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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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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我。我没事,让他去看三姨娘。”林云浦闭着眼睛吩咐道,大夫闻言慌里慌张跑进了内宅。

林云浦倚在林福身上足有小半刻钟功夫,才有勇气睁开眼,却仍不敢迈步朝里走。这段时间闵柔会发生什么事?还在出血,还是已经好了。孩子呢,孩子能保得住吗?

他万分懊恼地捶着墙,已经八个多月了,八个多月的孩子了,怎么会摔跤,怎么在这时候摔跤!谁跟着伺候她的,这是怎么看的人,怎么能让她摔跤!

林福不敢拦他,可怜巴巴在旁边哀求:“老爷。别捶了,再锤就伤着筋骨了,老爷。老爷……进去看看三姨太吧,她这时候最想着您呢,老爷……”

林云浦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月洞门。脚下虚浮地可怕。犹似踩在铺了一层薄纱地水面上。随时都会掉进无底深渊。花木扶疏间丫头婆子们扑火飞蛾一般跑来跑去。有端水地。有抱着被子、毯子地。还有地只是挂着一额头汗珠慌里慌张来回瞎蹿。

这种慌乱景象反而让他安定下来。还有什么更早地可能呢?大不了就是孩子保不住。他有些心酸。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地人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生养了……如果是命中注定。这命途未免太坏了吧。

林云浦缓缓走进闵柔地宅子。人更多了。院子里尽是杂沓地脚步声。一个婆子飞也似地跑出来。兀自扭头向屋内看着。差点撞上了他。林福慌忙伸手撑了一下。婆子吓了一跳。抬头见是老爷。张着手站住直着嗓子叫:“老爷。不好。不好了。好多血……”

林云浦沉声道:“慌张什么。大夫来了吧?”

“来了。来了好一会子了!好多血。稳婆也在……”婆子语无伦次比划着。“水。还要热水。”

“那你去厨房吩咐好好烧一大锅热水来。太太在里头吧?”

“在。在。都在。”

“好,你去厨房吧。不许到处乱嚷嚷,搅得人心惶惶的成何体统!”

婆子一道烟跑走了,看不出偌大年纪仍然有这般敏捷的身手。林云浦想到这里,忽然有笑地**,于是咧嘴笑了一下,顿时感觉安稳多了。抬眼看见林福仍然跟着,摆手道:“你出去,里头都是女人,在这儿瞎蹿什么。”

林福担心地说道:“可是老爷你……”“我没事了,好多了,还能怎么样?”林云浦又笑了一下,慢慢走近房门,一手挑帘回头吩咐,“走吧,快点!”

林福低着头走了,林云浦深吸一口气,矮身进了屋。

眼前一片忙乱景象,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来了。

闵柔满头大汗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巴微张,小声哼哼着;黄杏娘站在床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看得出紧张到了极点,手帕子都攥成了一小团,牢牢捏在手心;忆茗一手抓着帐子低声啜泣,眼睛已经肿起老高;刘桃儿在旁不停地说:“你叫呀,疼就叫出声还好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不是外人,你倒是使劲叫一两声啊”;乔莺儿扎煞两只手目瞪口呆在旁看着,不住喃喃自语;大夫退在边上埋头写药方,稳婆也是满头大汗,两手按在闵柔肚子上,大声喊着:“使劲,再使把劲儿!”

林云浦一惊,难道要生了?慌忙走去大夫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内人有没有危险?”

大夫抹把汗:“接生这事我是外行,有稳婆在就行,我给开点止血养神的药,生完孩子吃上几剂吧。”

“你说什么,要生了,能生?内人她没事?”林云浦大喜过望,声音颤抖。

“我不太清楚,看样子是要生了。”

林云浦顿时觉得两条腿又软了,颓然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忽然发现方卿耷拉着脑袋坐在附近,背对着床榻不敢睁眼看。

林云浦忍不住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卿吓得一哆嗦,语无伦次答道:“我在这儿,一直在,三姨她摔跤了……”

“现在是要生孩子了。方儿你出去,这里不是男人家来的地方。”

方卿哆嗦着说道:“三姨在花园里滑倒的,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弄回房。”

“原来是你帮忙,回头我另谢你。”林云浦说着一把拽起方卿,“快出去,产妇房里不干净,没成亲的男人家是最忌讳见的。”推推搡搡撵了出去。

紧跟着功夫大夫也出来了,慌慌张张说:“内眷们生产,我回避一下,回避一下。”

林云浦掉转头又钻进房里,黄杏娘这才看见他,顾不上挪步,抢先叫道:“老爷快出去,生孩子不干净,老爷们不能进来!”

稳婆也在旁帮腔道:“男人不能进这屋子!”

林云浦望一眼闵柔,她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平日里温柔的大眼睛如今盛满了痛苦和惊恐,林云浦心一软,大步走近握住闵柔冰凉地手,沉声道:“自家娘们儿生孩子,有什么见不得的!老三命都丢了一半了,不在这儿看着我不放心!”

黄杏娘叹口气不再说话,稳婆撇撇嘴:“生孩子的血男人家最忌讳地,晦气!老爷,我看你还是避一避吧。”

林云浦轻蔑地哼了一声:“晦气什么,还有什么可晦气的!大不了再生个丫头罢了,还能晦气到哪里!”俯下身轻轻拍着闵柔的肩,“别怕,就是个丫头我一样疼,只要你没事就好。”

闵柔的眼泪泉水一般向外涌,稳婆急了,大声叫:“老爷,你别让她松劲儿呀,攒足了劲儿才好生啊!”

刘桃儿刚经生产,比别人更熟络些,赶忙拿来热手巾给闵柔擦着,柔声道:“姐姐别怕,女人都有这一遭,疼过去就好了,都等着你生大胖小子哪!”

林云浦慌乱之中兀自追问稳婆:“要不要紧,孩子没事吧?出血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再找个大夫?”

稳婆此时忙的不可开交,没好气道:“有事没事生出来才知道!血是出的不少,现下大人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你们家怎么看人的,这么大肚子还能让摔了!”

忆茗哇一声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都怪我,都怪我……”

林云浦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黄杏娘慌忙推她到边上坐下,道:“别哭了,你再哭大家越发慌了手脚,你放心,你三姨没事。”

忆茗不敢再大声哭,只是止不住伤心,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黄杏娘只得猛地照她背心拍了一巴掌,忆茗这才缓过气哭道:“都怪我,都是我吓着三姨了!”

林云浦此时顾不得深究,忙喝了一声:“别哭!再不住声你就出去待着,瞧里头都乱成什么样了!”

忆茗立时收了声,却并不出去,只站在边上默默拭泪。

此时闵柔已经疼的死去活来,身下的褥子换了一块又一块,每一条都浸透了血,炫目地红色刺得林云浦一阵阵眩晕,生怕闵柔的生命也随着血流尽。

门外“哎哟”一声,似乎是谁撞到了人,跟着若茗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脸色煞白问道:“三姨呢,三姨怎么了?”原来若茗有事外出,刚回来便听见这个消息,一路飞奔而来。

林云浦匆忙中只朝她点点头,跟着又回身握住闵柔的手,低声鼓励她使劲。若茗环顾四周,立刻明白此时局势,默默走到忆茗跟前坐下,不再说话。

黄杏娘百忙之中吩咐道:“若茗你出去!没出阁的女儿不能在这儿!”

若茗只得站起要走,忆茗软软地扯住她:“别走,我怕……” 

意外Ⅲ

若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定睛看忆茗时,双眸中充满恐惧,亦且有悔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是我害的三姨,是我害她摔倒的!”忆茗泣不成声。

若茗只得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要是三姨出了什么事,我,我也活不成了!”

林云浦听见哭声,更加烦躁,又叫了一声:“忆茗你出去,够乱了!让你三姨安心生孩子!”

若茗当机立断,扯起忆茗就往外走,出来后紧挨着门边坐下,忆茗方才平静些许,低低啜泣着,不再喊叫。

若茗心中惊疑不定,低低问道:“三姨怎么摔的?你在旁边?是不是你没扶住她?”

忆茗只是哭道:“都怪我,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若茗被她哭得没了主意,正是束手无策,忽然一人走近,低声叫了声“若茗”。

若茗抬头见是方卿,更加奇怪了:“你怎么在这儿?”

方卿耷拉着脑袋不做声,半天才回了句:“三姨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

正说着乔莺儿也钻了出来。摇着手帕子扇风。说话快地像知了振翅:“哎哟。女人这是得罪谁了。生个孩子跟扒层皮似地。三姐这条命都快搭上了。哪有那么多血流!我地那个妈呀。我是不敢看了。赶明儿我还哪有胆量生孩子!”

若茗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还那样。产婆说胎位不对。正在按肚子。又推又掏地……”乔莺儿看了一眼方卿。后半截话咽下去了。

忆茗地哭声又大了起来。若茗忙问:“血流地多吗?”

“多啊。我地老天呀。跟血山崩似地。”乔莺儿又瞥了一眼方卿。“叶少爷。你先回避一下成不成?这里头都是结了婚地娘们儿。你在这儿我们说话也不方便呀!”

方卿嗫嚅道:“我不能走,我等着三姨……三姨好了我才能走。”

“哎哟,你把人救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不用再耗着啦!等有好消息老爷肯定会上门谢你的!”

方卿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答道:“不用谢。也不能谢。”

若茗这才知道闵柔是方卿给带回来的,忙道:“原来是哥哥帮忙,等三姨好了,我们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方卿更加惊慌了,连声说:“不,不谢。”

屋里闵柔地叫声渐渐高起来了,混杂着产婆歇斯底里的“使劲,再加把劲儿”,还有林云浦焦急万分的“别怕。有我在呢”!

乔莺儿跺了下脚:“老天,真是叫的我心头要蹦出来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去了。若茗心急如焚,只是不敢进去,正是束手无策,忆茗忽然擦干眼泪,异常镇定说道:“我进去看看,要是三姨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若茗吓了一跳,正要叫住她,人已消失在镂纱帘栊背后了。

方卿仍在垂头叹气。若茗一心想冲淡这浓重的令人窒息的焦虑,勉强开口问道:“三姨怎么摔地,当时没有丫头跟着吗?多亏你在,要不然还不知要出什么大事呢!”

“丫头?没看见有丫头跟着,就她一个,在芍药花圃后面摔的。”方卿眼中仍有掩饰不住的惊慌,“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看见她,拦住她就好了。”

“该死。她的丫头都哪里去了,居然让她一个人走动!”

又一声帘子响,闵柔的贴身丫鬟杏儿慌里慌张跑了出来,若茗一腔急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厉声道:“你太太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跟着?摔倒了都没人知道,要不是叶家哥哥在,出了大事你担得起吗?”

杏儿哇一声哭了,抽搭着辩解道:“我原跟着来的,还有李妈也在。走到花丛跟前听见叶二少爷在对过说话。太太就打发我们回来取手帕子了,谁知道跟着就摔了!真的是太太打发我们回来地。不信小姐等太太好了问她去!”

若茗见她神色已知所言非虚,叹口气道:“好了,是我错怪你了,下回千万小心,取个手帕子也不是大事,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了,怎么能俩人都不在跟前!”

杏儿哭道:“我原说了我留下,李妈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是太太非让我们都回来的。”

若茗不觉皱了皱眉,闵柔做事一向稳妥,怎么会这么没算计?只得道:“别哭了,这事不怪你。你太太现在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杏儿这才想起来,忙道:“产婆说快了,太太流血太多身子太虚,让去厨房端些参汤过来吊吊气。”

“那你快去吧!”

杏儿一溜烟跑走了,方卿忽然道:“若茗,三姨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闪失,你看着点你姐姐。”

“姐姐?”若茗不觉想起忆茗之前的怪异举止,忙道,“姐姐今天说话没头没脑地,到底我也没想出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知道?”

方卿低声道:“三姨摔倒的时候,我正和你姐姐说话……”

“难道姐姐在埋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三姨摔了?”

方卿欲言又止:“也不全是……”

正在此时,产婆叫道:“出来了,生出来了!老爷,是个小少爷!”接着听见婴儿细如猫叫的啼声,林云浦惊喜的叫声:“儿子,是个儿子!老三,你给林家生了个儿子!”

若茗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脸上喜色犹未退去,跟着便听见黄杏娘焦急的叫声:“快叫大夫,快!”

李妈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一路高喊着:“大夫呢,大夫走了吗?三太太昏死过去了,快叫大夫!”

若茗此时再顾不得避讳,一头撞进屋里,但见林云浦用被子裹着婴儿站在床前。乐的眉毛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女人们把闵柔围得密不透风,只能听见黄杏娘不断说着“妹妹,你快醒醒啊,看看你的孩子!”

不多时大夫进门,掏出两枚丸药就着热水研开。命李妈伺候闵柔服下,之后才慢慢搭脉看视,向林云浦道:“气血两亏,需要慢慢调养,总要躺足两三个月才能缓过来,不过性命暂时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需要什么补药尽管开方子,多少银子都行。”林云浦抱着儿子。简直如同天上掉下的凤凰蛋,一刻也不舍得撒手,又道。“给孩子也瞧瞧,不足月落地地,还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大夫果然凑近来瞧了瞧,笑道:“我不是小儿科的,此刻也说不出个大概来,只是看着有些瘦弱,到底是不足月,赶明儿最好请个高明点的儿科大夫来看看。”

“一定一定,你先给大人开方子吧。”林云浦此时心满意足。笑呵呵对黄杏娘道,“之后几个月你就多辛苦些照顾照顾老

产婆凑过来道:“老爷,你家太太这身子骨……奶水可不一定足啊,大夫又让她好好调养,你看这……”

“这个好说,老四,吟儿的奶妈不是还在吗,吟儿早就开始吃饭了,还要什么奶妈?到时候老三要是没奶就让奶妈过来吧。”

刘桃儿一脸春风顿时变成数九寒天。只是林云浦发话不敢不依,瞅人不备撇了撇嘴,心道,有儿子就不要闺女,老偏心眼!

乔莺儿见刘桃儿吃了哑巴亏,心中暗喜,赶忙讨好卖乖,对着林云浦说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等小少爷长大读书中了状元。老爷就是正儿八经官老爷啦!”

林云浦乐滋滋说道:“当初媒婆来说合时就说老三是宜男相。还真没看错!”

刘桃儿心里酸溜溜地,忍不住道:“就是晚了点。”

“好事多磨嘛!”林云浦此时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她的无礼,笑道,“老蚌生珠岂不是更值得庆贺!”

满屋里欢声笑语,唯有忆茗神色凄惶,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不住问大夫:“三姨怎么还没醒?”

正说时忽见闵柔睫毛微微颤动,跟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忆茗忙凑到跟前,低声道:“三姨,生了个儿子。”

闵柔苍白的唇边慢慢漾出一丝笑意,嘴角微微动了几下,却没出声,忆茗忙道:“是想看看小孩吧?”忙大声道:“三姨醒了。”

林云浦大跨步走上前,把怀中的婴儿凑到跟前给闵柔看,又道:“老三,你可是林家的大功臣呀!”

闵柔眼巴巴看着孩子,眼泪悄悄滑落。

产婆忙道:“老爷,太太累了半天,最好是歇歇。”

“行,你们都出去吧,杏娘,你跟李妈在这儿瞧着,要什么吃地喝地吩咐下人做,我先出去,待会儿就过来。”

黄杏娘答应着伸手接孩子,林云浦却躲开道:“我再抱会儿,只一小会儿。”不顾肮脏,在小孩皱巴巴的脸上亲了又亲,只恨不能把孩子揣进怀中带走。

若茗只觉眼前场面异常温馨,正自微笑着,忽然见忆茗流泪向闵柔耳边说了句什么,闵柔微微摇头,从被子下伸手出来握住忆茗的手,眼中全是悲悯。

若茗不由自主走近几步,听见忆茗道:“都是我们不好,幸亏你没事。”

闵柔有气无力道:“姑娘,你们说的事,不成……”

忆茗正要再说,抬眼看见若茗,忙擦了眼泪,低着头匆匆走开。若茗正待追问,林云浦已将孩子交给黄杏娘,高声道:“老四老五,两个茗儿,都出去吧,别在这儿搅合了!” 

六十六 隐情Ⅰ

林云浦自从得了儿子,几乎时刻不离的抱着,一连数日连二门都没出,直到黄杏娘提醒他该办洗儿的宴席时,这才匆匆忙忙拟了请柬丢给林福,自己又忙着抱小孩去了。

黄杏娘欢喜之余些微有些心酸,因道:“到底还是儿子合心,咱家三个丫头从没见你这么欢喜。”

“话可不能这么说,”林云浦笑呵呵道,“当然是丫头跟爹娘更亲热些,我可不指望这小子长大了能像若茗那么体贴咱们。不过有了儿子,就再不用怕我死后这份家私落到那帮远亲手里了。”

黄杏娘笑道:“老爷那些亲眷都是远亲,多少年没有走动过了,怎么会担心那个?”

“现在说起来是远亲,可真要是我一闭眼,抢房子分地时就不这么算了。”林云浦正色道,“我乡下一个邻居就是因为没儿子,刚一咽气族里那些从兄弟就把他的家产分的一干二净,撂下孤儿寡母守着两间破草房,哭天喊地没人管。后来告到县里官家不接状子,告到族长那里,族长又说他家无后,田产理应由族里处置,唉,可怜。我这么多年之所以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儿子,就是怕我闭眼以后你们受人欺负,如今好了,有他在,我看谁敢动我一针一线。”边说边亲着儿子,逗弄道,“乖儿子,赶紧给我长大大的,早点帮你老爹一把。”

黄杏娘笑道:“柔妹妹这次可是为林家立了一大功啊,老爷要怎么谢她?”

“后院的事你张罗就行了,我不插手,老三是个安分省事的,你看着办吧,该买什么吃的穿的尽管买,洗儿的酒席办的热闹些就行了。”

正说着话,若茗走了进来,先到弟弟跟前逗弄了一会儿,跟着笑道:“爹爹。是不是该算算有几天没去书坊了?”

“有我的乖女儿在,爹就是一年不去也没关系。”林云浦笑眯眯的。

“尽哄着我给你做苦力,”若茗笑道,“书坊里都还好,不过李良柯今天来问他什么时候能走马上任。”

“他直接跟你说的?奇怪,这老小子这回也太心急了吧!”

“倒没直接说。吞吞吐吐地。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见不得他这副鬼鬼祟祟地样子。直接问他是不是等着问二掌柜地事。他才点头说是。”

“你怎么给他回话地?”

“我当然说回来问你了。”若茗狡黠一笑。“这烫手地山芋别指望我接。书坊里好久没有老板了。我这跑腿打杂地做事都没主心骨了。特地来问问老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开工?”

林云浦哈哈大笑道:“你倒会挑挑拣拣!李良柯那里我早就答应过地。你放心。绝不是烫手地山芋。你只需要当众宣布一下就行了。”

“这么重要地事情我去说。李良柯岂不是又要窝火了?”

“他窝什么火?”

“这次可是提拔二掌柜呀,爹爹,你这大老板不出面,把我推到前面支吾,李良柯肯定觉得面上无光,做事自然也不会那么起劲,到最后吃力不讨好。何苦来?所以爹爹,无论如何,你也得回书坊一趟了。”

林云浦笑道:“好,就找你说的办,等把你弟弟的酒席办好了我就回去。”

若茗拿食指轻轻点点小孩的脸,笑道:“小家伙,你这一来,爹爹非但不要你姐姐,连生意都不要了。瞧你多大的面子哟!”

林云浦笑道:“若茗眼红了?哈哈,没关系,哪怕你有十个弟弟,你出阁的时候爹一文钱嫁妆都不少你的!”

若茗一下红了脸,说了声:“我去看看三姨。”转身便跑。

黄杏娘看着女儿地背影,低声问道:“她跟端儿的婚事到底怎么说?”

若茗的打算林云浦并未告诉妻子,此时不免支吾道:“端儿忙着呢,等会试完了再说。”

“端儿有好一阵子没来家里了,”黄杏娘不无忧虑说道。“还是早点办完。免得夜长梦多。”

“端儿有那么多事要忙,总不能天天往咱家跑吧?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谱。”林云浦嘴里说着有谱,心里却也有些打鼓,女儿心里究竟怎么想?好久没见她两个有什么动静了!

若茗来到闵柔房间时,屋里静悄悄地,丫鬟婆子都不在,只有忆茗靠床坐着,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喃喃自语般对闵柔说着什么,闵柔正要说话,抬眼看见若茗,忙抬高声音道:“若茗来了,快坐。”

忆茗明显一愣,却不立刻回身,只是问道:“你来了,书坊里没事了?”

“刚忙完回来。”若茗说着走近坐下,偷眼看见忆茗脸上泪痕犹未全干,正思忖着要不要问她,已见她别转身子,依稀看见胳膊动了动,似乎在拿衣袖拭泪。

若茗想起当日她的奇怪举动,心内疑惑更盛,闵柔偷眼瞧瞧她们姊妹,忙道:“孩子不在我跟前,你姐姐也没看成。”

若茗笑道:“这么说我比姐姐幸运,我刚在爹那边看见小家伙了。”

忆茗也回转身笑道:“是啊,爹爹整天把弟弟捧在手心舍不得放下,就连三姨想见一面也不容易。”

“老爷这么喜欢他,我也安心了。”闵柔微微笑道。

若茗道:“爹爹这次心愿得偿,欢喜的什么似的,刚刚正在商议着大办酒席,咱们家又要热闹一番了!”

闵柔含笑道:“咱们热闹,就怕你娘要忙的天昏地暗了。”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若茗怕闵柔倦怠,便起身告辞,原以为忆茗也会跟着离开,谁知忆茗却一动不动坐着,若茗更觉此事蹊跷,原已走到门口,重又折回来道:“杏儿跟李妈呢?好一会子不见她们了,万一你要个什么谁来服侍?”

闵柔道:“她们累了好几天了,刚我打发她们出去歇歇。”

忆茗也道:“有我在,要什么我会去拿,你放心吧。”

若茗只得又走开,却又不甘心,到门口时又回头道:“不行,姐姐一个人在这儿只怕照顾不过来,我去叫杏儿她们。”不等闵柔阻拦,三步并作两步跑开了。

杏儿和李妈回来时,忆茗和闵柔都是眼圈红红,若茗只做没看见,笑道:“姐姐你出来一下,我有个花样子要给你看。”

忆茗踌躇道:“我再陪会儿三姨吧。”

“待会儿再来嘛!”若茗撒着娇扯住忆茗,笑向闵柔道,“三姨,我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能回家待会儿,立等着向姐姐请教一件事,先借她用用,等完了事我亲自送姐姐回来陪你好不好?”

闵柔如何能猜到她的鬼心思?想到她们姊妹整天难得凑在一起说说话,便笑道:“不用送她回来,我这里有人陪,你们姊妹好好亲香去吧。”

若茗拽着忆茗一径到了自己房中,关上房门,这才按着她在椅上坐下,笑道:“姐姐,妹妹心里有个疑团,想请教请教你。”

忆茗心里七上八下,勉强笑道:“我懂的什么呢,还是去问爹爹吧,我想起来了,刚才娘叫我过去呢,我先走了。”站起来便要走开。

若茗笑着按住她,道:“我刚从娘那里过来呀,并没听说叫你,姐姐先坐一会儿,我问句话就完了。”

忆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说:“问什么?”

“三姨那天摔跤,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几次三番说是你的错,今儿又在三姨跟前哭?”

忆茗粉颈低垂,只管搓弄衣带,低声道:“没什么,我觉得三姨太辛苦了,所以才忍不住哭了。”

“你骗我,那天你分明说三姨摔跤是你的错,还说她出了事你也不活了,三姨还安慰你来着,到底怎么回事?”

忆茗躲闪着不敢看她地眼睛,低声答道:“我只是觉得因为我粗心大意没跟着三姨,所以她才摔倒。”

“真的?”若茗看着她,蹙眉道“可三姨有自己的丫头服侍,与你什么相干?若说粗心大意,也该是李妈跟杏儿两个呀。”

忆茗咬了咬嘴唇,道:“娘曾经吩咐过我多照顾三姨的。”

若茗将信将疑,不由得又问了一句:“真的?我想娘应该只是嘱咐你一句,不会怪你的。”

忆茗心慌意乱地绞着衣角,末了下定决心般一咬牙,道:“那也怪我,都是我不好,三姨在花园看见我,想跟我说句要紧的话,怕丫头听见不方便所以才支走她们的,跟着就摔了,都是因为我。”

若茗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又奇道:“三姨要说什么机密的话?”

忆茗垂头不语。

若茗见她神色慌张,忽然心底一亮:早些时候黄杏娘说过要给忆茗再寻门好亲事,难道是这事?怪道她不好意思说。忙笑道:“啊呀,既然是你跟三姨地秘密,我就不问了。真是的,那天你跟方卿哥哥两个说话云里雾里的,害我白担心了好几天。”

忆茗抬头看看她,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却又低下头,轻声说:“那天我们也吓着了,所以说话没头没脑的。”

若茗如释重负,含笑送走忆茗,正准备坐下好好享受清茶,忽然一愣:不对,那天杏儿说闵柔刚遣走她们就摔了,而且方卿也在场,闵柔怎么会有机会私下跟忆茗说话? 

隐情Ⅱ

闵柔身体一天天见好,林云浦有了儿子,整天笑不拢嘴,李良柯走马上任,每日春风满面,林家看起来诸事顺利,唯有二小姐若茗揣了一腔心事,难免思虑重重,难以安心。

若茗几次想再找忆茗谈谈,然而忆茗却留了心,绝不单独和她碰面,若茗几次努力均告失败,终于明白忆茗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真相的,转念一想,闵柔如今母子平安,父亲心愿得偿,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形,忆茗向自己隐瞒了什么,还重要吗?

一念及此,心下渐觉轻快许多,这天走去看闵柔时,杏儿刚伺候闵柔吃了药,端着药碗去了后厨房,若茗见四周无人,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三姨,我想问问那天的事,可以吗?”

闵柔一愣:“哪天的事?”

“就是你摔跤那天,那天姐姐说了许多很古怪的话,还哭了,说要是你出事她也不活了……”

闵柔面色微微一变,笑道:“这傻孩子,对我真是好,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若茗一愣,道:“你是说这中间……没什么隐情吗?”

“能有什么。”闵柔微微一笑,“还不是忆茗那傻孩子素日跟我要好,生怕我出什么事嘛。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若茗试探道:“姐姐说是因为那天你要跟她说几句背人的话,所以支走了杏儿,所以你才不小心摔着了。”

“啊,对,就是这样,我想起问她一件事,不好当着下人,所以支走了她们。”闵柔脸上依然带着笑,“这孩子,就为这点事她埋怨自己?怪不得那天哭成那样哪!”

若茗见她神色坦然。不觉信了**分,笑道:“原来是这样!姐姐真是的,早些告诉我不就行了吗,非要藏着掖着,上次问她时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的。现在又躲着不肯跟我单独相处,害得我翻来覆去想,还以为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呢!”

“能有什么故事?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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