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玉连环-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枚小牌,替她放在枕边,笑道:“信物和介函都在这儿,我的行程预期,亦已详注函中,祝你一路顺风!”

鹊儿又急又气;无奈穴道受制,既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眼睁睁望着桑琼出舱而去,不一会儿,船身晃动,水声粼粼,心知已经离开了码头。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双目一盖,挤落了两滴不知是酸楚?抑是感激的泪珠……

口 口 口

天明登车启程,车厢里只有桑琼一个人。

车把式虽觉奇怪,但没有多问,默默地驾车上路,干他这一行,怪事见得太多,别说途中少了一个人,就算两个人全少了,只要车资不少,最好装聋作哑,随它去!

但,车返离石县城,才停车落店,却有人迎着查问了。

那是两个年约五旬的葛衣老头儿,一个高颧鹰鼻,颔下蓄着一撮山羊胡须,另一个白净面孔,左耳长着一丛红毛,两人除了年纪相近,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同样少了一条左腿,左胁下都挟着一支丁字拐。

看情形,他们是早已算定桑琼要投宿那一家客店,故而预先坐在店中恭候。

桑琼甫下车,才进店门,两名缺腿老头便双双柱拐而起,并肩挡在客店门口。

其中蓄山羊胡须的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阴恻恻道:“桑少侠,一路辛苦了?”

桑琼泰然拱手道:“多承关注,敢问二位是天残门中掌何职司?尊姓高名?”

山羊胡须嘿嘿干笑道:“不敢,老夫兄弟现任天残掌门圣君座前左右护法,老夫名叫马文祖,他是老二马文宗。”

桑琼剑眉暗暗一皱,淡然笑道:“啊!原来是两位护法,这么说,贵门此次入关,竟是倾巢而出了?”

那马文祖显然没听懂“倾巢”二字不太尊重,继而大刺刺地点头道:“不错,本门掌门圣君,业已莅临中原。”

桑琼道:“二位护法坐候,有何见教?”

马文祖道:“老夫奉圣君令谕,请桑少侠前往一晤。”

桑琼道:“盛情心感,但在下并非天残门下,更与贵门掌门无一面之识,似乎并无奉召的必要……”

马文祖把脸一沉,道:“圣君召见,这是桑少侠的殊荣,只怕由不得你推辞!”

桑琼笑道:“这不就结了么,明明是胁持强掳,偏说是殊荣,教人听起来多不自在。”

马文祖冷哼道:“还有一个女娃儿呢?怎么不见?”

桑琼故作一哦,道:“马护法问的是那位姓郭的姑娘不是?”

马文祖冷冷道:“老夫不知她姓郭姓李,只问她因何未见同车返回?”

桑琼道:“是谁告诉马护法,她要跟在下同车返回?”

马文祖一怔,道:“难道她跟你不是一路的?”

桑琼道:“就算一路去,也不必定要一路回来,她姓郭,在下姓桑,既不是一家人,当然不能勉强人家一个女孩子,马护法,你说对不对?”

马文祖又是一怔,哼道:“你别以为油嘴滑舌,便能推脱干系,老实告诉你吧,你们一路上,都有本门弟子暗中监视,那女娃儿在监城失踪,多半是由水路潜逃了,咱们已严令沿河追截,谅她逃不了多远。”

桑琼心里暗惊,表面却故作镇静,笑道:“既然如此,马护法又何必多此一问?”

马文祖冷笑道:“咱们这是要你放明白些,你的一举一动,随时在本门掌握之中,最好安分听话,否则,哼……”

话声微顿,又道:“今夜初更,圣君在东城外吕仙祠召见,希望你准时前往,休惹圣君生气。”

说完,拐尖轻点,人已飘出店门。

另一个耳生红毛的马文宗,自始至终,未发一语;紧跟着也飞身出门,扬长而去。

桑琼暗暗留神二人身法,竟然都不在刑掌总监费虎臣之下,不禁心情一阵沉重,似此情形,天残阴山二门俱已插足中原,群魔乱舞,中原武林委实隐忧重重,随时都有发生浩劫的危险。

想到这里,不期摇头叹息,连步履都感到无比沉重。

人店坐下,开发了车辆,独自叫了几色小菜,一壶好酒,闭门而饮,静静思索着夜晚会见毒圣巴戈时的应对之策。

转眼之间,天已入夜。桑琼仰尽余酒,投杯而起,换了件干净儒衫,仗着酒力,迈步出了客店。

门外早有一辆敞座马车傍阶而待,车辕上,并肩坐着两名青衫人。

桑琼刚跨出店门,其中一个立即飘然下车,躬身道:“请桑少侠上车。”

别看他只是一个随车御者,折腰飘身时下,落地时,衣角不扬,点尘不起,竟然施展的一式上乘“凌空舞絮”轻功身法,而且,至少已具八九成火候。

桑琼微感一惊,不禁由衷赞道:“好身法,天残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那青衣人木然侧立,似乎并未听见,仍然俯身拱手道:“请桑少侠上车。”

桑琼含笑点点点头,举步登上了马车,刚坐下,青衫人又是一式“回雁掠空”,飞落车辕,另一个长鞭虚卷,“啪”地一声,车辆辘辘驰动,直趋东门。

车行途中,桑琼越想越觉奇怪,心忖道:这两名驾车弟子,一个轻功已登堂奥,一个挥鞭之际,手法纯而不浮,论功力,纵或不及费虎臣和马氏兄弟,至少已不在黄大郎等小一辈弟子之下,怎么这两个都穿的青色衣服,又看不出一点残废模样呢?

心念转动,正待设词套问一下他们的身分,马车已驶进东门外一座小山脚下。

山下是一片旷野,那座“吕仙祠”就建在山脚,距离东往汾 阳的官道,只不过数箭之遥。

这时,马车正折入小道,直向山脚驶去,远远的,但见吕仙祠前灯火通明,庙侧空场上,停着一辆闪闪发光的金绺马车,和一长列蒙古种骏马。

桑琼所乘马车,甫近小山,道旁突然闪出四名跨刀黑衣大汉,其中一个沉声喝道:“什么人?停车答话!”

马车遽然停止,车辕上一名青衫人回答道:“桑少侠应圣君之约,前来相晤。”

黑衣大汉抱拳一拱,道:“请稍候。”转身向庙中如飞奔去。

桑琼高坐车上,见此情形,越感诧异,因为由那青衫人语气神态看,这辆迎宾的马车,显然不是奉天残门的令谕而来,换句话说,两名御者,也不是天残门弟子了。

但,他们又会是什么人?怎知自己今夜应毒圣约会,竟事先驾车前来相送呢?

正自惊疑,吕仙词外突然响起一阵“劈啪” 鞭炮声音,接着,细乐悠扬,锣鼓齐呜,火光下,只见马氏兄弟并肩迎了过来。

这一次,马文祖语态显得谦和了许多,、远远便拄拐停身,双手抱拳,笑道:“桑少侠真乃信人,初更甫响,侠驾已莅,并蒙厚赐重礼,圣君颇感盛情,特命老夫兄弟代迎贵宾了。”

桑琼听得满头雾水,暗惊道:“我连这座吕仙祠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们送过礼物?别是你们老糊涂认错人了吧?”

心念电转,表面上只好含混应道:“岂敢当二位护法亲迎,在下应约来迟,应当面谢罪。”

马文祖哈哈笑道:“不迟!不迟!恰是时候,少侠请。”

桑琼举步落下马车,那名青衫人立即上前扶侍,并且双手呈上一柄精致的折扇,低声说道:“务请随身携带。”

桑琼微微一愣,伸手接了过来,凝目向那青衫人打量了一下,却见他白净脸孔,年约二十来岁,面貌竟十分陌生。

当下心中暗暗一动,也就泰然打开折扇,缓缓摇动数下,故作潇洒之状。

折扇摇动,一缕异香扑鼻,令人精神顿震。

桑琼险些骇然失声,连忙“唰”地合拢折扇,举手微抬,含笑道:“二位护法先请。”

马文祖兄弟十足前倨后恭,左右一分,躬身道:“少侠今夜乃圣君贵宾,老夫兄弟怎敢僭越,还是少侠先请吧!”

桑琼不再推辞,淡然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那名青衫人毫不怠慢,衣袖一抖,紧随在桑琼身后。

第七六章 五毒大宴

马氏兄弟同时皱了皱眉,却不好拦阻,回头叱道:“桑少侠 的座车和随侍人员,你等要好好招待,倘有怠慢,仔细皮肉受苦。”

两侧天残弟子同声暴喏道:“遵命!”

桑琼在青衫人和马氏兄弟簇拥下,洒步直入吕仙祠,甫抵祠门,乐声又起,门帘掀处,两名黄衣小婢一齐躬下纤腰,代为挑起厚重的门帘。

随行青衫人扬指轻弹,两粒龙眼般大的明珠,分投二婢掌中。

“谢少侠赏!”二婢同现惊喜之色,头也垂得更低了。

桑琼暗道一声:惭愧。时至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冒承下来,缓步进了祠门。

人门后,光线忽然一暗。

敢情这原本破败的吕仙祠内,早已厚毯铺地,羽纱作壁,布置得绮丽豪华,寸寸锦绣,跟祠外的火炬照耀,迥然又是一番情 调。

祠内神堂桌案俱都撤去,地上全是厚达半尺的驼毛大毯,入门两厢,席地坐着六名盲女,各捧琴琵筝琶,轻轻地吹奏,正 中,是一盏八角琉璃灯,和一支古铜三脚鼎,灯光昏暗,鼎香缭 绕,再衬以绿纱厚帘,满室充斥着惨绿色的光线和灯雾。绿光惨淡,寒意森森,浓雾中,只见对面神台前,设着一张 矮几,几厚软垫推着座椅,左右两名黄衣小婢,分执羽扇,拥着 一个浑身红袍,头戴金冠的怪人。那怪人脸如乌蟹,浓眉环眼,满肋虬髯根根雪白犹如银针, 血盆大口,厚唇外翻,露出满嘴白惨惨的獠牙,最令人吃惊的 是,怪人四肢俱全,除了相貌粗恶外,似乎没有什么残缺的地 方,唯独那张乌蟹般的丑脸正中,少了一只凡人皆有的鼻子。缺少一只鼻子犹则罢了,偏偏他那本来生长鼻子的所在,露 出一个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就像是梅毒窜顶,把好好 一个鼻子给腐烂掉了。桑琼一见之下,心里作恶,忙不迭收住脚步,抖开折扇,连 连摇动。一则,是想藉此镇定一下惊悸的心情。二则,也是用那折扇的香味,冲淡一下那些惨绿鼎香所发散 的腥臭异味。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矮几后倨傲而坐的怪人,狰狞 得叫人不敢遽然走近。

桑琼身形停顿,后面马氏兄弟即分由左右越行而前,向那蟹 脸怪人躬身道:“回圣君,中原九灵帮帮主,卧龙庄庄主,四大 世家公推盟主,武林共尊的桑琼少侠到了。”蟹脸怪人裂嘴大笑而起,道;“贵客!贵客!幸会!幸会!”

敢情他是听了那大堆头衔,故而肃然起敬。

桑琼倒觉得奇怪,那马氏兄弟神态转变太快犹有可说,前后才几个时辰,他竟把自己出身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由此看 来,天残门中果然不乏能人。马文祖回过头来,又向桑琼引介道:“这位便是本门掌门圣 君,雅号毒圣……”桑琼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天残圣君,久仰!久仰!”毒圣巴戈一摆道:“看座。”两名黄衣小婢应声上前,在左侧客位,加摆了一张矮几和锦垫。青衫人没等桑琼开门,一抖手,又是两粒明珠,赏给了两名 黄衣小婢。小婢谢赏退去,桑琼才拱手落坐,那青衫人忽然从袖中取出 一条锦帕,代为拂拭桌面,随便就将锦帕摊在矮几上,就像是怕 那矮几灰尘太多,弄脏桑琼的衣服。这一次,不但马氏兄弟皱眉,连毒至巴戈也隐泛惊诧之色。桑琼看出情形不对,忙岔开话题道:“在下中原末学,辱承见召,不知圣君有何赐教?”毒圣巴戈仰面一笑,道:“久闻桑少侠人中龙凤,本座向来敬重少年英雄,故尔聊备水酒,邀请少侠屈驾一晤,一来藉表衷诚,二来有件小事,想向少侠打听一下。”桑琼自然猜得出所谓“小事”是指的什么,却装作不懂,笑道:“圣君有话尽管下问,何劳破费呢?”毒圣巴戈抚掌轻击,扬声道;“布宴上来。”顷刻间,佩环叮当,乐声悠扬,帘后缓步走出一名面覆麻纱的半裸少女。那少女浑身肌肤,都涂绘着片片鱼鳞图案,颈上紧缠着两条 红信频吐的毒蛇,面纱绣着“蛇奴”二字,手托竹篓,款摆而 出。桑琼注目望去,一颗心不禁腾腾狂跳,原来那“蛇奴”手中 竹篓,竟是两条蠕动的“雨伞节”。蛇奴轻启檀口,慢声唱道:“青竹蛇儿口,美味第一盘,翠 鲜伴新酒,为君解愁颜。”歌毕,分别在两张矮几上放了两只磁盘,打开竹篓,探手提出两条毒蛇,活生生置在盘中。那两条蛇,长不过五寸,一落盘中,立即曲身盘绕,蛇头高昂,红信伸缩,呼呼作声。蛇类是越小越毒,何况这种通体墨绿小蛇,更是毒中之毒。桑琼暗吸一日凉气,真个知道“美味”之馐,应该从何下口。蛇奴放下毒蛇,又在杯中斟了酒,折腰施礼退去,桑琼身后青衫人倒是大方得很,出手又是一粒明珠。毒圣巴戈轻舒左手二指,只一抄,已将盘中毒蛇挟起,含笑举手肃容道:“桑少侠,请!”小蛇向口一送,“嚓”地一声,竞活活将一颗蛇头咬落下来,倒转蛇尾,让那一滴滴乌黑蛇血,注人酒内,然后掷了蛇尸,举杯一饮而尽。桑琼心里直打鼓,本待依样胡芦,又怕大意失手,被那毒蛇 咬一口,有心装傻不动,又实在丢不下这份面子。正为难,身后那名青衫人已探手挟起盘中毒蛇,屈指飞弹,蛇头立碎,也将蛇血注人酒内,然后把酒双手递给桑琼,暗暗传 音道:“放心喝,不碍事的。”桑琼举杯就唇,眼睛一闭,脖子一仰,饮干了杯中血酒。哪知血酒人喉,竟觉得腥气中另有一种清凉滋味,居然直透 内腑,浑身一热,双目通然清亮了许多。这才明白“毒宴”虽然难看,倒也并非真正有毒,只不过是毒 圣巴戈独创的待客方法而已。胆一壮,举杯虚照,含笑道:“多谢圣君蛇血美酒,礼遇隆情,在下心领了。”毒圣巴戈微微一笑,再度举手连击两声。乐曲一变,帘后歌声又起,唱道:“芙蓉双螯头,美味第一等;持螯东篱下,为君解心愁。”随着歌声,飘然走出一名覆纱少女,面纱上,绣着“蝎婢”二字。蝎婢装束,一如蛇奴,所不同的是,蛇奴所戏翠竹青蛇是囚 在竹篓内,蝎婢却索性用两只盘子托着两只毒蝎,而且,是极为 罕见的“双头蝎”。不过,双头蝎虽毒,却比毒蛇中看,囚为蝎子已经被鸡蛋炒过,其态栩栩,乃是两只死蝎。两盘“芙蓉蝎子”送上桌,桑琼戒心已灭,竞然与毒圣巴戈相对持螯伴酒,谈笑风生,不以为意!。蝎肉鲜美,不输肥蟹,遗憾的是祠中没有菊花,否则,持螯赏菊,倒是颇有诗情画意的事。芙蓉蝎子用毕,细乐又奏,歌声再起:“玉面桂花盅,美味第一重,佳人戏碧波,为君展笑容。”歌声中,一女托盘而出,覆面麻纱上,赫然绣着“蛛姬” 二 字。桑琼吃了一惊,刚刚松懈的心弦,突然又紧绷了起来。这算哪一国的宴客,吃来吃去,连蜘蛛也搬上桌子了?方自惊悸,“蛛姬”献上原汁磁盅,盖子一掀,正是一只如假包换的“人面蜘蛛”。盅内汁液色呈碧绿,那只人面蜘蛛,浮沉在绿色汁液中,果然好一幅“佳人献碧波,为君展笑容” 的图画,只可惜这位“佳人”

有八只脚,眉目狰狞,教人难以下咽。毒圣巴戈举匙笑道:“桑少侠,请尝尝汤味还算浓吗?

本座为了款待少侠,特将两只异种人面蜘蛛煨炖,怕不已有六七个时辰之久,汤是原汁,绝没有加过水,来!请用!”桑琼勉强拿起汤匙,哪儿喝得下去,忍不住偷偷拿眼角向青衫人张望。皆因前两道菜,蛇毒在牙,蝎毒在尾,假如除去毒囊,并非不可食用,惟有蜘蛛毒在内腑,既然全只煨汤,毒性早散在汤中,这玩意儿,喝下去真要命的。那青衫人眼见汤色带绿,也知道不能乱喝,于是躬身道: “主人若嫌太烫,放着等凉了冉喝吧!” 桑琼忙道:“也好……”趁机放下了汤匙。毒圣巴戈却大声道:“桑少侠,这种原汁玉面盅,正要趁热喝味道才纯正,放凉了,就带腥味了,千万放不得。”桑琼故作为难道:“在下有个习惯,平生不喜热食,尤其是喝汤,最怕烫破舌头……”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倘若真力未耗之前,区区毒汤,他不会放在心上,顶多闭一口气,暂时逼住毒性,再运功由毛孔逼出体外就行了,但如今他真气难聚,虚弱得跟平常人没有两样,一口毒汤下肚,其结果实在不敢想象。无奈毒圣巴戈声声催促,假如畏惧不喝,岂不被他看轻了?青衫人未等桑琼把话说完,突然捧起汤碗,说道:“圣君盛 意难却,小的替公子吹吹凉,公子就喝了它吧!”只见他捧碗近唇,鼓腮呼呼吹了几口气,再把盅碗递给桑琼时,碗中汁液,竟然由绿色变成了乳白色。桑琼闭目举盅,一口喝干,连第二眼也没看,随手盖上盅盖,强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就此谢过圣君盛宴……”毒圣巴戈截口道:“那怎么成,五毒大宴尚未上全,少侠怎好中途逃席呢,来人呀!菜上快一点!”

堂上一呼,阶下百喏,乐声数声,一时并起:‘盐锔三尾虾, 美味第一佳,百足行天涯,为君舞婆娑。” “清蒸五爪鸡,美味第一只,黄袍盖绿衣,为君咏长诗。”随着歌声,二女并肩而出,从面纱上所绣字名,一叫“蜈蛛”一名“蟾女”。两道尾菜一齐_卜桌,揭开一看,所谓“盐锔三角虾”,乃是 两只“三尾蜈蚣”,所谓“清蒸五爪鸡”,竟是一对奇毒无比的 “五脚蛤蟆”。桑琼见怪不怪,照着毒圣巴戈的吃法,每样菜各尝了少许,坦然放下牙箸。侍女撤去残肴,换上香茗,杯中几片青叶,散发着浓烈清 香,仿佛是上好龙井,又像是雨前嫩尖。桑琼吃了满肚子毒腥,正感翻胃,当下毫不生疑,举起茶 杯,就想喝下去。谁知杯中沾唇,耳际突然传来一声细如蚊蚋的喝声:“千万喝不得。”桑琼闻声一愣,猛觉腕间一麻,手指顿松,“叮” 声脆响,茶杯竟脱手坠落在矮几之上。低头看时,才骇然大惊,原来那杯香喷喷的茶水,溅落地上,立即冒出浓烟,一阵“嘶嘶”如蚕食桑的声响过后,矮几和地毯上,登时被腐蚀溃烂了好大一片。身后青衫人连忙移开矮几,拂拭残汁,一面恭谨地说道: “主人不惯热饮,这茶实在太烫了些,幸亏失手打翻,否则真会烫破舌头了。”对席毒圣巴戈凶睛闪闪,直瞅着那青衫人瞪视了好一会儿, 才阴侧恻笑道:

“本座走眼了,原来少侠这位贵介,竟是用毒的 大行家?” 那青衫人躬身答道:“不敢当圣君谬誉,小的追随主人,闯荡江湖,只不过略有些见识而己。”毒圣巴戈注目问道:

“既是高人,当有称谓?”青衫人道:“不敢,小的姓索,名叫索家华。”毒圣巴戈浓眉一皱,颔首道:“很好,稍待本座还要多多领 教索朋友的高明绝学,来人呀!给这位索朋友看座。”青衫人索家华连称不敢,自在桑琼身侧盘膝坐下,神态恭卑,一如仆奴。毒圣巴戈收敛凶光,傲然笑道:“本座向居关外,未曾一履中原,此次率众入关,实有意跟中原同道好好结交一番,因闻桑少侠英年有为,年纪轻轻,已俨然中原武林领袖,特备水酒,诚邀一晤,有几句肺腑之言,愿与少侠开诚相商。”桑琼含笑拱手道:“圣君雄霸一方,在下久所仰慕,但有教言,尽请赐示,在下洗耳恭听。”毒圣巴戈神色一凝,道:“在未及正题前,本座愿申明一点, 天残门自祖师创基迄今,历代告诫,皆以‘奋发图存,与人无争’八个字为训,是以天残门下,但求不被他人鄙视,井无争强图霸的野心,何况,域外浩阔,尽够本门驰骋邀游,还望桑少侠 勿以仇雠见嫉,彼此才好相处。”桑琼笑道:“圣君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个俗夫,岂敢以天下为己有,圣君尽起俊彦,大举入关,定有缘故,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闻内情?”毒圣巴戈道;“桑少侠既然问起,本座就直说了,此次本门动众入关,乃是为了探访两位失踪多年的同门消息,这两人,桑 少侠谅已知道,原是本座数十年前师兄帅姊,自从当年相偕入关,迄今毫无音讯,本座惦念殊深,曾派遣两代弟子先行进关查访,很幸运的得到一点蛛丝马迹,据称此事竟与桑少侠有关?”桑琼当然早知他所指含意,因见他说得十分婉转,倒觉得不好意思否认,淡淡一笑,道:“原来圣君是指追擒两位贵门叛徒 的事!”毒圣巴戈忙道:“叛徒二字,乃是小一辈孩子们误传,实际上,本座纯系惦念同门故交下落,急于一晤,以慰渴思,听说桑少侠知道他们的消息,不知对不对?”桑琼微笑道:“圣君下问,真叫在下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毒圣巴戈道:“中原武林人物,素重豪迈坦诚,少侠尽可直言,何须踯躅?”看来,这位毒圣戈深沉得很,也很会说话,先以礼相待,又拿大帽子压人,口口声声,全是情义所然,好像丝毫没有恶意, 一时间,倒使桑琼难以作答。据实回答既不可能,托词推诿又落个“不够坦诚”的愧疚, 这真是教人好生为难的。正感无法决断,那位自称“索家华”的青衫人忽然冷冷接口道:“圣君误会了,小的主人并非不愿直言,而是在思索一件极重要的原则。”毒圣巴戈扬眉道;“什么原则?

可以说出来听听吗?”索家华微笑道:“咱们中原武林道,有一句谚语,也可以说是待人的准绳,不知圣君有没有听过?”毒圣巴戈欣然道:“愿闻其详!”索家华缓缓道:“那句谚语是:休将我语同他语,未必他心似我心。”毒圣巴戈倏忽变色,沉声道:“这么说,桑少侠的意思是……”索家华微笑道:“家主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毒圣巴戈凶睛一闪,喋喋笑道:“本座以为他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处境和后果,须知本座不愿以威迫人,却并不是力有不足。”索家华接口道:“这个无须圣君担心,没有这点把握,我主 仆也不会来叨扰了。”毒圣巴戈脸色一沉,怒目道:“本座不点头,你主仆休想生离吕仙祠!”索家华昂然不惧,朗声道:“只怕未必如圣君想的那么严重。”毒圣巴戈一拍矮几,喝道:“敬洒不吃吃罚洒,来人!给本座拿下了。”马氏兄弟双拐疾探,应声扑了过未。桑琼全无岔口机会,只见他们三言两语说僵,突然翻脸动 手,心里一惊,连忙推席而起。索家华比他更快,一振双臂,长身跃起,沉声道:“大哥, 随我闯!”

“闯” 字一出口,双掌猛翻暴吐,迎着马氏兄弟劈出两股劲 风,直将两人逼退了三四步。

桑琼惊问道:“你……你究竟是谁?”索家华笑道:“现在不须‘说假话’了,小弟郝休,还有隐 娘他们都在外面接应,大哥放心闯吧!”话犹未毕,马氏兄弟双双挥拐再度扑到。

郝休一声轻啸,探手从襟底抽出长剑,单手只剑力敌双拐, 招式凌厉泼辣,一轮快剑,又将马氏兄弟逼退。所施剑招,赫然竟是‘飞龙三式”。桑琼又惊又喜,大步跟上,向祠门奔去。毒圣巴戈勃然变色,哼道:“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小辈也截 不住,退下去!”叱退马氏兄弟,大袖一拂,未见他挺身作势,庞大的身躯竟从矮几后破空飞起,抢落在词门口。郝休脚下一滞,急急取出一只绿色药瓶,塞在桑琼手中,低声道:“快把瓶里药丸含一粒在口中,老鬼浑身是毒,务必小心。”桑琼依言倒出一粒药丸,噙在舌下,见瓶中还余下大半瓶,忙又递还给郝休。郝休接过去,却把全部药丸都倾了出来,抛了药瓶,自己含用一粒,竟将剩余的药丸,塞进怀里。当时,桑琼虽然感觉他这些举动很奇怪,但无暇深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料这支顺手抛弃的小小药瓶,以后掀起轩然大波,儿乎使天残门和阴山门结成死仇,这是后话。毒圣巴戈飞身阻断出路,阴恻侧笑道:“本座举手投足,欲取你二人性命,实如反掌之易,你二人既知厉害,趁早束手受擒,休要自招杀身之祸。”郝休耸耸肩,冷哂道;“大言不惭,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咱们连举手投足也不用,现在早把你那些徒子徒孙制住,不信, 你自己去看看。”毒圣巴戈闻言一怔,这才发觉祠中只有自己和马氏兄弟在应敌,既不见门外弟子循声援驰,连祠后侍女随从也毫无声息。骇然之下,扭头一望,不禁猛吃一惊,原来自己座后四名黄衣小婢,都如痴似呆木然跌坐,眼睛直勾勾地,动也不动了。毒圣巴戈既惊又怒,叱道:“小辈,你在她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郝休笑道:

“你号称毒圣,原来这样稀松平常,在下何曾做了什么手脚,只不过在赏给她们的珠子上,沾了些‘迷魂散’药粉罢了!可笑你这位大行家,竟没看出来……”毒圣巴戈羞怒交集,厉声喝道:“马护法,速查祠外弟子, 有否误中迷药!”马氏兄弟尚未行动,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笑声,接道: “别查了,阁下那些弟子早躺下大做其发财梦啦!”毒圣巴戈身形疾旋,怒吼道:“什么?找死!”大袖挥处,一蓬淡绿色的烟雾,箭尖一般穿帘射了出去。

门上垂帘厚达寸余,竟被那烟雾穿透海碗大一个窟窿。桑琼与郝休见了,不约而同都暗吃一惊。门外那人也好像猝不及防,“蓬”地扑倒,惨哼了两声,登 时气绝。毒圣巴戈得意地发出一声冷笑,五指疾探,猛然扯落了门 帘。门帘外,倒毙着一个独臂大汉,满脸已被毒烟喷烂,五官曲 扭,成厂一张血肉模糊的狰狞面目,但身上黑衣仍可分辨,竟是一名天残弟子。这时,一缕人影正腾空射起,如飞投向夜幕之中,隐约传来一阵笑声,道:“好毒的瘴烟,幸亏我和尚有块挡箭牌,不然, 恐怕连吃狗肉的家伙也烂脱了。”毒圣巴戈暴怒如疯,一顿脚,飞身射出祠门,红影连闪,电 击般追了下去。夜色中,不时飘来一声声怒叱,狂吼和踢沓沓的破鞋声响, 渐去渐远……

郝休一扯桑琼衣袖,沉声道:“大哥还不快走!”两人急急奔 出了吕仙词。

马氏兄弟同声暴喝,挥拐追出。郝休一柄剑连演“飞龙三式”,挡住马氏兄弟,一面叫道: “隐娘在左首空场上等着,大哥快些上车先走,小弟随后就到。”

桑琼应了一声,迈步直奔左边空场,只见那些担任戒备的天 残弟子,有的捧着明珠有的掐着金块银锭,横七竖八躺了一大片,个个不言不动,如痴如醉。来时所乘那辆马车,正停在路边,车辕上站着身穿青衫,手提长剑的隐娘,不住招手叫道:“大哥,快一些!”桑琼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跨上马车,隐娘扬鞭飞掷,“劈啪” 一声,两匹健马八盏铁蹄一济展动,飞也似驰上了官道。隐娘连连挥鞭催马,驾车疾驶,饶过离石县城,径自向北飞 驰。

桑琼忍不住问道:“咱们要哪儿去?”隐娘漫声应道;“先去会一个人,然后再换车上路。”桑琼诧道:“怎么不等令兄一块儿走?”隐娘道;“不能等他了,去太原的天残门人马,不久就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