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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春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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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睡觉,我满脑子想的仍然是商朝的事情。那时赵嬴子还不曾回来,他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篮球场中传来了争执声。

我向下面看看,见二鬼子和武松对恃着,架势如同电视里正在吵架的NBA运动员。两个男生都是一米八十以上的身高,又都是瘦瘦的,一个略柔美一些,一个略粗犷一些。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一对璧人。

我的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完全没注意两人吵架的内容。

穆小莺推了推我,“巫龙儿,你还不下去管管。”

我皱眉:“我又不是老师,我管得着吗?”

穆小莺露出恐怖的笑容:“你怎么管不着?他们两个人是为了你才吵架的。”

我“嘿嘿”冷笑两声,大言不惭:“那就吵吧!光吵还不行,最好打上一架,把谁打进医院才好。”

穆小莺面色古怪的看着我,“上天真不公平,怎么让你生得那么漂亮?人家说漂亮的女人多半是善良温柔的,你却刚好相反,心如蛇蝎。”

心如蛇蝎?有那么夸张吗?我一点也不否认,“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蛇蝎美人吗?”

我与穆小莺斗嘴,场中的形势瞬息万变。胆小怕事柔弱不堪的二鬼子居然竖起拳头,一拳打在武松的脸上。

我和穆小莺把嘴张成了“O”型,面面相觑。

全球同学都知道二鬼子虽然长得俊,但人确实是很没用的,每次班级男生集体出去滋事,他都躲得不见人影。想不到他居然会动手打人。

武松等的就是这一拳,武松是什么人?人如其名,他没走的时候,每次打架都是冲在最前列,虽说未必真的比得上景阳岗上的打虎英雄,也是不遑多让的。如今二鬼子居然敢动手打他,只有一个句话能形容二鬼子了:活得不耐烦了。

武松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拳。二鬼子英俊潇洒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青印。

旁观的女生齐齐尖叫了一声,这一声尖叫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风云失色。

我忍不住捂住耳朵,绝对相信这群雌性动物会一直尖叫到打架结束。

二鬼子如何是武松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得扒倒在地。他却十分倔强,无论倒下多少次都再次爬起来。

慢慢地,他的嘴角和鼻子都有鲜血渗了出来。

武松有些手软了,他到底不是真的武松,怎么可能象是打蒋门神一样打二鬼子?

他后退了两步:“别打了,你根本打不过我。”

二鬼子大口喘着粗气:“打不过也要打。”

尖叫着的女生又齐齐发出更可怕的一声尖叫,满眼含泪地看着二鬼子,如同看着炸碉堡的董存瑞,高喊向我开炮的王城。这种宁死不倔的精神,足以使任何一个柔弱似水的女生为之倾倒。

二鬼子不要命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武松,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武松被他缠得哭笑不得,骂道:“你干什么?好象和我有仇似的。快放手。”

二鬼子死死抱着他,嘴里也叫:“我不放,就是不放。”

两个人如同老版动物世界片头的那两只猩猩在地上滚来滚去。

如此情形,真是不堪入目,而伟大的体育老师则好整为暇地从办公室里向外张望,似乎没有结局是绝不会出来的。

穆小莺推了我一把,“你还不拉架?”

我叹了口气,关我什么事?两个男生打架居然让我这小女生来拉?

我慢条斯理地走下看台,一手拉住武松的胳膊,另一只手拉住二鬼子的胳膊,手上使了个暗劲,两人虽然健壮,又不懂武艺,我想将他们拉开,自然是轻而易举。

两人松了手,二鬼子的脸如同开了染料坊,一块青一块紫一块黑。他用衣袖抹抹嘴角和鼻子上的血,怒气冲冲地瞪着武松。

武松倒有些哭笑不得了,笑骂道:“你干嘛那么认真?”

二鬼子咬牙切齿高声回答:“当然要认真。”

武松有些折服于他的气势:“都是一个班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二鬼子咬了咬牙,忽然伸手指着我:“我喜欢龙儿,我看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你别跟我争。”

体育馆又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看看他又看看我再看看武松,情势不言而喻,虽然大家早就知道他们两人为什么打架,但由当事人说出来却又有着不同一般地震撼效果。

所有的女生眼含热泪注视着二鬼子,多么真情感人的表白啊!尤其是当他被人凑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少女们的心就这样轻易地被感动了,要是她们是这件事的女主角只怕已经尖叫一声冲过去与二鬼子紧紧地抱在一起了。

可惜的是,我是巫龙儿!

别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若是我这么容易就动心,在过去的十几年时光里,一定已经交了无数男朋友了。

体育老师终于摇着头走了过来,“你们在拍戏吗?”他老人家还真的很有幽默天赋。

“是不是想记过处分?”

武松连忙搭上二鬼子的肩头,嘻皮笑脸地说:“我们哥俩儿练习柔道,天赐想加入柔道社,我给他提前训练一下。”

二鬼子梗着脖子瞪了武松一眼,他当然也知道识实务者为俊杰,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们没打架,我们是闹着玩。”

体育老师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孩子,成天就想着谈恋爱,才多大的人啊!知道什么是恋爱吗?”

下课铃声响了,大家一哄而散。

所有的人都离开体育馆。武松不放心地看着我又看看二鬼子,终于也默默地离开了。体育老师大声说:“你们别忘记关灯锁门。”便自顾自地下班了。

篮球场上只剩下我和二鬼子默然相对。

气氛暧昧而尴尬,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商朝,想起灵儿和赵嬴子,当他们两人独对的时候,似乎也总是相对无言的。

我有些脸红心跳,我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虽然看了许多言情小说,却仍然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总得说点什么吧!我这样想的时候,二鬼子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于是我们两个同时开口说:“你……”

这个字一出口,双方都吃了一惊,又异口同声说:“你先说!”

体育老师说得没错,真象是拍戏。我哑然失笑,我一笑二鬼子好象被壮了胆,又开始神气活现。“我以这种方式表白是不是很感动?”

我故意沉下脸:“别再玩什么花样了,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再费尽心机也没用。”

二鬼子的眼中掠过一抹伤心的神色,这个家伙不当演员真是暴殄天物,这一抹伤心欲绝的神情也太夸张了吧?

他垂下头,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喜欢你。无论你再拒绝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死心。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冷笑:“你喜欢追就追吧!只怕这辈子你都不会如愿。”

我转身向着体育馆外面走去,不忘提醒二鬼子:“别忘了关灯锁门。”

二鬼子在我身后固执地叫:“这辈子追不到你,下辈子再追。下辈子再追不到你,下下辈子再追。我不信三生都追不到,就算三生追不到,还有千生万生。”

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悲哀,二鬼子真以为他是苦情戏中的纯情小生吗?所谓之爱情其实是最脆弱的,相爱的时候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但时日一长久,爱情很快就会成为漫漫岁月中最无足轻重的鸡肋。

体育馆外,武松双手抱着胳膊靠在一根电线杆。他仰头望着天空,这种造型真应该拍张写真。

我叹了口气,一个才烦完,又来一个。

武松看了看我,“谈完了?”

我点头。

武松咧嘴笑笑,“结果怎么样?我知道你是最恨洋人的。”

我皮笑肉不笑:“你知道还问?”

身后传来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二鬼子一定是跟着出来了。如果说我不曾有一点点动心,那是在自欺欺人。也便是因那一点点动心,我竟感觉到恐慌。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不可能选择二鬼子当我的男朋友。

巫家的女人们可以用巫术的各种手段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算不用巫术,每个人和我谈谈心,我就会想要自杀了事。

而且,我那流离于商代的灵魂也不停地提醒着我,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却,不可以谈恋爱,绝不可以谈恋爱。

更重要的是,朦胧间,我总觉得我就是灵儿,我所爱的人应该是我那个商代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也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在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为了迅速让二鬼子对我死心,让他那什么三生百生的话在这一生就成为不可能实现的笑谈。我走上去挽住了武松的胳膊。

武松一愕,他可不是笨蛋,在这种时候绝不会认为我是接受了他的追求才这样做的。但他仍然很配合地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向校门走去。

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两道杀人的目光炽热地停在我的脊背上。他会有怎样的感受,我无暇细想,我只能做出这样选择。

太婆婆说过我的降生是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使命”的,其实有没有使命都无关紧要,我忽然感觉到畏惧,也忽然明了我的怯懦。

虽然我身具武术,寻常的男子几个近不得身,又聪明伶俐,年级第一,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我的禀性。这么久以来,我不曾有过男朋友,不仅是因为家里的看管得法,也是因为我的畏惧。在深心之中,我竟是如此排斥着男女之情。

是因为我的前世吗?

前世的际遇使我不再相信男人和爱情吗?

直到二鬼子的目光消失不见,我才慢慢地抽出手。

武松长长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我:“龙儿,我现在很难过。”

我勉强笑笑:“难过什么?我不是挽着你的手离开学校的吗?”

他一蹶不振地说:“我宁可你刚才没有挽我的手。如果是那样,我的心反而会更好受一些。”

我垂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不该聪明的时候都这么聪明?武松平时大大咧咧的,本以为他是那种粗心的男孩子,想不到一眼就能将情势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可是我很介意你无视自己的心意。如果你喜欢他,我愿意退出。如果你不喜欢他,我还会继续加把劲追你。”

我笑笑,自己都知道这笑容看起来有多虚假,“无论我喜不喜欢他都无关紧要,我是不会和他交往的。”

天空又开始飘下雪花,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如果爱一个人,就离他远去。因为爱上男人的女人永远是最软弱的,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巫女。巫家历代巫女惨痛的教训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这一直是巫家女人信守的至理名言。

如果我爱他,我会离他而去,如果我不爱他,我同样会离他而去。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二种结局,我一定会离他而去。

第二天二鬼子没来上学。

身后是空空的课桌,但我却莫名其妙地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盯着我。那双受伤的眼睛,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无力地长叹,难道我真的在发花痴吗?

班主任大叔在课堂上发了句牢骚,“赵天赐怎么不讲假就旷课?太不象话了。”

全班同学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抓紧时机偷偷地瞄上我一眼。含义不言而喻,赵天赐无故旷课,这件事情一定要问巫大小姐。

我投降地紧盯着桌上的课本,不用那么夸张吧?难道还要生次病,然后我再去探病,再演一出病中哭诉的琼瑶阿姨式的情节?

这样想的时候,我觉得我就要崩溃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天啊!我悲惨的生命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雪下了一天,到了傍晚才停。

我走出校门,看见马路对面坐着一个身穿休闲服的少年。我略愣了愣,平时大家都是穿着一式的校服,还从来没见他穿过便装。

二鬼子抬起头,哀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略停了停,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得向他走过去。

二鬼子也不管地上的雪,就这样坐在路沿上,两只胳膊放在膝盖上,下巴又放在胳膊上。我走到他的面前,他没有站起身,就这样坐着看着我。

我低头看他,他穿休闲服的样子实在是比基奴李维斯还漂亮数倍。

我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说:“你干嘛不上课?”

他有些赌气地噘起嘴:“我不想看你们亲热。”

我怔了怔,不假思索地说:“这是学校,怎么亲热?”

他负气地低头,看着脚前的雪地,“你挽着他的胳膊还不够亲热吗?”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干嘛要走过来?既然昨天都挽着武松的胳膊离开了,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今天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来来去去的老师和同学狐疑的目光洒落了满地,我说:“别坐在这儿了,象什么样子。我们去树林里吧!”

学校对面就是一片小树林,是早恋的男生女生私会的好场所。

他点头,垂头丧气地跟在我身后。也许是太冷了,林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两只被冻坏的小松鼠蓦然窜过。

雪簌簌地从枝上落下来,不是因为风,就是想落下,不愿留在枝头。

总算摆脱了那些好事的目光,我们在林中停了下来。我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褐色的眼睛哀伤地看着我。这难免让我头痛起来,就算是失恋也用不着这样吧?看见这双眼睛,我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痛。

我想起巫家女人教育早恋儿童的方法,是否应该从旧社会说到新社会,从土地改革说到改革开放,从人生观说到世界观?我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不出口。这种话大概只有我那些可怕的婆婆、阿姨们才能说得出口。

他却先开口:“你真的喜欢许宝玉吗?”

我梗着脖子,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说起来我利用武松,无非是想让他死心,可是当他当面问我的时候,我偏偏又说不出我喜欢许宝玉这几个字。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用他打击我?难道你还要验证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怔了怔,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我是像许多言情小说中那些俗套的段子,想利用他的嫉妒来抓住他的心吗?

自以为是的二鬼子,我确实利用武松,但目的与他想的正好相反,是为了把他赶走。

我冷笑:“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我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喜不喜欢我,我也全不在意。何必要验证什么感情?”

他定定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否认,你明明就是喜欢我。”

该死的二鬼子!我觉得头痛欲裂,商朝的那个赵嬴子已经让我无计可施,我光辉伟大的任务就是要让他爱上我,但他是否爱我,我始终无法确定。而现代的这个赵天赐又固执地说我喜欢他。

我是不是和姓赵的有仇?

我尖声大叫:“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你再问多少次也是不喜欢!”

我一口气叫出来,看着他的脸逐渐惨白。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曾叫得这么大声,林间的鸟儿被我吓得纷纷飞了起来。

我感觉到心里似乎有一块酸酸的东西横亘在那里,满腔不可言状的情绪如同江水拍岸地拍击着那块东西。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我便再次大叫:“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

我也不知我要叫多少声,总之我就那样神经质地反反复复地叫着。不知道是想叫给他听还是叫给我自己听,也不知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我自己。

我就那样尖声大叫,把“不喜欢”三个字叫了无数遍,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要叫到天荒地老。

二鬼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抱住我,用自己的嘴唇盖上了我嘴唇。我蓦然怔住了,停住自己神经质的尖叫。

他的嘴唇紧贴着我的嘴唇,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贴着我。我们两个人都僵住了,这算是什么?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他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两只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盯着我。

我们这般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我才猛然发现,他还在吻我的嘴唇。

我立刻一把将他推开,想到电影里的女主角在这个时候都要打上男主角一个耳光。打人我是当仁不让的,我伸出手,向着他的脸上重重地击出了一掌。

他被我打得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树上,嘴角又涌出了鲜血。

我呆了呆,才想起以我的手劲只怕会把他打出内伤。

他用衣袖抹了抹嘴角,俊秀的面颊上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我的手指印。他这两天真是不幸,昨天刚被武松打,今天又被我打。

他惨然一笑,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我用力吸了口气,这算什么,我怎么表现得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我努力使自己笑得轻松点:“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不就是KISS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经常和男生KISS。”

他的目光黯了下去,他终于被我击倒了。他转身向外走去,背影孤独寂寞。

我怔怔地看着他走远,雪地上留下三排脚印。两排是我们来时的,一排是他走时的。

我慢慢地坐倒在地,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头,我到底在做什么?难道真是因为失去了一魂三魄,才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我把头埋在膝盖间,以后怎样面对他?该怎样面对他?

第一部 御龙传奇

第九章 师门使火(上)

灵儿回宫了。孔甲看见灵儿走进宫门的时候,脸上立刻堆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他不顾自己天子的体面,急步向灵儿迎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以后孤王派了无数人去寻找你,却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音竟有一丝哽咽。

灵儿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他是一个纵欲的中年人,容貌不能算英俊,但也绝不算是丑陋。过多的醇酒妇人使他的面颊有些苍白浮肿,他不算胖,身上有些赘肉,是让人能够忍受的程度。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灵儿的面颊,眼睛里泛着罕见的泪光。

灵儿是从未曾见过他流泪的,其实他本人也早就忘记了流泪是什么滋味。可是这一次,当灵儿离他而去,他竟然感觉到椎心之痛。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灵儿迟疑着开口,她说这句话并非完全是矫情。天子身边粉黛三千,后宫的女子个个都娇美可人。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因她的美丽,时时牵引着他的心。可是她一离开,那些用尽心机的女子们又怎会轻易放弃接近天子的机会?

男人的情感脆弱如同游丝,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的情感。

“我怎会忘记你?这些日子我一直思念你,甚至不曾临幸过其他的女子。”

灵儿是真的错愕了,她离开皇宫有几个月的时间,孔甲都不曾临幸其他的妃嫔吗?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要这样?”

孔甲沉沉地长叹:“孤王也不想如此,但孤王只要一想起你,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只想快点把你找回来。”

她无言,凄然一笑,你可知道,我回到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置你于死?

孔甲将她抱上绣龙的软塌,“快告诉孤王,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对孤王说,孤王绝不会怪罪你。”

孔甲话中的含义她当然明白,如同她这般美丽的女子被一名侍卫劫走了数月之久,若说这其中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仍然是清白之身,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可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挣脱孔甲的怀抱,跪在地上,用力以额头叩着地面。“大王,贱妾早想一死以谢君恩。只是念及大王对贱妾的万般宠爱,实在不忍就这样离大王而去。大王若是责怪贱妾,贱妾现在就撞死在这里。只是求大王不要再问贱妾别后的事情,贱妾实在是无颜启齿。”

她是真的用力叩头,额上鲜血淋漓。

孔甲又是心痛又是气恼,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连声传唤御医。“爱妃,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只是纤纤弱质的女子,落入恶贼的手中,只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孤王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灵儿伏在孔甲的怀里不作声,只是小声地啜泣。孔甲也便不再问了,他怕问急了,灵儿羞愧难当。灵儿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已感万幸。而且商代不同于以后理学横行的宋朝,女子的贞洁也还不曾被看得重于生命。

御医为灵儿额上的伤口涂抹了药,又吩咐了一些需注意的事项,便告辞离去了。

孔甲看着灵儿在榻上睡着了,她美丽的面颊比离去以前消瘦了许多,也苍白了许多,但这一点也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使她更平添了柔弱之美。

他到底是个男子,而且贵为天子,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掳走了这么久,心里便又升起了怒意。

他正想召唤侍卫继续加紧揖拿赵嬴子,忽听灵儿尖叫了一声:“你是谁?有鬼啊!”

他大惊,望向灵儿,见灵儿大睁着双眼,紧盯着房间的角落。他不由顺着灵儿的目光望过去,角落之中空空如也。

灵儿却满面惊慌,扑到他的怀中,“陛下,你看那里。”

他顺着灵儿的手指望过去,空无一物,他安慰地拍拍灵儿的肩头:“你看见了什么?”

灵儿全身都在颤抖,“有个满身血污的人站在那里。”

孔甲心里一惊,他是最信鬼神之说的,虽然自己从未见过什么鬼怪,但却最怕听见宫人说出这个“鬼”字来。

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回头望向身边的宫人,“你们看见了什么?”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名大胆的宫人回答:“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她话才说完,灵儿又尖叫了一声:“怎么会没看见?那个人全身都是血就站在那里。他走过来了,他向着我们走过来了。”

一名胆小的宫人尖叫了一声,躲在另一名宫人身后。虽然她们也同样什么都不曾见,但宫中枉死的人本来就多,而鬼怪的流言也是宫人们最喜欢传播的。一名宫人犹犹豫豫地说:“好像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如此一说,另几名宫人同时尖叫了一声,连那个胆大的宫人也开始怀疑起是否真的有鬼,只是她自己没有看见。

孔甲再不怀疑,抱起灵儿向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叫:“快传国师,快传国师!”

一名宫人小心地说:“陛下忘记了吗?国师已经被赐死了!”

孔甲一愕,才想起被五马分尸的七海。他终于有些后悔,若是他不曾处死七海,七海一定有办法抓住那些鬼怪。

但后悔只是片刻的,朝中养了许多方士,就算七海死了,还有别人。

那日之后,后宫之中便布满了驱鬼降妖所需的法器。

所谓之方士,大抵如是。没事的时候,他们是话最多的。刮阵风下阵雨,天狗食个月亮,乌云蔽个日,都能想出一大套理论来解释一番。但真的有事了,他们便是最无用的。

灵儿看着如临大敌的方士们,露出罕见的笑容。她知他们是什么也看不出的,但仍然煞有介事地指挥着宫人在各处布上法器。

只是布再多的法器,烧再多的符咒也没用。夜晚到来的时候,灵儿仍然会自梦中醒来。

她总是推醒身边的孔甲,指着暗夜说:“你看!那里有个人。”

孔甲是比她还觉得害怕,却仍然把她搂在怀中,“别怕别怕,孤王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怕。”

偶然的时候,灵儿也会想,她只怕是没有心肝的女子。孔甲对她的宠爱,只要是有感觉的人都不免会心生感动。可是她却一心一意,只是要置他于死。

“陛下,你到底爱我什么?”

她这样问的时候,孔甲也会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便会笑着回答:“如同你这样的美人怎能不叫人怜爱?”

她淡然冷笑:“陛下只是爱我的美貌吗?如若我现在不美,变得奇丑无比,陛下就不再爱我了?”

孔甲自觉说错了话,连忙低声下气地哄她:“怎么会?无论你的容貌怎样,我都会一直爱你。孤王答应你,终孤王一生,都不再爱别的女子。”

她笑笑,并不愿深究这话的真假。也许她是真的无情吧!明知赵嬴子可能是骗她,却仍然一心一意地要助他完成心愿。明知眼前的男子是真心爱着自己,却只一味地出卖他。

女子的狠毒并非没有来由,只因女子的心中牵挂着另一个男人。也许这世上狠毒的只有男人,女子不过是男人的工具。

后来这全身是血的人便进入了灵儿的梦中。

灵儿又一次在梦中尖叫着醒过来,孔甲轻拍着她的面颊,他觉得她又消瘦了,他心痛不已,已经回朝了,仍然要忍受鬼物的折磨。

灵儿睁开矇眬的眼,投入到孔甲的怀中,“大王,吓死我了。”

“怎么了?”孔甲轻声安慰她:“又见到那全身是血的人了?”

灵儿轻叹,她是真的轻叹,这么久以来,做戏给别人看,也做戏给自己看,别人辛苦,最辛苦的却是她自己。“我梦见那人了,他对我说话。”

孔甲精神一震,愿意说话就好,愿意说话的人表示他尚有不甘,只要他不甘,就必有所求。“他说什么?”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灵儿轻声说。

“他叫什么?”

灵儿自他怀中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他说他叫师门!”

孔甲一惊,不由地向后缩了缩,是师门?他冤魂不散。他的手开始冰冷:“他还说了些什么?”

第一部 御龙传奇

第九章 师门使火(下)

灵儿怪异地笑笑:“他说他是因我而死,他要我偿命。”

孔甲大惊,紧紧地抱住灵儿,似怕灵儿这便离他而去,“叫他出来见我!是我杀了他,与爱妃无关。”

灵儿仍然怪异地笑着:“他说陛下是为我才杀他,所以他才来找我。”

“不是!不是!”孔甲终于感觉到慌乱,这个秘密,他一手布置的计划,本就是为了杀光与这秘密有关的人。他紧紧抱着灵儿,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秘密,“我杀他与你没有关系,我本来就要杀他,还有赵嬴子,他们两个都要死。”

灵儿眨了眨灵动的双眸:“可是他说陛下是恼了赵嬴子带走我,才会牵怒于他,他才死于非命,他说都是我的原因。”

“不是因为你,”孔甲迟疑着开口,“不管赵嬴子是否把你带走,我都会杀他们。”

“为什么?”

孔甲咬了咬牙,“因为赵嬴子是我堂弟的儿子,当年我本以为我堂弟已死,才命人将他的尸体丢进沟渠。想不到他没有死,反而因此死里逃生。我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一心想要杀死他们。”

“这么说,”灵儿轻声道:“寻找御龙人是陛下用来除去他们的计划?”

“是!”孔甲不由自主地点头,他轻易地乱了阵脚,只因灵儿是他深爱的女子。也许他的爱只是因为贪欢好色,时日也不会太长久,但在这一刻,他是真切地爱着灵儿。

灵儿淡淡地笑笑:“我只怕他不会放过我。”

“那怎么办?”孔甲手足无措。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就怕陛下不愿。”灵儿说得云淡风清,不带一丝情绪。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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