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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春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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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他为何不进来训斥他?他为何要悄然离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怔怔地坐着,只觉得这个春天的傍晚寒冷如同严冬。

一个小小的黑暗投印在他的身旁,他抬起头,是他十岁的幼妹庄姬。女孩美丽的小脸带着一抹冷酷的肃杀之意,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两人悄然对视片刻,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庄姬,你为何不去陪着母后。”

庄姬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染血的剑上,“哥哥恨他吗?”

夷皋颤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庄姬冰凉的小脸仍然冰凉如故,“哥哥心里很恨赵盾吧?”

夷皋惊惶四顾,身边除了数名宫人以外,再无旁人。但这些宫人,谁又知道其中是否有赵盾的耳目。

女孩庄姬冷冰冰地微笑,她虽然在笑,眼中却略无笑意,“若是恨一个人,为何还要容他活在这世间?”

夷皋的身子轻轻地颤抖,若是恨一个人,便不能容他活在这个世间吗?他忽然觉得自己从不曾认识过自己的妹妹。这自小美丽如同精灵般的小女孩,总是安静地存在着,于不为人知处,静静地散发着自己的美丽。他也曾觉得她太冷,冷得全无温度,可是当此之时,当她红润的小嘴中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若是恨一个人,为何还要容他活在这世间?”

他似再次认识了自己的妹妹,原来,她是这样的!

“可是我怕。”他不由自主地回答。

女孩的笑意便更加冰冷,冷得比深冬的冰雪还要触手可及,“若是怕一个人,便更不应容他活在这世间。只有杀死自己心里怕的人,才不会再怕。”

“杀死他?”他不由自主地重复。

“君要臣死,臣可否不死?”

他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又安敢不死。

“既然如此,就杀了他吧!”她下结论一般地淡然说。

她说的是杀一个人,却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地轻易。

他咬了咬牙,不错,与其这一生都受制于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立刻大声传唤王宫守卫,低声下旨:“去找到赵盾,杀无赦。”

守卫队长吃了一惊,反问了一句:“什么?”

夷皋的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大声重复:“谁杀了赵盾,赏千金。”

女孩鬼魅般飘缈的身影隐在假山亭轩之后,她小小的脸上那一抹笑容冷如鬼魅,她是很少笑的,笑起来的时候也全无温暖的感觉。

心里的冷是深入骨髓的,也不知世上是否能有东西化解这冷。

与此同时,赵盾匆匆回到赵府。

他一路走一路叹息,为何王会越来越暴戾?

虽然说王是至高无人的,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社稷安危最终还不是取决于民意?

他一直迟疑不定,到底该如何是好?

王的残暴有目共睹,一日更胜一日,难道便任由他如此下去?

或者……一个念头悄然涌上心头,自己当初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早知他不会是合适的王,却仍然立他为王,现在再改正这个错误,也许为时不晚。

如此一来,他便要担上不忠不义之名。

他心里犹豫不决,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坐在书房之中凝思,听见外面传来一两声剑刃交鸣的声音。

他向着窗外望去,是十八岁的赵婴齐和十六岁的赵朔,两人站在院中练剑。

婴齐的武功显然高出赵朔许多,赵朔一剑刺来,婴齐轻轻闪身,让开这一剑。赵朔力量用老,不由地向前踉跄跌出,婴齐却并不拉他,反而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赵朔本就是向前冲出去,又被婴齐一推,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在地上趴了半晌,才爬了起来,脸已经高高肿起。他一边抚着自己的脸一边埋怨,“你又暗算我。”

婴齐微微一笑:“那怎么能算暗算,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就不是推你一把,反而是刺你一剑,那时候你就不是光跌一跤了,恐怕要一命呜呼了。”

赵朔叹了口气,“为何我的武功总是比不上你。”

婴齐眨眨眼睛,“我可是赵家百年以来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比得上我,那怎么能称得百年难见呢?”

赵朔呆了呆,骂道:“你怎么脸皮就那么厚?”

房内的赵盾也不由地摇了摇头,两个年青人之间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若婴齐与赵朔可以个性互补,一个不要如此跳脱,另一个不要如此迂腐,那岂非大佳?

院门忽然被撞开了,一名宫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赵大夫,赵大夫!”那名宫人尖声呼唤着,满面皆是惶急之色,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赵盾连忙走出屋外,扶起那名宫人,温言安慰,“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慌张,慢慢道来。”

那宫人用力喘了几口气:“赵大夫,您快走吧!大王刚刚下了命令,要杀您。”

赵盾呆了呆,“你说什么?”

“大夫走后,王就下了命令,现在宫里的侍卫正向着赵府赶来。我是从小路跑来,才得以赶在侍卫之前,大夫快走吧!”

赵盾皱眉,夷皋竟然如此胆大,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眼中,夷皋虽然暴戾,却对他十分惧怕,想不到他竟会作出如此决定。

他迟疑不定,赵家向来忠君爱国,若这一走,岂非变成了不忠?

他的目光落在赵朔的身上,做人臣者就都有如此觉悟,有一天,也许便会因着莫须有的罪名而死于君王之手,但这岂非是为人臣的本份。

他犹疑不定,婴齐却当机立断,急奔回房内,拿了一封刀币交给赵朔,“你和二哥快走吧!”

赵盾一怔,“要我走?”

婴齐双眉微扬,“就算是忠臣,也不必为了一个昏君丧命。若是二哥死了,大王岂非更加肆无忌惮。为了晋国的百姓着想,二哥也不能轻易赴死。”

赵盾心里一动,婴齐说得不错,若他真的死了,晋国还有谁克制得了夷皋那暴戾的脾气?他岂非更加为所欲为?

他点了点头,“我和朔儿走了,你们怎么办?”

婴齐微微一笑:“二哥不必担心。大王怕的是你,想杀的也是你,你走之后,他必然会将赵家上下囚禁起来,以诱你返京,因而赵家的人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赵盾点头又摇头,“虽然一时没有性命危险,终究无法摆脱危机。”

婴齐成竹在胸,“二哥若是信得过我,就将赵家交给我,我定会保住赵家周全。”

他虽然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平日又颇为跳脱,说这句话时,却带着莫名的自信与镇定,如同是惯战沙场的大将。

赵盾不由地点头,赵同和赵括都驻守在外,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和赵婴齐,此时他也只有相信婴齐。

他带着赵朔自后门出了赵府,一路向城外疾行。只听马蹄得得,一队王宫侍卫正向着赵府行去。

赵朔回头向着赵府张望,忧心忡忡地询问:“父亲,小叔叔不会有事吧?”

赵盾略一凝思,想到婴齐镇定的神色。他忽然若有所悟,这种神情,为何似曾相识,好象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他便不由安然,“他不会出事。”

赵朔好奇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不是一直嫌小叔叔太过跳脱,总说他虽然诡计多端,却有失磊落,此时却会如此全心全意相信他。

他是纯良的少年,虽然觉得好奇,却也不再多问,对于前途亦不是十分忧虑。

这天下之大,本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担忧,生死由天,顺其自然而已。

赵婴齐看着赵盾与赵朔离开赵府,低声吩咐一名家丁,“你立刻到城外军营寻找赵穿,要他潜伏回城,藏身在府外。告诉他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泄露,连赵家的人也不可知道。”

那家丁答应着去了,此时王宫的侍卫也纷涌进入赵府。

侍卫队长倒是颇为客气,府内大体看了看,也不敢真的翻查,与婴齐交谈了几句,又嘱赵家的人不要随意外出,便离府回宫复命去了。

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婴齐的预料,看来赵家在朝中的威望之高已经超过了朝臣们对于王权的敬畏之情。若是如此,以后行事便容易多了。

他一掠上了院墙,向外张望,见府外三三两两的侍卫散布。虽然他们不曾抓到赵盾,却仍然派人将赵家严密地看守了起来。

婴齐也不担心,反而进入后堂陪着赵府的女眷闲聊了许久,让她们宽心。赵家的妇人们也都是巾帼英雄,虽遇大变,却仍然能够镇定如故。

到了第二日,婴齐与府中的一名家丁换了衣服,手中提着菜篮,跟着买菜的老仆走出府门。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三章 庄姬公主(下)

门外看守的侍卫对他们也不甚注意,只有两个人远远地尾随在他们身后。

两人到了市集,那老仆受了婴齐的指使,故意与菜贩讨价还价,折腾许久。两名跟踪的侍卫远远地看着,脸上皆是不耐的神色。

那老仆逛了大半个市集,两名侍卫终于忍无可忍,在一间茶馆坐了下来,远远地盯着两人。

婴齐见机会来了,悄悄使了个眼色,那老仆便故意与一名菜贩大声争吵起来,引来许多路人观看。

婴齐趁机悄悄地溜出人群,见那两名侍卫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张望。

因赵家在朝中声望本来就高,侍卫们被派来监视赵家,心里本就已经不愿,做事的时候也极为疏懒,几乎是不用什么心思的。

婴齐避开两人,走入一条小巷,只见一个人远远地跟着他走了进来。

他一出赵府就留意到这个人,虽然那人刻意换了衣服,戴着极大的草帽,但婴齐一眼便认出这便是赵穿。

赵穿连忙深施了一礼:“小叔叔,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府外会有大批的宫中侍卫把守。”

婴齐微微一笑,赵穿比他还年长两岁,是他的远房堂侄,人生得高大威猛,作事也颇有些鲁莽,但婴齐要的便是他这种个性,若是别人,说不定还不能帮上他。

他将昨日之事大略说了一遍,“穿儿,你觉得如何?”

赵穿双眉深锁,“这个该死的昏君,居然连二叔都敢动。二叔可是先王亲封的佐政大臣,又是昏君的老师。何况我赵家在朝中多年,历来被晋王所倚重,他想杀二叔,那就是存心与我赵家过不去。”

婴齐淡淡地道:“当今大王当政十年,从无建树,反而越来越荒淫无道,其实二哥当年犯了一个错误。”

赵穿呆了呆,“二叔犯了什么错。”

婴齐故做神秘地道:“你可知当年二叔本想立公子黑臀为王,但因为大王是先王的亲生儿子,二叔怕废嫡一事会引起晋国的动乱,才立了公子夷皋。其实公子黑臀是先王的亲弟弟,完全有资格继位为王。而且公子黑臀禀性纯良,若是他做了大王,一定比夷皋要强得多。”

赵穿不由自主地点头,“那现在该怎么办?”

婴齐忽然跪在地上,向着赵穿叩了三个响头。赵穿吓了一跳,也连忙跪下来,“小叔叔,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折杀我了。”

婴齐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思量再三,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赵家之危,也可以为晋国百姓造福诣。只是这个办法却十分危险,你可能会丢了性命。就算成功了,二哥也不一定会饶过你,说不定还是要杀你。而且你会因此背上骂名,成为不忠不义之臣。”

赵穿怔了怔,“到底是什么办法?”

婴齐叹道:“这个办法大大地不敬,但为了赵家,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知你是否愿意为了赵家而牺牲自己?”

赵穿默然片刻,脸上神情变幻,最终咬了咬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是赵家的人,如果赵家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为了赵家和二叔,就算要了我的命,也心甘情愿。小叔叔,你只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

婴齐道:“我们这便混入王宫,你与我二人杀了大王,迎立公子黑臀为王。那样不仅解了赵家之危,也是晋国百姓之福。”

赵穿大吃一惊,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小叔叔,难道我们要弑君?”

婴齐冷笑道:“君即不君,臣亦不臣。这十年以来,大王从来不曾做过任何有益于百姓的好事。大家谁不知大王是个昏君?但每个人都碍于君臣纲常,谁也不敢忤逆他。我们现在虽然做的是弑君这样不忠不义之事,实是大忠大勇之事。假以时日,晋国的百姓一定会感谢你的。”

赵穿心头一热,大声道:“好!我就依小叔叔的指示。现在我们做什么?”

婴齐心里暗笑,果然没有找错人,赵穿大概是最容易被说动的,才几句话就说得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自幼就机变百出,如同这般想要说服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

“我们先潜入宫内,找到合适的时机就下手杀了大王。”

“现在就潜入宫内吗?现在是白天,为何不晚上再潜入宫中?”

婴齐笑道:“正因为是白天,谁也不会想到有人如此胆大,白天就敢潜入王宫。而且白天宫门不锁,来来往往的宫人也多,反而更便宜我们行事。”

两人到了宫外,见两名运菜的宫人正推着一辆菜车离开王宫,想必是到市集采买新鲜蔬菜。婴齐与赵穿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在集中买齐了菜果。那些蔬菜皆被装在一只只的大竹筐内,上面覆以竹盖。

婴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两人推着车向回走时,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婴齐忽然冲上前去,抓起一名宫人身上带着的玉饰转身便跑。

两名宫人大惊,大声叫喊追着婴齐转过街角。

再看时,婴齐已经不见,而那玉饰便被扔在地上。

宫人拾起玉饰面面相觑,一名宫人道:“这个贼是什么意思?为何抢了玉饰又丢在地上?”

另一名宫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个疯子不成?”

因抓不到婴齐,又怕误了回宫的时候,只得回到菜车旁。也不觉得有异,便推着菜车向王宫行去。

宫门前的守卫也不疑有它,甚至连菜筐的竹盖都不曾打开一下。每日宫人皆要出宫买菜,虽然按规矩是应该检查的。但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早便无人真的去检查了。

菜车一直被推到御厨房外,婴齐与赵穿捡了个没人的时候自菜车内溜了出来。如此轻易便进了宫,真不知是否连上天都觉得夷皋是罪有应得。

庄姬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一整天,她都有这种感觉。

昨天侍卫队长带回了消息,赵盾已经闻风而逃,没有杀成赵盾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早知赵盾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杀死。

她亦知自己的哥哥在朝中的口碑颇恶,拥戴赵盾的人,远远超过了拥戴大王的人。

但,这有什么紧要?大王便是大王,臣子再强,也不过是臣子。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忍不住握住腰间佩带着的一块玉佩。那佩上只镌了一个字:朔。

这佩是自出生起便陪伴着她的,谁也不明白为何公主会握玉而生,而这玉上的朔字又有什么含义。

一到下雨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握紧这块玉佩。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是与玉佩相关的,甚至是与下雨相关的。也似乎是与自己的生命相关的。

那件事只有在下雨天的时候才会隐约浮现在脑海之中。

朔!月初为朔,月中为望,月尽为晦。

耳边传来一两声宫人的歌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心里一紧,好熟悉的歌,好似前生听过。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便忽然心慌意乱,有一个人,正在慢慢靠近。她虽不知那人是谁,却感觉到那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似乎自己的再次降生,便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无论是来到人间,或是离开人间都似只是为了他一人而已。

天黑了下来,宫人送上灯烛,雨却越下越大。

她忽然听见侍卫们凌乱的脚步声,她心里一动,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出寝宫,见两名宫人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一见她便跪倒在地:“公主,不好了!大王遇刺了。”

她一愕,宫中守卫森严,大王怎么会遇刺。她却只问:“刺客是谁?”

“是赵家的公子。”

她在心里冷笑,果然是赵家的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弑君犯上。她并不觉得后悔,自己劝说哥哥杀死赵盾本也没有什么错误,身为君王者,若不能除去威胁自己的臣子,这王位亦是笈笈可危。

她淡淡地问:“大王死了吗?”

宫人呆了呆,公主问话的语气如同被刺之人并非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什么漠不相干的人。“大王的头被赵穿斩了下来,只怕,只怕,”

宫人吱吱唔唔,却不敢说出死这个字。

她仍然冷冷淡淡地道:“头都被斩下来,还能不死吗?”

她向着夷皋的寝宫行去,两名宫人连忙拉住她:“公主,您现在千万不能前去。”

她轻轻一甩,甩脱宫人拉着她衣袖的手:“为何现在不能前去?”

“刺客还在宫中,您去了只怕会有不测。”

她淡淡地道:“正是因为他们尚在宫中,我才想去看一看。”

与此同时,赵婴齐与赵穿堂而皇之地坐在夷皋的寝宫之内,身前是倒伏在地的无头尸体,赵穿的手中则提着夷皋的头。

人的头被割了下来,多少与长在颈子上有些不同,怎么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夷皋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或者是因为脸部肌肉的收缩造成的,但落入人的眼中,却觉得他似乎无比快慰。

王宫侍卫队长怔怔地站在两人活人一个死人面前,那头悬在空中的时候仍然不停地转来转去,有时便面对着他,有时便背对着他。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几乎将晚饭吐了出来。

婴齐微笑着伸出手:“我们两人杀了大王,若你喜欢,可以将我们两人捆绑起来,交与朝中大臣处置。”

侍卫队长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赵公子,您说哪里的话,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捆您。只是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大王到底是大王,如今被公子们杀了,该如何向晋国的百姓交待。”

婴齐脸上神情镇定自若:“我想请问大家一句话,大家觉得大王为人如何?”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一名侍卫咬了咬牙,大声道:“大王为人残暴,我们随侍在大王身边只觉得朝不保夕。每日离家之时都与家中老少亲人一一道别,唯恐一去不回。今天公子杀了大王,我等实是感激不尽。”

婴齐微笑道:“不仅各位是这等想法,晋国的大臣及百姓谁又不是这样想。我倒有个见解,不如请公子黑臀主持大局,他是先帝的亲弟弟,为人又极是温良纯厚,若是迎他为王,朝中必不会有所异议,到时也免了晋国一场内乱。”

侍卫队长早已经没了主意,现在晋王死了,赵家在朝中势力极大,他也不敢开罪赵家的人,现在只有唯婴齐之命是从。“请公子吩咐。”

婴齐笑道:“吩咐不敢,请队长派人接回我二哥,再迎回公子黑臀,至于此间之事先不要泄露出去,等到我二哥和公子黑臀回来后,再做商议。”

侍卫队长答应着下去安排,婴齐又命人将夷皋的尸体妥善收藏。他虽然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做事情却有条不紊,隐有大将之风。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便叫赵穿也下去休息,他与赵穿都不能离开王宫,在赵盾未归来以前,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庄姬默默地在寝宫外看着他安排一切,这个少年,如此镇定,哥哥就算是活着,也万万不会是他的对手。怪不得赵家可以掌握晋国大势,看来赵家之人果然同非寻常。

她的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脸上,是英俊的男孩子。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漆黑明亮,如同是夜晚最明亮的星辰。

她怔怔地看他,应该是从未见过他的,因象他这样的人,见了一面便不会忘记。可为何,却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呆呆地想,忽觉得手腕一凉。她回头,见母亲脸色苍白如同白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寝宫之内,喃喃自语:“庄姬,他们杀了你哥哥。”

庄姬淡然道:“不错,我都看见了。”

母亲咬牙,满面痛恨,“赵家,该死的赵家!”

她忽然似想起了什么一样,“我要出宫,我要去找朝臣,向他们掀露赵家的恶行。”

庄姬露出一抹冰冷而嘲讽的笑:“母亲还想活命吗?”

穆嬴呆了呆,“你说什么?”

庄姬淡然道:“若是母亲还想活命,就要忍耐。你此时出宫,只有死路一条。”

穆嬴怔怔地审视着庄姬,“为何会是死路一条?”

庄姬淡淡地道:“所有的侍卫皆站在赵家一边,不会有人放你出宫。而且就算你出了宫又怎么样?你以为那些朝臣会为一个死去的人得罪赵家吗?何况他们正在迎公子黑臀回宫,他回宫之后就会继位为王,你认为他会杀死令自己当上大王的人吗?”

穆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那该如何是好?难道你哥哥的仇就不报了?”

庄姬冷笑:“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要报仇便要忍耐,等到赵家放松警惕之时,总会有机会报今日之仇。”

穆嬴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过是十岁的年纪,小小的脸蛋冰冷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总嫌女儿太冷,冷得让做母亲的都不敢接近。但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十年的光景,她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女儿。

她虽然满心不甘,却不由自主地被女儿说服。只觉得唯有照她的话去做,才能即保住自己的命又报儿子之仇。

雨越下越大,她想到自己怀孕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女儿并非是普通人,她是一道金光所化。

想明白这一点,她忽然跪倒在地,跪倒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庄姬,娘怕娘活不到那一天。但无论用多少时间,你答应娘,一定要报今日之仇。杀死赵家的人,最好杀光他们。到时候就算娘已经死了,在地下也会觉得快慰。”

庄姬淡淡地道:“你放心,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他到底是我的哥哥。我不会任由他这样白白地死在赵家之手,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让赵氏灭族。”

赵婴齐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是风吗?

他向着窗外望去,一个小小女孩苍白透明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愕,如此美丽的女孩,让人不由地心生警惕。

那女孩似也感觉到他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轻轻一触。他的心便不由地微颤,为何会如此悲伤?

那悲伤由来已久,倒不似发自心底,好似来自于冥冥之中一个不知名的所处。只是这样沉沉地包裹着他,如同覆茧之蚕,使人艰于呼吸。似会被那悲伤吞噬,连生命都这样沉沦下去,直到无底的深渊。

两人黯然对视,一个十八岁,一个不过十岁。

那一日,是他们此生第一次见面。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四章 二鬼子叛国了(上)

记得吴奇隆与杨采妮演的《梁祝》那部电影里,梁山伯死后,祝英台不停地哭。那时她就要上花轿了,因为哭得太厉害,脸上无法打上胭脂,到后来眼睛里连鲜血都流了出来。

我现在的情形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怔怔地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天啊!

天啊!!

杀了我吧!!!

这是在现代吗?这是一场现代的婚礼吗?为什么我还要象唱大戏一样地戴上凤冠霞帔?身边居然还放着一个红盖头,难不成因为善财童子喜欢唱戏,整个巫家就变成了戏班?

我第二十七次提出抗议,“就算要结婚,也要穿白色的婚纱吧?现在哪里还有人穿这玩意?”

小表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表姐,你也太老土了,你不晓得现在流行复古风吗?这种凤冠霞帔,别人要刻意找都找不到呢!我们这些可是老古董,是从太婆婆的太婆婆那一代流传下来的。”

我虚弱地摊倒在椅子上,怪不得红色已经变成了怪异的桔色,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与刚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颇为神似。

再这样下去,还没进洞房,我已经被活活薰死了。

老妈从镜子里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我,“龙儿,你实话告诉老妈,你就那么不想嫁给任平生吗?”

我也从镜子里面注视着老妈,老妈美丽的面容竟然有些憔悴。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在H国之时,当我处于极端痛苦的境况之下,我想见到的不过就是这些三姑六婆的女人们。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眨掉眼睛里泛起来的泪花。如果这个时候再流泪,刚画的妆被泪水冲开,就真成了梁祝了。

“其实善财童子长得还不错,虽然人神经了一点,不过我本人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我随口安慰着老妈,却让老妈更加悲从衷来。

她忽然以手掩面,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号啕大哭。

身边的女性亲属全都吓了一跳,连忙将老妈团团围住,“结婚是大喜事,哭什么?”

老妈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哽咽着回答:“你们怎么会明白当妈的心呢?女儿不快乐,当妈的会比女儿更不快乐。”

她这样说着,倒引起了三婆婆的同感,两人泪眼相向,简直就要抱头痛哭了。

我连忙拿起那块可以进博物馆的红盖头帮老妈擦了擦脸,“老妈,我哪有不快乐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洋鬼子。”

我说的倒是真话,如果不是觉得善财童子面目可憎,我也不会急着嫁给洋鬼子。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我越是这样说,老妈便越是不安。

她忽然紧紧地握住三婆婆的手:“小婶婶,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求你帮我放了龙儿。”

我大吃一惊,老妈居然胆大包天,想要违抗太婆婆的旨意吗?

三婆婆的目光闪烁不安地落在我的身上,“可是,龙儿的命运……”

老妈打断了三婆婆的话:“我不管什么命运,红颜祸水也好,祸国殃民也好,无论如何,龙儿是我的女儿,别人怎样我管不了,我只要管我的女儿。何况,何况,”老妈迟疑着说,“巫家真有能力改变命运吗?”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虽然我一直自认美若天仙,不过也不至于自我膨胀到把自己当倾国倾城的美人来处理。

三婆婆咬了咬牙,“好,我就帮你这一次。但族长不会就此罢休的,我只能帮你一次,如果再让族长找到龙儿,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更可怕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事情?难不成太婆婆要大义灭亲,消灭我这个“红颜祸水”吗?

老妈打了个冷战,不敢往下想下去。在场的我那些表姐表妹堂姐堂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见三婆婆与老妈已经达成了共识,立刻七手八脚将我身上的老古董嫁衣剥了下来,看那架式是唯恐我会携衣潜逃。

“我已经叫人通知洋鬼子,让他在机场等你。你一到了机场立刻就跟他去H国,记着不可以停留,如果让太婆婆把你抓回来,我们谁也救不了你了。”

几个巫家小字辈掩护我自后门撤退,一出了门,门口已经有出租车在等候。看来老妈是早有计划,连汽车都叫好了。

出租车一路向机场开去,我回头张望,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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