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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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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湘要与江媛抢着穿薛盈的斗篷,江媛力气大,一把扯过披在身上,深深凝望白湘:“照顾好皇后娘娘。”
  护卫掩护之下,三人下了马车掩于茂密草林间逃遁。
  余下护卫驾车带江媛离开,薛盈耳边全是风吹与草木沙沙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一直在强撑,腹中疼痛骤厉,额头冷汗直下,她被白湘与李兴戌搀扶着奔走,一丝不敢停。天空忽然雷霆剧闪,骤然间下起一场急密大雨。
  “皇后娘娘,你不能再走了!”李兴戌停下脚步,喘息道,“没有人追上,娘娘应该静躺,不能再走了!”
  白湘脱下外衫披在薛盈头顶,却还是挡不住疾落的雨。
  “找个山洞……”薛盈连说话都开始吃力,“找个山洞,让我,躺一躺……”


第48章 
  大雨簌簌疾落; 李兴戌在山中终于寻到一处山洞,回身与白湘搀扶薛盈躲入洞中。
  “李太医; 这洞中狭小; 娘娘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薛盈背靠在石壁上歇息,她手小心托着腹部; 被阵阵痉挛般的疼痛撕扯得忍受不住。
  “大雨不停,没有马车; 臣也束手无策……”
  “李太医。”薛盈声音虚弱; “我腹中阵痛明显,与我所读的书上临盆前的症状恐有相似; 你……”
  李兴戌马虎不得; 连忙跪地为薛盈诊脉; 他询问了一番症状; 已见薛盈裙下渗出血来,忙惶恐道:“娘娘怕是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白湘已是手足无措。
  薛盈扯出一丝苦笑:“哭什么; 自我怀孕便有这一日,不过只是提前了些,不过环境差了一点。”她稳住气息问李兴戌,“这四周能准备什么东西?你去四处看看; 可有什么草药。”
  李兴戌起身; 薛盈忽然道:“不妥。”她蹙眉凝思,“若他们追上江媛,发现那不是我; 势必会在山上四处寻我下落。”
  “那娘娘这是要即刻下山么,可您此刻不宜挪动啊。”
  薛盈命令道:“李太医抱我下山,我们不能在山上久留。”
  李兴戌跪地行完大礼,道着“得罪”。
  三人又冲入雨中,四处并没有那些人追来,薛盈或多或少明白一点,这是江媛的功劳。这个行走江湖的民间姑娘比白湘古灵精怪,懂的更多,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众人此刻都还没有发现异常。
  薛盈心内担忧江媛,更担心腹中的胎儿。相反地,她没有担心盛俞,她明白宫中早有防备,只是盛俞一定也没有料到盛秀会在今日对她动念头。
  他们顺利下山,白湘用自己手上的银镯子换来一辆驴车。
  皇宫。
  盛俞站在城墙高处,俯瞰几重宫门下的血雨厮杀。耳边嘶喊声振耳发聩,温骞穿越雨帘冲上城墙来报。
  “启禀陛下,恭亲王已逃,臣等未追上,难辞其咎。”
  “归宁寺护好了么?”
  “陛下放心吧,太后与皇后娘娘那里已派去重兵守护。”
  盛俞放眼眺望武华门与成乾门的几处厮杀,那些鲜红的血蜿蜒着似欲要蔓延至整个皇城,鼻端都是血腥之气。他沉声下令:“降者留命,违者就。地格杀。把地砖上的血清理干净,不要让皇后回来惊吓到他。将姚兆武给朕押过来。”
  这起围宫之变的首领姚兆武被温骞与薛子成押上城楼,跪地昂视着盛俞。
  雨中狂风将盛俞衣袂吹拂,他睨了眼姚兆武沉声问:“除了这五万的兵,剩余的士兵在何处。”
  “陛下怎知恭亲王的兵力,又怎知是臣?”
  盛俞勾起薄唇:“捉捕秦王那日,谁先射箭要秦王死,谁便是这掩耳盗铃之人。”
  姚兆武双眸一亮,转瞬却是面如死灰:“原来陛下从那时便开始怀疑臣了,所以今日,恭亲王注定是败将。”
  “朕根本没有将这些雕虫小技放入眼里……”
  “报——”玉阶尽头,禁军首领冲到盛俞跟前,“陛下,皇后娘娘的马车不见了。”
  “为何不见!皇后在何处不见?”盛俞眸色大变。
  “皇后娘娘在归宁寺腹中不适,乘车先行离开,半途被追兵所截,至今不知踪迹……”
  盛俞一瞬间将头顶的帝王冠冕抛向地面,疾步冲下城楼。
  众武臣见帝王冠冕顷刻落地摔裂,惊惶俯首磕下头。自古帝王的冠冕便代表着权势身份,也意喻着冠冕在,帝王则在。禁军首领忙抱起冠冕,几人再起身时,已见城楼下盛俞亲自策马冲出宫门,身后众将领全然不知所措,连忙带兵追随在后。
  ……
  长京城内西市,这是一片京城内并不繁华的街巷,靠近城郊,远离闹市,高官显贵不会来此地。就在近日,西市许多百姓得了风邪,又因穷困无银可医,一时连着让几座村镇的百姓都染上风邪。
  驶入西市的驴车渐渐停下,透过草帘,隐约能听见车内压抑的痛呼声。街头百姓不免诧异,撑着伞偏头瞧时,见车上下来的是个锦衣华缎的中年男子。那草帘被掀开,刹那间在普通得不起眼的驴车内,竟恍若是升起一轮皓月,堕入在了这简陋的西市里。
  车上的女子肌肤如雪,气度雍贵。她衣饰华丽,腹部高耸,裙摆上却染上血迹。瞧见这一幕的百姓纷纷诧异,街道两侧的面馆与茶肆里也纷纷有人探出头张望。
  这是辛苦赶回长京城的薛盈。
  她在这一路的颠簸里已没有精力继续赶路,只能停在半途。她被搀扶下驴车,李兴戌环顾一圈周围,大声喊道:“敢问这附近哪有医馆?”
  有人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薛盈强撑着体力:“先找一家客栈让我歇下,再通知西市衙署调兵护驾。”
  围观的百姓已多起来,毕竟这个贫民之地鲜有如此容光尊贵之人,瞧样子,且还在这西市的风里雨里落难。
  众人瞧着三人已经进了一间客栈,街道上蜿蜒的都是那产妇的血迹。雨势渐小,围观的几名妇人焦急感叹:“那是要临盆了,老天保佑这为娘的与孩子啊!”
  “皇后娘娘仪驾,闲杂人等避让!”街道上忽然冲出衙署兵卫,将整条长街严严围堵,“皇后娘娘仪驾,闲杂人等避让——”
  方才还围观的百姓已轰然明白那所见之人竟是当今皇后,忙跪地齐呼千岁。
  客栈内院里,一间房内进进出出都是妇人,清澈的热水端进屋,瞬间变成一盆盆血水抬出来。女子疼痛的呼喊压抑着传出,白湘探出头,朝门外的李兴戌道:“娘娘喝下催产药了,为何还不见动静!”
  “白姑娘……女人生子岂是那般容易,娘娘这是头一胎,又逢早产,如何也要些时辰。”
  青雀街上,盛俞策马朝城郊疾驰,在道口迎面撞上西市衙署少卿。
  来人高呼留步,来不及下马背行礼便已大喊:“圣上,皇后娘娘在西市客栈内即将临盆——”
  盛俞冲进客栈内院时,被众臣与护卫恳切拦住。
  周朝从无男子在妻临盆时入产房,这意喻自己是迎头撞血,会不吉利。
  盛俞咆吼了一声滚开,踹倒脚边最碍事的一臣子冲进了屋。
  血腥之气弥漫,薛盈的痛呼那样压抑。
  她在忍着疼,不想喊,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不再只是一个妃嫔,她不想在人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盛俞直冲到床沿握住薛盈的手。
  薛盈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勉强的笑意:“这孩子要来见你我了。”
  “盛秀有没有伤你?”
  薛盈摇头。
  她额间汗水直下,方才疼痛里咬住了下唇,唇上有血珠凝结。
  盛俞第一次见到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这么多鲜血,堂堂帝王竟双眸一眯,害怕地紧握住她的手。
  “若我知道今日会让你痛苦,我便不会要子嗣——”
  “夫君。”薛盈说得有些吃力,却在笑,“这孩子会像你,会跟你一样姓,以后还会承。欢我们膝下,我很开心做娘亲,你不开心做个爹爹么。他只是,提早……来见你我了。”
  “皇后娘娘——”稳婆焦急道,“宫口都已经开了,您已喝过药,这下可以使劲了呀!”稳婆请求盛俞离开,他将人怒斥了一通不愿走。
  薛盈想劝,声音却很微弱。
  白湘哭着求盛俞出门:“陛下就在门外守着娘娘可好,娘娘此刻要的只是稳婆与太医。娘娘虽然不说,可奴婢知道陛下在这,娘娘心里会更有压力。”
  盛俞在薛盈的眼神示意下只能退出了屋子。
  他守在门外,薛盈在屋里的阵阵喊声一直徘徊在他耳边。
  整个客栈都被士兵严密围护,薛子成冲入内院,听着阵阵临盆声嘶,担忧的同时不敢耽搁,禀报着政务。
  “陛下,恭亲王在岭水预备乘船,被青衣卫截下,恭亲王所领的三万兵马已被胡大人制服。眼下恭亲王就在门外,请陛下示下是直接押入大牢……”
  “押入廷尉寺大牢,着温伦严守。”
  “是。”薛子成担忧地深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只能离开去执行圣令。但顷刻他便再回来禀报,说盛秀要面圣。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再无从前那一份温润和善,盛秀眸光冰寒,猩红的双目透着深深的不甘心。
  盛俞听着耳边薛盈的呼喊,此刻恨透了眼前这个伪善的弟弟。
  盛秀轻笑:“皇兄,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有反心。”
  “朕在醒来那一刻就堤防你了。”
  “为何?”
  “朕醒来时,你第一句便问朕继位圣旨在何处。”
  盛秀失笑,沉默良久,再抬头时,诡异的笑容遍布他脸庞:“你可知我为何选在今日。”
  盛俞没有心思置会。
  盛秀道:“我早在司天台知道今日的气象,今晨是个艳阳天,而后便一直骤雨疾落,你瞧,此刻雨渐渐停了。太阳即将升起来了,拨云见日,却并非带给皇兄你光明。”
  盛俞不解此意。
  盛秀笑:“我虽败了,但却并没有败得彻底。皇兄知道天虹么,骤雨停后,乌云散去,烈日当空重照,七色的天虹像一座拱桥,会挂满长京城整个天空。”
  盛俞脸色大变。
  盛秀道:“司天台把这种气象叫做天虹,也叫彩虹,可民间叫它龙吸水。天虹当空,会吸走百姓的福泽,你瞧,太阳已经重新升起来了。不管今日你是如何赢的,百姓都会暗暗迁罪你这个皇帝。况且今日我不亏啊,搭上了你的龙裔,他是男是女,百姓都会说他是个不祥之人,哈哈哈哈——”
  “恭亲王暗中养兵,举兵谋。逆,即刻起贬为庶民,打入廷尉寺大牢等候发落。”盛俞脸色铁青,想亲手砍了盛秀的脑袋,但却不敢在孩子身前再起杀戮。他听着屋内薛盈的痛呼声,心情跌落至冰谷。
  这些话薛盈都听到了。
  客栈的屋子并不隔音,她很想说彩虹只是一道很美的天象,可却明白腹中这孩儿已经背负上了这等命数。这是西市,许多贫民正染风邪,若今日真出此天象,流言总是抑制不住的……
  薛盈痛苦,她恨自己在今日临产。
  “皇后娘娘,吸气,吸气……”稳婆见她气馁,忙为她打气。
  薛盈浑身力气失尽,她觉得自己此刻就要死了。
  她想在临死前再见一眼盛俞,想他的怀抱,也想亲口问问他,封恒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很清楚自己心底爱的是盛俞,他是她的丈夫。可是自今日起,封恒成为她心口的一道疤。
  隐隐作痛,全都是愧。
  “陛下——”
  屋内传来臣子的长喝。薛盈听到一身噗通的跪地声,听到臣子紧急的声音在道要让众人回避。
  盛俞冷声命令:“直接禀报。”
  “是东朝的奏报,是东朝皇帝传来的文书。”
  盛俞不耐:“念。”
  薛盈的心一紧,她苍白的手死死抠住身下床单。
  “周朝陛下敬上,吾于壬申月丁亥日继位为帝,遵先帝与周缔结之盟,每岁朝贡,不攻不犯,慎铭不耽……东朝新帝封恒,敬禀。”
  薛盈愕然,目光在这刹那间凝结,空洞望着帐顶,她忽然一笑。
  那些岁月里的春冬四季,那道青衫澄澈如练。湛蓝天空下云卷云舒,青衫人依旧凝笑,没有阴郁,只是笑如春风。
  他平安了。
  守在屋外的盛俞脸色一变:“豫王未死?”
  臣子俯首:“恐怕之前只是炸死,东朝必定如今日的皇宫,浴血厮杀,才得重换新君。陛下,此事臣等会细查……”
  晴朗天空下忽然升起一道天虹,七色的光芒璀璨夺目,可却令盛俞脸色阴郁到极致。
  他的深思忽然被身后一道婴儿啼哭声打断,他骤然大喜,猛地扎进产房。
  作者有话要说:  生啦生啦~作者没生过孩子,生快了不要介意啊!


第49章 
  白湘欢喜地从稳婆手中抱过襁褓里的婴儿; 正要出门去报喜时,已见盛俞直冲进屋。
  “陛下; 娘娘诞下一个……”
  盛俞径直略过婴儿; 直接冲到床榻前深望薛盈。
  她产下胎儿那瞬间便昏睡了过去,鬓发凌乱; 全混着汗水贴在脸颊。
  盛俞喜不自胜,又很害怕; 也浑身颤抖。他伸手轻轻为她整理鬓发; 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汗水,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又亲。
  “陛下; 娘娘生下的是个小皇子……”白湘抱着婴儿来到盛俞身后。
  盛俞充耳不闻那脆生生的啼哭; 回头问候在门处的一群太医:“来给皇后看看; 快点。”
  众位太医从宫中被召来此地; 此刻入内为薛盈一番诊断,说道:“皇后娘娘这是耗尽精气,臣等一定全力为娘娘调养凤体; 陛下请放心。”
  屋子里婴儿的哭声响亮,盛俞道:“把孩子抱出去,别吵到皇后。”
  白湘无奈,只能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准备离开。
  “等等。”盛俞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生了个什么?”
  屋内稳婆与白湘失笑; 白湘笑道:“陛下,娘娘生下的是小皇子,方才奴婢跟您报喜了!”
  “抱给朕瞧瞧。”
  婴儿哭得正响; 盛俞忙走到门外一点。那襁褓里的婴儿满脸皮肤通红,还发着皱,只能瞧见小嘴皮粉嫩粉嫩,眉毛都没有几根,脆弱得像个小布偶。
  “给朕,抱抱……”盛俞失神,痴痴从白湘手上接过那孩子。
  他垂眸凝望婴儿许久,终于逸出一声朗笑。
  许是他的笑惊醒了薛盈,她微弱地在喊夫君。
  盛俞抱着婴儿冲到床前:“盈盈,我有儿子了。”
  薛盈抬手缓缓触碰上婴儿细嫩的肌肤,孩子仍在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那一双紧闭的眼带起弯弯的弧度,只能依稀瞧见细小的睫毛在轻颤。
  她看不够,盛俞将婴儿放在她枕边,她偏头瞧着,眼泪吧嗒落下。
  “这是你我的儿子,我此刻想即刻下诏书,让他赶紧长大继承大统,我想打仗,想打下东朝与西宋送给我的皇儿……”盛俞深望薛盈,“盈盈,我这短短的前半生最快乐有两件事。一件是陪你长大,一件是有了你为我生的孩儿。”
  “夫君?”薛盈诧异盛俞那句“陪你长大”,“你比我还要欢喜么。”她微微一笑,笑他此刻的激动。她强撑着力气在问:“母后是否平安?”
  “母后无事,你放心。”
  “还有我的婢女江媛,她人呢?”
  “此事我不清楚,你且安心睡,我带你与孩儿回宫。”
  薛盈道:“你派人找到江媛,务必救她。”
  她见到盛俞点头,又望了一眼襁褓中已不再哭的小婴儿,才阖眼睡去。
  薛盈再睁眼时瞧见的是寝宫里的华贵布置,绘着龙凤双嬉的红帐顶在她眼前,她偏头瞧见殿里两名宫人正守在摇床前照看孩子。
  宫人察觉她醒来,连忙行礼:“皇后娘娘,你醒了!娘娘睡了一宿,此刻身体好些了吗?”
  “陛下呢,孩子睡着了?”
  “小皇子睡得正香,乳娘刚刚喂过了,他现在还吃得少,太医道小皇子还不饿。陛下在太后宫里,听说太后昏厥,至今未醒。”
  “把孩子推到床前给我看看。”
  宫人们小心将摇床抬到床沿,薛盈坐起身,身体里仍很疼痛,但瞧见孩子乖巧的模样,不禁微微笑起。
  她的孩儿早产了两旬,太医院一力诊断后道孩子还是十分健康,小心呵护照顾不会出什么问题。薛盈瞧着天色,窗边黯淡,殿内灯火明亮。她低头望着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握住小人儿的手,那只小拳头实在太小,肉呼呼攥着小掌心,像是初初来到这个世上,还很不安。他似乎感应到了娘亲的气息,半睡半醒,咧了咧小嘴,眼珠转动。
  薛盈看不见孩子睁眼,孩子早产,该是需要些时日才会睁眼,只能瞧见那眼皮一颤一颤。她轻轻将孩子抱在怀里,小婴儿不哭,已经醒来,特别安静。
  薛盈的心都快被融化。
  盛俞在这时轻声走进寝殿,薛盈抬头望他,笑中带泪。
  两人四目相对,他深深动容,读懂她眼里的意思,没有出声打扰孩子。
  薛盈将孩子小心递给白湘,白湘招呼乳娘与宫人将孩子抱去安顿。
  薛盈才问:“母后生病了?”
  “她在寺中得知盛秀造。反便昏睡过去,方才太医道她发高热,我才从朔阳宫回来。”
  “那恭亲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盛俞道:“其罪不赦。”
  薛盈沉默,问:“眼下是何时辰了。”
  “子夜里了。”盛俞凝望薛盈,“今日你受苦了。”
  薛盈微微一笑,摸了摸脸颊:“我如今是不是很狼狈。”不等盛俞开口,她便笑道,“可我觉得有了那个小娃娃,我像浑身都有了力气,一点都不觉得那些都是受罪。”
  “嗯,我也一样。”盛俞俯身吻了吻薛盈的唇,“我当了父亲了,你放心,你们母子与这江山,我都会好好守护。”
  他碰到她唇上凝结的痂,她有些疼,微微一退。盛俞目露怜惜,薛盈忽然握住他手臂:“对了,我想到一个法子。”
  她急着道:“西市百姓感染风邪,因那是极易传染的病,又加西市百姓贫苦,便一直未能痊愈,实则风邪很容易医治。你派人去西市开铺施药,为孩儿积福。”
  “你是担心天虹一事影响我皇子的名声?”盛俞道,“我忘了与你言,你那婢女找到了,她在曲水桥被青衣卫所救。曲水桥将整个西市环绕,白日的天虹便是从河流这头横跨了另一头。你这婢女很聪明,让人在河中放药,又让子成安排人瞧瞧去各处水井放药,百姓饮了水源,不日将愈,便不会把天虹当成是灾邪。”
  薛盈一时怔住,她放下了心:“不过孩儿不能因天虹而背负上流言,你要严控此事。”
  “我知道,你别想这些。”
  “江媛人呢?”
  “她因伤势过重,暂且被子成留在薛府养伤。”
  薛盈担忧江媛,盛俞道:“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孩儿与你自己。”
  “我很关心孩儿。”薛盈道,“我为他准备了婴儿小衣,虎头鞋,拨浪鼓……不过那些衣衫太大,不知孩儿何时会长胖一点。白日里奔走,我也十分坚强,硬生生扛下来,就是顾及孩儿。”
  “盈盈,你受苦了。早些歇息吧,你要养好身体。”
  薛盈凝眸:“我睡不着了。”她白日里睡了太久,她握住盛俞的手,“我睡不着了怎么办。”
  “那我陪你说说话。”盛俞宽衣睡到薛盈身侧,“今日你怕不怕。”
  “怕,怕我无法让孩儿平安。”
  盛俞失笑:“有点傻。”盛俞紧握住衾被下薛盈的手,“弘至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薛盈轻轻念叨两遍:“你起的都好听。”
  “那给孩儿取名叫弘至,取鸿福双至、弘毅德馨之意。”
  薛盈凝笑:“好。听孩儿爹爹的。”
  “孩儿娘亲说好,才可。”他在她耳边温声道,“以后我都听孩子娘与孩子的。”
  清晨,盛俞早朝后欲回长秋宫,宫人匆匆赶来禀报道许太后已醒。
  盛俞前去探望,许太后面容憔悴,踉跄起身握住盛俞手臂:“秀儿怎么可能造。反,他温顺善良,他不会造。反,一定是受人蛊惑。”
  “母后,此事儿子已经处理妥,你安心调养身体,不要动气。”
  “你如何处理的?”
  盛俞道:“顾念手足亲情与母后,朕赐他鸩酒一杯。”
  “你——”许太后勃然大怒,“不可,那是你弟弟啊!”
  “母后,秀儿他谋逆之罪不容赦免,朕称帝不过一载,为了树立严威,此罪断不容赦。”
  “你为了树立威信就要取你弟弟的性命?”许太后痛心疾首,“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母后可曾想过,盛秀如果逼宫获胜,今日便是朕死在他阶下。他害皇后早产,害朕的龙子此刻需要整个太医院轮番守护。朕顾念手足之情,未曾按周朝律法将他五马分尸或是腰斩,只是赐他一杯鸩酒,已然是顾念亲情。”
  许太后跌坐在床沿,泪水纵横。宋嬷跪在她脚边哭着劝她保重身体,她朝盛俞道:“将他贬为庶人,发配到你见不着的地方,这般就不行?”
  盛俞沉默一瞬:“皇子年幼,是周朝的未来,朕不能为皇子留下隐患。”
  许太后不再开口,泪水无声,她只能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王妃?”
  “随秀弟一起。”
  一切落定,盛俞吩咐太医仔细照看许太后,正要离开时,许太后沧桑的声音唤住他:“母后去送他一程吧。”
  盛俞沉吟,只道:“不是儿子狠心,母后应当明白父皇当年也曾如儿子这般身不由己。母后去,只是加深儿子的罪孽。”
  盛俞离开,殿门吱呀闭上。
  宋嬷见许太后沉顿无声,只任泪水纵横。她跪地请求道:“太后不要伤了身子,陛下有陛下的难处,是恭亲王犯了大错,陛下是天下之主,只能如此抉择。”
  一声长叹逸出,许太后牵强苦笑:“为了天下,为了龙椅,为了那刚刚出世的小儿……”她声音里悲怆含恨,“子之过,父母之错。只怪我没有约束好秀儿,可这些年他与我相依为命,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话落,许太后起身冲出房门。
  她不顾宫人的劝,径直来到长秋宫。
  薛盈尚在床上休养,见许太后如此模样,忙要起身下地行礼。
  她刚坐起身身下便撕扯得痛,许太后道:“你刚损了元气,不必行礼。”
  “多谢母后。”
  “哀家来是有事求你。”
  薛盈忙道:“臣妾担不起这大礼,母后请指教。”
  “秀儿与皇帝是亲手足,他们都是哀家的孩儿,皇后,你当了母亲,该明白为娘的心此刻有多痛。哀家让你去求皇帝,请他开恩留秀儿一命。”
  薛盈顿住:“母后,臣妾不可干涉前廷朝政,陛下只道他已开恩,臣妾有心为母后着想,却无力改变这已然发生的一切。”
  许太后薄怒,隐忍道:“这是哀家唯一一次来你宫里,你再回答一遍。”
  薛盈无奈,她虽心善,却顾全大局,盛秀必须死。昨日的武华门与成乾门血流如注,伤亡的都是周朝的将士,都是盛俞的子民。他要立威,也要履行帝王之责,盛秀不能放过。
  薛盈道:“臣妾当了母亲,明白了母后的苦心。可世间大错铸成,便再无回头之路,臣妾只能请求陛下让恭亲王回王府留个体面,母后,您看成吗?”
  许太后面色佛然,转身出了长秋宫。
  “快去请陛下。”薛盈无奈,她如今不管如何做,恐怕都将是与许太后结下一段仇怨了。


第50章 
  盛俞接受了薛盈的提议。
  廷尉寺负责安排此事; 盛俞留在长秋宫守着薛盈,不过一个时辰不到; 行刑的官员便来长秋宫求见盛俞。
  “陛下; 臣等已亲眼送走庶人盛秀,但有一事还请陛下定夺。庶人盛魏氏身怀有孕; 因此臣等还不敢执刑,还请陛下示下。”
  盛俞闻言陷入了沉思。
  薛盈等他的回答; 盛俞抬首道:“魏氏怀孕多久了。”
  “她昨日才知自己怀孕; 魏氏声称对庶人盛秀一事并不知情,只听其交代要陪伴好太后; 她求圣上开恩……”
  “她与盛秀夫妻一场; 这般辩解是欲为自己开罪。”
  薛盈道:“陛下; 稚子无辜; 你打算如何做?”
  “暂且留她一命,等她产下子嗣再行刑。”
  盛俞到底还是顾念人伦亲情的。薛盈眸中感激望向他,她暂且屏退了臣子; 与盛俞说道:“若魏氏产下一名男婴呢。”
  盛俞凝思,未曾回答。
  薛盈道:“孩子无辜,那是生命。陛下既然要他双亲死,那便用这两条性命换孩子一个平安吧。”
  “你不怕徒留隐患?”
  薛盈道:“我相信陛下自能控制这一切。隐去这宫门之变的罪名; 让史官写上恭亲王与王妃是去于疾病; 也好让这孩子未来能健康成长。如今西宋与东交战,虽不会波及我朝,但朝内平安总好过发生动荡。”
  盛俞望着薛盈; 她眉眼温柔,自从成为母亲,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亲和,有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
  他抿起笑:“就依你。”
  此事尘埃落定,白湘与薛盈说道,许太后得知此讯才在悲痛中有了力量。宋嬷送了许多小儿物品,都是太后为弘至准备的,薛盈派了白湘去谢恩。
  她这些时日没有见到江媛,心里倒是十分想念。
  寝殿内温馨宁静,乳娘喂完奶将弘至抱到薛盈床前。薛盈小心接过孩子,怀里的小人儿伸手抓住她衣襟。很轻微的力量,在薛盈心内却重如千钧。
  她唇边笑意温柔,乳娘在旁道:“皇子虽是早产,但身体健康,太医们都道小皇子是有福之人。”
  白湘端来薛盈日常要饮的补身药,望着襁褓里的婴儿有些担忧:“娘娘,为何小皇子出生已有五日,还不曾睁眼。”
  “太医说他会比寻常婴儿睁眼晚些。”薛盈虽如此回,不免也有些担忧起来。她低头望着怀中的小人儿,那双阖上的眼皮忽然一动,竟一时颤悠悠地睁开了眼。
  薛盈在一瞬间望见了天地间最纯净的东西。
  是山涧清泉,又像皓月凌空。
  白湘与乳娘欢喜不已。
  薛盈紧紧搂着孩儿,弘至的眼珠算大,转得很缓慢,他目光还没有焦距,却似乎在好奇里寻找娘亲,一点一点将黑闪闪的眼睛移向薛盈。
  他咿呀咧着小嘴,揪着薛盈的衣襟。
  薛盈心房刹那间被四月里的暖阳照亮。
  她笑:“我的孩儿眼睛真好看,娘亲都看不够呢。”孩子皮肤已经长得白皙,脸颊粉嫩,小爪也肉乎乎可爱,薛盈温声道,“你父皇给你起的名字太过沉稳,娘亲给你起个小名好不好,你叫小五吧,娘亲等了五日,每日都在担心你。小五,娘会耐心等着你喊我一声娘亲……”
  白湘笑道:“娘娘,你忘记陛下了,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小皇子已经睁眼了!”
  “去吧。”薛盈忙道。
  盛俞像踩着疾风而来。
  他冲到床沿,俯身望着薛盈怀中的小婴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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