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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明-叫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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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大贵一听,忍不住又发飙,使得尤六屁滚尿流地跑去送喜帖而不敢再发声。其实他不知道,尤大贵这么一摆酒,又是一大笔礼金收入了!

再说胡广,此时已被押到县衙大牢门口。

还不说,府谷县城现在最热闹的地方,估计就是这里了。

胡广看到自己前面后头都有衙役兵丁或推搡,或拖拽,或拉扯着人过来,投入大牢里。

或者是衙役人手不够的缘故,这些官府爪牙中除了衙役和尤府家丁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城中富户所养的家奴。

尤七走在前面,伸手招过正在忙碌的牢头,转头看了眼锦衣着装的胡广,眉头皱了下后,对牢头说道:“有没有单独的牢房?”

牢头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这身材,估计平时是吃多了肉食的缘故。他稍微弯着腰,有点为难地回答道:“尤七爷,按理说您老人家开口,肯定是要有的。可这些天的犯人实在太多了,牢里实在没空房了!”

尤七也知道这些天在干嘛,因此他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低声吩咐道:“这人身份不明,我家大人也没说要他怎么样,就好好关着,别出事即可!”

他这么说是因为胡广看着身子瘦弱,要是当一般犯人对待,关在普通牢里,很可能会被欺负,搞不好怎么死都不知道。

牢头有点疑惑地看着胡广,这不就是胡宽的弟弟么,怎么身份不明了?

不过他知道一个原则,不该问地别问,知道得多了没好处。

因此,他稍微一想,便带头领了尤七往牢里走去,一边介绍道:“他这么瘦弱的人,要在我这边肯定会被人欺负死。倒是放在关押女犯人那边还行,应该不会出事!”

尤七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淫笑道:“最近有没有好货色关进来?”

这些年来,法纪崩坏,被关进大牢的女犯人,几乎就没有正常走出去的。这些牢卒有的是手段,对付她们。

牢头一听,会意地笑道:“还别说,最近抓了不少家里交不起钱粮的刁民,男女老少都有。如果有合适尤七爷口味的,小人一定带话给您。”

尤七满意地点点头,随着牢头跨进牢门,转向右侧的女牢大门。

“老婆子,尤七爷要关个重要人物过来,你给捡个干净点的牢房。”牢头一进去就大喊,就像到了自个家招呼客人一般。

一个肥婆应声而出,笑着招呼道:“呀,尤七爷大驾观临,迎接来迟,还望赎罪则个。”

尤七哈哈一笑道:“你们两夫妻尽会做人,难怪能捞到男女牢头这个肥差做。”

胡广一进大牢,就听到嘈杂得很,就像后世澡堂子一般。他还没多想,发现自己被押到女牢去,不由得站住脚步道:“是不是走错了?”

尤七听见,转回头看向他,笑着说道:“这还不好,便宜了你!”

说完之后,他走近胡广,低声又道:“把你关进大牢,是我家老爷的意思,兄弟也是身不由己。你看,兄弟我看你身子瘦弱,为了怕那些贼囚伤到你,还特意吩咐他们给你找了个好的安身之处。”

胡广听他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怕自己的锦衣卫身份是真的,到时候会为难他。

哼,之前在城门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同袍的死活;眼下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自家主人,把尤大贵拉出来招仇恨替自己开脱。这尤七,十足是个小人!

虽然胡广心中非常鄙视他,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还冲他一笑,抱拳致谢了。

既然这样就更好,胡广心中想着,这古代的锁要打开很容易。趁着夜深人静,在女牢这边行动就更为方便。偷溜出去救了嫂子出城,应该更有把握了!

肥婆不知尤七为何对胡广如此客气,她也没多问,连忙引了胡广进去,走向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胡广一路走,一路看到每个女牢房几乎都处于满人的状态。大部分女囚犯都躲在角落中默然不动,也有一小部分女囚犯则趴在靠外侧的栅栏侧,伸手出来,同时有气无力地喊着:“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行行好,给点吃的吧,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这些人都是早先被关进来,已经饿得没有尊严了。胡广心情很沉重,这一条条人命,估计过不了多少天就都没了吧?

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或者军户,交不起赋税而被关了进来,十之八九为之家破人亡。

以前虽然知道明末的百姓最惨,可真穿越过来,身临其境了才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就说自己大哥胡宽,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英雄汉,虽然竭尽所能,对付了赋税,却因为弟弟的一场意外,到了卖女儿的地步。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估计大哥一家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

胡广沉思着,不知何时已被关进牢房,尤七等人何时离开也不知道。

28物尽其用

这男女牢房相邻,隔音效果也不好。那边有男囚犯在吼着,才把胡广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这些天杀的,逼死了我儿,我和你们拼了!啊……”撕心裂肺地吼着,透着无比的绝望。

这好像也是顶替出去的军户刘大能,他儿子才六岁吧,是人都知道他最宝贝儿子了,六代单传。

胡广依稀有一点他儿子的印象,没想到已经没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胡广一边心中呐喊,一边转身看向男牢那边。

这一看,他不由得楞了下。一堵泥土墙下有六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紧贴着墙角,防备着看着自己。

对了,自己是被关在女牢这边。胡广马上便想了起来,看到她们那样子,他不由得一声苦笑道:“你们放心,我也是囚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说完之后,他就转回身子,就在牢房门口处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自己了解嫂子,肯定不会答应做尤大贵的小妾。不管他今晚摆不摆酒,就怕他对嫂子用强。

胡广心里想着不由得微微有点紧张,不过他还是有把握,尤大贵再猴急,也不可能一抓到嫂子就想上的。因为嫂子在他看来,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时间要久了,胡广心里就没数了。因此,他打定了主意,今晚趁着夜色的掩护,前去救嫂子。

胡广正坐那想着,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问他道:“你……你是胡家小兄弟,胡宽的弟弟?”

他一听,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女子稍微走出了墙角,在打量着他。

胡广搜寻着原有的记忆,忽然想了起来,这个女子他认识,是邻街张铁匠的女儿张招弟,和胡家的关系还不错。

他连忙点了点头道:“你怎么被关进来了,你爹呢?”

张招弟确认了是胡广,不由得再走近了几步,离他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说话道:“我家交不足赋税,尤家的人就让我爹给他们打够足够的火铳抵税。但说是为了防我爹逃走,就把我和我弟弟都抓到牢里来了。”

其实原本张铁匠还想着去胡家借点,他欠的赋税并不多。毕竟让自己子女被抓去牢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没想到胡家竟然也出了事,以致要卖女儿,就没去了。当时张铁匠就对女儿叹息过,说连英雄了得,有希望成为武举的胡宽都成这个样子,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招弟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问道:“胡家哥哥,你有吃得么,能不能分一点给我,我好饿!”

她这么一提醒,胡广便想起来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揭开之后,是五张炊饼。

这是何举人家准备的干粮,胡广在身上备了点,一直想着事情,倒是忘记了。

也是因为胡广很识相,在城门处看事不可为,马上就放弃了抵抗,又夺了嫂子的菜刀丢了。加上他身子瘦弱,看上去没有了武器后,危险系数低,另外有可能的锦衣卫身份,使得尤六、尤七一直没有对他搜身。

张招弟饿得久了,在胡广进来后,竟然被她闻到了一丝香味,又与胡家认识,忍不住就上前搭讪要吃的了。

胡广分了一张饼,递给张招弟。他还没伸直手过去,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马上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胡广一见,连忙说道:“慢点吃,饿久了猛吃会噎到的。”

张招弟嘴里塞满了饼,“呜呜”了几声,点了点头,终于吃慢了点。

其她五个女的一见,一下都围了上去,只是还和胡广保持着距离,不发一言,眼睛就盯着那香喷喷的饼。

胡广知道这饼此时相当金贵,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心软了。这些女的在后世的话,都还是上中学的年纪,现在却受着如此的罪。

他想了下,便撕开饼,一人半个分了过去。一时之间,这间牢房内充满了香气,咀嚼的声音此起彼伏。

胡广自己没吃,把剩下的两张饼包好了放回怀里。看着她们吃得很幸福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她们对面牢房的女囚犯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扑到牢房最外侧,伸手出栅栏,求着也给点吃的。

这又引发了别的牢房,也开始了闹腾,声势一响,顿时引来了女牢卒的喝骂。

那肥婆领着两名手下走进来,手中都掂着皮鞭,击打在栅栏上,“啪啪”地声音很吓人。那些缩手不及时被打到的女犯人,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肥婆止住了喧哗之后,走到胡广这边的牢房,稍微一看,便明白了什么情况。

她那肥脸带着笑说道:“胡兄弟怕是要亏本了,这几个贱人就算吃了你的东西,怕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完她又一指外侧的牢房道:“这外面的倒没那么犯贱,胡兄弟有意的话,一点点吃食就能让你为所欲为,奴家这边不收你钱!”

胡广脸上露出笑容,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姐指点,不过暂时不用,我有点累,先休息下。”

肥婆一听,便不再理他,带着手下走了。

过了一会后,或者是因为那炊饼的原因,胡广又没有表现出不寻常的举动,因此,在张招弟的带领下,她们六个人又从墙角处出来,在胡广身边围成一圈。

张招弟指着胡广的衣服,羡慕地问道:“胡家哥哥,你这身新衣服要不少钱吧?”

其实,她原本是想问他怎么这么会说话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胡广是个木讷的人。

胡广笑着摇摇头道:“不用钱,别人给的。”

他这一说,一伙女的就更惊讶了,慢慢地,不止张招弟问他话,其她五人也看出胡广对她们来说,很好说话,是个好人,就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在对话的过程中,胡广慢慢地了解到了牢里的事情。

她们六个人都是被抓了当人质,逼迫家里人干活还债的。当然,这是因为她们家里人都是有技艺的匠人。至于普通人,就是想干些体力活还债都不可能,因为尤家根本就不缺纯劳动力。

大部分犯人都没这个好命,她们被关进来,其实就很难出去了,这些人的下场就很可怜。

意志薄弱,豁出去的女人就被关在临近牢门的那些牢房里,外面有男的想进来快活,只需要给牢头一点钱,给女犯人本身一点点吃食就能得到满足。

按照牢卒的说法,这叫物尽其用,还能省下牢饭的开支。

而那些抵死不肯配合,妨碍牢卒发财的女犯人,则被关在最里面,慢慢地饿,要么饿死,要么屈从。当然,用强的也不是没有。

29求援

胡广听完,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什么王法、什么人权都狗屁没有!

张招弟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胡家哥哥,你还别说,这还不是最惨的。我听我爹说……”

胡广转头看去,见她说话的时候也露有一丝恐惧之色:“嗯,是那些来修理铁器的过路人告诉我爹的,说我们这里不常见到的吃人肉,在很多地方已经很常见,甚至是公开的。”

有两个胆小的女孩一听,都退后了一点,仿佛张招弟便是那吃人的人一般。

“比如说那米脂,据说已有人肉市场。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和老弱,都是按照人肉价卖的。你想吃肉,会问你吃什么部位的肉,把人拉过去直接现宰了吃。那地方的人命,比起畜生还不如……”

“啊……,张姐姐,你不要吓我。”另外几个胆大的女孩听了,脑中想起那种场面,也吓得退后了几步。

胡广的双手紧握,心中愤怒异常。他后世因为身份的问题,并没有多少时间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历史。因此,他虽然喜欢看明朝的历史,却了解的不深。

他知道明末的百姓很苦,这两天穿越后也亲身体会,甚至也看到了吃人肉的场景。可这些比起张招弟所描述的现象来看,真是小巫见大巫,又不值一提了。

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真得是一点没说错!

胡广心中知道,张招弟说得不会有假。因为米脂出过两名非常有名的人物,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如果没有群众基础,他们也闹腾不出来。

其实有一点,胡广是不会知道了。原先历史上,府谷县城在过一个多月后,骇人听闻的程度也达到了米脂的程度。但因为他的到来,历史改变了。

胡广右手紧握成拳,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掌上,恨声说道:“这样的世道,与其饿死,活得比畜生还不如,怎么就不起来学陈胜吴广起义呢?”

张招弟说吃人的时候,表情还只是有一点恐惧,但一听胡广那愤怒的声音,吓得一下站起来,然后又赶紧蹲下,低声说道:“胡家哥哥,话可不要随便乱说。造反是诛九族的罪,不但自己死了,所有人都要跟着死。我们一介贫民,如何能赢得了朝廷大军!”

胡广没有反驳,他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六名女子,再转头看向外面,一间间牢房的扫视过去,眼睛慢慢地变得很冷。

张招弟等人看着胡广,不知为何,感觉到他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很冷,有点怕。

这间牢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外面包括男牢房那边各种凄惨凌厉的声音不时能听到。

张招弟和其他人等了一会,见胡广身体保持一个姿势,还在呆呆地看着外面。心中有点六神无主,就又缩回了靠里侧的墙角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胡广的神志又恢复了清明。作为一个从小在红旗下长大,又成为国家超级特工的他来说,他绝对无法袖手旁观。

原先他知道自己到了明末崇祯元年时,还很兴奋可以在这个历史节点做一番事业,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

当然,他也没有好高骛远,他计划的第一步是先等农民起义爆发,把整个局势搞乱,吸引明军的注意。自己再找地方,找机会开始自己的奋斗史。也因此,他原先打算救了嫂子后就逃走。

可现在,胡广改主意了,他要力所能及地救人。既然命运安排自己进了大牢,看到听到了那么悲催的事情,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看着这么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毫无尊严地活着,最后没有希望地死去!

确实,现在府谷县城中官府的力量很强,特别是尤府的力量,单是他们的精锐家丁就有一百多个,手下军队两千多。

特工的训练准则中有一条,事若不可为就绝不轻举妄动,行动前一定要找好退路,安全第一才能存活下来。

可有的时候,却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后世的最后一次任务,为了中华民族能再度崛起,清除掉威胁最大的拦路虎,胡广选择了在其首府引爆核弹。

他相信,用他的命,总能给祖国缓一口气的机会,就算再打世界大战,也能多一些时间准备。

从骨子里说,胡广还是热血青年。这种性子,哪怕是换了个身体,换了个时代,也还是存在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胡广便开始筹划起来。

此时,天已近午时,在府谷县城西北方向四五十里的清水镇大街上,有两人四骑放马飞奔,来到一座门前有两只张牙舞爪大狮子的宅子前,飞身而下,大步疾走近前,便用力敲起了大门。

“咚咚咚”地声音,响亮而急促。

那朱红色镶着铜钉的大门很快“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戴毡帽的脑袋,同时传来恼怒地声音:“敲敲敲,再敲老子灭了你!”

话音一落,看清了来人后又发出一声惊讶之声道:“胡宽,是你?”

来人正是胡宽,他眼看着二弟和娘子被尤家所抓,心急如焚,唯有跑来这里求救了。

因此,他对开门之人出言不逊丝毫不以为意,着急地问道:“我大哥可在家?我有急事找。”

“你大哥?不认识!”开门之人一声冷哼,缩回了脑袋,就欲关上大门。

胡宽一见,急了,伸出单掌抵在门上,用力一推,一股大力传出,直接就推开了门,连带着门后那人也被推得跌倒在地。

“来人,有人来王府闹事了!”这人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声喊叫道。

顿时,从侧院涌过来一伙带着棍棒刀枪的壮汉,纷纷嚷着“谁那么大胆”之类的话,前来帮忙。

胡宽丝毫不惧,昂首挺胸跨进大门,抱拳大声说道:“各位有礼了,胡某非是来闹事的,只是有急事前来找我大哥,心急之处略有失礼,还请海涵!”

那开门之人已站起来,背靠着一大伙人,指着胡宽骂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好意思叫大哥?”

30先打一场

“我家老爷千求万留,可你嫌弃我家老爷,还要割袍断义。既然已经恩断义绝,又跑来找我家老爷做什么?”

胡宽被说得面红耳赤,可心急二弟和娘子安危,他也顾不得了,强撑着再次抱拳说道:“胡某知错了,今特来向大哥道歉,只要胡某的事一了,任打任杀,毫无怨言!”

只有一些老人知道内情,在愤愤不平的同时,看到一向傲气的胡宽,竟然低头认罪,不由得又暗自诧异。

而大部分不明白真相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胡宽骂骂咧咧,眼看着要上前围殴了。

胡宽见此情况,心急如焚,稍微一犹豫,返身出门,从丫丫牵着的马匹上拿了长枪后快步返回。

“什么,他要先动手,来啊,怕你啊!”

“好大的胆子,我们这么多人他都敢动手,欠收拾了!”

“兄弟们,上,打死他!”

“……”

胡宽大喝一声“胡某真有急事要见大哥,得罪了!”

说完之后,他忽然倒转枪头到地上,左脚用力一踩,一下踩断了枪头,就待打过去。

就在这时,那群人身后有人喝道:“闹什么,闹什么?”

人群分开,一个人从后面走过来,其他人一见,纷纷致礼道:“张头领!”

胡宽一见,先是惊讶,然后马上狂喜道:“不沾泥兄弟,我来求见大哥,还请帮忙通传一下。”

来人正是不沾泥张存孟,他一见是胡广,也是吃了一惊。望望胡宽边上,没发现另外一人,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却冷了下来道:“谁和你是兄弟,滚!”

胡宽一听,吃了一惊,就在昨天,还是自己求情,二弟才放了他一马,怎么转眼就如此无情了?

虽是有点纳闷,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昨天胡某……”

他不知道,不沾泥身为头领之一,带了四个兄弟,却最终惨败在一个瘦弱的少年身上,败得莫名其妙,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此时看到胡宽要提那档子事,又那会答应。他当即指着胡宽大喝一声道:“来啊,把他打出门去!”

首领已经下令,手下便一哄而上,不给胡宽说话的机会,打了起来。

在王府大堂,主位上的一人有一米八的身高,额下长须,除了脸稍微有些黑外,和传说中的关云长差不多。他,就是胡宽原先的结义大哥王嘉胤。

听到外面还是传来吵闹的声音,王嘉胤眉头微皱,有点不满地对另外两个坐下首的人说道:“存孟兄弟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是那么吵?我等一起出去瞧瞧!”

吴廷贵、杨六两人应声站起,双手抱拳应道:“都听哥哥的。”

说完之后,他们两人便簇拥着王嘉胤大步向外走去。

一走到前院,当即大吃一惊。整个院子里喊杀震天,已有不少家丁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不过更多的人手持兵刃在围攻一人。

是谁这么大胆,敢来我的府上闹事!当他定睛一看,看清了那人之后又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怪不得有这份能耐。

王嘉胤当即气运丹田,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声音确实很响,一下震得所有人都住了手,转头看过去。

“老爷……”

“老爷……”

“……”

胡宽一见,一手提着长枪杆子,一手抱拳致礼道:“大哥,小弟有急事找你,他们不让进,不小心打了起来,还请大哥恕罪!”

王嘉胤打量了下胡宽,见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满头大汗,一脸的焦急,手中持有的武器只是折断了枪头的长枪杆子。

那些原先躺地上的家丁差不多在这个空档站了起来,虽然很疼的样子,却应该没有大碍。他心中明白,怕是胡宽未用全力的缘故。

想明白了这些,他脸上显出怒意,大声喝斥道:“你们不知道他是我三弟么?岂有此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说到这里,脸色又是一变,笑着说道:“三弟,你要来就早点派人告知,哥哥就亲自迎到镇外去了!”

说完之后,他大步走过去,牵着有点脸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的胡宽,就准备往里走。

胡宽随着走了一步,马上想起什么,连忙转头喊了丫丫,让她见礼后才携着丫丫一起随王嘉胤走了进去。

不沾泥从地上爬起来后躲一边,恼怒地眼神盯着胡宽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恨恨地暗自“呸”了一声。

大堂内,一干人等分宾主做好。

王嘉胤当即笑着说道:“三弟,你可是考上了武举,前来向哥哥报喜?”

胡宽一听,脸色顿时一红道:“没,武举又是尤家所得。”

“尤家早已把持府谷县的武举多年,但要哥哥说得话,他们没一人是你对手,只是他们财大势大,就只能委屈了三弟!”

王嘉胤说到这里,又是喊上茶又是介绍杨六、吴廷贵等人和胡宽认识。话说个不停,就是不问胡宽的来意。

胡宽开始还强颜应付着,到后来,看到丫丫不停地摇着他的袖子,就终于沉不住气,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双膝一跪,向王嘉胤抱拳,诚恳地说道:“大哥,小弟年轻不懂事,做了些错事,今天知道错了!”

“哦,三弟为何有如此一说?”王嘉胤一脸吃惊地问道。

胡宽的脸色通红,但他知道,自己多耗一点时间在这,二弟和娘子就多一份危险。因此,他一咬牙,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弟当年不该割袍断义,是小弟错了!今日小弟有难,寻思良久,只有哥哥能救小弟了!”

王嘉胤先是愕然,然后哈哈大笑,站起来去扶胡宽道:“三弟说哪里话,哥哥始终是认你这个三弟的。三弟有难,哥哥自当相帮。”

胡宽一听大喜,连忙站起来,这时王嘉胤又开口问道:“不知三弟有何难事,是家无余粮,还是急需用钱?只需开口,哥哥尽量凑足给你便是。”

胡宽连忙摇头,急切地道:“不是,是我二弟和娘子被尤家所抓,他们认得我,无法进城,还请哥哥出手相救。”

王嘉胤一听,楞了下,然后摇摇头道:“三弟,别的事还好说,这事哥哥怕是帮不了!”

31土皇帝

胡宽一听,当即大急,脱口而出道:“这是为何?”

王嘉胤走回座位,缓缓坐定后,转头看了下吴廷贵和杨六,才对胡宽说道:“哥哥听你当日之劝,早已疼改前非。你这事,哥哥要是帮了,与尤家为敌,就是和官府为敌,等同于造反的事情啊!”

胡宽听了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说,那尤家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老大尤世功,武举出身,官至总兵官,在沈阳与建虏死战殉国。”

“老二尤世威,亦是武举出身,眼下是山海中部副总兵一职。”

“老三尤世禄,天启二年的武举,此时已是宣府总兵。”

王嘉胤说到这里后,意味深长地又道:“三弟,尤家前前后后,一共出了八位总兵。在我们府谷,等同于土皇帝一般,和他们为敌,能赢得了他们么?”

这些情况,胡宽作为府谷县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此时听到王嘉胤这么一强调,忽然觉得前路一片渺茫。一时之间,他茫然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一人,看到大堂内的胡宽和丫丫两人,稍微楞了一下,然后几步走近王嘉胤,低声耳语道:“哥哥,上次做掉的那个富户,有一漏网之鱼,已向保德州那边揭发我等。”

王嘉胤听了一愣,看了胡宽一眼,低声问道:“官府那边什么个反应?”

“那富户背后就是宣府总兵,他已施加压力,恐怕就算没有证据,也会行文延安府,抓捕我们归案。”

王嘉胤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起来。

自己这边在官面上虽然也有关系,但比起宣府总兵尤家的势力,却是远远不及。幸好是山西那边事发,隔了个省,以官府的做事方式,怕是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能准备。

说实在话,王嘉胤确实算是一个枭雄。他抬头看了一眼呆立的胡宽,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这时,丫丫看父亲一直呆立不动,就急了,摇着胡宽的袖子说道:“爹,丫丫要娘亲和二叔。”

胡宽一听,马上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下满脸担忧而又焦急的女儿,忽然慈爱地伸手摸了摸丫丫的头。

此时的胡宽,脸上反而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急切、担忧和煎熬,替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然。

他忽然伸手解下身上的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原本是胡广背着的,只是在进城之时才给了他。

只见胡宽快速走到茶几边上,放好包裹摊开,露出一大堆银票和银锭。

王嘉胤和杨六等人一见,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是个中好手,只一看,就知道数目绝对不少,不知胡宽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的?

胡宽此时就在茶几边突然跪下,抱拳恳切地向王嘉胤说道:“小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丫丫,想先留在大哥这。要是小弟五日内没有回来,能否请大哥帮忙照顾到她嫁人?”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那茶几上的银两说道:“这里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一两纹银,门外还有三匹上好的马,都当是丫丫的抚养费,请大哥收下!”

听到这个数目,王嘉胤和杨六等人有点哑然,他们冒着杀头死人的风险,劫掠富户及过往商旅,也没有哪次有过这么多收获的!

“爹,丫丫不要留这!”丫丫哭得伤心,脸上已满是泪水,紧紧从后面抱着胡宽的脖子道,“爹才说过的,不会再抛下丫丫的。”

胡宽眼中也是泛红,却没有回头看女儿,只是盯着王嘉胤等他回话。

只见王嘉胤大步走到胡宽的面前,弯腰伸手去扶他,一边略带责怪地说道:“三弟起来说话,大哥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么?”

“这么说大哥答应了?”胡宽站起来,带着一点高兴确认道。

王嘉胤没有点头,只是神情严肃地反问道:“三弟决议豁出去和尤家拼命是不是?你可要知道,这是在做造反的事!”

胡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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