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玉连环-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心念及此,怒气全消,拂了拂身上尘土,低头欲行,那胖子却大肚子一挺,横身反将他拦住,含笑问道:“小伙子,如此匆忙,要往哪里去?”

桑琼冷冷道:“我自有我的去处,阁下凭什么要问?”

胖子神色一正,低声道:“我是一番好意,方今天下将乱,世道艰险,是英雄豪杰,固然正好畅抒所怀,舒展雄图,而那些不求上进,动辄遁世的窝囊废物,最好躲在家里搂媳妇,少到大街来乱跑。”

桑琼闻言,心中方自一动,那胖子已自纵声大笑,摇着蒲扇,扬长而去。

并听他一边走,一边漫声作歌,唱道:

“醉乡一梦到五更,千杯换来万丈情。

都道人间多愁苦,却不知,酒后乾坤最宜人。”

桑琼听着歌声,突然记起一个人来,飞忖道:“风尘三奇僧丐酒”!难道会是他………

掉头再欲寻找时,那胖子早已挤进人丛中不见影踪了。

他怔了怔,不禁悯然若失,回想那胖子语多讽刺,似乎不像无意相逢,再跟悦来居店伙的话互作印证,更感到惊骇万分,难道说这胖子就是那自称“李管家”的家伙?但转念至此,又有些气恼,自己身败妻死,家破人亡,遭遇已多凄凉,非但无人同情,这些家伙倒像特意弄下圈套,存心戏弄嘲笑自己,人心之恶,更得明证。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心道:由你们去笑骂吧,争强好名的桑琼,早已死在太湖西洞庭山了——又复转身,踉跄而行。

穿过小街,忽见前面屋檐下,有一群闲人围聚着。好像在观看一件什么稀奇事物,聚集的人虽然不少,却听不到一点喧哗之声,人人竟都神情凝重,面带惋惜怜悯之色。

桑琼此时那有心情去看热闹,正待从街心迂绕而过,突听人丛中有人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唉!可怜,好清秀的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意知为父复仇,金陵离咱们合肥城,怕不有千里之遥,难为她是怎么走了来的!”

,桑琼听得“金陵”两个字,心里忽然一动,脚下不觉略缓。

这时,另一个人也接口说道:“各位乡亲,咱们虽不会武功,盘缠小费,总该帮助她一些,别让她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在街上受这份委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响应,各自解囊,碎银铜钱,刹时拼凑了许多。

桑琼原绕过了人群,忍不住驻足回顾,原来屋檐下垂头立看一个青衣女郎,身前地面上,摊开一幅白布,布上写着:

“难女祖居金陵,年十五,粗通诗书,略捻武功,老父近遭惨死,为察觅仇踪,浪迹至此,行囊枯尽,无力返乡,羞惭檐下,腼腆街头,伏求仁人君子,慨赐援手,俾得返乡故里,厚德隆情,永志不忘;或有武功高强前辈长者,俯允收留传艺。难女甘愿为奴为婢,以报大恩。惴惴陈情,不胜企盼。”

那女郎布衣布裙,俯首默立,肩头不停地耸动,正在悄悄饮泣,一滴滴泪水滚落胸前,衣襟已湿了一大片。。

桑琼看完白布上字句,顿时兴起无限同情,心想这位姑娘如此孝行,流落异乡,委实堪怜,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怎能视而无睹。探手人怀,掏出身边仅有的一封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轻声道:“在下也是金陵府人氏,这点银两,姑娘拿去吧!早些回家,不要再流浪异地了。”

那女郎没有立即伸手接取,霍地抬头,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呆!

桑琼讶呼出声:“咦!你……你不是金刀杨承思的女儿秀珠吗?”

那女郎张着一双大眼,惊骇地注视着他,哺哺道:“您是桑公子?”

桑琼忙道:“是啊!秀珠,你怎会流落到这里来的?”

那女郎瑶鼻耸动,突然“哇”地大哭起来,一把抱住桑琼衣袖,泪水滂沦,颤抖地叫道:“公子!公子!原来你并没有死?”

桑琼愕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秀珠,你爹又是怎样去世的?”

这一问,更引得秀珠泪如潮涌,抽抽噎噎,一时不知从何答起,四周闲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道:“这一下好了,他乡遇故人,这位姑娘孝感动天,总算不会再飘零无依了…”

桑琼连忙替她将白布地状卷起,低声问道:“秀珠,你住在那儿?咱们到你住处再作详谈,走吧!”

秀珠却摇摇头,硬咽道:“我早就没有住的地方了,身上带的银子用完以后,我不敢进客栈,每天晚上,就坐在这屋檐下过夜,已经有三天了……”

桑琼长叹一声:“那么你跟我来。”

他匆匆领着秀珠走出人丛,转过街角,停步问道:“你吃过午饭了没有?”

秀珠含泪低头道:“从昨天起,我就没有吃过东西……”

桑琼不再多说,转而将她带到一家清静的小饭馆里,叫了些点心面食,道:“快吃些,等你吃饱了,咱们再谈。”

谁知秀珠泪水不止。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抽噎道:“公子,我吃不下,见到您,我……我只想哭……”

桑琼黯然叹道:“那么,你就先把经过情形,详细告诉我,你爹好好的,怎会被人害死了呢?”

秀珠惊愕地反问:“公子,你真的还不知道?”

桑琼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秀珠眸子连眨,满脸迷惑之色,道:“这就奇怪了,三个月前,公子单身只剑,要到太湖西洞庭山去赴天山五魔的约会时,我爹和李伯伯、王伯伯他们好多人,不是苦苦要求公子带他们一起去么?公子还记不记得?”

桑琼道:“不错啊!但我因与五魔早约定,各凭本领,谁也不准另带同伴帮手,所以拒绝了你爹他们,并没有让他们跟去呀?”

秀珠哭道:“公子不知道,我爹和各位伯伯放心不下,等公子走后,爹爹他们也约齐了庄中同门,一共三十六人,也偷偷去了太湖西洞庭山……”

桑琼未待她说完,早惊出一身冷汗。挥手打断她的话头,道:“慢!你让我先想一想,……你说你爹爹他们也偷偷去了太湖,一共有三十六人?”

秀珠道:“是的!差不多包括了卧龙庄全部好手……”

桑琼瞑目沉吟,回想太湖西洞庭山那一场血战,心湖汹涌,往事仍是那么清晰……记得他怀着满腔豪情,一如约定,没有另带一名伙伴,单人只剑赶到太湖,才发现天山五魔竟背信无耻,出动了百余名高手,几乎将西洞庭山围得水泄不透。

当时,他虽然忿怒,却并无怯意,毅然拔剑应战,以一对百,血战竟日,浑身衣袍都被鲜血染成赤红,连毙对方四十余人,自己也受了重伤,精疲力竭,摇摇欲倒,而敌人犹如潮水般蜂拥而上。正在危急,忽闻啸声大作,突然又从暗处涌出一大群人,挥刀抢剑,直向自己扑了过来,他那时已神智不清,只当强敌又增援兵,心神一懈,瞑目待死,恍惚间,却觉得自己被两名大汉欺到近身,一左一右将自己挟持住,拖着自己脚不沾地向湖滨疾冲,其余数十人并肩紧靠,排成两列人墙,舍命掩护,等到冲抵湖边,数十人已是死伤殆尽了。

那左右挟持他奔走的两名大汉,一个头颅被利刃砍落,另一个半边身子,生生被乱剑劈得一片血肉模糊,但两人却仍屹立不倒,直到将他推上一只扁舟,才双双撤手沉人湖底。

他迷迷糊糊跌落舟中,一痛而厥,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数十名大汉从何而来?怎样救了自己?甚至后来究竟是怎样避开强敌搜索而死里逃生脱出险的,也同样不知详情,只知道清醒以后,正半死不活躺在一位好心的渔民家里,调养经月,伤势才渐渐痊愈,可是,当他带着满身愧作赶回金陵卧龙庄时,却发现庄中已因闻得恶耗,以为自己已死在太湖,爱妻仰药自尽,庄中同门,也一齐星散……

回忆至此,不由矍然心弦猛震!难道那些及时从暗处现身救护自己的人,竟是金刀杨承思他们……

第 二 章 龙蛇乌合

桑琼似觉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呐呐问道:“秀珠,你怎知你爹他们已经死了呢?”

秀珠含泪道:“我们在庄中闻得恶耗,听说公子已战死太湖,爹爹他们三十六人也一去不归,所以我连夜赶到西洞庭山,亲眼看到了现场惨状……”

桑琼急问:“怎样?”

秀珠泣道:“满山都是尸体,湖水都成了红色,李伯伯他们三十多人,从山头到湖边,沿途倒毙,使人惨不忍睹,我急得四下寻找爹爹,后来才在湖边芦苇里找到他老人家的尸体,可怜他……半个身子,晤晤晤……”

桑琼听了这话,恍如利箭穿心,眼中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籁籁直流,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一条命,原来是金刀杨承恩等三十余同门,硬使血肉性命抢回来的。

他本已静如死水的心,此时充满了悲愤、羞惭,心潮鼓荡,势血奔腾,满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声,仰面长叹道:“桑琼阿桑琼,你还算是个人么?三十六条命为你断送在太湖,你幸留残命活下来,却要去出家当和尚,你,真是太可耻了……”自怨自艾,紧紧握着拳,猛力捶打头额,直恨不得将自己砸烂。

秀珠惶恐地扳住他的手,哭叫道:“公子,快别这样,我爹他们都是卧龙庄门下,也都是老庄主当年收容的可怜人,没有卧龙庄,也没有我们父女。爹爹为公子而死,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死得心安,死得瞑目,咱们只要替他们报仇就是了。”

桑琼落泪道:“秀珠,我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惨死的另外三十五位同门,我甚至连你都不如,你年纪这么小,尚且知道要为父报仇,武功不够,还受尽委屈求上进,可恨我竟将一身武功白白废去了……”

秀珠惊叫道:“公子怎会把一身武功废了呢?”

桑琼摇头长叹道:“唉!说来一言难尽,反正我恨自己糊涂,也恨自己太脆弱了……咱们不谈这些,你再告诉我,怎么会流落到合肥城中来的?”

秀珠定了定神,答道:“我在太湖埋了爹爹和李伯伯他们,就开始追查天山五魔,决心替爹爹他们报仇,两三个月来,毫无消息,前些日子听说淮阳派新近得到一份‘武库藏珍图’,谁要是取得那份秘图,就能找到前辈奇人逍遥子的武库,那武库里有神兵利剑,还有一部很高深玄妙的武学秘笈,所以……”

桑琼诧异道:“你一个女孩子,也想争夺什么武学秘笈?”

秀珠羞怯怯地说道:“我自觉武功不够,不是天山五魔的对手,所以才动了贪心……”

桑琼问道:“你去过淮阳派了?”

秀珠点点头道:“去过一次,可是我武功太差,险些被人截住,在合肥城里访惶了几日,身边盘费也用完了,若非遇见公子,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说着说着,泪水又滚了下来。

桑琼长叹一声,就用那幅白布,将五十两银子包好,塞到秀珠手中,黯然道:“妹妹,你还是回金陵去吧!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哪知道厉害,秘笈珍宝,须看福缘,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它,你爹和庄中同门惨死的血仇,责任都在我肩上,只要我不死,只要……

唉!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一声“妹妹”,叫得秀珠越发悲不可抑,颤声问道:“公子您不回金陵卧龙庄去了么?”

桑琼苦笑道:“我已经家破人亡,触景伤情,回去又有什么用……”

秀珠道:“公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跟着公子,也好伺候您!”

桑琼正色道:“这怎么可以呢,我住无定所,也许流浪天涯,也许沉沦人海,怎能带你同行?乖乖听我的话,等到我查得仇踪,我一定回金陵跟你商议……”

秀珠俯首道:“我也没有家了,爹爹一死,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桑琼心头一阵酸楚,忙道:“你可以住在庄里,罗大娘和春梅她们都会照顾你,秀珠,不要再说傻话了,回去吧!你回去了,我才能安心报仇……”说到这里,也已硬咽不能成声。

秀珠默然片刻,终于顺从地收了银包,两人对泣许久,一点食物没有进口,付账走出饭馆,彼此心中,都似压着千斤铅块般沉重。

桑琼亲自替秀珠雇好马车,送她出城。

临别之际,秀珠强忍酸泪,隔着车窗凝视桑琼,良久,才进出一句话:“公子,多多保重身子……”

桑琼含泪颔首,挥挥手,马车蠕蠕而动,由慢而快,终于渐渐消失在远处烟尘中。

惆怅仁立片刻,桑琼闭目挤落两滴泪珠,仰面向天,哺哺说道:“是的,从前的桑琼已经死了,今后的桑琼,他要为了三十六位惨死的义士活下去………”

举袖拭干泪水,返身疾行,只觉胸中热血翻腾,不辨方向,也不看天色,专拣荒僻无人的地方发足狂奔,不知走了多远,直到肚里有些饥意,停下身来,才发觉已经到了一片乱山之中。

拢目四望,晚霞如火,染红了旷野,合肥城,不知已抛在几重山外。

桑琼内功失去之后,体力衰弱,置身荒野,一阵山风掠过,也会感到丝丝寒意。

又挣扎着行了一程,天色渐暗,桑琼禁不住有些着慌,眼看饥寒交迫,长夜将临,身边银两都给了秀珠,总得设法找一处遮风蔽雨的地方过夜才行呀。

他引颈张顾,忽然望见前面山腰一片枫林边,似有一座古庙,庙前仿佛有一座石亭子,当下未逞多想,便急急奔了过去。

及至近处,才知是座破败的古墓。

古墓碑文,已剥落难以辨认,两列石翁仲东倒西歪,墓前台基,满布苔藓,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墓前果然有座亭子,亭柱非但没有倒塌,石桌石凳也未损坏,荒野中能得如此过夜之处,实在算得是幸运的了。

桑琼跨进石亭,挥袖拂尘,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喘息粗定,无意中仰起面庞,却发现一根亭柱上,赫然挂着一幅图画,亭栏边并且放着一方石砚,一管羊毫。

荒野古墓,什么人会有此闲情,在这儿写生作画呢?

他一时好奇,反正无事,便踱了过去,负手观赏起来。

那画中画的是一条滚滚大河,河边一个双目俱瞽的老人,竟不知己身临险地,正摸索着直向河水中走去,旁边三五名顽童,犹在鼓掌发笑。

桑琼一见这幅图画,心头顿时一沉,图画虽是虚构的,但图意却十分深刻,试想那图画中的瞎子,眼看就要跌进水里了,顽童们不思挽救,反而鼓掌欢笑,这,不是分明将世人自私的可鄙,幸灾乐祸的心理,描绘人骨三分么?

桑琼对琴棋书画均曾涉猎,不觉被这幅蓄意颇深的图画,引起无限兴趣来,仔细看了又看,意有些不忍离去。

那幅画仅是以淡墨勾描在一张粗糙的硬方纸上,但笔力雄浑,形象逼真,几欲脱纸而出,一看便可以猜到那执笔作画的人,定是个腕劲十足的行家,况且,这幅画不出现于艺苑书市,而挂在这荒僻的古墓石亭中?加以笔墨俱全,想必那作画之人,并未远去,今夜荒郊露宿,倒有了个伴儿了。

桑琼仁立画前,反复凝眸,竟越看越爱,一时忘情,不觉也有些技痒,于是,顺手拈起羊毫,沾了浓墨,仰面挥洒,在那图中大河之上,加添了一座石桥,驻笔沉吟,犹觉意有未尽,又在桥上绘了两行桥栏。

刚将桥栏添妥,放下画笔,墓地忽闻一声震耳大笑,有人粗豪地叫道:“小伙子,咱们等得好苦,今天你可来啦!”

随着笑声人语,古墓后摇摇摆摆走出四个服色各异的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身材魁梧中年大汉,一个满腮红须,状如半截铁塔,一个锦衣长髯,面泛淡金,肩后斜插一柄金光闪耀的虎头钩。

紧跟在后的,是一个身著花袍,臂束金箍的怪人,此人高颚洼目,脸上惨白如纸,背着一件形似仙人掌的乌铁奇门兵器,看样子不似中原人物。

最后一人,儒衫飘拂,腰悬长剑,远望颇似翩翩浊世佳公子,但走到近前一看,却叫人吃了一惊,敢情他虽然衣冠楚楚,一张脸却大不相配,斗鸡眼,朝天鼻,翻唇兔嘴,满口黄牙,一脸金钱大麻子,竟然丑得难以形容。

这四人一涌进人石亭,走在最前面的长髯大汉举手虚空一招,柱上那幅图画涮地飞投掌中,他展开一看,点头赞叹道:“天意!天意!”随手把图画递给了红须大汉。

红须大汉接过略作凝视,仰天大笑,笑声震耳欲聋,说道:“他奶奶的,这还有啥子话说,蛮子,拿去看看。”又交给了花袍怪人。

图画飞快在四人手中传观了一遍,那丑脸书生谨慎地将图纸卷好,道:“既然如此,各无异议,咱们就请帮主就位吧!”

红须大汉哈哈大笑道:“等了许多日子,结果等来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儿,真他奶奶的有趣!”伸手一把握住桑琼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桑琼惊骇莫名,挣扎喝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红须大汉扬眉笑道:“干什么?你小子转运啦,走啊!”

那锦衣长髯大汉赶上一步,沉声道:“葛兄,快放手,既是咱们公认的帮主,就该以礼相待才对。”

红须大汉微微一怔,连忙松手,点头笑道:“对!对!咱们将来还得听他的,怎好动粗呢?”

一侧身,举手让道:“帮主,快请!”

桑琼左顾右盼,浑身冷汗,呐呐又问:“你们都是谁?要我到哪儿去?”

那长髯大汉抱拳一拱,含笑道:“公子不要害怕,天意成全我等,稍待公子自然就明白了,在下伍一凡,匪号铁面金钩;这位红须朋友,姓葛名森,人称霹雳神,天性豪迈,是条血性汉子,公子只管放心跟咱们去,决不会……”

话尚未完,那脸色惨白的花袍怪人突然冷冷岔口道:“伍兄且慢向帮主讨好献殷勤,也该先替咱们引见引见!”

那伍一凡“哦”了一声,急忙转面指点着道:“这位梁金虎梁兄,乃是滇境顶顶大名的‘云岭双煞’老大,一身绝学,罕遇敌手,三十六路仙人掌招,打遍西南五省,无人能敌。”

脸色惨白的梁金虎,嘿嘿干笑两声,道:“好说!好说!肤浅得很!怎及得伍兄金钩神技。”口中客套,脸上却显出颇为得意之色。

那丑面书生不待伍一凡引介,自己一抱拳,道:“在下舒凤平,大巴山门下。”

他好像不大喜欢多说话,说完简单十个字就住了口。

梁金虎却冷冷扫了他一眼,哼道:“舒兄何必性急,咱们连帮主的姓氏还没有请教,难道就怕谁会忘记了舒兄不成?”

舒凤平耸耸肩,冷然一笑,并未还口,但他那一笑,牵眉动眼,丑不可言,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霹厉神朗声道:“说的是,咱们也该请教帮主贵姓大名才对,不然,老张老王的总不好称呼。”

铁面金钩伍一凡笑道:“这倒是正理。”

转面向桑琼道:“公子尊姓?”

“我……”桑琼茫然道:“我姓杨……”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脱口报出这个假性,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但却已来不及再收回了。

伍一凡笑着一躬身,道:“杨公子请!”

四人拥着桑琼跨出石亭,直向那古墓走去,霹雳神葛森抢先一步,双臂环抱住墓前那高与人齐的墓碑,左转三次,右转四次,蹲裆一提气,嘿地一声,竟将一块重达数百斤墓碑,硬生生提了起来。

石碑移开,碑座下竟是一个石洞,洞口下面一列石级,婉蜒而下,不知通向何处。

伍一凡侧身又道:“杨公子请。”

桑琼诧问:“你们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呢?”

伍一凡笑道:“公子不必多疑,这座古墓之中,别有天地,其中还有几位朋友,正在等候与公子见面哩!”

桑琼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拾级而下,一人洞口,却觉得里面温暖如春,四下石壁甚是干燥,下行十余级,向右一转,是一条狭长用道,每隔五六步,壁上便嵌着一粒夜明珠,放射出青濛濛光辉,恰好照见举步。桑琼一面走,一面密度方向,不觉毛骨惊然,敢情这条甬道,正是通向古墓中的。

甬道走毕,迎面一堵石门阻住去路,铁面金钩伍一凡举手转扣石门,三长一短,片刻间,石门便缓缓向侧边移开。

门开处,里面是间宽达三四丈方圆的石室,照方向地势估量,恰好是古墓墓穴所在,但室中却不见棺木,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正中一张长桌,围桌共有九把交椅,长桌上方,悬着一盏琉璃灯,照耀得全室亮如白昼。

这时候,室中正有四名男女或坐或靠地守候着,石门一开,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桑琼走进石室,剑眉不由一皱,敢情那四名男女,一个个都是横眉竖目,一望即知俱非善类。

铁面金钩伍一凡抢着为他引介,其中一个跟梁金虎长得十分相似的花袍大汉,名叫梁金豪,和梁金虎是同胞兄弟,合称“云岭双煞”。

另一个满脸横向的头陀,正用戒刀剔着一只樟腿,姓郝名飞。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双目精光闪烁的瘦削汉子,乃是黑道中颇负盛名的“鬼偷”邢彬。

此外,还有一个慓悍的黄脸中年妇人,浓眉大眼,腰束二十四把飞刀,乃是霹雳神葛森的浑家杜三娘。

这一干男女,莫不是黑道巨孽,平素桀傲跋扈,谁也不肯服气谁,不知怎会忽然混在一起,聚集在这古墓之内。

伍一凡替众人引见完毕,丑书生舒凤平取出图画,交与室中四人过目,头陀郝飞掷了樟腿,举刀拍着长桌,砰砰作响道:“既然天意如此,快请杨公子就座,大家好觐见帮主。”

男女八人不由桑琼分说,强将他按在上首一把交椅上。大伙儿罗列椅前,口称“帮主”,纳头便拜。

桑琼大惊,慌忙侧身让礼,急问道:“各位……各位英雄,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面金钩伍一凡含笑说道:“不瞒杨公子说,方今武林大乱将兴,人人皆求自保,我等本是天各一方,近日偶得机缘,不约而向会聚此地,彼此推诚畅论天下大势,都感若凭自身武功修为,虽可逞快于一时,终难与各大门派或东庄西堡南谷北宫等世家豪门争雄斗胜,谋一席之地,常言说:合则俱利,分则皆败。乱世之秋,必须团结才能立足,所以都愿捐弃旧嫌,摈绝私见,合谋另组新帮。”

桑琼道:“这个是情势使然,诸位立意甚佳,但是,这又跟在下有什么关系呢?”

霹雳神葛森接口道:“怎么没有关系!咱们这个新帮,就是少了一位帮主。”

桑琼道:“那也不难,诸位都是武林一方之雄,大家合议推举一人担任帮主,也就是了。”

霹雳神把眼一瞪,厉声道:“什么?推举一人来当帮主?嘿!嘿!除非他们推举咱姓葛的,否则,老子第一个就不服气……”

那杜三娘朝霹雳神脸上阵了一口,骂道:“呸!蠢东西!连几句话都说不清楚,穷嚷嚷干啥!给老娘站开些,让老娘来说给帮主听!”

霹雳神葛森性如烈火,天不怕,地不怕,却就怕了这位比夜叉还凶的浑家,当着许多人被她叱骂,竟不敢还口,干笑两声,忙道:“对!对!咱不会说话,老婆子还是由你来吧!”

杜三娘得意地一挑扫帚眉,挨近两步,左手拂了拂“云鬓”,右手却按着腰间飞刀刀柄,先扫了众人一眼,又咳嗽两声,挤眉弄眼,未语先笑……

正要开口,“云领双煞”老大梁金虎已经瞧得不耐烦,冷冷道:“有话就快说,谁跟你吊膀子丢媚眼!”

杜三娘黄脸一红,哼道:“急什么,老娘自然会说,皇帝不急,倒急死了太监!”

双煞老二梁金豪惨白的脸孔一绷,阴沉沉道:“贼婆娘口里放干净些,咱们兄弟可不吃这一套。”

社三娘身形一扭,手一探,唰地从皮腰带上扣下三柄飞刀,眼角一瞪霹雳神,霹雳神立即横身跟她并肩而立,怒目喝道:“蛮子,想干啥?你们有兄弟,咱们是夫妻,有种出去一个对一个……

铁面金钩伍一凡连忙劝阻道:“大家都少说一句,从今以后,都是同帮兄弟,再这样互不相让,岂不有违结义初衷了么……三娘有话请说,梁老大梁老二也耐着些性子,帮主初临,咱们不要给自己丢脸!”

好不容易劝得双煞不吭了,杜三娘这才又堆起了满脸笑容,对桑琼说道:“不用再说,帮主也该明白了。咱们八个人,虽然有意结盟,但这帮主的交椅,却谁也不肯相让,争论不休,最后才想出这个方法,挂画墓边,听凭天意,事先大家就说好了,谁要是来添全了那幅图画,谁就是全帮之主。”-。一桑琼听了这番话,骇然道:“这怎么可以呢?在下不过是偶然巧遇,一时忘形,怎能够……”

铁面金钩笑道:“公子不必太谦,当初咱们合议挂图求贤,原就含有深意,若论动手拚命,咱们谁也不输于谁,但若论心地仁慈,领袖群伦,不是伍某说句泄气话,在座之中,谁也无此德能,是以,才特地在图中绘一盲者,面临大江,无路可行,正是暗含‘群雄无首,盲无所从’的意义,公子上体天心,振笔为瞽者添桥,如此胸襟,正该为我帮之主。”

头陀郝飞接口道:“像这种鬼打人的地方,常年难得有一个人来,帮主偏巧会独行荒郊,来到此地,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再要推三推四,就是故违上天意旨,洒家也要不耐烦了。”

鬼偷邢彬也耸耸肩头,冷笑道:“这年头,怪事真多,求着他干,他倒不肯,我老偷儿想干,偏就没人求我。”

桑琼见此情势,只有暗中叫苦,默忖道:这种怪事,竟被我碰上,当真是霉运当头,室中八人,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我若立意不肯,必然触怒他们,难以脱身,若是勉强答应,难道真就做起黑道枭首来?

思忖再三,仍然难决,霹雳神等又已连声催促,桑琼无奈,苦笑说道:“诸位盛情,令人心感,但在下年青识浅,自觉难当大任…”

霹雳神大笑道:“错啦!咱们这个帮,只有帮主最好干,你只要坐着动动嘴皮子,天大的事,咱们都会替你办妥。”

桑琼蹙眉沉吟,轻叹道:“选立一帮之主,这是大事,诸位能否容得在下仔细考虑一夜,明日再作决定?不瞒诸位说,一在下已经一整天未进饮食,身心都疲倦不堪了………”

铁面金钩立即扬声道:“帮主饿了,快快准备食物和静定。”

杜三娘兴致勃勃,应道:“这是咱们女人家的事,大家请让开些。

她咯咯“娇”笑着,推开室旁另一扇石门,举烛引导桑琼入内,门后竟是一间一丈见方小房,房中别无陈设,赫然停放着一口巨大的铜棺。

杜三娘取了一张兽皮,铺在铜棺之上,又搬来一大盘野味,含笑道:“地方大小,帮主委屈一些,这地方本来是我的卧室,棺中尸体早干朽了,我特意留下这付铜棺,白天当桌,夜晚当床,一物二用,帮主饭后就请歇息吧2”说罢,扭着腰径自去了。

桑琼委实又饿又倦,狼吞虎咽饱餐了一顿,腹满身暖。倦意更浓,于是,也忘了棺中还有一堆枯尸白骨,和衣躺在棺盖上,不多一会,便沉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得正甜,突然一个细如蚊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唤道:“桑公子!桑公子!桑公子……”

桑琼陡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爬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