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玉连环-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夏玉珍把腰一扭,“嗔”道:“不来啦!人家跟你说正经,你倒占人家的便宜。”

侯昆扬邪笑连声道:“好!好!咱们就说正经的,夏姑娘要我怎样致谢,候某决不说半个不字。”

夏玉珍眼波一飘,道:“这话当真么?”

‘当然当真。”

“只要我说得出来,老当家就办得到?”“只要侯某力之能及,决不食言。”

“好!”夏玉珍举起红绸巾,掩口而笑道:“话不传六耳,咱们先说定了,省得老当家事后反悔………”

他眼波流转,故作风骚丑状,将嘴凑在侯昆扬耳边,低声怩语了几句,侯昆扬正倾身而听,冷不防那夏玉珍手中红绸忽地一抖,左肘疾出,一个“撞槌”,正中侯昆扬腰际……

变起仓聚,夏玉珍那幅红绸巾上早经“摄魂香”薰过,饶是侯昆扬一身功力不凡,也未能及时避开,“蓬”地一声,连人带椅,倒翻在地。

夏玉珍霍地从椅中长身而起,五指疾探,撕开侯昆扬前襟,一捞一收,那幅“藏珍图”

已到手中。斜眼笑骂道:“姓侯的,算你认错人了,我夏玉珍闯南到北,混了几十年,平时只知道挑拨人家,岂能受你利用,九灵帮也好,十灵帮也好,夏玉珍跟他无怨无仇,大家为的都是这幅藏宝图,今夜承情相让,我也破例一次,留你活口,咱们再见了。”

说完,扭身便向厅外掠去,敞厅门测立着四名淮阳派弟子,竟无一人出手拦阻。

人妖心头暗喜,身形疾旋,正想凌空跃起,猛觉冷风拂面,一个阴林林的声音喝道:

“站住!”

人妖闻声知警,左掌就势一招“浪打沉礁”,掌风嘶鸣而出,脚下连退三步,扬目一望,只见丈余外花圃阴影里,沙沙走出七八人,为首一个身形修长,穿一件白色大袍,面目惨白阴沉,宛如一具死尸,竟是雪山高手“索命吊客”鲁无尘。

那鲁无尘脸肉一阵抽动,喉中咯咯作声,冷冷又道:“夏姑娘不愧心狠手辣,仗着一身媚骨,藏珍图居然手到取来。”

夏玉珍怒目叱道:“你想怎么样?”

鲁无尘未然道:“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在下的意思,还须明说吗?”

夏玉珍冷笑道:“只怕你们雪山派那点能为,还不够资格跟夏玉珍论斤称两。”反手将“藏珍图”塞进怀里,就势抽出自己仗以成名的淬毒白骨扇。

索命吊客鲁无尘哼了一声,目光转动,身后七名手下立时撤刀拔剑,分两翼散开遥对夏玉珍采取包抄之势。

鲁无尘自己从启后解下一条重达五十斤,满带锐利倒刺的纯钢哭丧棒,沉声喝道:“拚力夺图,死活不论,上!”

七名雪山派门下同时发动,刀剑齐举,一拥而上。

人妖夏玉珍杀机已起,左手红绸迎面一抖,“涮”地展开白骨扇,身腰旋转,一连掘出三扇,绸巾中也散发出一阵异香,直向来人涌去。

那七名雪山门下一时大意,及待发觉异香扑面,再欲闭住呼吸,已嫌迟了一步,近前两人首当其冲,脑中一昏,身形略滞,其中一个当场栽倒,另一个转身欲退,被夏玉珍一旋白骨扇,硬生生连肩带颈,划破一条长达一尺多长的伤口,肌肉翻裂,黑血遍体,才冲出两步,便即毒发气绝,尸体扑倒地上。

人妖不愧心狠手辣,举手投足已杀死一人,神色丝毫不变,脚下一沉,又将那昏倒的一个狠狠踏了一脚,骨碎尸陷,登时了账。

鲁无尘一见,怒火更盛,咬牙切齿道:“姓夏的,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哭丧棒直劈横扫,狂风暴雨般逼了过来。

人妖展步游走,连避三招,直觉四周劲风嘶鸣,触目尽是鲁无尘的哭丧棒影,心里也暗暗惊骇,私忖道:藏珍图既已到手,我还跟他拼什么命?主意一定,白骨扇乍开乍合,招式连变,觑个空隙,猛可攻出两扇,趁势抽身,一提真气,便向园外掠去。

但他身子刚飞出丈许,暗影中突然又涌出一大群人,恰好阻住去路,一个高大魁梧的红面老人手提金背砍山刀,哈哈大笑道:“夏当家好聪明,东西到手,就想一走了之么?”

人妖沉气落地,见那老人赫然竟是巢湖龙船帮帮主,“铁臂苍龙”赵公亮,不禁暗暗叫苦。

巢湖龙船帮虽非武林名门正派,但却是除了“丐帮”之外唯一人多势众的帮会,铁臂苍龙赵公亮天生神力,一口金背砍山刀重逾八十斤,武功高强,在大江南北水道中,都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手下分辖七十二处分舵,势力遍布江南,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单以此次淮阳万梅山庄之会来说,赵公亮就亲率十八名舵主同来,论人数,论实力,都非迎宾馆各路群雄所能比拟,夏玉珍倒不是怕打不过赵公亮,而是耽心纵能奋战脱身,今后也逃不过龙船帮遍布天下的截阻追击,仇恨一结,永世都难安身。

人妖心念电转,迫得堆下一脸假笑,抱拳拱手道:“老爷子来得正好,咱们在迎宾馆中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无论是谁得到藏珍图都应公诸全体,不能据为己有?夏某微幸取得秘图,鲁兄却仗持人多,横施豪夺,老爷子快请说句公道话。”

赵公亮持须笑道:“夏当家还记得咱们的约定,那是最好不过了。藏珍图虽是人人欲得的东西,德能不足之辈,据之适足招祸,倒不如公诸于众,大伙儿同心协力,寻觅藏宝,均分享有,依老夫看,鲁兄决无争夺之心,这其间定有误会,夏当家如愿实践先前诺言,何不取出秘图,让大家过目,一切误会,自然冰释了。”

鲁无尘接口道:“姓夏的狡诈无耻,得图便欲远扬,哪还顾什么诺言!”

赵公亮笑道:“鲁兄也不可太过武断,夏当家是聪明人,怎会为了一幅还未必能渗透奥秘的藏珍图,便存心与天下同道为敌?就拿现在来说,任谁要独吞秘图,必须先想想是不是能活着离开万梅山庄。”

他说这话,明是劝慰鲁无尘,实则无异对夏玉珍恐吓警告:除非交出藏珍图,否则,就别想生离此地。

夏玉珍自然听得出他弦外之音,不觉冷笑道:“夏某走南闯北,从未畏惧过谁,要我公开藏珍图不难,但须依我两个条件。”

赵公亮忙问:“什么条件?你不防说出来听听。”

夏玉珍涮地抖开白骨扇,轻摇了几下,说道:“秘图既是夏某得到的,第一,在未渗透武库地点之前,必须仍由我保管;第二,对哪些人才能参加觅宝行列,我要有选择的权利。”

群雄中立即有人反对道:“这是什么话!依照公议,应当人人有份,怎能由你选择?”

鲁无尘更是阴森森道:“你是以藏珍图奇货可居,想用来自抬身价,那就打错主意了。”

夏玉珍傲然道:“夏某不善言辞,秘图现在怀中,诸位如果不愿依我条件,说不得,夏某人以命相拼,就算落得图毁人亡,也在所不惜。”

鲁无尘怒叱道:“你若敢毁损秘图,今夜就把你碎尸万段。”抖一抖手中哭丧棒,便欲动手。

铁臂苍龙赵公亮忽然心中一动,疾摆金背砍山刀,咕嘟嘟一阵金环震响,厉声道:“且慢动手,老夫倒愿先听听夏当家怎样选择?”

夏玉珍沉吟片刻,才道:“寻觅武库藏珍,必须志同道合才能成功,夏某对赵老爷子素极钦仰,彼此同心觅宝,固所情愿,但如像雪山派浪子野心,动辄持强抢夺,并不是共事之人,首先就该清除才对……”

话还没说完,索命吊客鲁无尘便已怒吼一声,挥棒扑了上来。

赵公亮修眉一剔,倏地跨前两步,金背刀一式“野火燎天”,悄地格开哭丧棒,冷冷道:“鲁兄一向行事冷静,今夜怎也这般沉不住气,实在叫人失望得很。”

鲁无尘脸色一白,气极反笑道:“嘿!嘿!龙船帮居然跟天下不耻的人妖沆瀣一气了,鲁某人也一样失望得很。”

赵公亮掀眉怒声道:“夏当家的条件,并未定准,老夫自问两无偏袒,鲁兄如此讥讽,敢情是有意拆辱龙船帮么?”

鲁无尘因他出手庇护人妖夏玉珍,已是怒不可遏;所以毫不相让,厉声道:“藏珍秘图,雪山派志在必得,谁要是居心排挤,不管它是什么帮,咱们一样接下来就是。”

回头又对门下喝道:“今夜留不下人妖夏玉珍和藏珍图,雪山弟子,谁也不用再活着出去了。”

仅余的五名雪山门下同声应喏,各挺兵刃,扑向夏玉珍。

赵公亮也勃然大怒,叱道:“龙船帮弟兄合力护图,凡是向藏珍图出手的,一律格杀不赦!”

这一来,一场惨烈血战已然难免。

人妖夏玉珍以图为饵,轻易挑起了龙船帮和雪山派的冲突,龙船帮人多势众,十二名舵主一齐出手,紧紧围成一圈,铁臂苍龙赵公亮手提金背刀,贴近夏玉珍,明是助他脱身,实则监视不让他离开掌握。

其余群雄,大多跟人妖素有仇隙,此时见藏珍图已入人妖之手,都兴起了自危之心,不知不觉便跟雪山派站在同一阵线。

花园之中,混战随起。

桑琼高坐树上,将前后经过情形,全看在眼里,心中却泛起重重疑云,几次取出号箭,都强忍住没有发出。

如果要动手抢夺藏珍图,现在趁乱发动,自是最恰当的时机,但是,桑琼总觉得今夜的演变处处出人意外,其中定有蹊跷之处,是以迟迟不愿发出号箭。

正在这时候,枝叶轻响,舒凤平又急急掩了回来,一见桑琼,便忍不住问道:“夺图混战已起,帮主为什么还不施放号箭?”

桑琼摇摇头,道:“现在时机还没有到,咱们还要耐心再等一会儿。”

舒凤平道:“霹雳神已经催促过好几次,大家都想立刻动手,以免秘图被夏玉珍使诡带走了。”

桑琼闻言正色道:“你快去重申我先前令谕,在我没有发出号箭之前,谁也不准擅自妄动。”

舒凤平为难地道:“全帮弟兄,都想早些夺下藏珍秘图,帮主这样吩咐,只怕……

桑琼沉声道:“我是一帮之主,你们就该听从我的号今——”接着,语气一变,又温和地道:“你去转告他们,我不准他们擅动,绝对是为了全帮,事后你们就会知道我的用意了。”

舒凤平见他意志竟如此坚决,无可奈何,只得怏怏而去。

只这一会工夫。园中已横尸屡屡,雪山派七名弟子已折其五,鲁无尘一身白袍,几乎全被鲜血染红;龙船帮十名舵主也伤亡将半,群雄之中,有助龙船帮的,也有帮雪山派的,各自拼死缠斗,打得难解难分。

铁臂苍龙赵公亮扫顾全场,悚然而惊,沉声对人妖说道:“事急了,夏当家快将藏珍图交给老夫,待离开此地后,彼此再议寻觅武库的办法,老夫以信誉作保,决不有负夏当家。”

人妖夏玉珍也看出情势不妙,若无龙船帮助力,决不可能脱身离去,但要他双手献出藏珍图,又有些不甘,心念电转,一时竟难取决。

赵公亮看透他的心意,沉声又道:“夏当家不妨暂将藏珍图撕成两半,你我各执其一,分头撤身,等今日事过,老夫在巢湖总寨恭候,那时再共同参详图中奥秘如何?”

夏玉珍想想也只有这样才能使龙船帮全力协助,于是把心一横,探手人怀,取出那卷藏珍秘图来。

画轴刚现,索命吊客鲁无尘突然暴喝一声,哭丧棒连演雪山绝学“刀山挂尸”“冰轮辗骨”、“皮车拢魂”,一连三招,棒尖飞处,一名龙船帮分舵主立被砸翻。

鲁无尘足踏“追魂步”,趁机揉身而上,哭丧棒一探,径向夏玉珍握图左手猛戳了过来。

赵公亮未料到鲁无尘竟会隐忍藏私,突发快攻夺图,慌忙抖腕一震金背力,刀锋疾转,迎着哭丧棒撩去,同时左手也飞快伸出,抓向夏玉珍手中那卷藏珍图。

两人出手俱都快速无比,刀锋跟哭丧棒虚空一触,火星四射,鲁无尘大袖疾拂,一股寒风劈面飞出,猛掩夏玉珍肋下。

赵公亮指尖堪堪搭上图轴柄,夏玉珍闷哼了一声,缩手踉跄后退,白骨扇连连挥动,欲卸除鲁无尘的“冰魄掌”,赵公亮眼见到手的东西,那肯放过,恶念陡起,金背刀就势,一沉。“嚓”地一声,竟将夏玉珍左手齐腕砍落。夏玉珍奸诈一生,料不到赵公亮居然趁危下手,一声惨叫,飞身闯出圈子,自己急急点闭断腕穴道,切齿骂道:“赵公亮,你………你好狠毒的手段……夏玉珍若能不死,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还……”声落时,人已逃出百丈以外。

赵公亮充耳不闻,低头见那卷藏珍图犹在断手紧握之中,手一伸,便想攫取人怀,冷不防鲁无尘突然挥起哭丧棒,棒尖疾挑,竟将那只断手挑起一丈多高。

群雄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齐都舍了拼斗,各自腾身跃起,向那只血淋淋的断手扑去。

正当这时候,黑暗中忽然掠起三条红色人影,疾若流星般横空而过,左右两人凌空发拳“蓬”然一声,劲风怒卷,跃起空中的数十名武林高手,顿觉重压临头,纷纷出手护身,一个个被震坠地。

其中一条小巧身影,轻舒右臂,迅速地一把抓住那只断手腕,与左右两人同时落在对面屋顶上,人影敛处,赫然竟是来自太阳谷的麦氏兄妹。

群雄一阵哗然,刀剑疾闪,复又扑向房顶,麦家兄弟一左一右抢出两大步,两柄倭刀同时出鞘,寒光飞漩,惨叫连声,扑登房檐的武林群雄又纷纷倒退下来,委眼之间,又有四五人身首异处。

赵公亮急忙约住手下,捧刀发话道:“太阳谷名列武林正派世家,贤兄妹此举是何原故?”

麦佳凤俏生生立在屋瓦上,一面取下藏珍国收人怀中,一面微笑道:“武库藏珍,已属麦家,各位如知难而退最好,否则,这只断手便是榜样”

说着,纤手微抖,将人妖夏玉珍那只断腕掷向空中,骈指遥遥点出,相隔四丈外,“波”地一声,竟将断手震成粉碎,散落一片血雨。

赵公亮脸上骇然变色,群雄惊顾,果然无人再敢逞强出手。

麦龙武向天发出一声长啸,刹时蹄声如雷,十二名日月武士人人长力出鞘,分从四周赶至。

麦家兄妹从容飘身上马,在日月武士簇拥之下,扬鞭径去,满园高手,竟无一人敢出头截阻。

直到太阳谷人马去远,才有人颓然叹道:“技高一着压死人,想不到太阳谷双龙一凤,小小年纪,已练得如此精纯的隔空碎玉内家真力,唉!咱们白白拼命一场,认栽了吧……”

鲁无尘目注赵公亮,耸肩冷笑说道:“龙船帮也有惹不起的主儿呀?哈,……”

赵公亮苦笑道:“这才叫作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鲁兄何必语含讥刺,你我同是失意人。”

鲁无尘哼道:“太阳谷虽然势大,鲁某却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咱们闯荡半生,竟不如几个乳臭未干的小辈?”

赵公亮心中一动,忙道:“鲁兄如肯捐弃前嫌,你我携手合作,老夫倒有一条补救的以逸待劳之计。”

鲁无尘道:“什么妙计,你倒说说看?”

赵公亮四顾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太阳谷双龙一凤夺得秘图,少不得要赶往图中所示藏珍之地,寻觅武库,他们一行人衣色特殊,极易分辨,咱们只须蹑踪其后,等到武库之秘揭开,那时同心协力,出其不备……”

鲁无尘听得眉飞色舞,连声道:“好计!好计!既然如此,还不快走厂当先一挥哭丧棒,领着两名残余的弟子,当先如飞而去。

铁臂苍龙赵公亮得意地一笑,带领群雄随后,大伙儿一拥离了万梅山庄,如乌鸦群,在刹时走得一个不胜。

喧嚷的庭院,复归寂静,一场争图血战,遗下满地死尸……桑琼触目惨案,不期又想起太湖西洞庭山那场惨烈的血战!暗叹一声,默默将手中那枚“号箭”,重又揣回了怀中。

他始终没有发出号箭,九灵帮也一直没有参与夺图之战,隐身庭院四周的霹雳神和铁面金钩等人,一定早就不耐了,但桑琼毅然隐忍下来,倒不是为了触景生情,有了退念,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椿秘密。

什么秘密?

六指臾侯昆扬原来是伪装受制负伤的!

第 六 章 北宫五燕

桑琼藏身树顶,居高临下,事情演变经过,—一尽人目中,当人妖夏玉珍乘机下手,掌伤侯昆扬夺取藏珍图的时候,他就从心底生出一点疑窦,暗想:侯昆杨功力精湛,为人又奸诈百出,他居然会这般轻易就着了人的道儿?

这疑念当时只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并未十分在意,可是,就在园中群雄为急夺藏珍图引发血战的当儿,桑琼偶一回目,却发现侯昆扬正半闭眼睛,偷偷注视激战情形。

桑琼心细如发,刹时间,恍然有悟,暗中留意,又见侯昆扬数度偷窥,前后共有三次之多,那时园中血战正烈,自是无人发觉。

起初,桑琼疑心侯昆扬以图为饵,或许另有阴谋安排,于是严令九灵帮不准擅自出手,及至藏珍图被太阳谷麦氏兄妹夺去,群雄尽散,侯昆扬果然伸伸懒腰,从地上翻身坐起。

只见他满脸得意之色,整抚衣冠,自己向桌上取了酒壶,满斟一杯,仰面饮乾,大笑说道:“春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嘿!嘿!东庄完了,这一来,南谷也快啦,………”

桑琼听了没头没脑几句话,心中惊然而惊,正凝神倾听下文。忽见一条人影,幽灵般飘落厅中,沉声喝断了侯昆扬的话题道:“侯老当家且慢得意,别忘了隔墙有耳。”

六指臾侯昆扬霍地旋过身来,一见来人,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令主驾到了,侯某正引颈企盼。今夜之事,尽如算计,令主想必已经亲自得见,快请上座,容侯昆扬陈禀详情。”

那人一身灰衣,胁佩短剑,用一幅厚纱,掩住面庞,只露出两只摄人心魄的冷峻眼睛,灼灼注视侯昆扬,举手轻摇道:“不必张罗费事了,今夜妙计得售,侯老当家应居首功,在下代表宫主,亲自向侯老当家表功赐赏,请下跪受奖。”

侯昆扬欣然色喜,慌忙屈膝跪倒,口里井自谦谢道:“区区微劳,怎敢当宫主厚赐!”

那灰衣蒙面人探手拔出胁下银色短剑,平举齐胸,冷冷道:“圣恩浩荡,不容推辞,请低头。”

侯昆扬依言低下头去,那灰衣蒙面人短剑疾转,手臂倏忽一沉,“噗”地一声,剑尖竟插人侯昆扬背心。

六指臾身躯猛可一震,连哼也没有哼出来,登时倒毙地上。

灰衣蒙面人拔剑拭净血迹,冷冷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振衣旋身,宛如怒箭般凌空拔起,略一闪动,便消逝在沉沉夜色之中,一身衣袍,竟未带起丝毫声晌。

这段演变,太过突然,只看得桑琼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如梦初觉,匆匆取出一枚黄色号箭,掷向空中。

一缕黄光飞升丈余,杨秀珠和九灵帮七名高手纷纷现身出来,人人脸上,都难掩不愉之色。

桑琼急急落下大树,沉声问道:“各位兄弟,谁的轻功最佳?”

鬼偷邢彬应声道:“老偷儿武功不敢自吹,如论轻身之术,自问尚堪驱策。”

“你立即追上那灰衣的家伙,设法查出他落脚的地方?是何身份?有无同党?一有所得,立即飞报。”

鬼偷邢彬点点头,飞身径去。

众人愕然相顾,霹雳神葛森首先按捺不住,怒声问道:“帮主到底搞什么名堂?眼睁睁看着藏珍图被人抢走,却叫咱们躲着喝西北风。”

梁金虎也接口道:“我等赶来淮阳派,难道只是为了来看热闹吗?”

头陀郝飞也摇头道:“早知是这么回事,不如呆在家里睡大觉,刚才要不是舒老弟劝住,酒家可真要动手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对桑琼群起责难,铁面金钩伍一凡虽然没有开口,神色间也极显困惑。

杨秀珠眼见众人不满,也不禁焦急地问道:“大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伙儿都等你的号令,偏偏你却不许动手。”

桑琼淡淡一笑,说道:“我不发令出手,理由十分简单,因。为据我推测,那幅藏珍图,根本就是一份假品。”

群人闻言,俱皆吃惊,舒凤平脱口问道:“帮主怎见得图是假的?”

桑琼笑着把侯昆扬的怪异情形说了一遍,最后反问道:“如果真图,侯昆扬怎会假作受伤由人夺走?如是真图,淮阳派怎会废弛警戒,任人出入禁地?如是真图,刚才那灰衣蒙面人又怎会杀死侯昆扬灭口呢?”

一连串问题,问得众人哑口无言。桑琼微笑又道:“自从天山五魔在万梅山庄现身,我便对那幅藏珍图,起了疑心,及见候昆扬残席未散,席上共有六付杯著,疑心更盛,其后舒兄张罗挑衅,侯昆扬一反常态、竟坦然不惊,他心中有所仗持;已是显而易见,所以我严令不许出手,正是要看看他们如何安排这场假戏,其实只须约略留意,此中虚假,不难立辨,大家试想,万梅山庄是淮阳派根本重地,今夜血战许久,淮阳派居然不见一人出面,岂非天大笑话?”

铁面金钩伍一凡拈须沉吟,道:“帮主灼见,自有道理,但在下仍不明白,既然这幅藏珍图是假的,那真图到哪里去了?侯昆扬造此假图,用心又何在?”

桑琼正色道:“如果猜测不错,这藏珍秘图已被人利用进行一桩极大阴谋,候昆扬下过是受人指使者,目的既达,最后当然只有被杀灭口了。,,伍一凡骇然道:“那是一桩什么阴谋?”

桑琼耸耸肩道:“此时论断虽嫌过早,但太阳谷麦氏兄妹夺获假图,已堕陷阱,这一点,却是不须再怀疑了?”

说到这里,仰面悠悠一叹,接着又道:“武林隐祸已在酝酿,四大世家自然首遭嫉恨,东庄已经瓦解;如果南谷再遭覆灭,后果实不堪设想,咱们既为武林一派,对此事就不应坐视。”

舒凤平不觉沉声问道:“帮主的意思,是说咱们还须设法劝阻太阳谷,不让他们中人算计?”

钢苦笑道:“他们正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哪会轻信良言,除非咱们能够尽快取得那份真正的藏珍图,或许还来得及化解他们这场危难。”

霹雳神和梁氏兄弟不禁意动,忙问道:“咱们要怎样才能取到真图呢?”

桑琼道:“此事关键,端看鬼偷邢彬是不是能踩探出那灰衣蒙面人的来历了,如今留此已无益处,大家还是早离这是非之地,然后再说下一步吧!”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霹雳神等人难免都有些怏怏不乐。行八骑,趁着夜色离万梅山庄,一路疾驰,直奔合肥。

第二天已牌时分返抵合肥,大伙儿没精打采用了些饮食,正准备继续上路,忽听大街上一阵惊呼叱骂,行人纷纷问避,蹄声急如雷霆,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掠过街心,向西驰去。

舒凤平循声望去,突然轻噫了一声,沉声道:“奇怪,马上好像是邢大哥?”

群人急忙张目细望,那骑快马业已奔出二十余丈,只见一人伏鞍而卧,双手紧紧抱着马颈,面目看不真切,从身形衣着推测,果然和鬼偷邢彬十分相似。

桑琼振臂一挥,道:“大伙儿快追上去,他行色如此匆忙,必然已有重大发现。”

八人各自扳鞍上马,猛加一鞭,风也似直追下去,渐渐出!”西门,那鬼偷邢彬却仍然伏鞍狂奔,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舒凤平纵马高呼道:“邢老哥,全帮在此,快些停马!”连叫数声,邢彬竟充耳不闻。

霹雳神葛森骂道:“这老偷儿敢情是疯了,帮主慢追,待咱去截他回来,”

他两腿一夹马腹,唰唰连抽三鞭,坐骑负痛,长嘶一声,疾若怒箭猛冲而前,同时扯开喉咙,一声大喝:“老邢,再不收缰,咱老子要揍你了!”

这一声呼喝,宛如平地焦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乱响,但前面的鬼偷邢彬却一味埋头狂驰,似乎没有听见。

葛林勃然大怒,双脚一顿,人从鞍上挺立了起来,觑得真切,猛然吸气振臂,凌空跃起,身如天马行空,疾跨两大步,巨掌一探,牢牢一把抓住前面马尾。

只听他“嘿”地吐气开声,猛打千斤坠,双脚落地。左弓右箭,整个身子就像钉年的石桩,贯力一收,那匹奔得正急的怒马,竟被他硬生生拉住,嘶聿聿一声哀鸣,顿时停了下来。

这时候,桑琼等也都一拥赶到。

霹雳神一手挽住马尾,一手便向鬼偷邢彬抓去,口里骂道:“贼娘养的,咱看你再听不听话……”

桑琼突然沉声喝道:“葛森,不许胡来!”

霹雳神一怔,手掌虚举空中,迟迟没有抓下去,众人这才发现鬼偷邢彬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殷红血丝,背心衣衫上,现出一个乌黑掌印,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大伙儿齐齐惊呼,纷纷落马,舒凤平和伍一凡合力将他从马背上抱下来,轻轻放在道侧草地上,头陀郝飞掬出一粒紫色药丸,塞进鬼偷口中,梁氏双煞四掌齐出,立即替他渡力疗伤。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鬼偷邢彬才悠悠醒来。

桑琼柔声说道:“你不必太急于开口,从你负伤情形看,咱们已经知道你失败了!

鬼偷邢彬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帮主错了。老偷儿虽然身受重伤,总算被我查出那蒙面人的来历,所以顾不得伤势,兼程回来飞报帮主……”

群人俱皆一震,不约而同追问道:“那家伙是谁?”

鬼偷邢彬长叹了声,说道:“老偷儿干了一辈子尖嘴利眼生涯,这一次竟走了眼,那个什么‘令主’,原来竟是个女人………”

“女人?”

桑琼听了,大感意外,忙道:“你别性急,慢慢地把经过情形说给咱们听好了。”

邢彬点点头,继续说道:“昨夜老偷儿奉命追那蒙面人,离开万梅山庄不久,那人就舍了正路,转人乱山,整整在庄前庄后兜一夜圈子,时而慢步蚁行,时而奔腾如飞,好几次正走着,突然停步返身察看,错非老偷闪避得快,险些被她发现形藏。”

“老偷儿见她举动鬼祟,就料定她附近必有同党等候,越发死盯不肯放松,直到天色将明,到了一丛密林边沿,那家伙驻足左右张望了一会,果然快步闪入林中。

“这一来,老偷儿却为难了。有‘逢林莫人’,乃江湖戒语,可是,如果我枯守林外,万一被他金蝉脱了壳,岂不是阴沟翻船,老偷儿忖度再三,只得硬着头皮,也缓步跟了进去。

“那片林子占地极广,其时天色甫露曙光,林中伸手难辨五指,老偷儿蹑足提气,步步为营,行了十余丈,忽然听见林子里有两个女人在低声谈话。

“我闻声却步,屏息倾听,只听其中一个正嗤嗤而笑道:“姊姊慧思巧计,将来事成之后,定获重赏,那时不知还记得咱们姊妹情谊不?”

“另一个却略带责备地道:“这是什么时候,偏是你还有心说笑,大姊交待,东西弄不到手,咱们都别回宫去了。自己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你得多尽些力,务必要缠住其余的人,让我好下手。”

“先前一个应道:“姊姊放心,小妹自信还能应付,最要紧的,是别让他们认出你我的本来面目。”

“两人说到这里,语声忽然中断,老偷儿正听得入神,一时情急,略移身形,不料就在这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刚要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