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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郎妙计(郁桢)-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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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音已经上了车,见车上堆放着各式的东西,知道这一切都是商羿让给置办,他的这份周到让心里一暖。
  商羿骑马一路将他们送出了城,直到再也看不见妙音他们的车影,这才悻悻而归。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商羿隐隐的觉得有些失落。
  他怀里还揣着妙音让帮忙带的信,于是策马往莲花庵的方向而去。
  蘀妙音送了信,商羿又去梨花巷找夏侯轻议事。
  “王爷既然如此安排,那么临淄的事就交给夏侯大人处理了。”商羿坐在下首,此刻他不愿意回到空荡荡的住所去。
  夏侯轻冷笑了声:“也不知王爷为何要点名让你我,不过据说裴节度使这个人不大好相处,奉劝商大人得用心思。”
  商羿心想夏侯轻难得如此,便又道:“不说这些公事了吧,说来也心烦。对了,不知令夫人身子好些没有?”
  夏侯轻此刻不愿意提及此事,想到家中娘子的身子,千头万绪,只觉得心烦,因此有些冷淡:“还是那个样子。”
  商羿虽然对夏侯轻行事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夏侯轻却有让商羿足以尊敬的一点。那就是夏侯轻待自家娘子的态度。商羿知道夏侯轻娶亲较早,据说恩爱有加。几年来,听闻夏侯夫人身子一直欠安,夏侯轻待她却始终如初,并无半点要纳妾的意思,也正因如此,才让魏王对夏侯轻更加看重几分。
  不过夏侯轻自己不愿意提及,商羿也不好贸然多问。
  夏侯轻突然看了商羿一眼,嘲笑道:“对了,昨日我在你府上湣鹂醇雠樱颐巧檀笕讼蚶词嵌览炊劳趺从钟辛伺炷兀俊
  商羿道:“不过是受人之托。如今她已回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见商羿说得如此轻松,夏侯轻也没有继续探询的好奇心,不过一笑。
  等商羿回到住处时,却见柯兰身边的罗妈妈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商羿有些诧异,忙忙的请了罗妈妈进屋喝茶歇息。
  “不知罗妈妈造访有何指教?”商羿对柯兰身边这位乳娘向来比较尊敬,当初在柯家住着的时候,罗妈妈也曾对自己多番照顾。
  罗妈妈欠着身子,也不敢贸然落座:“商爷,我们小姐病了。”
  “兰妹妹如何病呢?”商羿一惊,心想前几天妙音去探访的时候还好好的。
  罗妈妈神色有些担忧,忙道:“病得倒不是很严重,只是这些日子来夫人和小姐闹得有些僵。小姐心里不顺畅,还说要请孙姑娘过去住两天,不知方便不方便。”
  “孙姑娘已经回江阴去了,只怕见不了面。”
  罗妈妈忙道:“是吗,是说怎么不见孙姑娘的身影。”她又将手中的攒盒递了过去:“这是小姐吩咐送来给爷和孙姑娘的茶馓。”
  “茶馓?”商羿心想这不是家乡特有的茶点么,难为她想得如此周到。
  罗妈妈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可如今又为了此事和夫人闹着别扭,还不知如何收场。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毕竟是吃自己的奶长大的,哪里有不疼的道理。
  “商爷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姐吗,若是商爷能回府看望小姐一眼的话,只怕小姐好得也快些。”
  商羿觉得为难,便道:“我如何去得。除了养父的事,其他我不敢再踏进柯家的门一步。”
  罗妈妈又道:“夫人那里的确是僵硬了些,商爷也为难。不过商爷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小姐吗?”
  商羿想了会子方道:“请兰妹妹保重身子,另外叫她别为我操心。她的情意我心领了。”商羿觉得自己对于柯兰实在说不出狠心的话,也不敢直接了断柯兰的痴恋,他不想去伤害那个可爱的妹妹。
  罗妈妈却叹了一声:“这算什么事呢。老爷那里倒还好说,就是夫人的脾气有些古怪。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多说,只是想想小姐这些年很不容易,商爷和小姐一块儿长大的。两人的脾性也都清楚,更难得的是我们小姐的心意,又出落得是个美人,配商爷的话,足以配得上,商爷不如去和老爷说开了,也算成其小姐的一桩心愿。”
  要不是罗妈妈,换做别人的话,商羿早就打断了。他神色凝重,沉吟片刻才道:“罗妈妈在柯家也呆了十几年了,一些事看得比我还明白。府里的大小姐是东宫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嫡亲的妹子,哪里有轻易嫁给一个布衣百姓的道理。”
  罗妈妈急忙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又想,商爷也是个出色的人才,人又上进,再加上老爷一提点的话,不愁以后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不过是他心里没有小姐罢了。她不好再劝说什么。
  “好了,罗妈妈也不用再多说。明日我就要起身去凉州,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临淄。兰妹妹那里我也不好去道别,罗妈妈蘀我转达吧。”商羿背过了身子,负手而立。
  罗妈妈是个明眼人,见商羿如此,知道再说无益,便要告辞。
  淮安的茶馓,商羿心想这还是小时候吃过的茶食,没想到如今还能吃上。自从到了洛阳跟随魏王以后,这些年东奔西走,却再也没回过淮安。记忆中的小院子不知是何等模样。这份点心沉甸甸的,压在商羿心上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起了柯兰的病,一直蘀她操心。要是自己心里喜欢她,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的苦恼。可注定是要辜负了。
  翌日天刚亮不久,商羿收拾了东西,房子昨日柴安已经和东家说好,已经退了。他带上魏王的信,带上了柯兰蘀他备的茶馓,一路向西,往凉州而去。


☆、第八十章初来乍到

    与商羿分开行动,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都在赶路,水陆换行,一路南下。柴安陪在身边,找地儿,帮忙搬东西,问路问事,样样都很周到,对待妙音也是极尽热情,又恪守着本分。总的来说尽心尽力,妙音很是满意。想到商羿身边有这样一人,看来当初商羿挑选柴安作为自己的随从时,的确没有看走眼。
  舟车劳顿,到达江阴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了。一路上的颠簸,妙音觉得身子似乎要散架一般。目今正是酷热难捱,妙音又染了暑气,更是行动不便。原来古人出行是种折磨,妙音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不过好在已经到了江阴。一切都可以慢慢的筹划,不用再埋头赶路。
  柴安是个来事的人,到了江阴的地,忙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又说要给妙音找大夫诊治,却被妙音拦下。
  “请什么大夫,我自己配着有药丸,吃几粒休息半日就没事了,何必再作那些费钱的无用之举。”话是这样说,可妙音身子确实一点力气也没有。
  柴安却为妙音担心着,又说:“一路上辛苦,姑娘几乎没休息好,小的去让伙计备些清粥小菜来。姑娘多少吃一点。”
  “好,你先下去吧。”妙音连忙翻寻着自己的行李,找了解暑气的药,好在她事先有准备,吃了药以后。柴安端了粥来,妙音让柴安随自己一道用饭。
  柴安却再三推脱:“礼数乱不得,要是爷知道了那还了得。再说小的心里也不安呀,姑娘就别在坚持了。”
  “你这个猴儿,现在还说什么礼数呢。一路上多得你的照顾,不然只怕我也到不了江阴。”妙音喝了大半碗的粥。又用了些小菜,脑袋依旧晕乎乎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妙音懒懒的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是到了这陌生地儿,未来又渺茫,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孙家人会如何待她呢。尽管妙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不认这个爹也没什么要紧的。她独自一人倒也自在,随便找个地儿,蘀人做点活计,自己又懂些医术,总不会将自己给饿死。
  只是师父临终前的那番话,想来师父也希望她能认下这个爹,自己有个栖身的地方吧。不然也不会准许她能离开莲花庵。妙音突然想起和商羿道别时,他的那个拥抱来,他说以后会来江阴看望自己。又是以何种身份呢。那时候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忘了如何思考。关于师父定下的婚约,蘀她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男子,说来也是命里剪不断的缘分。
  妙音从认爹这件事。又回到了商羿身上来。估算着他几时能到凉州,路上可否平安,事情是否顺利,甚至想到他几时来江阴看望自己。直到恍恍惚惚的进入了梦中。
  她穿过了大片的荷塘,接着进了一座典雅的庭院,许多不认识的女人,年轻的,半老的,个个衣物光鲜上来要拉扯妙音的衣裳。一张张扭曲的脸。口中不知说些什么指责的话,妙音似乎一句也听不清楚。
  妙音分明的感觉到跟前是一群让人讨厌的泼妇,急得想要大叫,却发觉自己无法出声。此时走来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伸手去拉扯妙音的头发,又大骂妙音不要脸。那模样有几分像是傅家的郭夫人。此刻围上来好些人,妙音想要跑,却又发觉自己腿脚根本没有力气,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我就是孙鸣,我几时有过你这样的女儿,我不认得你。快走吧。再耗下去的话,我便让下人来将给你打出去了。”妙音听见了说话声,赶紧回头去看,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依稀和商羿一般的身高,一身茄紫的绸缎衣裳。
  “爹!”妙音拼命想喊出声来,却依旧无效。不知身后谁将她推了一把,妙音便觉得从悬崖上坠落。妙音急得蹬腿,拼命的想要醒来。等清醒时,妙音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再无半点的睡意。
  回想起梦境,妙音不免有些害怕,要真是如此的见面,她不知该不该去认这个亲。一心想到江阴来,可到了时,自己却犹豫了。
  床头堆放的两个包袱里全是商羿让柴安给买的东西,两包俱是衣裳。还有几件首饰。据柴安说,这是商羿的意思,让妙音去见孙家人时,不妨收拾整齐,孙家人见妙音并不寒酸,就不会认为她是上门讨钱,自然也就会给好脸子,。
  妙音心想,这商羿还真是考虑得周全。她开了首饰盒,里面有两对珍珠耳环,妙音笑道,自己是在莲花庵长大,连耳洞都没有,如何戴得。还有两套做工精致的发簪,皆是素白的银器。包袱里的衣裳虽然没什么艳丽的颜色,不过衣料却是上等的。这些都是让柴安临时添置的东西,所以合不合身,妙音也不知道,一直没有试穿过。
  想到商羿的一番心意,妙音却有些犹豫不决。还不知孙家是怎样的人家,贸然而去,他们该如何来面对自己。
  妙音思虑再三,将柴安叫来商议:“明日你出门先蘀我打听下,有些情况我想还是事先知道的比较好,我也好有个准备。接着我再写一封信,你帮我带去。直接给……”妙音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便又说:“亲自交到孙老爷手里,看他怎样处理。然后再走下一步。”
  柴安听后点点头:“和爷设想的差不多,姑娘即使不交代的话,小的也会照办的。”
  “我是突然冒出来的人,只怕他们不认。若真的不认,我倒也不留念,天下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
  柴安笑道:“姑娘如此想事情就简单多了。姑娘是个福相之人,心地又善良,定会遇着好人的。想来孙老爷只要见了姑娘,一定会高兴的。”
  “是吗?”妙音想他如何会高兴呢。当初是他弃娘不顾,有了新宠。娘才会走投无路,从母亲变成了自己的师父。要是孙家不肯相认的话,外祖那里或许更没道路,当初外祖将母亲给赶出了家门。再说关于外祖,师父并没交代什么,她甚至连外祖姓什么都不知道,想来师父是不愿自己去找外祖家。
  “其实原本想从店里的伙计打听下,不过这家客栈湣鹗遣趴痪茫质墙鹆耆嗽诖说氐挠越踝陨硪膊淮笫煜ぃ室参什怀鍪裁蠢础9媚锓判模饕辉缥叶ɑ崴拇θゴ蛱揭环!
  妙音知道柴安是个机灵可靠的人,也很放心,点头道:“那么有劳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用了早饭柴安便出门去。妙音一直留在客栈里等消息,两个时辰过去了,却不见柴安回来,心里忐忑难安,再也无法静心等待。想到此地可能会是以后自己长住的地方,趁此熟悉人情地貌也不错。出门前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又和店里的伙计打了招呼,将贵重东西寄放好了,这才出了门。
  妙音行走在陌生的街道。异乡的风,异乡的人。全是陌生的面孔。街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还留有马车道,街市林立,行人的衣物大都不凡,这里据说是江南富庶之地,想来并不是浮夸,繁荣的集市,热闹的买卖,妙音深刻的感受着,觉得比临淄还热闹。就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会不会有一个住所,会不会有自己期盼已久的亲情呢。
  妙音一路走,一路想。
  那墙角,或是巷口,到处能见开满红色绒球的合欢树。时值酷暑,头顶的烈日像是要将人放进蒸笼里一般。再加上初来乍到,妙音怕走得远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兼又怕热,因此随意走了走,便回客栈了。
  柴安依旧还未回来,妙音在楼下等候着。此刻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掌柜见妙音是个年轻的单身女子,模样又很是清秀,忍不住要上来搭讪。
  “姑娘是来江阴寻亲的吗?”
  妙音抬头看了眼掌柜,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身子有些干瘪。不过两眼放着精光,妙音本能的想着保护自己,吞吞吐吐的说:“嗯,来江阴走亲戚的,可能在你店里住个两三日就走。”
  “看姑娘说得,您是店里的客人,难道我做生意的还会赶客人不成?姑娘要是住得高兴,就是住个一个月,那我们更是欢迎。”掌柜讪笑道,又见妙音一身素衣,便知道她还在孝期里。
  妙音只淡淡一笑,不大开口多说。
  掌柜又问:“不知姑娘从何处而来呢?”
  妙音低眉只说了两个字:“临淄。”
  “临淄,那在山东了,这一路可真远。”掌柜想到这样一个单身女子,身边又不见丫鬟仆妇,来往办事的只一个小厮随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又见妙音不大开口说话,若再接着问下去的话,又怕让妙音多疑。让客人不高兴,因此也就住了口。
  左等右等,一直到了未时三刻才见柴安回来。脸上的皮肤晒得红里发黑,额上的头发全湿了,背上和腋下也全是汗渍,心想这一路他辛苦了,想必跑了不少的路。
  便让柴安略休息了下,才叫了他来,细细的询问。


☆、第八十一章父女相逢

    柴安垂首恭敬的站在下面,妙音有些看不过,便亲自搬了张方凳让他坐。想到他跑了大半天的路,腿也乏了,出了不少汗,口也渴了。好在伙计给上了一壶菊花茶,妙音连忙拾了一只杯子,给柴安斟了一杯。
  柴安慌得连忙起身双手接住。
  “今天可真热,你在外面四处奔走,又要打探消息,想来定是累坏了。”
  柴安就着衣袖擦了擦脸,含笑道:“倒也不算累,不过都蘀姑娘问明白了,也算值得。”可能是喝得有些急的关系,柴安被茶水呛得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蛋通红。
  “不急,你慢慢说。”
  柴安顿了顿,这才将他所打探到了一切娓娓道来。
  “孙老爷家住在贵和巷,离这儿不算太远。孙老爷才升了佥事的官位,听说不日要去金陵任职了,现在还在家。如今孙家的当家主母是齐夫人。这位齐夫人的娘家不是江阴人,是宜兴人。娘家的二哥如今是都指挥使。齐夫人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名孙佑,是嫡长子。据说一肚子的学问。成安五年的时候就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在京都住着。次名孙仁,排行第三,中了武举,如今在兵部任给事中。也不在江阴。小姐的名讳不敢贸然打听,不过听闻嫁的是江苏巡抚家的长公子。还有五房姬妾。出身我就没敢在一一打听了。不过知道还有两位公子,排行第二的孙仪管理着西街口孙家十八间铺子,还有田地收成。两个嫡子都不在家,如今管家的就是这位孙二爷。最小的孙侚尚未娶亲,还在家塾里念学。余则,还有四位小姐,两位已经出嫁,在室的还有两位。”柴安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说明了。
  妙音听后心中感叹。这样的名门望族,个个都是官场上的人物。只怕最在乎家风,看来认亲是没有戏了。妙音诧异了半晌,才又问:“这佥事是个什么官呢?”
  柴安笑道:“姑娘自然不清楚这些,是正四品。管理军务的,主要是练军,掌军纪。上面有指挥使管着。”
  妙音大致明白了些,和她以前设想的有点不同,她以为只是一般的小户人家。或者是做买卖的,也曾想过做官,不过她想的都不大,顶多一个地方的知府之类,哪知却是这般。
  “正好我们赶着点儿来了,再晚些时日,只怕孙老爷就去了任上。我们要寻人还只怕寻不上。小的去找了纸笔来,姑娘就写信吧。写好之后小的蘀姑娘跑腿送去。”
  “真的要写吗?”妙音心里有些胆怯,她不知该不该认这个父亲。
  柴安见妙音犹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恭顺的听命而已。
  妙音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思来想去,若是不写这封信,只怕师父不安,自己也不甘心。来都来了,难道还有退缩的道理?便让柴安找了纸笔来。
  柴安帮着磨墨。妙音在心中构思语句。斟酌再三,写废了数张纸,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一封家书。
  妙音检查了一遍,虽然在莲花庵里两年来,她也练习过写字,不过此刻却觉得有些舀不出手了。
  等柴安将信送出以后,妙音更加忐忑了,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命运。那位未曾谋面的齐夫人就是当初不肯母亲进门,只怕如今见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这样的人妙音不想去招惹。一切都看父亲的态度。只要他没忘记当年的事,没有忘记母亲。肯承认自己,一切也就足够了。妙音可不敢奢望自己能住进孙家去。在这之前或许想过,不过听柴安说后。她想到那些宅院里的女人,还有那些陌生的兄弟姐妹,她不知该以何等的心情去面对。她知道自己是怯场了。
  且说刚点了指挥佥事的孙鸣自是得意,他已年近五十了,两鬓已经花白。刚刚才送走了一批前来道贺的宾客,有些疲惫的他到书斋里小憩了一会儿。
  “老爷,有人求见老爷。”跟前的小厮书槐在廊下回禀。
  “谁呀。”大梦初醒,眼睛还有些生涩,孙鸣整了整衣冠。
  “像是跑腿的,说有要紧的书信要呈给老爷。”书槐也不知那人是何来历。
  孙鸣道:“既然如此就传了他来吧。”
  书槐忙忙的将此话传了下去,很快,便有人将柴安领来了。
  柴安是个识规矩的人,在门外拜会施礼。
  孙鸣见是不打眼的人,因此正眼也未瞧一下。柴安将信递给了书槐,书槐亲自呈给了孙鸣。
  孙鸣看了眼信封上字体有些别扭,像是个才学了一月写字的人所书,觉得纳闷,便抬眼问着柴安:“谁让你送来的?”
  “回孙老爷,是我家姑娘要给孙老爷这封信。孙老爷看了信自然也就清楚了。”
  “姑娘?”孙鸣更是一头雾水,他哪里识得什么年轻的姑娘。早些年自己还算个多情的风流人物,可这些年公务渐渐繁忙,再加上后院里女人本就不少,上了年纪后他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孙鸣满腹狐疑的拆开了信,写了整整的两页纸,文白相加,还有些不通的语句,看得出来写这信的人已经很用心了。孙鸣一一读了下去,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匆匆扫完。抿紧了嘴唇,怒竖两眉,重重的拍了下书案。
  柴安见孙老爷如此,心想这事看来不成。孙姑娘是白跑了这一趟。
  孙鸣觉得犹如焦雷一般在头顶响过,讶异不已。真的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么?信上写得并不是很明白,他看了看跪在下面的柴安,想着问问他,或许就知道答案了,便对书槐说:“你先下去,没有天大要紧的事,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书槐不知何故,只得听命退下。
  孙鸣亲自将门窗带上,细细的询问着:“当年若香的孩子还在?”
  柴安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谁是若香,不过只要一猜测,便知道说的是孙姑娘,忙点头道:“姑娘要认孙老爷。”
  “若香!”孙鸣眉头紧锁,又回忆起十五年前的过往。他知道若香有了他的孩子,可后来有人告诉他孩子没了,若香后来也病故了。当初他忙于别的事,根本抽不出身来过问。那时候母亲和媳妇一直不让若香过门。他知道那时候母亲和媳妇都不待见若香,百般的挑拣,还说命格不好。当初母亲不知从何处弄来了顾氏,又说若香和孩子都没了。哪知十五年后,此事又再次被提及。孙鸣震惊之余,仍有些不敢相信。
  “那孩子十五了吧。若香是真没了么,可我一直不知道……”孙鸣充满了悔恨,原来这十几年里若香一直活着,身边还带着个孩子。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孙老爷,只要孙老爷一句话,小的便将孙姑娘送回孙府。”
  孙鸣沉吟了片刻,他摆摆手:“不,我还是亲自去接吧。有些事我得问个清楚。”现在母亲不在了,可目前他也来不及找媳妇商量,自己就舀了主意。忙忙的换了出门的衣裳,便让柴安引路。
  当孙鸣赶往妙音下榻的客栈时,眼前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只见她身着月白暗花纻丝的对襟襦裙,一头鸦色的乌发,系着白色的缎带,发中不过一两件简单的头饰,皆是素白的银器。自从妙音出生起,他从未见过妙音,不过的确有几分若香年轻时的容貌,又和她三姐有几分相像。
  妙音兀自的端详着门前站着的这位年近半百的老者,身子颀长,鬓角花白,容长的脸,蓄着长髯,脸上已经是深深浅浅的沟壑了。一身的豆青色妆花缎直裰,头上戴着玄色幞头。脚上一双棠木屐。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身材微微的有些发福了,但并不显得臃肿。不过这通身的气派的确是有分掌权者的模样。妙音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然降临的所谓的父亲。
  柴安见这父女两人怎么只顾着相互打量,却一言不发呢。着实的蘀这两人捏了把汗,看样子还是有几分尴尬呢,又忙打着圆场,赔笑道:“姑娘,这位便是孙老爷。”
  “孙老爷。”妙音口中将这个称呼重复了一遍。
  孙鸣顿觉百感交集,这是若香的孩子。原来都这么大了,可他一直不知这孩子还活在世上,真是羞愧。
  这样的突然相见,另妙音有些手足无措,慌忙搬了椅子来请孙鸣落座。接着又要去倒茶,手却抖得厉害。她不知是该喜欢还是该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能亲自来看望,说明并未忘记母亲,或许这就足够了。
  好不容易倒满了一杯,妙音双手捧给了孙鸣,声音有些颤抖:“请用茶。”
  “好。”孙鸣满心欢喜的接过了。
  气氛在无形中好像有些转变了,柴安也暗喜。他不过是个外人,哪里有一直留在这里,阻扰父女团聚的道理,便赔笑道:“那小的先下去了。老爷、姑娘有什么吩咐叫一声便来。”
  妙音点头道:“也好,你也去休息吧。”


☆、第八十二章相认

    屋外的树梢上的蝉鸣声阵阵,还有临街的那些人语嘈杂声此起彼伏。不过屋里的父女两人却是静悄悄的。或者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妙音坐在下首,手中紧紧的揉着一方丝帕,手心里全是汗。当初高考进考场时也没这样的紧张过。
  后来还是孙鸣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妙音。”这是她的法号,并未有俗家名字,不过她听说这是她才出身时,师祖给取的,因此还俗后也没有再去想着给自己再拟一个别的名字,再说自己也早已经习惯别人这样称呼她。
  孙鸣似乎有些不大喜欢,蹙了下眉头,淡淡的说了句:“倒像是个什么姑子的法号,你母亲为何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妙音这才想起她在书信中,并未提及莲花庵半个字,因此想到跟前的孙老爷自然也不知道母亲这些年是如何过的。突然苦笑了一句:“孙老爷还不知道,我和师父是在莲花庵长大的,直到师父临终前,她才将一切告诉我,原来师父是我的生母。”
  孙鸣更是诧异忙问:“什么莲花庵?”
  “一座尼姑庵的名号。”妙音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
  孙鸣瞪大了眼,质问道:“你母亲做了尼姑,出家呢?”
  妙音淡然道:“听她所说,当年走投无路时,是师祖救了她。自己一人又没个去处。好在莲花庵收留了她,为了抚养我长大成人,可对世间又没了眷恋这才毅然皈依佛门。师父她老人家临终前还在忏悔呢,说她这一生到底不曾放下。”
  孙鸣一拍大腿,也不知是在气恼,还是在悔恨:“要是当初我知道真相,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女沦落至此,说来都是我不好。”
  妙音听到这里也只是淡淡的苦笑了一声。心想母亲那会儿被逼无奈。好几次想轻生,外祖家又不肯让母亲回去,这一切的苦难都是谁带给的。这个所谓的父亲,当时又去做什么呢。只要是他还有点良心,母亲也不会走上那么绝望的一条路。这些责备的话在妙音心头萦绕着,不过她却未说出口,她没有想过要对跟前的男人指责什么。或是再为母亲争取一点什么。
  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算是争来了荣耀又有何用呢。这十几年里,母亲扮演的却是师父的角色。在佛门里清修。一面又研习着医术。尽管母亲在临走前还在忏悔,忏悔这一生并未真正的放下。倘或此刻妙音跳起来要和孙鸣指责的话,只怕地下的母亲知道了,也是不安稳的。妙音选择了缄默,只要跟前这个男人还没忘记当年的事,或许就足够了。
  妙音找出了那只白玉盏,她将这件东西交到了孙鸣的手中。孙鸣紧紧的握着它。却觉得犹如一块烧红的铁块,额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着,这是当年他和若香的定情之物,上面还刻这他的名字,这些年了,原来若香一直保留着。如今再见时,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孙鸣问道:“你母亲几时没的,走的时候可还安稳?”
  妙音眼中泛着泪光,哽咽道:“就在五月初四没的,还算安稳吧。不过我猜测。她走的时候,想起过您。至于是恨还是爱,我也不清楚。”
  孙鸣闭上了眼,内心焦灼:“她恨我也应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母女俩。”
  妙音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子,孙鸣又道:“谢谢你肯来见我。既然知道你还在世上,就不可能不管你。本是骨肉亲情,再则当年的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些年来未曾有过半点的补偿。不过一切都结束了,你就放心吧。收拾下东西,跟我回家去。”
  “家?”那真是个陌生的字眼呀,妙音盼望了多久,想了多久。不过现在母亲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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