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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重生日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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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现在都能呕出血来。
    将心比心,谢家祖母也就默认了魏老夫人所提出的和离一说。魏氏和谢凉晴在谢家,的确比不上在魏家过得舒坦。光一个谢平知就够呛的了,何况还有个越来越像他爹的谢明泉。她待谢凉晴虽然不如谢凉云亲热,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女,总盼着家宅和宁的同时,孙女又过得好的。
    谢平知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母亲。他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一言不发。难道母亲也同意了魏家提出的和离?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即便要分开,也该是他将魏氏休了,让她去做了下堂妻。当然,在休之前,谢凉晴还是得死。
    谢平知一想起今儿在衙门的时候,同僚们怎么说自己的,他的心就彻底地拧在了一起。
    魏老夫人敏感地察觉到了谢家祖母的默许,对她而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她就在想,如何才能既不失两家颜面,又能让谢家点头答应和离。毕竟谢平知和自己女儿虽然貌合神离,可表面上还是毫无任何矛盾的,夫妻感情比那些每天在家里打打闹闹吵得满京城都知道的怨偶来讲,也是能拿出来看了。
    但现在不同了,谢平知威胁到了谢凉晴的安全。这不仅是魏家所不能容忍的,恐怕就连谢家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同意。
    因谣言而杀了嫡亲女儿的名声,真的很好听吗?那为何前朝那位刚正不阿的青天大人,还一直被人诟病他因小事而逼死亲女,不少文人墨客还因此事写了不少诗作在民间流传,并没有很多人觉得他做得对。
    真以为大义灭亲是那么好做的吗?魏老夫人心里冷笑。不是因为国仇家恨,不是犯了众怒,谁乐意去干这等事?旁人就没有脑子不会去想了吗?今儿敢对亲生孩子的下手,明儿是不是就敢犯上作乱了?皇家可跟你没有一点点血缘关系。虎毒还不食子呢。
    魏老夫人的动作很快,当下就要来了纸笔,写好了休书。她年轻时候一笔字并不输柳老夫人的盛名,只是一直被压着,所以才不显。如今要写起文书来,那也是眨眼的功夫。
    她一写完,魏氏即刻签了字。谢平知却是犟着不肯签,最后是谢家祖母代他签的字。
    魏老夫人满意地看着已经风干的和离书,让身边的嬷嬷赶紧送去衙门登记入册——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怕谢家反悔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一旁的谢凉萤和谢凉晴面面相觑,一切似乎都是在顷刻间就定下了。她们几乎都没反应过来。
    谢家祖母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封和离书出了谢家门。她心道,以后怕是亲家成仇家了。
    魏老夫人却在此时带着浅笑上来,牵了她的手,“虽说阿晴同我女儿回去了,可明泉到底还是魏家的外孙。血脉至亲是骗不了人的,日后我也会让阿晴上门来多看看你。”她又看着呆若木鸡的谢平知,“我今儿就先将人带回去,明天再上门将嫁妆册子对了后搬走。嫁妆会留一半给明泉,但另一半,却是要给阿晴的。”
    这也是常有之理。母亲的嫁妆本就是她死后让亲生子女分了的,魏氏这里不过是提前了。
    谢平知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怎么自己没点头没签字没答应,然后就和离了?以后他就是孤家寡人了?
    人总是要等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谢平知看着魏氏冷若冰霜的脸,以及躲在谢凉萤身后的女儿,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彼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光,心里竟一下子还有些舍不得。这个时候,他脑子清楚点了,开始后悔起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别人对他的好,难道还能好过妻子女儿?
    一旦谢参知和谢家祖母过世,魏氏和谢凉晴、谢明泉,就是他最亲的人了。甚至比两个兄弟还要亲。
    谢平知想要出口挽留,但是事情已成定局,他先前不开口,此时说话已经没了用。也没人会再信他。
    谢家祖母听了魏老夫人的话,心里便知道两家日后并不会因此而结仇。只是想再如以往那般,怕是不能够了。她也无法,自己生的儿子蠢,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总算事情没往最糟的地方发展。
    谢参知是在宫里得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和离的消息的。那时他刚捧着茶打算闭目歇息会儿,忙活到现在,再过些时候就能回家了。
    只是衙门里的人是认得魏家送和离书过来的嬷嬷的,再加之上面写的正是谢平知和魏氏的名字,当下就八卦地找了人进宫去同谢参知说了。他倒也是好心,虽然有点想看人笑话的心思,却也想着若真是谢家出事,也好叫谢参知并不蒙在鼓里。让他早些知道便能尽早解决家务事,到时候自己也能落个好。
    等谢参知火急火燎地赶到家里的时候,魏老夫人已经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儿回去了。谢家祖母忙了一遭,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和他说些什么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直在边上的如嬷嬷告诉他的。
    谢参知忍着心中的火气,特地又把谢凉萤给叫到了跟前。在谢家祖母去之前,是谢凉萤在那儿撑着的,有些事,想来她知道的会更清楚。
    其实找一直在场的大房的下人会问得更清楚,但是谢参知知道若是自己去大房把人叫来,谢平知也会跟着过来。他方才进府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脸忐忑不安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只是他理都没理。眼下谢参知压根就不想再见到谢平知。
    谢凉萤得知祖父是想找她问谢平知要弄死谢凉晴的事,当下也不隐瞒,将她赶到之后的事都一一说了。她说的时候面无表情,也不曾带有一丝一毫的个人见解,只是简单利落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一一和盘托出。
    谢参知听完之后无语凝噎地坐在那儿很久,然后将书桌上自己最喜欢的那方砚台狠狠往地上砸去。
    谢凉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参知扶着额头,朝谢凉萤挥挥手,“你去歇着吧,这些时候远着你大伯些。他且要发场疯呢,到时候可别叫他逮着了你。如今你祖母还病着,家里没人能救得了你。”
    谢凉萤点点头,向谢参知行了个礼,便回了自己院子。
    等谢凉萤走了之后又过了很久,谢参知才把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了下来。他的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魏氏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了提拔他,特地上门同魏老爷子打的包票。娶了魏氏之后,有魏家状似不经意的提携,谢参知和谢家祖母才有机会从底层的小官逐步进入到了上层官员的圈子中。甚至可以说,魏家是除了皇帝之外,对谢家第二大的恩人。
    从魏氏进门以来,她对这个家的尽心尽力,谢参知并不是没有看到。他甚至还庆幸,自己的儿子可以娶到魏氏这样好的媳妇。谢平知是差着些,可不是有魏氏在边上帮着他吗?只要魏氏一日在谢家,还有她所出的两个孩子留在谢家,魏家就不会在谢家遇难的时候撒手不管。
    可现在呢?不知道被什么冲昏了头的谢平知,竟然对留着两家血脉的孩子喊打喊杀。甚至还被魏老夫人给抓了个正着,乃至于同魏氏和离。
    听自己那老妻说,和离的时候谢平知还不乐意写名字。
    儿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谢参知很了解他的性格。他那时候想来并不是不乐意让魏氏走,而是想写休书吧。
    谢参知整个人都摊在太师圈椅上,怔怔地望着房梁。
    谢平知在书房门口转悠了许久,就是不敢敲门,也不敢进去。他知道自己父亲对魏氏的重视,所以也明白一旦他直面谢参知之后,便是一阵狂风暴雨。
    但失去魏氏和谢凉晴之后,骤然而至的悔恨感几乎要压倒了谢平知。他从不知道魏氏在自己的身后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他在院子里,连想找个东西都找不到。平时那些都是魏氏收着的,如今她不在,素日伺候的人也跟着一道走了,整个院子里竟然没有人知道东西的摆放。
    谢平知在门前鼓足了勇气,终于敲响了书房的门,“爹,是我,平知。”
    但是门内毫无反应。
    谢平知心里直打鼓,知道这是父亲生他的气,不愿搭理他。他再一次地敲响了门,“爹?”
    门里还是无人应答。
    谢平知大着胆子推门进去,一冲眼就看到谢参知双目无神地摊在圈椅上。他赶忙跑过去,“爹——!”

  ☆、第83章

谢参知重病不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李谦弓着身子,偷偷抬起眼睛,看着皇帝背着手站在殿外的背影。只不过瞥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
    当年跟着皇帝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已经老了,从前两年起,就有不少人告老致使,有的业已病故。一圈轮下来,如今到了谢参知。
    皇帝不由生出一种很快就要轮到自己的感觉。这种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与此同时,另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也被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这个国家必须有个继承者。
    出于对白家的厌恶,皇帝是不会允许自己讲皇长子列为下一任继承人选的。早在他登基之后,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是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他曾经的老师之一——柳太傅心里应该清楚。
    当年江家的那次外戚之乱,叫还活着的人至今提起来还心有戚戚。无论是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还是仍记着昔年那场乱事的京中百姓,怕是没有人想要再来一次的。
    十几年后的今天,皇帝有的时候看着自己面前恭敬的白相,心里不由自主地会怀疑上他。是不是打着等自己死了皇长子继位,而后经由政变,让白家彻底地做这天下之主。
    这种想法让皇帝一次次地从午夜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为了怕这事儿被人知道,皇帝身边除了李谦外,再不叫旁的人伺候了。他借着年岁渐大的名义,也很少临幸宫中的女子。
    在这种种折磨中,皇帝终于选定了自己的继承者。母族不显,不会有白氏、周氏的外戚之祸。心性良善,是个纯孝友爱之人。这样的孩子,登上大顶之后,想来是不会发生手足相残,臧害其他皇子的事吧。皇帝已经观察了赵经云很多年,最后才终于做下了这样的抉择。
    但是想将这孩子推上太子之位,对皇帝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立嫡立长。前头的皇长子既嫡且长。即便皇帝拿着皇长子是白皇后未晋封太子妃前所生的,依前例,当算作是庶子。可白家一日临朝,朝臣们便一日认定了他是嫡子。三皇子已经贬为庶人,皇帝对这个孩子彻底地绝望了,不想再提。
    那接下来,便是赵经敏了。
    皇帝对他谈不上厌恶,与宫女春风一度才有的孩子。对于子嗣不多的皇帝而言,还是很珍惜这个儿子的。但近来他频频出宫,与柴晋相交,皇帝也不能再继续漠视下去了。
    赵经敏一直掩饰地很好,在宫里依附着赵经平,让人觉得他是拥立皇三子的。就连曾经的周贵妃、周党也是这样深信不疑的。可私底下呢,他早已同柴晋暗通曲款。
    皇帝一直不相信,凭赵经平能想出私授周党官员,让流民那么准确地将目标放在谢凉萤一行的身上。周家向来自视甚高,谢魏两家对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柳澄芳一个几乎快被下堂的恪王妃,于他们而言,就更看不上了。周家许有万般不好,但他们却有一点是极好的——并不爱那等下作手段,凡事都拿来朝上,明刀明枪地靠言官打嘴仗。这样的家里教养出的周贵妃,自然也不会教赵经平这些。
    所以在他贬了周贵妃和赵经平后再去查,便知道了自己这个四儿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真的是隐藏地很好啊。皇帝冷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就没看出他的真正性格。若不是这次露出了蛛丝马迹,想来赵经敏会一直这样掩饰下去吧,直到他在柴晋的扶持下,扫清前面的障碍。
    想到自己曾经把赵经敏当作太子候选人考虑,皇帝就止不住地想要犯恶心。
    但即便再厌恶赵经敏,皇帝现在也不能动他。否则白家就会意识到赵经云给皇长子带来的威胁。太明显了。
    皇帝在殿外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缓缓地往回走。他边走,边问道:“给参知送药去了不曾?太医怎么说?”
    李谦答道:“太医说,谢大人许是要不好了,怕是只能同他家的那位媳妇儿一样,拖着。药是已经着人送去了。”
    皇帝看着殿中金碧辉煌的装饰,心渐渐地往下沉。
    谢参知的三个儿子都称不上好,不过在朝里做个闲官儿罢了。谢家可以说完全就是靠谢参知撑起来的,如今他一倒下,谢家恐怕也不会太好过了。
    不过对于皇帝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谢家如何。而是谢参知这种情况,纵然能在不解职的情况下归家养病,可终究撑不了太久。等他故去之后,参知之位花落谁家,又会是腥风血雨。
    如今朝上,十之五六皆是白党。
    皇帝自认还算是个勤政之人,但奈何党争、外戚,消磨了泰半的朝臣精力。他担心赵经云登基之后,因为年纪太小而管不住朝上的这群老油子,所以必须做些准备,将他的前路铺平了。
    李谦等皇帝在椅子上坐定了,又轻声道:“魏家近来正在查谢五小姐铺子里的那位账房先生。”
    皇帝眉头一挑,李谦知道这是在等自己接下来的话。
    “魏家人素来谨慎,想来是有了什么确实的证据,所以才会去查的。”李谦看着皇帝表情,“陛下您看?”
    想起魏家这十几年一直暗中在查寻着昔年江家的后人,皇帝心中一软,“就让他们知道也无妨,反正都是血脉至亲,总要相聚的。”
    更何况,魏阳如今已经没了家人,多一份爱护关照,对他这个身有残疾的人而言,也算是个好事。
    李谦把头低下,将放在一边的折子现在皇帝面前摆好。
    宫外,魏氏突然找上了门,魏阳以为她是为了谢凉晴的事来的,是以沉住了气,想要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像他这样的人,便是魏家这种不计较的人家,应该也是在意的。
    魏氏盯着看了魏阳许久,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姑姑的痕迹。半晌,她将那块金锁拿了出来,“这可是魏先生的东西?”
    魏阳看了眼那金锁,纹样与自己送给谢凉萤的完全一致,只是成色略有不同,大约是谢家拿去重新炸过了。他当下便道:“正是我赠予东家的,怎得魏夫人有?”
    魏氏落下两行清泪来,将魏阳的那块也一并拿了出来。魏阳一见两块一样的金锁,心下大惊。
    “你母亲姓魏,所以你便弃了江姓。日月为易,你就以阳为名。”魏氏捏住魏阳的手,“你本名应是江易,是也不是?”
    魏阳十几年来过的都是隐居生活,对自己的身世更是闭口不谈,怕的便是让人知道昔年江家还有人在。白相一直死咬着这点,江家如今还是罪臣。
    他面色一变,将魏氏拉进铺子二楼的小厢房中,在关上门前又仔细地看了外头。转过身,他望着泣不成声的魏氏,沉声道:“敢问魏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魏氏擦了脸上的泪,今儿原是她兄弟要过来的。但魏家人讨论了一番,觉得脂米分铺子有男人去,到底说不大通。女眷里头,魏氏却是最合适的。她与谢凉萤关系不错,过去关照铺子也是情理之中。
    她到了铺子之后,细细将铺子里头的情形看了一遍,最后按捺不住心情,直接找上了魏阳。
    魏氏贪婪看着魏阳的脸,“那日阿萤将金锁带回来之后,我便觉着眼熟。回了娘家之后,我娘将这个翻出来给了我。”她从怀里,将一张折地极好的画纸取出来,铺平了之后,交给魏阳,“当年抄家之后,我爹娘从江家偷出来的。这些年他们连我都瞒着,一直藏地好好的。若不是我这次回家给她看了金锁,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私藏罪臣之物,乃是重罪。魏阳知道魏家将这份东西给自己看,便是最大的诚意了。魏家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还愿意认下他,并不在乎沾上那些是非。
    魏阳的眼眶红了,拿着画纸的手也不断地发抖。江太傅当年是有书画双绝的名气,他的字画魏阳自然是认得的。他是知道这幅画的,幼年曾经看过。画上露出了那些痕迹,也同自己手里留着的那几本书一样。都是他父亲的手笔。这画原是为了他姐姐腹中的孩子,所特地画下的。
    魏氏忍住泪,同魏阳道:“等铺子关了之后,你想法来魏家一趟。你舅舅同舅母,还有我那些兄嫂——也就是你的表兄弟们,都盼着想见见你。”
    魏阳看着魏氏脸上又担心被拒绝,又欣喜终于找到自己的表情,心里温暖极了。十几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独自数着日子过,起先还念着要报仇,到了后来,认清了现实,这份不甘也就消散无踪了。如今魏家主动找上了门,向他吐露了想要重聚的心愿。他张了张口,想要应下。
    但心里一个声音却在说,若是鸿门宴,该如何。
    魏阳犹豫了。却又想,倘若魏家真的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只为了自己,那也太过费劲了。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侄女,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如果是为了她,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魏氏满怀期待地看着魏阳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冷漠。她心下忐忑,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说错了。手足无措的魏氏将魏阳拉住,“表弟可是担心家里会去告发了你?”
    魏阳冷冷地看着魏氏,“当年魏家不就没有出手相助吗?”
    魏氏狠狠咬了一下唇。来之前,魏老夫人就不无担心地对她说起过这点。魏家对魏阳,对江家,是有愧疚之心的。可当年没有出手救人,乃是逼不得已。
    “你可曾想过,若当年魏家真出面保下江家,那魏家又该如何?”魏氏泪眼朦胧地看着魏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魏家若是也跟着一道走了,那如今谁还来替姑父一家平反?”
    魏氏生怕魏阳不信,又将另一封信取出来,“这个你尽可放好了,若真是鸿门宴,直管叫了人拿信去告。”她将信塞进魏阳手里,“我出来的时候不短了,晚上……就同爹娘一道在家里头等着表弟过来。”
    魏阳看着魏氏离开的背影,将那信打开,只扫了一眼,便重新收好。

  ☆、第84章

这是谢凉晴打那日表明心迹之后第一次见到魏阳。
    谢凉晴看了看周围,总觉得那些往日里熟悉的,舅舅舅妈脸上的笑靥都好陌生。她扭过头再去看自己的母亲和外祖父母,发现就连他们的表情都显得那样陌生。她转过脸,再去看脸上挂着浅笑的魏阳。周遭一切的声音都遥远而又模糊。
    谢凉晴张了张嘴,想要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却发不出声音来。大家都在向她的外祖父母恭贺着。只有她,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一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来。
    魏氏在欣喜中抽出空来关注自己的女儿,见她愣愣地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不由笑道:“看这傻丫头,八成是听了自己多个长辈,所以被吓着了吧?”魏氏将女儿搂过来,让她向魏阳见礼,“叔侄年岁差不多的事,虽然寻常人家少,但也并不多罕见。你们呐,就当是往日一般相处就好了。”
    魏老夫人还叹道:“可惜你姑奶奶去的早……”
    魏氏推了推自己母亲,“娘!”
    魏老夫人一愣,随即笑道:“是我不是,不该提这个的。”说罢,她自己轻轻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大风刮过。”
    谢凉晴在母亲的鼓励下,朝魏阳笑了出来,只笑得比哭还难看。魏阳只瞥了一眼,便将头转开去,装作与魏家几个爷说话。
    魏氏以母亲的直觉敏锐地察觉到了谢凉晴的不妥来,但她不明就里,只当是谢凉晴闹小脾气——魏阳如今的身份到底不过是个不能公开的罪臣之子,还身带残疾。一个原本是自家下人的男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家里的座上宾。想来没经过多少事的谢凉晴会想不通,也算是常理。
    不过眼下人人都是带着喜气的,魏氏就不好直接说女儿不是。她在心里谋划着,等会儿回了房,关上门了同女儿再细细分说。
    江家如今虽已是先帝实录上记着的罪臣,可谁说不能在本朝重新洗清了冤屈,恢复名声呢。
    魏阳对谢凉晴的异样,自然也被有心人看在了心里。只是他掩饰地比谢凉晴好许多,便是起疑,也不过是当男女有别,不当细看的地方去想了。
    魏老爷子等他们认了一番亲后,便问起了魏阳这些年的经历来。“我听说你如今在谢家五小姐手里的铺子当账房?先前是怎么过营生的?当年是谁救的你?那恩人你可还有印象?这般的恩情,我们魏家必是要还的。”
    魏阳不欲牵扯到别人,便含糊着应了,只道自己住在京郊南边的一处小院子里,如今年岁长了,便想着出来自己做些营生好养活自己。恩人早些年便举家搬去了江南,自己就是住的他留下来的房子。两人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了,也不知对方如今在江南过得好不好。
    魏老爷子眯了眼,捋了捋胡子。他点点头,“既然人一时找不着,那便不急着这趟了。横竖若是有缘,自然会再遇上。”他又上下打量了一趟,问道,“腿可还好?看过大夫不曾?”
    魏阳点点头,“多谢舅舅挂念,我的腿叫蔡御医瞧过,要全好,怕是不行了。只能阴寒天不影响,便是万幸。”
    一提到魏阳的腿,魏老夫人又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白家那起子下三滥的,怎会害得你白白受这等苦?如你这般,便是想去考科举,也定不能入朝为官。仪态上便先给人刷下来了。”她又安慰起魏阳来,“你且放心,我们定不会放过白家的!”
    魏阳低垂了眉眼,道:“我已想开了,舅舅舅母没必要为着我,就去得罪白相。昔年舅舅不出手相救,便是想着多保下一些人来。如今我亦是这般想的。恶人自有天来收,如白家那般恶贯满盈,总会遭到天谴的。”
    这番话听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除了那句“保下更多人”外,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
    魏家也有魏家的自尊。当年苟延残喘的隐忍,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的复仇。
    魏老爷子摆摆手,打断欲说话的魏老夫人,“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们莫要操心。”魏老爷子看着魏阳,“你先回铺子去吧,莫要叫人起了疑心。虽说如今我们相认了,可若要叫事情传到白相耳朵里去,怕是又会引起一番波澜——如今不是最好的时机。”
    魏阳明白魏老爷子那句“最好的时机”指的是什么。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在乎再等几十年,等年事已高的白相两腿一伸之后,群龙无首的白家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出手就会自己走向毁灭。
    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到时候痛打落水狗罢了。
    魏阳听了魏老爷子的话,便告辞回铺子去了。
    魏家人关上了门,几个主子在屋子里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各自散了去。
    魏氏心里记着方才女儿的言行不对劲,急匆匆地就将人带回房里。如今她已经同谢平知和离,带着女儿一同住在娘家。只因谢参知病了,所以谢凉晴还是会回去侍疾——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为着谢凉晴之后的二婚想,都要先将这名声给弄好听了。
    母女俩一回到房里,魏氏劈头盖脸地就问,“你同我说说,方才你是怎么回事?怎得就对魏阳那番脸色?若不是今日人人都想着认亲的喜事,怕是早就心里对你有话说了。”这般一说,魏氏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其他人留意到谢凉晴的不对劲。
    谢凉晴还没说话,两行泪就落了下来。魏氏被她的眼泪整地手足无措,只抱着她道:“我的乖囡,怎得就哭了起来呢?是娘话说重了不曾?”
    谢凉晴扑在魏氏的怀里拼命地摇头,哭得噎气。她沙哑着喉咙,问道:“娘,为什么他是我叔叔呢!他怎么就成了我叔叔了呢?”
    魏氏上下抚着谢凉晴的背,还当谢凉晴是因不满魏阳的身份而气恼。她耐心地道:“娘知道,我那表兄弟原先做过你家下人——说是下人,其实也不算,一个自由身的账房先生罢了。寻常良民的身份,就怎得了?你还看不上人家了?娘告诉你,英雄不问出处。何况先前咱们不都不晓得吗?你那叔叔也怕妨着咱们,所以才没来相认。如今既然两厢都认了,也行过礼了,听娘的话,把先头那遭都给忘了吧。日后啊,只当人家是同你从不曾打过照面的远房叔叔便好了。”
    谢凉晴还是摇头。
    魏氏见她两只眼睛都哭得同红枣般了,忙道:“我的小祖宗哟,你这到底是哪门子不满意了?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何况正经论起来,江家原本可比咱们魏家风光多了,要说穷亲戚,那还得说咱们家呢。”
    谢凉晴从魏氏的怀里抬起头,抽噎着将自己于魏阳的事儿给说了。
    魏氏听罢,登时就傻了。她一屁股坐在绣墩上,还因为没留神而差点跌到地上去。良久,她叹了口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
    谢凉晴说出了心里事,情绪就好许多了。以前她是不敢同母亲说的,只怕魏氏嫌弃魏阳的身份。如今是说与不说,并无太多区别,倒不如全说与母亲听,也当是有个人替自己分担了。
    谢凉晴将脸上的泪水鼻涕都用袖子一股脑儿地擦了,望着呆若木鸡的魏氏道:“娘,先前不知道,如今却是晓得了。怪道他不肯应我,怕是早就晓得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越矩。也是我……舍了闺秀的脸面,自己讨了个没趣。”
    魏氏看着难过的女儿,不免心疼了起来。她将人复又搂进怀里,不断上下搓着她的手臂,“这便是你二人有缘无分吧。若魏阳真个儿是个清白人家的孩子,你同娘说一句喜欢,娘即便心里舍不得,却也会点头答应。可如今,如今……这般,你二人已是长辈同小辈,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断无可能了。”魏氏将怀里的谢凉晴扶正,盯着她的脸,“答应娘,这事儿莫要再想了。以后,你们便只是叔侄罢了。”
    谢凉晴脸上慌了神。只是叔侄……
    魏氏狠狠地摇着女儿,希望把她给摇醒,“你听娘的话,这事断不能再想了!明白没有?!要叫人知道了,你这便是乱了人伦!不管是于你,于魏家,于魏阳,都没有半点好处!”
    谢凉晴望着母亲脸上的表情,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她才犹如失了神般,缓缓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我们……我们只是叔侄。”
    魏氏心里舒出一口气,“这才是娘听话的乖女儿。”
    实际上魏氏何尝不希望自己这个受过大难的女儿如愿以偿,如果有一丝可能,魏氏都愿意替女儿去争一争。可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二人是绝无可能的。魏氏不得不让谢凉晴死了这条心。
    谢凉晴睁着眼睛,靠在魏氏的肩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屋子里的摆设。
    如果魏阳不是江家人,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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