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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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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为图军功,而擅自出城接战,不但挫动锐气,折损将兵。一旦城门因此有失,则整个京师难保,万岁圣驾难安。是以臣请万岁降罪于武定侯郭某,以绝其他人效法之心。况且从兵部的角度,城防大局,要所有的部队共同维持。如果我在守城时,把这支部队计算在内,但实际临阵时,他却在城外交战,该这支部队负责的城防,就成了无人可用。万岁不可不查。”

“死守?现在是死守,还是守死,朕觉得很难说。如果这些消息属实,则数日之后,京师之中将米贵如珠,即使城内居民,也要落得卖儿鬻女以度日的下场。至于进城避灾的流民,就更不用说。所以现在打几仗,给蒙古人一点厉害,朕觉得很好。出城打战,只要打的赢,朕并不吝惜军功之赏。而这些书信,是杨指挥从蒙营里带出来的,朕信的过他。下面朕要说的是,如何对待城里的那些大豪商,大富户……”

杨承祖昨晚进城之后,被人连夜送到了灯市口的家里,家中的女眷见他混身浴血的模样,吓的慌了手脚。好在懂武功的人多,会医治刀伤的也有几个,家中备着有好药,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伤的地方虽然多,但是没有什么致命处,只要静养,就能痊愈。

家里的女人心放下了,都围在房里,如同众星捧月。永寿公主则用纤纤玉指,在他的胸前轻轻戳着“没良心的东西,差点把我们几个吓死,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我拦着,这些傻子就要去城外找死了。”

杨承祖好言安慰着这些人,又揽着她们,说着自己的遭遇。眼前的都是自己的女人,也就没必要隐瞒,就连与齐木德部的交易,也说的明白。

永寿点头道:“能在草原上打下一根钉子,总是件好事。虽然那个什么飞红可敦未必是什么好人,但是眼下她要和博迪争权,总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就资助她一部分兵甲钱粮,也不是坏事。在她身上花一文钱,博迪那边就得花十文钱甚至上百文,才能止的住损失。现在只是希望她足够能打,不要我们这里还没怎么投入,她那里就败下阵去了。”

“应该不会,博迪的一个千人队,和这些亲卫打了一阵,损失很大。你别看困京师的人马有十万,但是博迪自己的本钱,也不过就是两个不满编的万人队。一个千人队被打残了,足够他伤筋动骨的,骆飞红只要能表现的出色一点,整个草原,就没有好日子过。再说我又给她出了那主意,蒙古人只要信了我的话,真搞起什么一人一票选大汗来,到时候就有的热闹了。”

永寿在他额头上一戳“一肚子坏心眼,你别说他们了,咱家,我估计很快就有的热闹了。我听二妹说,跟你一起被困的,是武定侯家的九小姐。就是一路上,跟你腻在一起那个吧?虽然我进京时间不长,那个郭家荒唐老九的事,也听说过。等她进了门,你这家里有的乱。”

杨承祖颇为愧疚,拉着永寿的手,半晌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秀嫦,对不住。”

朱秀嫦轻轻的甩掉了鞋,主动靠进了杨承祖的怀里,任对方的手揽着自己的腰。“怎么样?我比那个荒唐老九好吧?其实她也不差啊,你眼看也二十了,是该找个正妻的时候,否则别人怎么看你?武定侯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室,但是好歹也算勋贵,配的起你的身份。郭家的门路不少,将来对你也有好处。我虽然心里欢喜,可是也没办法,谁让我生在帝王家,注定做不了你名正言顺的夫人呢。这次听二妹说,你是为了救她,才差点把自己的性命送掉,我若是还为这点小事吃醋,就成了混人。放心吧,武定侯府那边,我来想办法,保证让他们看的起你。”

等到两日之后,杨承祖这边的伤势总算是有了些起色,随即,嘉靖天子的密使就将他接入皇宫之中,君臣开始了对蒙古方面的计划。

第六百四十二章君臣对(下)

自从北虏困城以来,嘉靖基本没有多少个人时间,就连向张氏以及自己母亲问安的时间都少了。主要的精力,都用在和大臣商议军情上。像是杨承祖获得的这种单独召见,得算是无上殊荣。

嘉靖见杨承祖的面色还是不怎么好看,颇为关切的将他扶到椅上“大哥,你的身体怎么样?宫里的御医手段高明,不过他们……我不是太信的过。那些大族既然能将手伸到军队里,未必就不能伸到太医院,就连用药,朕现在都不大放心。得让心腹先试过药之后才行,不过朕已经请陶神仙为你做法祈寿,这一关,一定过得去的。”

朝臣对于陶仲文这个方士是没什么好看法的,不过现在诸事繁杂,也没人顾的上他。蒙古兵一来,陶仲文就说要起坛做法,祭炼九九八十一口飞剑,将鞑子兵杀个干净。前后找内库要了几千两银子,至于有多大成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嘉靖由于有了江斌的财产充内帑,对于这点小钱倒也不在意,只要那飞剑能发挥作用,就足以值回本钱。杨承祖从蒙古人那走了一回,不但带回了书信,听说还跟蒙古那边的头人搭上了关系,这条路如果走通了,那便是几十万两银子也未必买的回来。

其实大明对于异民族问题,一向喜欢打一派拉一派这种方针,不过具体执行起来,总是会出各种偏差。比如这种方针执行中,大明总是选错盟友,或是因为具体经办人的更换,导致新人不认老人的朋友,一朝天子一朝臣,连带着连前朝结交的盟友也放弃了。另一个时空中,三娘子的问题,差不多就是这种执行力低下的具体写照。

不过眼下嘉靖正值少年,倒是不用考虑到几年之后朝令夕改的事,作为一个少年人,不管他秉性里如何阴沉,总是有着热血以及愤青的一面。被北虏围了城,心里不高兴,自然就想着要找回这个场子。

指望京营出去大战一场,把蒙古人杀个血流成河,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低。即便是九边勤王之师,多半也有些问题,现在所能依赖的,也就是这种盘外招。

看到杨承祖这副憔悴模样,想着他闹到这一步,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二姐。再多想一步,如果不是他扛起了帐本书信那事,就不会成为世家大族的目标,也不至于落个如此,嘉靖的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大哥,说起来,都怪这祖宗家法。当了驸马,就不能再做官,要不然的话,朕就让你光明正大娶了大姐,了了她的心愿,也省得有人再敢对你下手。这次的事,又是让你吃亏受苦,更关键的是,现在还找不回场子,朕对不起大哥,心里也不舒坦。”

“天家不必如此,这笔帐咱记着,将来慢慢算就是。蒙古人待不长,过不了多久就会走。那些世家大族,他们的根基都在中原,是走不掉的。等过去这一段,有他们好受的。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看,骆飞红那边,该当怎么个处理。臣在她那里也留下了不少把柄,就像我给您的书信一样,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把那些东西搞到手,拿到您的面前,或是与我谈些交易。这次如果不是万岁把安陆营摆在我家门外,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臣才是真该谢过万岁皇恩浩荡。”

嘉靖笑了笑“算了,我阿姐自己都去坐镇了,难道朕还能坐视。你我之间,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又是一家人,也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帮自己人应该的。就算将来真有人拿了大哥勾结贼匪,意图不轨的证据来,朕一概都当它是假的。何况跟鞑子做生意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水至清则无鱼,这是大哥在安陆就教会朕的道理,朕没忘。不过朕想知道,大哥就那么有把握,把这个部落拿捏住?”

杨承祖摇头道:“把握?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别说那女人跟我不熟,就算是真的朋友,我也没把握控制住她。何况等她的势力大了,就算是不想南犯,她的部下也会鼓动她入侵,鼓动她寇掠的。不过话是这么说,只要草原上有人,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汉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就都会想着劫掠中原。能管住他们的,不是什么交情,更不是血统,而是利益。”

嘉靖也知,杨承祖说的确实是道理,不过这种道理,在朝堂上没法讲。谁如果在朝廷议政时直接说我们扶持的,是个一强大起来就会跟我们翻脸开战的白眼狼,怕不立刻就被喷死。是以,明朝的外交政策神鬼莫测,很多时候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但无法宣之于口。

也只有君臣关系亲近至此,杨承祖才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见解,如果换个人说类似的话,怕不早被皇帝骂了出去。再不然,就是被当成别有用心,说不定勾结北虏,谋图不轨的帽子,就已经从天而降了。

杨承祖继续说道:“靠人情管不住他们,靠利益,则可以。博迪汗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大汗,论实力比骆飞红要硬气。她要对付博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放弃大明这棵大树。至于将来么,草原上狼烟四起,杀伐不断,就算他们想要劫掠大明,也要有这个本钱才行。再者,吐鲁番主阿黑麻,蚕食我大明哈密卫,眼下我们没有力量派兵干涉。不过可以借助骆飞红和她的部落,以蒙古人对付土鲁番人,到时候不管死了蒙人还是番人,都不是坏事。”

嘉靖听着眼睛越发亮堂起来,一拍手“大哥说的好!那你就放手去做吧,这事除了你,交给谁,朕也不放心。这事交到那帮大臣手里,说不定就被他们卖个干净却收不到好处,所以你自己去办就好。就通过商道,把东西卖出去,所赚的银子,咱们对半分。朕现在越发的觉得,练新军,迫在眉睫。”

如果说原本编练新军只是个构想,这次蒙古围城,就逼着嘉靖不得不抓紧这一计划的实施。天子名义上是万民之主,但是被那些世家名门,以及朝内的文臣一掣肘,就连京营都调动不动,最后唯一可靠的,还是从安陆跟进京来的安陆卫以及王府仪卫司旧臣。

残酷的事实,已经让嘉靖明白到,有一支绝对服从于自己的武装,是如何的重要。如果能顺利挑起草原内乱,则中原这边北虏的压力会大为降低,而空出来的这段时间,正好让嘉靖用来练新军,强君权。要操持这事唯一的人选,也是眼前的这个:杨承祖。

第六百四十三章粮商(上)

皇帝不可能真的去直接抓新军,嘉靖自己也不是一个有将略,能领兵之人。如果新军交到别人手里,又会担心这支军队会不会被这人收为己用,养虎成患。

皇帝于兵权看的重,但是很少建立新军,除了钱粮等因素考虑外,人选的问题,也是重要因素。毕竟像杨承祖这种能够让天子充分放心,而且还能在军队里说上话的人选,可遇而不可求。往往人多指责皇帝忽略武备,却少有人真的能代入到那个位置去思考问题。

嘉靖说到此,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武定侯郭勋,是个聪明人,他带兵出城之前,是进过宫,向朕讨过圣旨的。所以说他们是奉了朕的旨意出兵,其实是真的,不过朕说真话,他们偏不肯信而已。他家的九小姐,朕派人打听过,听说有些荒唐。没关系,她若是敢跟大哥耍小姐脾气,大哥只管动手去打,打死了她,也有朕替你撑腰。”

杨承祖也知道,嘉靖从心里,还是在为姐姐抱不平,自然不希望新纳的正妻能受到什么好待遇。最好是被自己拳脚相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他笑了笑“天家,这桩婚姻是个好事,朝廷和勋贵,是该多联系联系了。那些人虽然不怎么好,不过要对抗文官,万岁需要有自己的基本盘。除了太监,就是这些勋贵了。”

嘉靖指了指桌上,那里并排放着一口刀与一柄剑。“不管是联合勋贵,还是练新军,乃至把咱们失去的地盘拿回来。这些事都太远了,眼下倒是有件事要做,大哥的宝刀被武定侯交到宫里,朕做主留下了。这是朕答应给皇兄的一刀一剑,论锋利,不比你那口宝刀来的差。这就是朕赏你的,你拿着这两件东西,如朕亲临。谁敢为非作歹,与咱们做对,就一路砍过去!比如城内那些粮商,正好去砍!这帮人不除,就算京师铜墙铁壁,也防不住虏贼!”

这次的局面事实上凶险异常,如果不是杨承祖搞来了这些人的计划,几日之后京师就会面临无粮可买的局面。京师百姓家中无石粟之储,粮行不卖粮食,不只百姓,就连那些小官的日子都没法过,到那时候,就算想守城,也没有了守城的本钱。

其实朝贡马市这个想法,嘉靖也想过要开,毕竟蒙古的战马,也是武装大明士兵的重要装备。可是大明主动开马市,和被敌人逼着签定城下之盟,完全是两个层面的问题。本以为城高壁厚,兵力充足,没想到差点在粮食的问题上,被人捅了一刀。

一想到自己被人愚弄至此,嘉靖的脸色就阴沉起来“败败败!这干大臣,就只会告诉朕打了败仗,真当朕好欺么。朕以安陆卫与仪卫司为主干,在城外与蒙古人见了两阵,大臣们也是告诉朕打败了。可是朕从凤立松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大胜。就算两下权衡,也是不胜不败,可是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大败!朕明白他们的想法,不把局面说的恶劣一点,又怎么显的出他们的本事。再者,他们不希望朕的心腹立功,自然就是只能打败仗。眼下朕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不过可以敲山震虎,借着收拾这群粮商士绅,让他们知道知道,朕不是好欺的。”

“万岁放心吧,臣当初在滑县,就是搞粮战起家的。跟我玩这个,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有尚方宝剑在手,臣保证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朕就知道,大哥一定有办法的。”嘉靖面露喜色,用拳头在杨承祖的肩头打了两拳,“放手去做,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朕替你顶着,只管去做就好。”

京师之内经过刚开始的骚乱之后,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一定的秩序,毕竟京师首善之地,不是地方州县可比。纵然一下子涌入大批百姓,在初始的骚乱之后,在各级官府以及大批吏员、兵弁的弹压之下,已经恢复了初步的秩序。

当然,难民就是难民,不可能要求过好日子,城里有官方开设的粥棚,还有一些善人们拿出粮食来施粥,总不至于让人饿死。京师的格局是东富西贵,东便门由于靠近漕河,百行聚集,繁华程度高,乃是京师富贾巨商云集之处,城内富户,大多住在这一带。

虽然眼下虏贼围城,但是这里既然住了那么多富户,戒备自是森严。京师里武馆、镖局中成名人物,乃至那些身怀绝技来京师讨生活的侠士,大多被这些富商重金雇来,充当护卫。三五成群身高体健的大汉,手中提着兵器,往来巡逻,警惕的看着所有试图接近这里的人。

京营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也被这些富商用重金打点,两个坐营官的指挥衙门,就设在富商的家里。兵甲层层,刀枪鲜明,足以保证这里的安全。

仓署胡同这里,乃是京师中儒商牛继学的宅邸,这位牛员外掌握着京师三成以上的粮行,本身也有举人功名,还捐了个中书舍人的官身。在这京师之内,也是个出名的体面人。

虏兵甫一围城,牛家就在外面支起大锅,办粥场济民,顺天府正在为他申请一个功德匾作为旌表。那些难民提起牛老爷,也要挑一挑大指,称赞一下牛老爷的恩典。

在高大的的院墙,以及强壮护卫的拱卫之内,牛宅后宅里,美貌丫鬟川流不息,将一个个官窑定烧的上好团花碟,从厨房端到客厅。离着客厅近了,就能听到阵阵丝竹管乐之声,以及婉转歌喉唱出的仙乐。外面的撕杀声呐喊声虽然闹腾的大,不过此间,却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若是只看这里,谁也想不到眼下会是十万虏贼围困京师的格局。

牛继学、曹子厚、刘守道、蔡广兴……京师之中十几位大粮商,全都聚在牛宅的客厅之内,商议着什么。几个人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笑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侍奉酒席的美人,都是牛继学家中豢养的歌姬,皆是花费重金采购自扬州的瘦马。音律、容貌都堪称一流。席上杯盘错致、味尽水陆,庖厨之精,令人叹服。不过在这几位大员外眼中,不管是美人还是美酒,都不过是寻常之物,与他们所商议的事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眼下几位员外商谈的,乃是如何在一两日内,将京师粮价再推高三倍。借着这个机会,收一收地,还能将一些人家中的传家宝收入囊中,一举多得。一说及此,几人心内不曰而同,全都感激起蒙古大汗的恩德,也对那几位在背后穿针引线的大人物,心生感激,由衷的称颂起这人的恩情。

第六百四十四章粮商(下)

“子厚公,这次的粮价,最终是要涨上去十倍才是目标。这期间,朝廷方面,肯定要给咱们施加压力,能不能顶的住,就看你那亲家能为咱们说多少话了。”

“继学兄说笑了,我那亲家,虽然在户部做侍郎,不过最多也就是帮咱们搞些粮食。真若是上面的压力下来,他到底能说上多少话也难说的很。可是牛兄你与毛相国家的门子乃是换过贴的金兰之好,这个关系才是实的,有毛相国为咱们撑腰,我倒要看看,哪个衙门敢动咱们的粮食?”

另一位名为樊重的粮商,论起声望和财富,比这几位第一流的粮商略小,不过为人甚为机灵,靠着巴结上刘守道,也混到了这个圈子里。他边赔着笑脸,边用筷子夹起鱼背上的一块嫩肉

“官府么,左右就是那几下子,吓吓人,摆摆官威,没什么本事的。这些东西,只能吓一吓穷鬼。遇到咱们这些安分守法的良民,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逼着我们赔钱卖吧?为商之道,随行就市乃是天理,万岁也不能逼迫咱们,他就不怕,我们明年不运粮进京?眼看就要入秋了,若是九边将士粮草不济,我看就算是天家也没辙。”

牛继学手拈银髯,哈哈大笑着“樊世兄这一说,倒让老朽想起一桩旧事。成化年的时候,宪庙受了奸人的蒙蔽,想要在京师里加收商税。多亏当时朝内有些清廉正直的大臣,把消息透露了出来,当时京师里的商人们,就联合起来罢事。你们猜怎么着?只不过五天的时间,就连天子都扛不住了。慢说是升斗小民之间,就连宫里都买不到东西,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最后值得下旨宣布绝不加税,这才恢复百市营业。那时老朽还在读书,也曾撰文为众位商人声援。如今想来,这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边说边眯起眼睛,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手轻轻的敲打在桌上。“我们不动刀枪,不烧不抢,就是关门不做生意,谁拿我们有办法?京师这个地方,老百姓家里是存不住粮食的,就连京营里的粮草,其实也是靠我们。再说大一点,就连九边兵将,不也是靠我们运筹米粮么?可是一直以来,我们的地位又是什么?那位员外说的对,商人受了太多的委屈,就是因为我们不懂得该怎么保护自己。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不会受朝廷的盘剥,就能保住自己的财富。”

蔡广兴为人持重,思忖着问道“庞会首那边,可曾打过招呼了?他是商会会首,若是想要罢事,总要其他行业响应才行,否则我们这些粮行罢事,恐怕声势有限。那位员外那里,又能给我们提供多少支持?”

“广兴,你这人稳妥是够稳妥了,就是不够胆!”牛继学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态势,教训起这个后生“我与你父亲当初是一起学徒的,你的胆量比你父亲差远了。老夫做事,几时有过疏漏?那位员外已经向我保证过,衙门里早打点好了关系,庞会首那边,也早就说好了的。如果朝廷敢逼我们,咱们就罢事!到时候各路商家都会起来响应,不用北虏,就是没有东西吃,没有东西用的百姓,就能把京师拆了。”

他用手一托银髯“京师之中的粮业,在坐的各位联起手来,可以占去七成。可是粮食的价格,却不由我们决定,这……不公平!老夫这把年纪了,不是为自己争,而是为你们争,为了咱们的同人争,为了保证我们不被朝廷当猪养!所以,咱们只能进,不能退!”

这些粮商被这番话说的热血沸腾,纷纷表示愿意与曹员外共进退,保证不会把粮价压下来。就在这时,曹府的总管慌乱的从外面跑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忽然来了大批锦衣卫,把咱们的宅子围了,正要往后院闯呢!”

“锦衣卫?”牛继学的手轻轻一颤,爱若生命的胡须,被他不经意的拽下了几根。“哪来的锦衣卫,这么大胆子,敢来老朽家中搅闹?难道不知道,他们新任的朱缇帅,与老夫是好朋友?再说,咱家不是住着京营的人么?让他们出面,把这群不知轻重的锦衣赶散了。”

“老爷,不成啊,那些京营的兵,一见到那带兵官,就吓的没了脉,全都不敢过去。还有,那锦衣卫身边带了一群恶少,似乎是京师中各勋贵府里的那帮混世魔王,看样子可不怎么好对付,您老还是想想办法。”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响起侍女的尖叫声以及盘子落地摔碎的声音,几个男子怪腔怪调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哈哈?好一条大肥鹅啊,外面的粮食卖的这么贵,这干人却在这里鱼山肉海,吃的比小爷都好,哪有这个道理?再看看,这么美的丫鬟,我府里都未必有,这凭什么?杨大哥,你成亲的时候,小弟送你一份大礼,可是这些丫鬟你别跟兄弟抢,否则就只好和你打一架了。”

那干纨绔子弟们,如同一群旋风般,从外面冲撞进来。至于牛继学家中重金雇佣的保镖,全都乖乖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毕竟这些武师护院,都是有家有口,有老婆孩子拖累的,见到大批持奴端铳的锦衣缇骑,没谁提的起反抗的勇气。

兼职了包括工匠、佣兵以及战术教练的瑞恩斯坦,穿着一身崭新的板甲,手中提着一口大剑,两只牛眼也在那些丫鬟身上转来转去,忽然看到了房中那些弹乐器的歌姬,不由狼眼放光。

“让我们赞美观音菩萨!美人,好多美人,我请求我伟大的长官,将其中的四个……不八个……最好是十六个赐予我。我将保证,我的后半生全都忠于你。”

牛继学没想到自己的家,居然被这么一群玩意搅的不成样子,眼看一些丫鬟已经被几个纨绔子弟拦腰抱住,动手动脚。待会若是自己的姬妾内眷撞到他们,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不由起身怒斥道:“尔等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擅闯民宅,调系民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只见一个相貌英俊,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官怀中抱剑,腰下配刀,大剌剌的走进厅中,哼了一声“好说了,我就是锦衣指挥使,实掌南镇抚司的杨承祖。牛老爷,听说你对我意见很大,四处联络人要去都察院告我,今天我来了,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告我!”

第六百四十五章以力降人

一名锦衣官校搬来张大椅,杨承祖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身后一众锦衣群星拱月般把人护住,那干勋贵子弟则嬉笑着大叫着,去追那些四散奔逃的丫鬟和歌姬“姑娘别跑……这牛继学眼看就完蛋了,跟着他没什么好处,跟了我,保你有吃有喝……这美人身上好香……”

整个后宅瞬间充斥着哭声,叫声和笑闹声,场面混乱已极,樊重挺身而出,指着杨承祖怒斥“你……你虽然是锦衣指挥使,也无权擅闯民宅,这是曹老爷的私宅,你们这么闯进来,是什么意思。再说这些人调系曹府下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杨承祖冷哼一声“在这,我就是王法!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打!”几名身强力壮的锦衣冲上来,其中一人手中的绣春刀连鞘抽出,黄杨木刀鞘抽在脸上,将这樊重打翻在地,当场脱了中衣提了棍棒就打。

这些士绅都是体面人,就是家中有谁惹上官司,也不过派个下人去应付而已,几时见过这场面。刘守道忍不住上前阻拦“且慢,樊员外犯了什么罪,你们竟敢对他动粗?他身上有举人的功名,就是衙门,也不能对他用刑,你们还不赶紧放人?否则的话,老朽等虽然是商贾,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信不信我们到衙门里去告你!”

一名歌女慌忙的逃着,躲避着身后一名纨绔子弟的追逐,哪知逃到这椅子之前,被杨承祖伸脚一绊,再用手一抄,就将这名歌女抱在怀里。一边在对方身上大施禄山之爪,一边笑道:“哈哈,他是举人?失敬失敬,刚才没看出来,小的们,这是个举人老爷,给我打的用力一点!”

王铁头从桌子那将一盘未动过的鹿胎端到杨承祖面前,杨承祖看了看盘子“啧啧,官窑定烧啊,好一只上好的餐盘,只这盘子拿到市面上,也能换几钱银子使唤。再看这鹿胎,你们说,这得值几石粮啊?”

樊重那里,已经从鬼哭狼嚎,渐渐变成没有了声音。杨承祖一挥手“把人拖回诏狱,告诉他们家里,拿粮食赎人。什么时候把粮价砸下来,什么时候他可以释放。”

粮商中不知有谁大喊着“锦衣卫拿人,也应出示驾贴。再说,我们归顺天府管,也不归你们锦衣拿人。”

杨承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宝剑“这剑,是天家亲手赐给我的,如万岁亲临。纵然斩不得朝廷命官,抓你们几个粮商,又有什么问题?谁要是不服的,可以去告我,看看是你赢还是我赢!”

牛继学等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原来这群锦衣卫,是奔着粮食下手的。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的计划被谁泄露了,怎么会被他们摸到了风声?不过牛继学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随行就市,随低就高,这是商道所在。商道,与天道一样,不以人力为动摇。现在京师里的情形,就是没粮。北虏困城,漕粮运不进城,我等虽然是粮商,手中的粮食也很有限,总得让我们留下粮食给自己家人吃。再说,现在兵慌马乱,人心惶惶,人工成本涨了几倍,粮价不可能按平时的价格卖。如果朝廷强行压价,粮贱伤商,将来只怕没人愿意将粮食运进京里贩卖,我等商人也没有办法可想。不过老朽几人愿意捐出一些粮食,以朝廷的名义开设几个粥棚赈济灾民,或者以杨将军的名义发赈,也是可以的。”

光棍不斗势力,锦衣卫以这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压过来,牛继学不管是找关系还是找靠山,当下都来不及。只能先把对方的情绪稳定住,把这一关过去,有什么话再说。大英雄能屈能伸,左右不过是几个丫鬟被人摸了亲了,也没闹出太大的乱子,转手把这些女人都送过去也不叫事。只要有了缓冲的时间,就不怕翻不了身。

杨承祖将那盘鹿胎转手递到身后,拍了拍手“说的好!不愧是京师粮行里当家的人物,说起买卖来,头头是道,就算是朝廷想要让你压价,你这套话也是拿的出手的。可惜啊,你说的是道理,我说的……是规矩!我不是跟你谈生意,也不是跟你讲道理,而是来向你传达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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