷的关系,以及将来在杨记表现出色,可以直接做官的的情况后,俞大猷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差使。对比起来,武科也未必就好到哪去。

与文进士不同,武进士地位极低,除非自己有关系,否则在兵部那等一个官职,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像他们这种全靠自己武艺出来打拼的,怕是蹉跎上十几二十年也是有的。

而且明朝的武科,并不是普通人鱼跃龙门的途径,只是体制之内的武人,升迁的通道之一。只有世袭的武官,才有资格考武举,普通百姓任你武功盖世,也没资格去考武状元。

俞大猷本人出身倒是不低,他是军户之家世袭百户,还曾经学过易学,算是文武双全那一类,不一定要从阶层做起。可是几个师弟都是平民考不了武科,如果跟自己离开,也未必就有个好出路。再者新军这个前途,也确实有足够多的吸引力,如果在杨记工作几年,然后进入新军里做军官,即使是恩师,也只会赞成。

他是耿直,但不是愚蠢,既然不是做欺压无辜的打手,那么给大人物做护卫其实也不算什么坏的前途。杨承祖又介绍了杨记成立的目的,以及背后的关系,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也让俞大猷受宠若惊。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三品大员,自己只是个还没袭职的武官,都不能算做体制中人。就算有当初那点关系,现在肯拿出这个态度,也绝对是拿自己当人看。

正在这时,红牡丹走进来禀报,说是酒楼那边出了点问题,来了些来历不明的人意图放火。今晚上酒楼正式开张,贴子已经撒出去,该请的人也都请到了,若是这个时候酒楼被烧,杨记的脸也就丢到了家。

杨承祖这边好在有所防范,护院派的多,两下交手之后,总算是把歹人制住,不过这边也有两个护卫受伤。听了伤者的名字,俞大猷面色一变“这两人中,有一个就是我的师弟。”

“有这等事?”杨承祖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吩咐着红牡丹“牡丹姐,去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必须保证两位师傅不落下什么病。另外按杨记因公负伤,英勇保护财产的标准发给奖金。俞少侠,这事看来真是有些对不住,我这商号看来是挡了一些人的路,他们容不得我。让你的师弟在我这当护院,也要受牵连,你把他们的名字给我,我这就让剩下的人跟你离开。”

俞大猷却摇了摇头“不,杨将军好意,草民心领了。他们是走是留,要他们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不过到底是谁派人放火,打伤我的师弟,还请杨将军示下。我门中子弟,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探听消息的人,也不知道事实上是杨记这边先去谢家那边烧了个米仓,只以为是谢家为人霸道,不许别人跟自己抢生意。李良钦有几个做行商的朋友,这里面也有人吃过谢家的苦头,是以说好感,肯定谈不上。

相反,杨承祖给了俞大猷及其同门一个好的前程,对这一行人的表现,也可以当的起礼贤下士。从情感的天平上,也就产生了倾斜,即使自己不在杨府当护卫,这个场子总是要找回来。是以,今天晚上的宴会,俞大猷主动请缨,要了一个名额。

杨记酒楼开张的场面弄的很大,教坊司所有当红的花魁,全都请来进行表演。一场未遂的纵火并没有打消人们的热情,反倒是让人更加佩服杨记背后深厚的实力。即使为了看一场热闹,这个酒局也是要来,更别说,将来在生意场上,说不定还真有用的着这些人的地方。

作为东家,杨承祖来的甚早,那些花魁娘子们还想要去拉拉关系,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与这位大贵人发生点什么。还有的则是已经有了相好,可是又得支应场面,心里则祈祷着不要被这个强人看上。可是等一到了包厢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凉了下去。

一个身段婀娜,面罩白纱身上佩剑的女子,在后面站着,似乎是充当护卫。房间里另外几个女人,则全都漂亮的不像话,虽然年纪可能大了几岁,但举止雍容,气度不凡,一看就知是见过大场面,侍奉过大人物的。

虽然不知是哪一路的同行前辈杀到南京抢码头,但是只看这些人的样貌气质,这几个花魁心里就有点含糊。再看她们和杨承祖的热络劲头,似乎也没了别人插手进去的空间,也就只好行个礼,打个招呼,接着就出去表演。

有一个名叫凌妙思的女子边往外走边想着什么,忽然对身边一个要好的花魁说道:“刚才那几个女人中有两个看着面熟,怎么好象是在哪见过?不过不是现在,好象是先帝幸南京那次,我被叫去为万岁表演,好象在天子身边见过她,怎么又跑这来了?”

房间内,杜氏等几个豹房的女人,仿佛是出笼的金丝雀,充分享受着难得的自由与放纵。那些勋贵中人知道她们的来历后,倒也没人过去勾搭,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女人招惹上可能会有麻烦,还是不碰为好。再者他们的审美观比较符合当代,喜欢的还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像这些女人的年纪,终归大了些。

这些女人的心思也不在他们身上,在杨承祖身边,仿佛是说闲话,但是有意无意的在展露着自己的某些长处。在豹房里出来的女人,若是学不会邀宠,岂不是白混了?

就在杨承祖颇有些后悔,把她们带出来,反倒是给自己惹事的时候,这间酒楼的掌柜从外面派进来禀报着:几位贵客已经到了。

第六百九十章上元之会(四)

强龙不压地头蛇。顺天知府温逊之,东南米王谢遵以及城内另外几大宗族的族长联袂而来,杨承祖也得亲自到门首迎接以显尊重。

像是那一干勋贵子弟,倒是不用这么下来,不管怎么样,身份还在那放着。何况文武两道,这帮混帐东西平日里也不大给文人面子,跟这群人算是玩不到一起。也不管你有什么身份,总之我不去欺负你,但也不敬你,井水河水不犯。

杨记的生意也不是他们负责经营,没人有心思去接待,反倒是觉得这帮人一来就要谈诗文,或是讲道理,总之很无聊。大多数人都去找那些来表演的花魁娘子谈人生谈理想,少数几个够身份的则稳坐不动,准备给杨承祖站台撑腰。

杨承祖表现的倒是谦逊,先是见了礼,又慰问了一番谢遵,表示了自己对谢家所遭受不幸的同情。谢家死的人除了晚辈就是平辈,谢遵倒是不用穿孝,但是他平素就崇尚节俭,反对奢华,现在家中不幸,穿戴上就更朴素。

听了杨承祖的话,他表现的也很谦恭,始终强调着朝廷的恩德,以及自己家是如何对不起公主,耽误了公主的一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把庚贴还回去,让公主另择驸马。

上元节是大明的特殊节日,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可以在晚上出来观灯赏景,夜禁取消。传统意义上,中国的情人接,就是在这一天。南京这种大都市,这一天就更为热闹,象样点的铺子,都会挂出自己制的灯笼,这也算是比较原始的营销手段。

像是秦淮河上,这种日子肯定少不了由大富商出头赞助搞的诗会文会雅集之类的活动,花魁娘子们念着才子的诗,或是唱着他们写出来的词,再跳些舞,表演一下,也是个雅趣。

可是今天所有的花魁都被弄到了杨记,秦淮河那边的诗会,都是二三流的角色演出,成色差了不少。大人物也都在这边庆祝杨记开张,那边就连有身份的人都少,文人才子们去着也没了兴致,有不少人都转到了杨记这里。

一些仰慕才子的闺秀,或是为了看几眼美女的闲汉,全都来到杨记酒楼。酒楼虽然今天开张,但是只招待用贴子请来的客人,并不对外营业。不过酒楼开着门,只要站在正门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为了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大家拼命的向前挤,努力争取一个好位置。酒楼周边看不见演出的地方,也人头涌动,将来往的车马轿子也全都挡住。虽然看不到表演,可是酒楼四周,已经挂起了各色花灯,式样新颖,做工上乘,让那些看客阵阵叫好。酒楼雇佣的舞龙耍狮的队伍,将鼓打的惊天动地,在酒楼正门外那片空地上使出全身的解数演出。

由于这里热闹,连带一些卖艺的也被吸引过来,寻一块地方,表演着胸口碎大石,或是金枪锁喉之类的项目,求着赚些零用。阵阵歌声夹杂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从酒楼内传出来,到了街上就已经听不大清,不过旋律还是能听出很优美,嗓音也够甜润,还是让一些人不住的叫好。

几名身上穿着和服,梳着月代头,穿木屐的异乡人,就在这纷乱之中,顺着人群前进。南京这种大城市的繁华,显然是他们未曾见识过的,眼睛不住的左顾右盼,贪婪的观赏着美丽的夜景。

来到杨记门外,人群停滞不动,他们也就停了下来。在他们身前左右,是二十几个穿着劲装武服的壮汉,一看就是身怀武艺的会家。这些人身强力壮,面目凶恶,只一记眼刀就可以让人让路。有他们开路,这一行人很容易就挤到了最前面。顺着洞开的大门,很容易就能看到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酒楼的一层搭着一个临时舞台,十几个女孩子在冬日里穿着仙裳羽衣,翩翩起舞,边舞边唱。长袖漫舞,不知有什么机关,将无数娇艳的花瓣从高处撒下,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女子脚下还隐约有烟雾升起,宛如梦幻。

这几个异乡人看的目瞪口呆,视线被吸引住,一动不动。为首之人顺着舞蹈的节奏,忘形的用手打着拍子,几名部下则从腰里的钱袋里取出金判,询问着该如何才能打赏给那些舞者。

“天朝上国,果然了不起,这些女子所跳的舞蹈,即便是最优秀的能舞大师,也难以望其项背。”这异乡人首领的汉话说的很是流利,对身边的男子说道:“谢先生,在我们回国之前,你能为我们安排一次这样的演出么?我……我想多看一次,至于费用方面,好商量。”

他身旁的男子是个四十开外的精瘦汉子,身材中等,相貌精明,不过目光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阴骘。那人见几个异乡人对表演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又抬套看了看牌匾,微微一笑“这种演出如果宗设先生感兴趣的话,想看多少都有。咱们来对地方了,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酒楼里。”

那名为宗设的头目面上一喜“谢老爷原来也喜欢歌舞么?那就太好了,我想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

可就在这时,酒楼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出现,将酒楼的大门关上,紧接着一阵沙沙做响,无数条布幔落下,将所有窗户挡个严实,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几个异乡人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就是一阵快速的对答,还有人伸手摸向腰间,随后发现,自己并没携带武器。

酒楼外的看客也是一阵哗然,指着酒楼议论纷纷,揣测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宗设看向那名中年汉子,中年人镇定的一笑“宗设先生放心,我也是姓谢的。在南京城,没有我们姓谢的进不去的地方。”

他来到酒楼门口向着里面大喊几声,随后一名保镖模样的人出现在门首,这中年人显的胸有成竹,但两下的交涉并不顺畅。半晌之后,直到他有些挂不住要翻脸,这门才缓缓打开。

好事的百姓抓紧时间看过去,见里面表演依旧在继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名异乡人与那些护卫鱼贯而入,最后一名护卫进去之后,门马上就被关上,布幔也放了下来。

进入酒楼的众人还来不及欣赏歌舞,就被阵阵呼喝之声吸引了注意力,这种场合,难道还有武功表演?刚想到这,就听到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仿佛破麻袋似的从二楼落下,重重的摔在了那些异乡人面前。

第六百九十一章三件礼物(上)

元宵时候的南京,气温虽然比京师为高,但夜里还是很凉。那些花魁穿着单薄的纱衣表演,终究是有些受罪。不过这些女人倒是很有职业道德,表演的很是卖力,那些在一楼的客人以及护卫、镖师,也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不管是表演,还是彩声,与二楼并没有什么关系。那里仿佛自成一番天地,任外面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

今天二楼的酒席开的不多,都是南京城里头面人物,才有资格在二楼吃顿饭,喝上一杯酒。正中间一席,坐的则是杨承祖、谢遵以及魏国公等人,全都在这桌就坐。换句话说,这一席上的人,就是能够说了算的,是决定杨记走向的真正决策人。

看了看杨承祖身旁那几个美艳动人的妇人,谢遵暗自摇了摇头,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带着妇人么?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看法,而是面带微笑的向杨承祖讲述着生意的不易。

“做生意,是一件无聊,而且充满变数的事情。我乌衣谢家在金陵已经住了几百年,族中子弟如今在外为官宦游者,五十有三。他们是我们谢家真正的才俊,真正的光宗耀祖,希望所在。我被人称做大儒,其实不过是大家抬举我罢了,实不敢当这个谬赞。若是真有本事,我现在应该做官,而不是出来做生意。比起做官来,做生意实在太艰难了,我家祖上当初做珠宝生意,结果遇到山贼,不但亏光了本钱,自己也遭遇了不测。再后来就是七世祖做海贸,遇到了暴风,虽然侥幸回来,但是同行子弟,十不存一。那一次,我们谢家的人丧事办了十天十夜。”

“永乐靖难之时,我家的祖公去贩卖粮食,结果被被黄子澄他们说是支持永乐陛下,那一次,谢家差点全家抄斩。回忆起来,谢家能够存在到今天,真的要感谢祖宗保佑,否则不是全家被杀,就是只能都去要饭。”

一旁另外几位商人也笑着述说着自己家族创业的艰难或是守业的不易,总之就是经商是一件无聊,而且没有太大油水的事情,聪明人绝对不会参与。谢遵看着杨承祖

“我看过杨将军写的话本,家中许多女眷,都是你的书迷。你是个才子,就像京师杨升庵杨公子一样。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该为了俗物分神的。在生意上投入的心血多了,怕是就没有太多时间写东西了,就连几位娇娘都要受冷落,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哈哈笑了一阵,杨承祖笑的也很开心,似乎真的被他说服了。“是啊,谢老爷说的极是,做生意非常无聊,而且还要被人骂。不管生意做的大做的小,赚的多赚的少,总是有人不满意。生意做的越好,收获的差评就越多,钱赚的越多,名声就越差,真的是让人觉得没意思。”

谢遵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感觉,表示着赞同“没错,商人天生就比其他人遭受更多的指责和非难。我们行商天下,从南到北,承受着风霜之苦,遇到山贼不但要亏蚀本钱,更可能丢掉性命,与自己的妻子父母要长期分离。我原配夫人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一尸两命,可当时我正在运一批粮食到大同,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们这么辛苦,多赚一些钱,就要被人骂无良奸商,你们说,是不是很惨啊?”

见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又挤出一丝笑容“算了,不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今天是好日子,说这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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