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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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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茗从未见过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模样,他目光灼灼,内中有期待,有胆怯,有怀疑,然而她能给他怎样的回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如何。

端卿凝视她许久,不见回答,又叹口气,道:“走吧。”

若茗此时却突然觉得不想回去,仿佛脚步一挪,与他的一线联系就会从此断绝。她站在原地,犹豫许久,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端卿耐心等着,久久不见她有任何举动,自己也低头沉思起来。

时间好像自此凝固。

卖馄饨的担子沿街走过,挑担的媳妇高声唱道:“馄饨哎,薄皮鲜汤小馄饨哎……”

端卿一惊,忙道:“妹妹快走吧,街上人都出来了,若是被人看见难免招惹口舌。”

若茗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早些告诉我,不会是这样……”

端卿忙道:“那会怎样?”

若茗茫然答道:“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是这样……”

端卿此时心如擂鼓,鼓足勇气问道:“如果一开始就说出来,妹妹会同意这桩婚事吗?”

“会。”

端卿按捺住心内狂喜,颤声问道:“是因为心里有我,还是听从父母之命?”

若茗背转了身,低声道:“我不知道……此前从未想过……我一直当你是兄长。”

端卿一阵失望,喃喃道:“那就是说妹妹只是因为父母之命了……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一定会劝解父亲。”

“不,不仅仅是父母之命……我也不知道。”若茗满腔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怎么说。即使嫁给端卿,也不是因为父母之命,然而若说是儿女之爱,十几年来当做兄长尊敬、爱戴的人,怎可能一夜之间变成情郎?

端卿失望之余,又有一丝丝希望:听她话里的意思,并非对自己全无感觉,如果假以时日,会不会有转机?

两人不觉又待了一阵子,天已经完全亮了,街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端卿只得又催促道:“我送你回去吧。”

若茗蓦然一阵心酸,两行泪不知不觉滑下,哽咽道:“哥哥,对不起,之前我并不知道……”

端卿一阵慌乱,抬手想为她拭泪,将到跟前却又放下,道:“没事,不怪你,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若茗落了几滴泪,自觉轻松不少,待泪痕干透,便道:“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回家。”

走出树林,端卿问道:“去书坊还是回家?”

若茗此时心神不宁,料到去了书坊也没法专心做事,便道:“回家。”

两人慢慢走着,端卿想起前日地谈话,忍不住问道:“天锡还没有消息吗?”

若茗为此事已经疑惑许久。年前地时候天锡几乎是五六天就有一封信,为何过了年一丁点消息也没有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端卿见她摇头,又道:“妹妹有没有给他写过信?”

“年前曾经写过一两封,年后还没有。”

“会不会是余伯父那边有什么变故?最近我看邸报,朝廷里各部官员似乎又有许多变动,或许也牵连了余伯父?妹妹要不就写封信问清楚,也好安心。”

若茗一阵感动,眼前的男子没有一句话不是为他人着想,自己这么多年理所当然享受着他地照顾,从未有一丝回报,反而给他平添许多烦恼,果真是自己错了,还是命运弄人?

“天锡为人坦诚,他向你承诺过的事情绝不会中途变卦的,妹妹先耐心等着,如果实在不放心,前些天凌兄不是说找到了牛掌柜吗?我可以趁此机会去趟无锡,一来打听天锡的消息,二来追查下盗版的事情。”

若茗道:“不着急,等他来信再说吧。无锡那边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等手头这些事忙的差不多了我就过去。”其实林云浦原话是要她和端卿一起去,但是此时怎么好再麻烦端卿呢?

端卿却有些不放心。天锡是急性子,若茗又是他的心上人,既说了过完年立刻来提亲,为何毫无音信?纵然此事有变故,也不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啊,难道朝廷此次官员变动牵扯到了余应升?可是邸报上又没有他升迁或者罢黜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境况?

刚到林家门口便看见方卿陪着黄杏娘和忆茗从内走出,黄杏娘见了他两个会意一笑,方卿笑嘻嘻道:“我今天已经跟爹告了假,陪婶子和姐姐到城外上香,你们去吗?”

若茗没想到居然撞到她们,不觉又红了脸,低声道:“书坊里还有些事,我不去了。”

忆茗早已在心里猜度了许久,这么一大早怎么他两个会在一起? 

无眠Ⅱ

晚间黄杏娘来至若茗房中,见她正坐着出神,笑道:“早晨你去找端儿了?门房上说你天不亮就出了门,怎么走的那么早?虽然你们已经定了亲,但彼此来往还是谨慎些好,家里那些人都不知道,万一被他们瞧见,难免瞎猜度,到时候又要惹口舌,以后最好不要早出晚归,有什么话拣白天说吧。”

若茗低声答道:“是,以后不敢了。”

黄杏娘见她神情不快,以为她受了责备不高兴,近前轻抚她道:“儿啊,是不是怪娘没来由的说你?你要知道女儿家一举一动别人都看在眼里,不要说现在还没有说出来,即使合家都知道,只要没过门你也不能跟端儿走的太近,这些礼数我想你都是知道的。”

“娘,我并不是怨你说我。”

“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头有些发闷,身子有些乏,娘别担心,早些回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好了。”

黄杏娘如何放心得下!知道这个女儿素来是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今日神情可疑,言语吞吐,必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她左思右想,独自揣测道:“难道是你和端儿言语不对拌了嘴?早晨时候他好像脸色也不大好。”

“没有的事,娘别猜了,快些回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了。黄杏娘越发觉得不对头,想起听豆丁说若茗今天哪儿也没去,巴巴地在闺中闷坐了一天。饭也没怎么吃,难道她真的和端卿斗嘴了?这孩子,端卿那么好脾气她也能跟人家生气,真是个急躁性子。

黄杏娘觉得有必要开解女儿,转念一想。孩子们生气斗嘴不过是一半天的事。过几日见了面说笑几句便又好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何况若茗也不是死心眼地孩子。肯定会主动与端卿和解的。想到这里,黄杏娘笑了笑。道:“好了,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端儿那么照顾你,你可千万别耍小性子。快些睡吧,娘这就走。”

黄杏娘走后。若茗却又后悔这么着急支开了她。有娘亲在时,虽然心里仍是乱糟糟的,却有一种安稳平和的感觉,如今她走了,豆丁她们也得了吩咐不许进屋,虽然万籁俱寂,耳边却似有几万只草虫嘤然作响,令她又是焦躁,又是难过。

早晨地一幕又一次浮上心头。除了父母。端卿真是天底下对自己最好地人。早些时候告诉他天锡求亲一事。想必他心中十分难过吧?可他居然不动声色听完了自己的心事,还答应帮着在父母面前活动。而且,他不仅说了,也照着做了。

假如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按照父母地安排,选定了日子嫁入叶家,只是,那么做究竟是为了父母之命,还是为了端卿这个人?

她心慌意乱,千头万绪理不清一条出路。答应天锡之时,究竟也是糊里糊涂,天锡既如此多情,自己又与他谈的投机,不觉便回了一个“肯”字,如果当时知道这桩婚事,还会答应他吗?

不会,肯定不会,如果早就知道这纸婚约,她根本不会跟天锡走地那么近。可是,如果当初不答应天锡,究竟是因为父母之命,还是为了端卿这个人?

若茗觉得头疼欲裂。原来所有的症结都在于,根本不知道自己对端卿是如何一种感情。

回想起十六年来的朝夕相伴,他是好兄长,是好朋友,也是最可依靠的人。书坊有难事找他,家里有难事找他,甚至连天锡求亲这样的儿女私情之事,自己瞒了父母,却仍然没有瞒他。

他就是世界上最亲近、最可信赖地那个人,只是,这种亲近和信赖,是爱情吗?

遇到冯梦龙的时候,一切都理所当然,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爱慕,可是对于端卿,这份感情太复杂,她理不出一个头绪。

端卿说过,无论她选天锡还是选他,他都会帮自己达成心愿。那么,究竟该选天锡,还是选他?对天锡有几分爱意,对端卿又有几分?原来一切都在混沌之中!

为什么突然让自己得知真相呢?为什么知道真相却无法做出抉择呢?从小到大,任何事都是取舍分明,为什么今天全都乱套了呢?

痛苦更甚,若茗合身倒在榻上,拿绣被蒙了头。烛光透过被子传递到眼皮上,虽然闭着眼睛,她仍能感觉的清冷中的一点暖黄色。

忽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了?”

原来是忆茗。

若茗慌忙坐起,勉强笑道:“姐姐还没睡?”

“本来要睡了,去给娘请安,听娘说起你好像不大高兴,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若茗忙道:“没事,我好得很,可能早上起得早了,稍有些乏,歇一会儿就好了。”

“你别瞒我,”忆茗温柔一笑,“早晨那么早的时候端卿哥哥和你就出去了,你们俩肯定有事,我猜一猜…………难道你们吵嘴了?”

“没有的事,姐姐别猜了。”

“你瞒不过我的,我从小跟你混在一起,你是喜是愁难道我看不出来?更何况你根本不擅长说谎,稍有一丁点瞒人地事就要红脸。”忆茗含笑说道,“告诉姐姐,你们怎么了?难道端卿哥哥欺负你?可是他那样地好脾气,怎么会呢?我又寻思莫非是你欺负她?可是我家妹妹这样乖巧,哪里会无理取闹?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缘由,好妹妹,干脆你告诉我好了。”

“真的跟端卿哥哥没关系,是我身子不畅快。”

忆茗认真打量她一番,摇头道:“你眼睛不敢看我,分明是说瞎话。好妹妹,不管你跟端卿哥哥怎么了,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听豆丁说你今天连饭也没好生吃?端卿哥哥一向最疼爱你,你要是有什么不好,他肯定比你还难受,他要是知道你因为他不肯吃饭,要他面上心里怎么过得去?”

“并不是因为端卿哥哥,姐姐放心吧。”

忆茗见她始终不肯说实话,叹口气道:“小地时候咱俩多亲热呀,不管什么事你都会告诉我。后来你到书坊帮爹爹做事,我整天闷在家里,慢慢地就疏远了,也怪我那时候小心眼,总在心里跟你比较……妹妹,难道你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真的只是身子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忆茗明知她是虚词敷衍,但见她神情十分倦怠,想来心情很是不好,她不忍心再苦苦相逼,便起身倒了一钟热水,道:“喝点水吧,我待会儿就走,你好好休息。”

“多谢姐姐。”

忆茗见她只喝了一口,便端着杯子出神,忍不住说道:“刚才跟娘说话,我听娘话里的意思也十分中意端卿哥哥呢!妹妹,过年时我们说的话你可仔细想过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提,我可以跟三姨商量一下由她出面跟娘说,你觉得呢?”

“姐姐!别再说这件事了。”

忆茗笑了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是替你着急呢!端卿哥哥也老大不小了,万一他家里这时候给他说了亲事,再想什么就都没用了。妹妹,你知不知道,端卿哥哥心里头可是有你呢。”

若茗一惊,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忆茗想起当时的情形,不觉有些黯然,“端卿哥哥一直不曾谈婚论嫁,也许就是在等你。妹妹,如果你们凑成一对,该有多好啊。”

若茗听她说是猜的,这才放下心来,敷衍道:“婚姻大事自然是听父母的主意,我现在不想这个。”

“难道你不想找一个知根知底、情投意合的人吗?”忆茗恳切说道,“大多数姻缘都是凭媒人一张嘴说定的,不知道多少人成了亲才发现彼此根本无话可说,更有甚者还成了怨偶!像姐姐和你姐夫这样由着媒人撮合还能合得来的少而又少,”忆茗想起和吴慎明短暂甜蜜的婚姻,心头一阵刺痛,“只可惜我命运不济,姻缘不能到头……“姐姐……”

“你听我说完。你姐夫这件事让我醒悟了许多,人生在世,多少幸福都是昙花一现,如果不及时抓紧,后悔就迟了。妹妹,你和端卿哥哥如此般配,我真心真意希望你们在一起。”

若茗心下恻然,垂头道:“我知道了,姐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忆茗浅浅一笑:“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也不会有眼下的平静。只是妹妹,姐姐心里委实放不下你的终身大事啊。”

自从忆茗归宁,若茗便查觉到幼年时亲密无间的姊妹情分渐渐回来,今夜这种感觉更甚,感激说道:“姐姐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吧。”

忆茗笑了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之后就看你怎么办。好了,你休息吧,我不絮叨你了。”

若茗送出门外,归来时红烛啪一声爆出一个大大的灯花,深黑色的夜更加寂静了。 

五十八 成行Ⅰ

林云浦自从听说凌蒙初在无锡见到了牛掌柜,便有意差遣若茗再去无锡一趟,彻查此事,只是书坊近来活计颇多,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渐渐拖延了下来。

再后来他听说若茗知道了定亲一事,私下里留心观察,发现若茗近来总是躲着端卿,万不得已见面时也是尴尬不已,说完正事便慌慌张张离开,而端卿也是欲言又止,百般不自在。他暗笑这对小儿女面皮太薄,笑过之后又稍有些担心:他俩的确十分般配,可是那个余天锡,若茗是不是还惦记着?要是若茗和端卿再这么别扭着,岂不是给余天锡可乘之机?不行,得想法子撮合他们才行。

这天冯梦龙遣人送来了《情史》的定稿,若茗查验之后,林云浦道:“这部书稿一定下来,书坊里就没什么大事了,我琢磨了好长时间了,你最好再去一趟无锡,好好会会那个姓牛的,最好查到确切证据,咱们好好教训他一顿。”

若茗道:“也好,那我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出发吧。”

林云浦笑道:“好,那我就去跟老叶说一声,借他们端儿用一用。”

若茗一惊,忙道:“不用麻烦端卿哥哥,我自己去就行。”

“胡说,你一个单身女儿家怎么能胡乱出门。”

若茗急了,分辩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何况无锡那边我认识不少,余天锡不说,现在凌大哥和眉娘也都在。墨砚坊也有相识,有什么事只管找他们就好了。”

“那都是到了无锡以后才靠得住了,如果路上有什么事你怎么办?你忘了上回出门时你们碰见的恶僧了?”

“我这次走官道,绝不赶夜路……”

“那也不行,难道我能让你带着豆丁、绣元那两个毛丫头出去冒险?”林云浦偷眼瞧见若茗一脸不情愿。忙又道。“唉,可怜你没有兄弟。不管办什么事都是咱们爷儿俩亲自上阵…………算了,让你出门我也不放心。干脆我自己去吧!唉,多少年没出过远门了,如今路上不太平不说,风餐露宿的,我这把老骨头又要受罪喽!”

若茗听见父亲说要亲自出马。忙劝阻道:“爹爹春秋已高,这种小事怎么敢劳动爹爹呢?我去就行了,何况我也去过,路径熟悉,人也都认识。”

林云浦故意摇头道:“不行,不行,你非要一个人去,年纪轻轻一个女儿家独自出门,就算我勉强答应。你娘也不肯。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让你爹怎么活呀!不行。我只好自己吃苦受累跑一趟吧!”

“我可以从书坊里挑一个得力地帮手一起去,比如账房上的王先生,或者梁云林,或者李良柯和杨英都行。”

林云浦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行不行,王先生岁数大了,路上碰见什么危险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把他吓个半死,到时候你还得张罗他!梁云林那边正在刻《三国》,怎么走得开?他走了谁负责套色那边?李良柯,亏你想得起他!跟我差不多年岁况且又是个滑头,你指望他帮你挑担子呢还是指望他到了无锡尽心尽力帮你?至于杨英,他进书坊才两个月,根本摸不透他的为人,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算了,你既然不愿意和端儿一起走,那只好我自己去了,只求老天保佑,别在路上犯个什么病,那就完喽!”

“爹爹!我再想办法,哪怕先约好凌大哥在路上接我呢!”

“我才不信你好意思开这个口!”林云浦笑呵呵的,“那个凌蒙初帮了你不少忙吧?咱们又没什么报答人家的,何况他手头上也压着书稿,你不是说邢家还跟他约了期限吗,怎么能为这点子事折腾人家?万一耽误了他写书,我们怎么赔?”

若茗情知父亲闹出这么多说辞都是为了端卿,然而他说地句句在理,自己孤身上路确实不是办法,只得道:“要不再等一阵子?或者到时候凌蒙初那边就有眉目了,我们就不用多走这一趟。”其实她心里想地是,再过一阵子也许天锡就回到了无锡,他既熟悉情况,又能放心托付,有他在就不用再去了。

林云浦哪里肯轻易放弃,装模作样想了一阵子,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啊,情况一天一变,不早点揪出那个幕后主使,你爹我一颗心时时刻刻都悬在嗓子眼里呀!我一想到《警世通言》或者已经有了盗版,一想到《情史》和《醒世恒言》没准儿又要便宜那些无耻之徒,真是气的头晕眼花!咱们林家在昆山也算是赫赫有名,这个哑巴亏吃得太窝囊了!咱们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到头来都便宜他们!不行,哪怕我累死在路上,也一定要去一趟无锡!”

若茗再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答道:“爹,我去,我跟端卿哥哥一起去。”

林云浦心内暗笑,却仍装出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道:“唉,我也不想麻烦端儿,他们那里也是他一个人张罗,真是没办法,都是爹时运不好,要是你有个兄弟就好了!”边说边看若茗的神色,见她一副不情愿地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我忽然想到,这阵子端儿和你似乎不大对劲啊,是不是你们拌嘴了不愿意见面?唉,这可怎么好?要是你两个不肯和好,一路上他也没法照顾你呀!算了,还是我去吧。”

若茗郁闷到极点,却又想不出办法对付这个“顽皮”的爹,只得耐住性子道:“我们没有拌嘴,爹爹放心,这件事女儿一定办好。”

林云浦目的达到,这才哈哈一笑:“好,真是我的好女儿,比儿子还强!我这就去找老叶,借他家端儿一用!”走出几步回头见若茗仍是闷闷不乐,笑道,“你只好盼着你三姨给你添个弟弟吧,等他长大能帮我了,你就轻松了。”

叶水心自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只是他为端卿这些日子来奇怪的表现已经忧心多时,他并不像林云浦一样洞悉事件地原委,还道是端卿有意悔婚,因此犹豫着说道:“老叶,两个孩子的婚事,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办?”

“端儿不是要参加秋闱吗?修竹堂事情多,他又忙着准备功课,我想还是等会试结束后再说不迟。”

叶水心倒不怕向后拖延,他担心的是端卿万一反悔,怎么向老朋友交代?因此说道:“等到会试之后固然是好,只是我总有些担心,不然咱们先下了聘礼,把这件事情敲定了?”

叶水心想的是一旦下聘,把婚事公之于众,以端卿的品行,断然不会再生枝节,也算是牵制他的一个好办法,他哪里知道中间的变数在于若茗而非端卿呢?

而林云浦虽然知道问题在于若茗,却不知道端卿如何跟叶水心交代的,他希望通过无锡之行,给若茗和端卿一个独处地机会,最好是让若茗明白端卿是最适合她地那个,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既不会有强迫女儿之嫌,也不会愧对端卿。因此他笑道:“不用这么着急吧?反正咱们心里都有数,两个孩子也都知道,这时候忽然捅出来,若茗怕人笑话,反而不好再跟端卿走的近,这次就不好一道去无锡了。我地意思是顺其自然,等端儿金榜题名之时再行洞房花烛之礼,岂不是锦上添花?”

“你说若茗已经知道了?”叶水心暗自叫苦,先前她不知道还好,如今她已知情,无论如何不能让端卿任性胡来,说什么退婚了!不然让人家女儿脸面往哪里搁?

“是啊,茗儿他娘不留神说漏了嘴,呵呵,反正他两个从小一处玩大的,当时羞惭了一阵子,后来我看他俩倒还大方,彼此还跟从前一样,并没有扭扭捏捏不肯见面。叶兄,我知道你这里也忙得很,只是我家没有男丁,不得已才向你借端儿,你担待我无儿之人吧。”

叶水心忙道:“哪里话,端儿就如同你的孩子一般般的,任从差遣。唉,我还以为若茗毫不知情哪,既如此……”叶水心后半句话咽在嘴里说不出来,心里焦虑不已:端儿究竟是怎么想的?如今若茗都已经知道了,难道他还要胡说些什么退婚之类的话?

林云浦哪知道他的心思?兀自笑道:“知道了也没坏处,免得路上有什么事若茗不好意思张口。等这趟回来,我让若茗也到你这里帮帮忙,给端儿腾出点时间来温书,以端儿的才学,考一个会元也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就等着捷报吧!”

叶水心叹道:“说实话我并不想让他赴试,你难道不知道吗?近来皇上宠信一个叫魏忠贤的宦官,如今他已经升为司礼太监,掌管东厂,朝廷已经乱了套了,端儿偏要这时候趟这浑水。”

“大不了不参加殿试,照旧回来帮你料理修竹堂,进退都在他自己掌握,你不用担心。”

叶水心怅然道:“宦官得势,国势不祥啊!”

“你我只管印书刻书,管他朝廷天翻地覆哪!难道太监上台就不许卖书不成?咱们只做生意,不谈国事。”

叶水心依旧叹气:“只愿端儿不要卷进去才好。”心中忧虑更甚,端儿的婚事尚未筹划妥当,忽然又要参加科举,今年真是诸事不顺啊! 

成行Ⅱ

几日之后若茗和端卿一匹马一乘轿,启程赶往无锡。此次出行不比从前,虽然独处,却时常相对无语,日间唯有赶路而已。

快到望亭时,端卿见车马依着上次的路线前行,不由叹道:“转眼已是半年过去了,想起当日行至此间之时,居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若茗一直卷起车帘观望四野景致,此时正在感慨,听见端卿开口,也点头叹道:“是啊,想上次来的时候多么凶险,幸亏凌大哥及时出现,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豆丁也煞有介事的点着头道:“嗯,多亏了凌老爷,也多亏了小姐机灵,还多亏了小丫头豆丁腿脚麻利,嘻嘻。”说着又推了一把绣元,“要是换成是你,早吓得腿软了。”

“臭丫头,显摆多少回了,还说!”绣元不服气,撅着嘴道,“我就不信我还没你胆大,要是当时我在,说不定早就找到救兵了!”

端卿见两个丫头无忧无虑只管斗嘴,不由得笑了,道:“真是羡慕你们两个,整天都快快活活的,好像世上没有一丁点烦恼似的。”

豆丁扑哧一声笑了:“大公子,你又有本事家里又有钱,比我们不知道快活多少哪,怎么还羡慕我们!”

端卿笑了笑不曾答话,若茗此时也心生感慨,轻声道:“快活并不是有钱有才学就能得到的。”

“那什么人才能快活呢?”豆丁眨着眼问道。

若茗茫然摇头。

绣元咯咯一笑:“我知道!都要像豆丁丫头这样没心没肺才能快活!”

“坏东西,整天奚落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豆丁恨得牙痒。向嘴边呵了一口气,欺身上来挠绣元的痒痒,绣元又笑又躲,闹成一团。

端卿轻叹一口气,如果上次在此地向她说出了心事。如果天锡根本未曾出现。如果之前地一切都没有发生,生活该多么简单。又该多么称心如意呢!

他满怀惆怅地望着四周,道路依稀如旧。只是当初来时是浓荫蔽日的夏末,如今是野花绽放的暮春,空气中流动着馥郁的花香,或许也掺杂着她的气息。

行至当初地路口,远远瞧见那处破败地土地庙。当日的情形一一从眼前闪过。为躲避大雨他们进了土地庙,遇见了凌蒙初和松云,然后炸雷惊了天锡地马,引他们误入贼庙,那个漆黑凶险的夜里,两个大男人束手无策,她一个弱女子强忍着恐惧和惊慌,四处奔波援救,要不是她。或者自己早已经化为异物了吧!多么值得用一生去珍爱、照顾地女子啊。可惜,她心中的人。却不是自己。

端卿悲从中来,如果一切都能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畏首畏尾,不发一言,老天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哪!

正在悲怆之时,忽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道:“当初我们就是在那个庙里遇见凌大哥的。”

原来若茗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挨着端卿的马走着,同样远远眺望着那间破庙。

端卿忙跳下马来,道:“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并肩前行,土地庙依旧破门洞开,依稀能够望见倾颓地廊柱,若茗低声道:“当初咱们就是坐在那个香台底下生火取暖的。”

“咱们还把松云当成了男子,我一直在奇怪她怎么那么眼熟。”

若茗含笑道:“后来到了望亭镇你们都还没瞧出来,松云得意了好久。”

“那一路真是令人难忘。”端卿也回想起当初情形,微笑说道,“我一直疑惑你怎么与一个年轻男子那么亲近,后来忽然见到她鬓边还有碎发,才醒悟到她是女儿身。”

“不知道松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呢。”

端卿一路行来从未像今日这样与她说过这么多话,心中快乐难言,微笑道:“等咱们从无锡回来,我陪你去苏州看望松云吧,你不是一直惦念着那株眼儿媚吗?可以请松云教我们培植之法,咱们移一株回家去种。”

“那最好不过了,我也想看看松云姐姐,还有眄奴姐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闲,再说你还要温习功课,还是等秋天过后再说吧。”

“没关系,只要你想去,我随时都抽得出时间。”端卿暂时忘却烦恼,畅快难言,不觉忘情说道,“茗儿,你还记得从这庙里出去后的事吗?那天过后我时常想,能够结识你,真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事!茗儿,我时常后怕,气恼自己无用,如果那次你出了事,我绝不独活。”

若茗从未听他说过如此深情款款的话,不由呆了,傻傻看着端卿,他双眸中透出温柔、怜惜的目光,令她一阵安心,又一阵感动。

端卿一言既出,压抑多时的感情如泉水般奔涌而出:“茗儿,我一向嘴笨,不懂得如何向你袒露心意,从小我们在一起,我就知道,你跟忆茗不同,你跟我认识的所有女儿家都不同,因为你是若茗。我不敢跟你说,也不敢跟别人说,一直默默地看着你,我希望你幸福,却又希望这种幸福是我带给你的。茗儿,有时候我夜半难眠之时,会鼓足勇气想要向你表白心迹,然而一到天亮,我又成了不苟言笑地叶端卿,见到你时,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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