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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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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金梁自己的卫队里,是不可能安排安陆人进来的,即使为了体现是法平等,不分高下的理念,对于安陆投军者,只要交纳了投名状后就在表面上一视同仁。实际上,在具体的任用过程中,也有着自己的选择与取舍,真正的要害部门,不会有一个人说安陆口音。

可是这个时候真相根本就不重要,早就被推到顶峰的情绪,本来因为督战队的快刀而有所平复,可随着这一声大喊,终于被彻底引燃,随之……失控。

安陆籍的士兵,本来已经按着出身原籍自发的站到了一处,只是他们大多是用自己熟人的首级交的投名状,对于同为老乡的同伴,算不上有多么信任。整个队伍松松散散,加上自己知道毕竟是后投军的,不管是资历还是出身,都不能和这些人比。甚至是比自己晚加入队伍的,只要是流民出身,就比本地人更能得到提拔。

兴王府不管有多少财富,安陆人注定是没什么资格分享的,所以他们比较自觉的站在靠后的位置。可是随着这一声大喊,其他人发现,这些安陆人似乎是集中在了一处,开始向着外圈转移,这是要……列阵进攻?

“杀光他们别让他们反水!”

“安陆人不要等死,跟他们拼了!”

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两支人马,都做出了看上去对自己生存最有利的选择,紧接着就是一场灾难的降临。无论是令旗还是鼓号,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唯一起作用的,就是在求生的本能下,挥舞起兵器,将对面的昔日同袍置于死地。

乱军进驻安陆之后的行为,于自己内心来说,是无法做到良心安定,道德自恰的。也正因为此,他们从内心里就在防范安陆人的反击,霍虬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毒刺埋到了他们心里,生根发芽。

即使身边的熟人是因为其他原因死去,他们也在想着,这是不是安陆人的阴谋?而作为安陆籍乱军,他们亲眼目睹过乱军是如何杀人如何烧房子的,自然知道对方不会因为心生怜悯就选择放过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冲出一条路来。

石金梁派出的督战队也被卷了进去,裹胁在部队里,不得不撞入安陆人的阵营之中。整个宫门之外因为抢夺钱财抢夺优先攻入王府的机会直到抢夺生存的权力,变成了一个修罗战场。大家只是拼命的撕杀,拼命的挥舞刀剑,为的不一定是要杀戮,而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杨承祖这边顺利完成了集结。王府之内的兵力所剩多少他已经无从考察,身边集合起来的五百余人,其中有多少是出身仪卫司,又有多少是出身巡检司已经无从考察。只要是站在身边,能动的,就是兵。

万同周身浴血,是被几个人抬着下来的,听说是在白刃战环节里被砍了几刀,伤的不轻。但是他依旧强咬牙关道:“本官……本官还能指挥。”

“那就有劳州牧坐镇王府吧,我要带着人,出去杀一阵了。”杨承祖用宝刀一指宫门“如今宫门已破,我们失去了屏障,眼下后无退路,前有大军,值此大好时机,我们不进攻,更待何时。全军儿郎跟我杀上去,把这些人杀光。”

阵阵鼓点敲起,一袭雪白素衣出现起墙头,一个宫装女子,头上蒙着面纱,双手持鼓槌,敲响了那面牛皮战鼓。而在她身旁,则是数十名宫女太监,持兵环卫。有仪卫司的老人认出来人,高喊道:“长寿郡主,那是长寿郡主啊。”

“长寿郡主居然到前面为大家击鼓进军,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作战?身后就是我门的家人,就是王妃娘娘、郡主、世子。大家今日只要并力向前,他日不愁荣华富贵,尽情的杀吧!”

杨承祖一声大喝之后,就在亲随护卫下率先发起进攻,而在他身后,五百余名士兵不管自己的出身为何,此时全都唱起那首“三国战将勇”的军歌,以标准的方队模式,向着乱军直推了过去。

如果从兵力上看,王府的这点人马对于叛军根本没什么威胁,应该是很快就被消灭干净。但事实上,随着这支人马以义无返顾的态势压过来,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乱军,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做出来,就在瞬间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忙于火并的乱军根本没想到官军有胆量杀出来,等官军真的杀出来时,乱军根本没有阻挡的某酸。再者看到这么气势如虹的队伍,他们心里都有数,跟这样的人马对上,不管胜负,自己的死伤一定很大。

抱着绝对不能当炮灰,不能为对手挡刀的想法,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让。都想着让其他人去替自己扛官军,然后自己再出来拣便宜。

由于参战部队都有了这种默契,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逃下去,就算是少部分人想要站出来抵抗,也毫无意义。身边的人都开始跑路时,一两个人的勇敢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使你不想跑,也会被身边的人带着跑下去。兵败如山倒!

那些拿到了银子的人,在逃跑的同时,解下了头上的红巾,将其丢在地上。然后找一个机会,就逃向了城市之内,只要等到这风头过去,自己就能回家过日子去了。当少数人丢弃红巾的的行为被更多的人发现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旗倒兵散,概莫如是。

“给我顶住!”石金梁两眼冒火,举起腰刀连砍了十几个溃兵,但在这种规模的败退面前,他只能勉强维持本队不被冲垮,却也无力逆转局面。他的太平旗太过扎眼,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一样,吸引着官军朝他这边杀来。

原本负责警备任务的前军,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官兵几乎没受到任何有效的阻击,就直冲向了石金梁的本队。

“杀!”腰刀出手!石金梁虽败不乱,带领着本队人马毅然撞上了前进而来的官军,两股部队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像是两头发怒的公牛,猛的撞在了一起,接着就绞杀成了一团。

第四百三十九章刺(一)

长枪直刺,刀斧交接,面对人如墙进,队列森严的官军队伍,这些江湖豪杰发现自己处于有力使不上的地步。几乎是被推着步步后退,成名的好手,武艺高强的豪杰,就这么被无名小卒用长枪搠死,或是用大刀砍下了首级。

石金梁一身武艺高强,身边亲兵也得力,算是勉强可以抵抗官军的存在。他手中钢刀满是血,刃口上已经崩出许多豁口,但仍如疯虎一般左冲右突势不可当。对面一个混身浴血的年轻军官手持宝刀而来一连劈翻三名亲兵,接着双方就像是有什么默契一样,二话不说,朝着彼此猛冲而上。双刀交接,石金梁手中那口百炼钢刀不敌对手的宝刀锋利,一下子就被砍出个大豁口,他也在对方身上狠命的踢中一脚,将来人踢出一个跟头去。

只是他的进攻也就到此为止,不等他跟步上前结果性命,红儿已经一把拉住他道:“石王爷,快撤吧,我们的人马不行了。”

石金梁一个人的勇武,并不能挽救整个队伍的颓势,这支亲卫队不管如何精锐,总数实在太少。再者他们装备好武艺高,但是阵势混乱,比不得官军队型整齐。

何况在整体溃败的战场上,他们的士气也并不足恃,一次对冲之后,亲兵队瞬间崩解。太平旗无力的倒在地上,亲兵也加入到逃亡大军之中,从前到后,他们也不过是为队伍多争取了一点溃散的时间。

“我……我不甘心!”石金梁还想要回身杀回去,却被红儿紧紧抱住“王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只要把人马整顿起来,就能杀回来。只有你,才能收住这支队伍。再说,只要遇到顺德朝的援军,我们就有希望。”

太平旗的倒下,算是给了乱军最后一击。当那面大旗倒下后,官军中有人举着喇叭高喊着石金梁授首的消息,乱军为数不多的士气终于消耗殆尽。越来越多的人丢下头上红巾,然后不管不顾的逃了下去。

开始时这五百余人最多是想着出去打一仗,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最后还是要转守内寝宫。可万没想到,自己出击之后,就像是赶羊似的,赶着这么多部队一路追下去,看这架势,也许能把整个安陆夺回来?

霍虬作为归顺者,表现的十分活跃,他不时指着那些放弃逃跑而选择投降的人道:“他是诈降,杀了他!”

“这个别杀,这是我兄弟常胖!来来,常胖子,跟着我去杀人啊!杀光乱军,换个前程啊。”

在大喇叭的攻势下,归顺的乱军越来越多,毕竟乱军人马太多,并不是想要撤退就能退下来的。许多士兵并没能拣到钱,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去过太平日子。当这支乱军不能为他们继续提供庇护时,他们只能选择新的庇护所。加入官军,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跪地投诚的人越来越多,有霍虬这个大叛徒负责甄别并约束部下,乱军并不能对官军形成威胁,反倒是积极充当前导,部队的进展十分迅速。原先的乱军中各军头是想着保存实力,可是到了这一步,就是想抵抗,也压根组织不起来。零星的反击,在这种攻击前,就连成为障碍的资格都没有,瞬间被打个粉碎,轻松碾压。

整个队伍的规模逐渐扩大,就这么着一路追亡逐北下去,斩获也越来越多。就在全军的士气一路走高,大家都想着要收复全境时,忽然有人来报,在前方发现顺德朝的人马,凤立松的三万大军,到了!

这个消息传来之后,队伍在短时间内,就爆发了几场小规模的叛乱,只是由于没有联系,属于各自为战,随即就被官军扑灭。而很快新的消息到来,就让剩下的人提不起叛乱的胆量:凤立松部已经归顺朝廷接受招安,现在正带兵截杀石金梁部。石部猝不及防,死伤惨重,眼下已经全线溃败。

凤立松前往王府之时,与他同行的,有朝廷方面天威营坐营参将,挂三品指挥使衔的刘贵,以及安陆本地的几大宗族豪强头脑,孙交也在其中。这凤立松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面向十分敦厚,如果不是特意做了说明,杨承祖多半会将他当成是个肉铺老板,而不是统带数万大军的领兵大将。

这人在顺德那边,已经是正二品武将,又同带几万大军,怎么看也是前程似锦,没想到他居然会反水。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杨承祖这边就放弃了追杀,而是带着部队返回王府,靠着外面几万大军的威慑力,那些新附部队并不敢做出反抗,被远少于自己的王府武装轻松缴械,集中看押起来。

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没人说的清楚,由于有官军来往巡哨,谁敢交头接耳,立即就是一刀下去,所以这些乱军俘虏人数虽多,但是整体纪律还不错。大家只是默默的等着发落,在心里向上苍祈祷。

“罪臣凤立松向王妃请罪”

“卑职刘贵向王妃请罪”

两名武官都脱了官服,到了王府外面就下了马,由人捆着推进府来请罪。蒋妃自然不会亲自接见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王府长史袁宗皋就足以应付,杨承祖也能列席参加。

刘贵前次中计,被乱军杀的败阵,而这次带兵过来,虽然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是石金梁却依旧突围成功。说起来,也是因为新归顺的顺德军和官军配合并不默契,否则石金梁是逃不掉的。

不管怎么说,人总归是跑了,这个责任避免不了,安陆最高长官万同被砍的重伤不能视事。兴王名义上还是这安陆的共主,刘贵和凤立松,就只好过来请罪了。

总算是个胜仗,这种请罪也只是走个形式,袁宗皋除了好言安抚一番之外,也没什么话可说。杨承祖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顾走了出去,刚走不远,却听身后传来孙交的声音“承祖,你这是要往哪去,等等老朽。”

孙交的精神气色看上去不错,似乎这场战斗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妨害,杨承祖施了个礼,然后问道:“孙翁,几日不见,家里一切都好?”

“托你的福,好的很。如果不是事先有准备,这事就难说了,石金梁他们其实没逃远,你带兵追出去吧,这样的功劳,没必要让给别人。杀掉这个匪首,也算是替安陆的父老报仇了。”

第四百四十章刺(二)

杨承祖一愣,随即一笑“孙老,您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不过是王府仪正,如果他们来攻府,我守府有责,大家动刀子,这个是没问题的。他们跑了,我带兵追出去,估计会被弹劾死吧。不是有官军么,刘贵,凤立松都在,顺德军三万呢,还吃不下个石金梁?”

“哼!要是官军真的有用,又何必让石金梁逃走。老夫是没什么心思听他们在那里明为请罪,实为请功的无耻言语了。这么多官军,对付一群流民军都不能一举全歼,比起世兄以五百余疲兵大破数万贼兵,这就是天渊之别。”

前者天威营战败之后,正如杨承祖分析的那样,虽然丢失了包括印信在内的不少重要物件,但部队本身没受到毁灭打击,元气还在。刘贵并不敢撤回襄阳,那样跟送死没区别,而是在收容了部队之后,直接撤到了那些依托大宅、坞堡与乱军清乡部队战斗的士绅家里。

这些士绅豪强在本地有极强的号召力,加上事先有所准备,动员了大批的佃户宗族子弟上阵。四鹰率兵猛攻,并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左右不过是打破了几处宅子,夺了一些财物女子,可是从大的方向上,并没有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反倒是打成了僵持。在天威营撤进这些大宅之后,以官军为基干,佃户为附属的部队战斗力大为提高,与乱军打成了僵持,甚至能在一些局部战斗里占上风。

因此终安陆一战,四鹰带出去的人不但不能撤回来为石金梁提供支援,相反倒要找安陆城里催讨援军。孙交是带过兵的人,在他指挥下,也确实打出了一些出色的胜仗,四鹰中七八两鹰都被他设伏击,成功阵斩。最后更是借着凤立松大军的配合,将这些清乡的义军彻底击溃。

不过这些辉煌的胜利,掩盖不了官军不堪用的事实,在围杀石金梁的战斗力。官军与顺德军的配合不但不默契,相反是互相拖后腿,最后让石金梁抓住机会,成功杀了出去。

好在石金梁的人马在安陆伤人太众,尤其与这些士绅豪强结下死仇,宗族武装已经紧紧咬住了他的突围部队,并没让石部摆脱围攻。那些顺德军刚刚反水,也急需立功赎罪,倒是能充当炮灰,现在城外的战斗始终在继续,石部属于且战且走,但仍然在控制之中。

“顺德军三万,还吃不下安陆这点乱军?这凤立松,也未免太弱了一些吧?”

“三万?如果他真有三万人马,就不会接受招安了。这些乱臣贼子胡吹大气的本事倒是厉害,他现在全部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千人,这还是到了湖广以后大肆抓丁的结果。王登云全军进湖广时,只有四千余众。后来在湖广抓丁,全军也不满万。官军纯粹是被他们这兵数给吓住了,否则早把他们打平了。”

兵不厌诈的道理谁都懂,不过官军一般都是虚称两三倍兵力,没想过居然有人敢冒充十倍兵力,以五千实兵顶着十个营的建制就杀进湖广,反倒是让乱军很是得意了一阵。

宁王那边对于部队的态度是封号很大方,不吝恩赏,将军号都可以随便丢出去。但是实际的粮饷军械上卡的很死,王登云由于攻打的是较为富庶的湖广,宁王根本不肯给他拨发粮饷,全让其就地自筹。

而这支人马也在宁王内部被视为是去发财的,有办法的人都拼命的把自己的亲信故旧向队伍里安插,结果就是这支人马里有若干派系的代言人,王登云反倒掌握不住部队。

凤立松就是在这种内部斗争中处于下风的一个,加上他的靠山在宁王那边出了问题,已经被斩首,甚至要牵连到他,所以他便主动带着人马投诚了。这五千不到的人马,大多数是抓来的丁,战斗力并不比石金梁好到哪去,他们不管多有勇气,也堵不住石金梁的人马。

“你的顾虑老夫清楚,不过你不出面的话,我怕石金梁还是能逃。”孙交站在院子里,见有人在那忙碌的修缮府门,有人拖拽死尸,救治伤号,点头道:“以一座孤城打成这样,这已经算的上名将手段。老夫相信,你只要肯出手,一定能对付的了石金梁。”

“老爷子,我怕是我没对付他,就有人对付了我。”

“这你放心,有老夫和几大家的人为你做主,保证不会有人能对付你的。”这次战斗里,安陆的这些豪强都受了不小的损失,还有几家的旁支女眷被乱军掳了去,两下算是解了死仇。这些人都已经开出赏格,要买石金梁的人头,只要有人肯去杀人,他们必然是支持的。

这些人是安陆真正意义上的有实力者,从某种程度上,也在影响着安陆的决策。“我们在武昌也是认识几个人的,说一些话,保下几个人来,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放手去干,把人头带回来就好。老夫老了,再者这些兵马也不得用,否则的话,我倒是想自己去试试。”

“石金梁活着,对我们谁都不是好事,您的意思晚辈也明白的很。这个事,我可以做,不过善后的事,就要有劳孙翁了。”

“一切包在老夫身上。”

傍晚时分,杨承祖甚至没交代什么话,就带了一队随从飞马离开安陆,直奔城外洪山方向而去。石金梁的部队在城门处突围成功后,一路辗转,向着洪山方向撤退突围,想钻到山林里逃生。但是那些宗族武装已经拼了死力,劳劳的将他咬住,他的部队始终就没能摆脱追击。

这些大族豪强知道杨承祖带着五百多人就把石金梁的主力打败,拿他当了军神一般的人物,有几个心腹人充当长随事先通知,沿路上都有人为他引路,还有人拿着食水过来给杨承祖享用。

一名孙家的护院从远处跑过来,跪倒施礼道:

“仪正,石贼已经被我们的人追到朝天峰那边去了,大家围着他,保证他逃不掉。你就带着我们,砍下他的头来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刺(三)

杨承祖并不懂得指挥作战,真若是指挥,现场有不少人的水准在他之上。只是有了五百余人大破贼兵这个事实在,大家就下意识的拿他当成了主心骨。有了这个主心骨在,士气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自己一定能赢,这仗也就越打越顺。

眼下乱军根本没时间整顿队伍,部队一路打一路溃散,到处都能看到降兵或是俘虏,被那些宗族里的子弟后生吊起来打,或是直接开膛摘心。遭受了这种打击,想来乱军的士气低迷得很,退的这个朝天峰,也是一处孤单的小山峰,并不是一个扎兵之所,反倒是个绝地。顺德军与宗族的武装连同天威营的人,已经把山峰围的风雨不透。其实不管谁来,拿人堆上去,都能把石金梁砍死。

孙交之所以让杨承祖出手,不过是为了替他抓个功劳,也算是照顾自己人。如果不是他想着这是自己未来女婿的话,就随便让自己哪个儿子指挥,也一样是胜仗。杨承祖的推辞也好,他的坚持也好,大家不过都是表明自己的立场,确认一下对方的态度。

对于下面这些士兵而言,他们不敢擅自行动,生怕自己行动完了,就会被上面怪罪下来,无功有罪。大家只是扎好了营,等着一个说了算的人过来,然后带着大家冲上去罢了。

这种等待,反倒是个石金梁的人马以喘息之机,借着等人的功夫,山上已经进行了一轮休整。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这些跟着石金梁跑下来的,都是乱军的铁杆,整合的速度也比较快。

看着身边这不到八百的武装,衣衫不整,兵甲不全,石金梁身子一个趔趄,一口血箭喷出,人就昏了过去。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吐血了,固然是因为突围中所受的伤,更是因为精神上的巨大打击。

明明在天亮的时候,自己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怎么不到一天时间,自己就败的这么惨?名动湖广的十三鹰,现在身边只剩了三鹰天命难违武不从。而那个让他颇为动心的红儿,天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她逃了出去,还是被官军捉了?

武不从身上被砍了两刀,伤的也不轻,但还是拿了药过来,将石金梁救醒。“老幺先把伤压一压,然后我带你突围。咱们这地方来错了,他娘的,绝地!不过没关系,你不是常说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这就是死地,咱们该后生了。杀出去,打出一条血路,将来还能杀回来。”

“三哥,到了这一步,你还肯信我?”

“废话,我们是兄弟么,不信你信谁?”武不从一边用破布给自己裹伤一边道:“我们这些人虽然年纪比你大,武功或许比你好些,但是从心里都肯服你这个小老幺,就是因为你比我们懂道理。在遇到你之前,我们是什么?是江洋大盗,提起来有许多人怕我们,但是有更多的人是要砍死我们。直到你带着我们之后,我们才成了那个什么玩意来着?义军,对义军。这才有人开始尊敬我们拿我们当人看,你说我们不信你,信谁?”

举起水壶,发现壶里早就空了,山上没有水源,武不从只好把那水壶用力一丢“娘的,真他娘的扫兴,连酒都没有了。要是有酒的话就好了,上路得喝酒啊。老幺,我们这些人的命贱,活在这个世上,不过是混日子罢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懂道理,也有壮志,如果死在这种小地方,就可惜了。杀出去,替我们报仇,我们几个在阴曹地府受罪的时候,想着上面还有个兄弟,为了太平盛世忙和,也就知足了。将来你烧纸的时候,给我们念叨念叨,你那盛世成了什么样,就算对的住我们了。”

石金梁沉默了一阵,从身上解下一个皮囊“三哥,我这里还有点酒,本来是准备打开兴王府后跟大家庆功的,现在咱们一起喝了吧。天眼看就黑了,官军晚上不会攻山,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看着山下已经有人点起火堆来,武不从也点点头“是啊,晚上没法攻山,不过我们晚上也没法突围。一不留神,就他娘掉山涧里去了,那就惨了。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带着儿郎们去冲一下,杀他个阵脚大乱,然后会被官军包饺子。你趁那个时候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行就去投那些蛮夷头人吧,那帮人不受大明王法约束,就算是湖广巡抚,也拿他们没辙。”

“不,我不走,哪我也不去了。”石金梁喝了一口酒,将皮囊递给武不从“你等天亮的时候,就砍下我的头来,向官府投降吧。”

“投降?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武不从这辈子还没……”

“你听我说。”石金梁制止了武不从。“我家里穷,但是我的心高,不想种地。爹娘疼我,就由着我的念头,让我读书考科举。结果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没读出来。等到后来习武,家里不但没沾上我的光,反倒是因为我入了绿林而吃了连累,被衙门枷死了。等到拉起队伍,就连你们这些关照我的兄长都害了。可见我是个不祥之人,只要是跟我沾边的,就都没有好下场。就算逃出去,也不过是害更多的人,再说我这身体……”他说着话,又是一阵咳嗽,等到咳完,手上已经满是鲜血。

“既然怎么也是要死了,就让我在死之前做点事吧。我们十三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天也算是应了当日之誓。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死,死的得有一点价值,坏了我们大事的仇人,不能让他活着。”

“老幺,你是说?”

“杨承祖!他必须要死。如果他活着,我们的事业就实现不了,我们的牺牲就没了价值。三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荆轲的故事吧,你有没有胆子,做一回荆轲。”

红日西坠,天逐渐黑了下来,山岭上缺吃少穿,就连柴都没有多少。看着山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头,山上伤兵的哭声,惨叫声,不时传入耳中。武不从将囊中剩下的酒,一股脑的倒入嘴里,骂了一声“这贼老天,这见鬼的天下!”

夜色弥漫的山岗上,回响起两人凄凉的歌声“我原本淡泊名利想悠闲一生,无奈世态人情冷暖让人寒心。我心有所不甘被人牛马玩擒,故而志夺天下誓弑王雄大成。为傲乾坤跨辱蒙冤一忍再忍,人心不足厚颜无耻早当戒惩,只是时机未到暂且忍气吞声。有朝一日机遇终至转身顶峰,得意苍生冷看世人面色惨青……”

第四百四十二章刺(四)

兴王府这边对于杨承祖的出征,其实是不大担心的。虽然这些人并不善于指挥作战,但毕竟是这个朝廷阶级的一部分,对很多表面上能见光的规则以及不能见光的小手段全都烂熟于胸。

顺德军与天威营的军头留在王府里,反倒是杨承祖带着几个随扈出去杀石金梁,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去抢功的。而这个功还不是他自己抢,而是安陆这些大族豪强让功给他,无非是到那砍一些人头,然后回来刷一些战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真正需要在意的,则是胜利之后需要处理的善后,这些工作也让王府无暇他顾。在外敌围困时,许多问题都被这强大的外力压下,不会暴露出来。现在外敌退了,这些压在水面下的事,就得摆到台面之上。

阵亡者的抚恤,伤者的汤药,俘虏的处置,战功的分配。乃至城里那些被烧毁的房子该怎么处理,那些满门被杀光而空出来的地产铺面,又该归谁所有。像是叶家从贼,这次肯定是要收拾掉,那原本属于叶家的那些产业,又该由谁来接管,这些都是问题。

王府内居住的那些亲眷以及安陆本土的豪强,在这些利益的角逐上,都表现出水准以上的能力以及令人不敢直面的英勇。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互相称着恭喜,问着平安,可是暗地里的凶险,未必就真的比战阵上少了。

王府作为如今安陆名义上的官方代表,倒是不用亲自下场参与角逐,有的是人把利益送过来。不过如何维持一个平衡,保证安陆的局面不会因为分配不公而再次恶化,又如何能保证自己所得到的利益最大化同时,不让家族内部因此反目,同样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安陆州顺利光复,该旌表的要旌表,该庆祝的要庆祝。兴王府因为在丧里,不方便举行酒席,就只能把地点挪到了安陆州衙门,袁宗皋及几个仪卫司的人,代表王府参与宴会,算是一个态度。

王府内,乌景和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眼前的几份契约,随后将之丢在了地上。“这就是长寿郡主给我的?打发要饭花子么?这点东西,就算是给个亲戚都还嫌少,我是她的男人!她就给我这个?你告诉她,这几间铺子,让她留着给自己家里多买几口棺材吧。这么一点点东西,是堵不住我的嘴的……咳咳……长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对面罗婆子默然无语,只低头将一份份契约拣起来,塞到怀里,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身后传来乌景和得意的笑声,以及原房二字。

而在另一处院落里,一对中年夫妻看着断腿的儿子,小声的交谈着、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一个名字。隐约间只听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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