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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春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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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所谓之“修道”之人,越是古怪越显得有“道行”,都见怪不怪,谁也不会怪这位道长太失礼。
寒喧了半晌,渐入正题,那位仙姑一直用眼睛看着我,满脸笑开了花。看她的神情,恨不能立刻就让我与她的宝贝儿子入洞房。
不过说了这半天,仍然不见相亲的男主角,仙姑也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地瞟向门外。
太婆婆终于忍不住问:“不知令公子是否在府上?可否与我们见上一面。”
其实这话根本就不该太婆婆问,本来就是来相亲的,如果见不到男方,相什么亲?
仙姑的脸上现出一抹尴尬的神情,“我的儿子自小有些奇异。他是观音大士身边的善财童子下凡,托胎在我家里。我们平时都不敢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看待,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死神棍,就知道装神弄鬼骗人。
太婆婆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我们早就听说过令公子的奇异之处,听说令公子最能助人求财。”
这话说得完全言不由衷,不久以前,巫家与半仙道馆大打出手的时候,所谓之善财童子下凡还曾经是巫家女人攻击的对象,现在太婆婆却好象完全忘记了一样。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能屈能伸不止是男人的专利。
仙姑对着身边侍立的道童低声吩咐了一句,那道童领了“法旨”出去了。仙姑笑道:“先用茶。”
巫家女人只得无奈地端起茶杯,每个人都忍不住私下使了个眼神,真要喝这脏不里几的茶吗?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二章 准王妃(下)
幸而便在此时,有人如同唱戏一般大喝了一声:“呔!呔呔呔!”
仙姑刚喝的一口茶几乎喷了出来,连三清道长都睁开眼睛向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真的打扮得如同戏里的善财童子一样,身上穿着大红的肚兜,腿上穿着大红的裤子,脸上画着红红的胭脂,头上如同古代的小丫环一样梳了两个发髻。一手拿金砖,一手拿宝剑,胸前还挂着一个大大的金锁。
他摆了一个京剧出场的POSE,金鸡独立了片刻,然后嘴里一路唱着“呔呔呔呔呔!”便走了进来。
终于有人比巫家女人还古怪了。我的那些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一起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位善财童子。
仙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是这样出场的。
善财童子在堂上绕场一周,以京剧念白自我介绍:“啊!我便是那善财童子下界,任平生是也。哪位是我的娘子,巫龙儿小姐?”
他不去唱京剧真是浪费,看那身段,有板有眼,听那念白,字正腔圆,绝对不逊于任何京剧科班出身的戏子。
本来我以为巫家的女人已经很象是戏子了,现在我才真的明白什么叫戏子。
我毫不客气地站起身,冷笑道:“我就是巫龙儿,却不是你的娘子。你这算是什么德行?真把自己当善财童子了?不想相亲就直说,我可没功夫陪着你胡闹。”
他的用意显而易见,显然是不满意父母安排的这次相亲。其实如果我不是因为H国的事情让我烦恼得很,只怕我也会如同他一样想出古怪的点子来与太婆婆做对。
他呆了呆,总算收起了京剧念白,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就是巫龙儿?”
我点头,他脸上虽然抹着厚厚的脂粉,但仍然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少年。他疑惑地蹙起眉头:“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会同意相亲这种无聊的事情?”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是因为不想相亲才故意打扮成这样。
我眨眨眼睛:“谁想相亲了,我是被强迫来的。”我冷笑着看他:“何况我也根本不会嫁给一个每天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样子,把自己当成善财童子的白痴。”
他一怔,却没有发怒,反而好笑地问:“你才是没见识的白痴呢!我在这周围有大批的信徒,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在暗恋我,谁会想要和你这种江湖骗子的女儿结婚。”
我毫不相让:“说我是江湖骗子,难道你不是吗?只有那些最无知的人才会相信有善财童子投胎转世这种无稽之谈。”
我们两个互相骂来骂去,谁也没注意到已经把对方的家庭骂了进去。但奇的是,无论是巫家的女人还是半仙道馆的人居然都默然不语,看看任平生又看看我,袖手旁观。
“好啊!你说我是骗子,我们就来斗斗法。”任平生跳到院子中间,拉开架势,一副要与我大打出手的模样。
我冷笑,难道我巫龙儿怕了你这神棍不成。我亦跳到院子中间,打算与他大打出手。便在此时,天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一看见我就立刻走过来挽住我的手:“总算找到你了,我刚才一直跟着汽车跑,还好这个地方建筑不多,你们又很引人注意。”
我也连忙挽住天养的手,得意洋洋地对任平生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H国的王子,是为了追我从H国一路追过来的。我是要做王妃的,谁会想要和你结婚啊?”
任平生的目光落到天养身上,“你是王子?”他半信半疑地问。
天养点头,很客气地伸出手,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自我介绍。任平生骄傲地仰起头,看也不看天养伸过来的手一眼,大刺刺地对着仙姑说:“我已经决定和这个巫龙儿结婚了,你们筹备婚礼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大摇大晃地向后院走去,如同他愿意与我结婚是我的莫大荣耀。我被他气得无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刚想表达反对意见,就听见太婆婆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这件婚事也是我们所乐见的,我看婚期就订在下个星期初八,那是个上佳的吉日。”
我呆了呆,大喝一声:“太婆婆!”
太婆婆状若未闻,拉着仙姑的手回到内堂,商量婚礼的详情。我的目光落在老妈的身上,老妈叹了口气,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嫁给半仙道馆总比嫁给H国的王子好,老妈还能经常看见你。要是你嫁到了国外,老妈想见你都见不到。”
我错愕,气结,只觉得心脏病马上就要发作了。不过我没有心脏病,身体又很健壮,想要当场昏倒都不可能。
天养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怪诞和不可理喻,他满面疑惑地问我:“你们不是早就婚姻自由了吗?”
我苦笑,“虽然政府大力提倡婚姻自由,但在许多农村地区仍然存在包办婚姻。”
天养皱眉:“这是侵犯人权的,我们可以去告他们。”
我瞪了他一眼,“这是中国,这种事情,告了也没人会理睬。”
天养垂头丧气:“那怎么办?难道你就要嫁给这个古怪的疯子吗?”
我叹了口气,说实话,巫家的女人哪个不是古怪的疯子?疯子配疯子,岂非是绝配?
我咬了咬牙,休想我那么容易就屈服,未来以前我甚至还自暴自弃地想随便嫁个人就算了,但这个人也实在太过份了,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他说结婚就结婚,把我巫龙儿置于何地?
我拉着天养走出半仙道馆,沿着柏油路向山下走去。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我的脑子里各种念头转来转去,到底要怎样才能反抗封建包办婚姻呢?
“我们逃走吧!”天养想到了一个悲观的点子。
逃走?!那就是私奔了?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注视着天养那双湛蓝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巫家的可怕之处?”
天养摇了摇头,“我可以命令H国外交部不给巫家签证,让她们想找你也找不到。”
我“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首先,就算没有签证,她们也可以偷渡。其次,如果她们想对付我们根本不需要到H国去。”
天养满脸迷惑不解,“难道她们是FBI或者是克格勃,手下掌握了大量间谍,就算自己不必出国,也可以遥控间谍在国外做事?”
真是异想天开,外国人的脑子想象力大概也就有这么多了。“你懂不懂什么是巫术?”我耐心地解释。
天养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她们会巫术?”
我苦恼地叹了口气:“不仅会,而且很精通。”
天养皱着眉头深思半晌,还是忍不住说:“巫术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只有那些无知妇孺才会相信巫术。”
我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两声:“等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被一群老鼠追赶,你就会明白巫术有多么可怕了。”
天养打了个冷战,他这种贵族公子平生除了在生化实验室中见过老鼠以外,大概就再也不曾见过真正的老鼠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对老鼠的惧怕程度绝不会低于一个大声尖叫着的神经质的妇女。
“那怎么办?”他无奈地问。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现在只有这一招可以对付他们了。”
“什么?”他兴高采烈地问我:“你想出办法来了。”
我叹了口气,紧紧地握住天养的手,脸上真诚无奈的表情如同正在探视贫困山区的国家要人,“天养,我们结婚吧!”
“结婚!?”天养一怔,立刻满面惊喜:“太好了,你终于被我打动了。”
我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但并不是真的结婚。巫家的女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她们想逼我与善财童子结婚,在国家认可的婚姻面前,她们也无可奈何。结婚了以后,我们就逃回到H国去,到了H国再离婚。”
天养呆了呆,闷闷地问:“为什么结了婚还要离婚?”
我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虚假笑容:“你不是想趁人之危吧?”
“我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天养无可奈何地轻叹:“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我默然不语,天养如此无怨无悔,我当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可惜的是,我爱的人却不是他。如果,我首先遇到的是他而不是二鬼子,那该有多好啊?!
我们茫茫然向民政局而去,他并不十分了解这个机构,在他们的国家,婚礼是要在教堂中举行的,因为他们相信只有神前的婚姻才是最神圣可靠的。
可是在我们的国家,神并不喜欢听人们随意许下的承诺,在神前说过的话便不存在反悔的可能性,如果有离婚的可能,就不要告诉神你想结婚。
去哪个民政局不是问题的重点,市民政局也好,区民政局也好,只要能够派发结婚证书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目标。
只是这不是普通的婚姻,不仅涉外,且涉到了外国的皇子殿下,相信我与天养结婚的消息,必然会成为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如果是这样,天赐,他会否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如何?
天养似乎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忽然轻轻一笑:“无论如何,天赐的太子之位都稳如泰山了。”他流利地说出了一个成语,而且使用的十分恰当。
我的心却莫名的一阵惭愧,为了我,为了天赐,天养却要牺牲如此之多。我几乎一时冲动,便要对他说,我们结婚吧!以后也不离婚了。
在那一刻,我心里是真的这样想。
幸而我还未曾说出这句话时,民政局的大门出现在我们面前。几对喜气洋洋的男女从门内走了出来,手捧大红结婚证的模样如同若干年前青年学生手捧毛主席语录。
我咽了口口水,咽下了到嘴边的那句话。我到底还是自私的,虽然心中觉得十分对不起天养,却仍然无法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草草地决定下来。
我们走入民政局,办事的欧巴桑戴着一幅深度老花眼镜,正全神贯注地核对着登记薄上的名字。听见又有人进来,她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要下班了,怎么现在才来。”
她立刻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脸上的表情马上改变了,由原来的不耐烦变得谄媚中带些古怪的神情,“涉外婚姻吗?”
我“嗯”了一声,看她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大概巴不得这涉外婚姻的女主角是她外孙女。
“做过身体检查了吗?”
我摇了摇头。
欧巴桑公事公办地说:“那要先去检查身体。”
天养好奇地问:“结婚还要检查身体吗?每年的身体检查应该是家庭医生关注的事情,与结婚有什么关系。”
欧巴桑呆了呆,“当然要检查身体,如果你有什么毛病,就不能结婚。”
天养皱起了眉头:“有什么毛病?我很健康。”他忽然恍然大悟,“您是不是怕我有男性疾病?不用担心,我在这方面真的很好。我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也十分注意使用避孕套,我绝不会有任何病的。”
欧巴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大概也不曾被人当面提到男女关系及避孕套等字眼吧!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要笑出来,脸上却是一副十分诚恳的嘴脸:“大妈,您知道这些外国人,如果让他们去检查身体,他们又要讲人权什么的,很麻烦的。”
欧巴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老外就是老外,说也说不通。检查身体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好?”
她翻开手中的登记薄,“叫什么名字?”
天养连忙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欧巴桑将那名字写下来,寻思了半晌,忽然惊问:“你难道就是那个H国的王子?”
他歉和地微笑,“正是我。”
欧巴桑张大了嘴,别看她年纪大了,居然还很关心国家大事,连天养那么繁复的名字也能记住。“王子,王子,王子要结婚。”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笑咪咪地回答:“正是,我们要结婚,我叫巫龙儿。”
欧巴桑却仍然张口结舌地盯着天养,如果说刚才她巴不得这婚姻的主角是她外孙女,现在一定巴不得这婚姻的主角是她自己。
我敲了敲桌子:“大妈,我叫巫龙儿。”
欧巴桑转过脸迷茫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我咬了咬牙,真恨不得踢她一脚,我大声说:“我叫巫龙儿。”
欧巴桑点了点头,手中的笔却不落下去,“巫龙儿,你几岁了,还不到十八吧?你们能结婚吗?”
我怔了怔,这倒是个问题,我和天养都不满十八岁,也许这在H国不成问题,但在我国就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我转头看了看天养,决定说个谎话,其实人的一生说过无数个谎话,有些谎话是恶意的,有些是善意的,我当然知道说谎不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为之。
我开口说:“我已经十九了,当然可以结婚了。”
欧巴桑露出奸险的笑容:“身份证呢?”
我呆了呆,看来真不能随意说谎,马上就要被拆穿了。
我又是皱眉又是眨眼,吱吱唔唔地回答,“身份证,身份证……”
欧巴桑得意地冷笑着,显然想说,没有身份证是不能结婚的。
但她还来不及说出口,一个尖锐的女声便插了进来:“巫龙儿,你想干什么?”
我大吃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了,不用回头也知道,发出如此可怕声音的人便是我的美女老妈巫胜男。
她不是在和半仙们商议我的婚姻大事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拉紧天养的袖子。
娘子军们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过来,一把将我自天养身边拉开,老妈满面怒容地说:“你居然敢私奔。”
我苦笑:“我哪里有私奔,我在登记结婚。”
“不经我同意就敢登记结婚,这就叫私奔。”
欧巴桑显然对于老妈不敢苟同,立刻反驳了她一句:“现在不是封建时代,我国是婚姻自主的国家,早已经不再是封建家长制了。”
老妈“哼”了一声:“她未满十八,难道你敢给她登记结婚吗?”
欧巴桑呆了呆,无言以对。
巫家的女人们架起我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今天晚上你就要和善财童子结婚,谁也救不了你。”
我尖声大叫:“就算我要和善财童子结婚也要先领了结婚证。”
老妈冷笑,“生米煮成了熟饭再领结婚证也不迟。”
这算什么?这是一个当妈的人说的话吗?这句话通常应该是准备私奔的人对父母说的。真不敢相信有一个当妈的居然会强迫自己的女儿生米煮成熟饭。
天养死死地拉住我,“你们不能逼她,她是自由的,她有人权。”
老妈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他一路飞过数张桌子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如同动画片一样地滑落到地面。
欧巴桑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竟敢打王子。”
老妈露出阴森的笑容:“告诉你,我们巫家最擅长的就是打鬼子。”
全家的女人得意洋洋地向外行去,她们可不管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国际争端。我忧心忡忡地回头张望,见天养一边咳嗽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欧巴桑急急忙忙地扶起他,“您怎么样?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叫救护车?”
天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事。”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他的眼中居然有着深切的悲哀。我心里一动,这悲哀是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吗?在命运之前束手无策,对于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一心想要阻止,却完全没有阻止的可能。
他为何如此悲哀?
我再次觉得惭愧,只因我从未曾爱过他,由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着他。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这一次我能够从巫家逃出来,也许我应该考虑接受他的爱吧!
这样想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便再一次出现二鬼子的身影,也许这对于我们两人都是好的选择。
他可以一心一意做他未来的皇帝,我可以一心一意做我的王妃,那不是三全齐美吗?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疼痛,真要放弃,就这样放弃他吗?
虽然无数次地下定决心,无数次地将他赶离自己的身边,心中却隐隐觉得他是不会真正离开自己的。
这一次却不同,如果我真的决定与天养在一起,他们两人是堂兄弟,那我与天赐就真的自此无缘。
无论我怎样前卫,如同这种叔嫂乱伦的戏码还是没胆子演出来的。何况他们两人又是H国的太子和王子,一举一动都天下皆知。
我用力咬着嘴唇,咬到嘴里有些咸咸腥腥的味道。
是血吗?
我并不曾特别在意。
老妈却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龙儿,你就那么喜欢洋鬼子吗?”
我呆了呆,转头望向老妈。
老妈悲哀地看着我。
我的美女老妈,不知何时,她的鬓边竟然出现了一丝白发。我大吃一惊,指着那缕白发,“老妈,你有白头发了。”
老妈轻抚着我的脸,“龙儿,老妈已经三十五岁了,有白头发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老妈,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竟象老了十年。
我勉强笑道:“三十五岁有什么?不是还要参加选美吗?”
她的眼里居然有泪光一闪,她忽然紧紧地抱着我:“龙儿,你到底是老妈的亲生女儿啊!”
我呆呆地被她抱在怀中,干什么?又要演苦情戏吗?每次提不合理条件就是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的。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不就是嫁人吗?嫁就嫁呗,用不着又来这一套吧?”
她认真地看着我:“你告诉老妈,你真的那么喜欢洋鬼子吗?”
我喜欢的并不是洋鬼子,而是二鬼子。不过我可懒得解释那么多,我叹了口气:“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老妈默然。
巫家大大小小的女人皆默然。
这是无比恐怖的情形,她们很少沉默,一沉默下来,便让人心生不祥。
太婆婆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的目光自巫家的每个女人身上扫过,然后落在我的身上。她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说:“龙儿,这是你的命运!这是你命运里最好的选择。相信太婆婆,我不会害你的。”
她虽然这样说,我却听出这句话隐有深意,她先说这是我的命运,又说这是我命运里最好的选择,难道还会有其它的选择吗?
那些其它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我转头望向老妈,老妈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她知道的,巫家的每个女人都知道,她们只是瞒着我而已,到底我的命运是怎样的?
我望向太婆婆,她转过身,发号施令:“带龙儿去换衣服,婚礼以前要时时刻刻都看守着她,绝不可以让她再次离开。”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三章 庄姬公主(上)
庄姬十岁的时候,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母亲虽已贵为太后,却总是隐有重忧。哥哥身为晋王,却不理朝政,游手好闲。
她是早慧的女孩,对于朝中之事并不特别留意,但因为天生的聪明,对晋国的形势也多少明白一些。
她知母亲和哥哥都在怕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赵家的家长赵盾。
晋国是泱泱的大国,与那些领邦小国不能相提并论,连周天子对晋王都是礼敬有加。她并不是特别明了为何晋国最伟大的王会惧怕一个臣子,但因天生亲情的关系,对于母亲和哥哥都惧怕的人,她难免就生出了恶感。
她知她是先王遗腹所生,但自小她便知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她不知世界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的形象,在她的眼中,却是灰暗无比。从很幼小的时候起,她便感觉到深深地厌倦。
天空时而碧蓝时而灰涩,万物时而喜悦时而悲哀,这一切都不能使她感动。她轻易便察觉到心里的凉意。那凉意如同是暗藏的坚冰,让她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怀着漠然之情。
她的体温亦是冷的,无论是盛夏或者是严冬,侍儿触到她的手时都会忍不住轻轻缩手。公主体温如此之低,竟不似活物。
有时她甚至幻想着自己的血液也是寒冷的,她想也许自己不是如同其他的人一样的生灵吧!或者是冷血的生灵在世间的另一个形体。
如同上一世一样,她并不常笑,偶尔的笑也有如蜻蜓点水,一掠即逝。
她看见赵盾的那一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春日傍晚。
赵盾进宫之时,无需通报,因他是诰命遗臣,又是晋王之师。
他自宫中经过之时,暮色中的桃花凋谢了许多。
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悲哀之意,十年以来,那恶梦并不曾褪去,反而一日比一日更甚地纠缠里他。到底赵家的灾难是什么呢?
他看见庄姬公主纤秀的身影,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已经美貌得妖异。如同这般的美人,百年也不曾见过一个。
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想起过往的那些亡国之姬。
那些单薄而美丽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纤弱文秀,命若游丝,却固执地存活在男性的世界之中。不仅存活,而且轻易地左右着尘世的起落。
他因而有些痛恨太过美丽的女子。
只因男人的欲望及喜爱,使本来无罪的美丽也生出了许多罪愆。
他匆匆向晋王的寝宫行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又是在吃喝玩乐吧!
想到这里,他便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师傅,他也算是失败的吧!无论如何教导,都无法改变晋王的本性。
本以来假以时日,他便慢慢成长,如同一个人君一般肩负起治国的重任。但无论过了多久,对于他喜爱的治游,他仍然乐此不疲。对于他厌恶的国政,他也仍然厌恶如故。
他真不知自己该怎样教他。
也许一个人的本性是无论如何教,都改变不了的。
他很快便闻到古怪的味道。这味道使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想原来听到的传言是真的,王果然在吃熊蹯吗?
熊在晋国的北方,被许多山地居民视为神圣之物,捕猎被严格禁止。但同时也有来自平地的人们传说,山中的熊是极美味的,尤其是熊蹯。
所谓之熊蹯不过是熊的两只前掌,连后掌都不能算的。听说因熊的习惯喜欢以自己的舌头舔食前掌,日积月累之下,这前掌就变得美味无比。
王对于世间的美食及美妇人都怀着无比深厚的兴趣,对于珍希的食物更是酷爱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只是碍于身份,有许多东西他都不能吃。
如同熊蹯,因是北方山地居民的圣物,他虽然垂涎已久,却始终被朝臣劝阻。
赵盾叹了口气,不过是口舌之欲,为何就如此不能割舍?
他向着王的寝宫而去,设想着该如何劝说他。
与此同时,晋王夷皋正怒不可遏地拔出身上的佩剑,在他的面前跪着惊惶失措的御厨。
“为什么会这么难吃?”人人都说熊蹯是世上罕有的美味,为何落在他的口中竟味同嚼蜡。“你是故意在戏弄孤王吗?”
御厨抖做一团,“下臣不敢,下臣是按照民间相传的方法制作,只因这食品从未进入宫中,下臣是请教了民间的一位厨子,才得知作法。”
夷皋冷笑,从未进入王宫?这也算是借口吗?为何会从未进入王宫?都是那些该死的大臣们,连杀一头熊都会冒死劝谏。不过是一头熊罢了,山里有许多头熊,杀上几头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让赵盾知道,他的心忽然一颤,若是让赵盾知道他私下杀熊,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为什么我要如此怕他?他不过是一个臣子,我才是晋国的王,为什么我怕他如同老鼠怕猫?
他的双眉倒竖了起来,心中的郁闷不平之意一浪接一浪地狂涌而上。到底为何我要如此怕他?我才是王。
他咬牙,手中的剑用力挥出去。该死的大臣们,总是一意与孤王做对,我才是晋王至高无上的王,连吃熊蹯都不能。普通的猎户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王不可以?
王的权势是上天赐予的,北方的那些山野村民,他们不该一心一意匍匐在我的面前吗?
剑落下,御厨惨呼了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他一惊,才自狂暴之中猛醒过来。
身边的宫人皆瑟瑟发抖,那御厨已是身首异处。
他呼呼地喘着粗气,怎么办?一怒杀人,若是让赵盾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他感觉到心底的凉意,赵盾在他的心里竟是比已死的先王还要可怕得多。
他站起身,想吩咐宫人将御厨的尸体拖走,悄悄掩埋,再给御厨的家人送上一笔抚恤金。此事千万不可传到赵盾的耳中,若是他知道,是否会废了他立别人为王?
他心里一阵颤抖,不可能,谁也不能夺走晋王之位,只有他才是晋王,先帝唯一的太子,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资格坐上晋王的宝座。
然而他却看见衣袂的一角自殿外一闪而逝。
他大惊,奔出寝宫,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悄然离开。
是赵盾!
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为何他偏偏会在此时出现?
他反手抓住侍立在宫外的一名宫人的衣领:“赵大夫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宫人牙关打着战,“来的时候王正在发怒,赵大夫就走了。”
他呆了呆,不由后退,如此说来,赵盾看见了一切。他吃熊蹯,一怒杀人,这一切都落在他的眼中。
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手中仍然提着那柄染血的剑。
为何上天会如此?他不过是吃了一直想吃的熊蹯,杀了一名御厨,难道上天就要如此惩罚他吗?
赵盾,他为何不进来训斥他?他为何要悄然离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怔怔地坐着,只觉得这个春天的傍晚寒冷如同严冬。
一个小小的黑暗投印在他的身旁,他抬起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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